53
蔣興基本上被時悅聊到忘記了今天來的主題是什麽了,只惦記着時悅什麽時候能幫她把老板一塊兒約出來吃個飯。
“吃飯可以的, 正好我和席茂中也有事要詳談, 到時候我提前跟你說, 你一塊兒來就行。”
“好好好, 我的微信是……您加一下我。”
時悅笑道:“別用‘您’啊, 受不起,叫我小時就好了。”
兩人開開心心地交換了微信, 許幼鳶和阿杆這頭聊着天,收到時悅發來的文字微信。
“怎麽樣許幼鳶, 幫你解圍, 你要怎麽謝我?”
許幼鳶和時悅隔着時冶,收到微信之後偷偷瞄時悅一眼, 見她雙手握着水杯也在往這兒看,嘴角帶着盡在掌握的笑意。
許幼鳶回複:“多謝你幫忙擋這一刀,肯定要感謝的。禮物我都準備好了。”
時悅飛速回複:“這麽快?”
“嗯, 時刻準備着。”
這回輪到時悅摸不着頭腦了。
難得看一向聰慧的時悅疑惑,許幼鳶将手機放下, 示意自己不會透露的。時悅很不滿意, 暗暗瞪她。
坐在她倆中間,目睹兩人眉來眼去個沒完的時冶, 覺得自己就是根礙事的電線杆,只好站起來去衛生間,希望回來的時候兩人已經折騰完了。
時冶去衛生間的時候和江蘊狹路相逢,江蘊拉着她追問:
“你妹和鳥姐什麽情況?”
時冶:“什麽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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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在一塊兒了吧?”
“啊?我不知道啊。”
時冶是真的不知道, 知道也不好亂說。那二位看上去現在關系還不錯,仿佛前段時間瘋狂diss小悅的人不是她許幼鳶似的。
時冶自然是有私心,自己的親妹和發小如果能在一塊兒也算是喜事一樁,是她樂意見到的。只是兩人無論從年輕和現階段的處境來說,都不是太适合談戀愛。這種脆弱的關系最經不起別人多嘴,反正時冶是打算裝蒜到底了。
江蘊抨擊時冶不夠意思:“上次來博奧軒的時候我就看出她們倆有點怪,今天算是确定了。我說,在一起了也提前跟我說一句啊,我還拉個人過來相親……多尴尬啊。”
時冶:“都說了我不知道,別問我,我只是一只沒有感情的豬。”
江蘊:“……”
江蘊恨不得把時冶捆起來好好審問,這時候手機響了。
江蘊一看手機,兇神惡煞的表情立馬全變,接通電話甜蜜蜜地“喂”了一聲,矯揉造作的聲音幾乎流出油來:“寶貝?你到啦?這麽快就到了?冷不冷呀,媽媽這就來接你哈。”
說着江蘊就往門口走,時冶納悶:“寶貝?媽媽?才多久不見你都當媽了?”
江蘊把手機挂斷,非常嫌棄地看着時冶:“你懂什麽,這是我和我小女朋友之間的情趣。我去接她了啊,你回去等我,回頭我再找你算賬。”
時冶早就聽說江蘊被刺激到找了個小女友,這位小女友一直都活在她的嘴中,誰都沒見着真人,今天倒是能開開眼。
今晚來的人挺齊。
許幼鳶和時冶時悅倆姐妹,去接小女友的江蘊,并肩坐在一起各聊各的傳說中已經兩年沒做過的阿杆和她老婆陳束,以及說一定會參加結果剛來短信說可能要再半小時才能到場的蒼麓,她們這個朋友圈裏相熟的人幾乎都到齊了。
時冶回來跟許幼鳶說了,許幼鳶也很好奇江蘊找了個什麽樣的小女友,能有多小。
以她對江蘊不要臉的了解,怎麽着也得找個剛剛成年的過過嘴瘾。
江蘊拉着她的小女友進包廂了,許幼鳶懷着看熱鬧的心情急速鎖定在她身上。
小女友個子不高剪着挺可愛的短發,躲在江蘊身後小小聲向衆姐姐們問好,看上去就是一只奶聲奶氣的小奶狗。
江蘊領着她坐到自己身邊,很大方地把她介紹給大家,說她叫小宵,是位設計師。
許幼鳶一直懷揣着一個巨大的問題想要問,也不好一上來直接問,怕暴露了自己的目的,一直憋着在找機會說。
沒想到時冶如此善解人意,幫她問了:“江蘊,你女朋友多大了?看着比咱們都小啊。”
小宵自己說:“我27了。”
“才27啊。”阿杆“嚯”了一聲,“江蘊你也真下得去手,比你小6歲吧?”
許幼鳶:“……”
江蘊:“小6歲怎麽了,要的就是這份感覺好吧?”
陳束也在一旁搭腔:“你想想,你上小學的時候她才剛出生,你高中畢業了她才上初一。你戀愛都談了好幾輪了她才剛剛發育……”
小宵忽然抓到了重點,質問江蘊:
“你不是說你沒談過戀愛嗎?原來是在騙我?”
她這句話不像是開玩笑,一說出來包廂的所有人都為之一愣。
陳束趕緊解釋:“沒,我開玩笑的,随口一說,這就是個梗,小宵,你別往心裏去啊。”
更多人則是在心裏辱罵江蘊,一個離異人士居然還好意思騙小孩自己沒談過戀愛。
江蘊瘋狂地哄小宵,哄了半天小宵只說“我沒生氣啊”“我真的沒生氣,我生這氣幹嘛”,可臉上分明還挂着不爽,無論江蘊怎麽哄都愛答不理。
阿杆丢了個“你看你幹的好事”的眼神給陳束,陳束暗暗翻了個白眼——一個玩笑而已,這也好怪我?
時悅偷偷給許幼鳶發微信: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樣一比,我是不是特別乖?”
許幼鳶發了個傳統動圖表情過去,一只海獺漂浮在水面上,相當鄙視地揮手說“拜拜”,越飄越遠。
江蘊還在哄女友的時候,蒼麓終于出現了。
蒼麓一來,大家的關注點立即落在她身上,包廂內又熱鬧了起來。
“幹嘛,都還沒吃呢?”蒼麓将卷發紮得很高,進來的腳步非常快,帶着冬夜特有的氣息。今天的麓總依舊是濃妝紅唇,将手包一放,坐到許幼鳶身邊。
“這不等你麽。”時冶道。
“等我幹什麽,我給堵路上了。”
“怎麽就你一個人啊。”江蘊本來就不是什麽有耐心的人,哄兩下累了,懶得哄,問蒼麓說,“你家小孩呢?”
許幼鳶聽到“小孩”兩個字特別敏感,忽然想起蒼麓有段時間的确很反常,還發出過“別惹小鬼”警告,甚至連微信都像被誰操控了似的,看來是真的也找了個年紀小的姑娘交往。
蒼麓喝了口水,連連擺手:“別,已經和我沒關系了。”
“分了?”
“家都快被拆了,能不分嗎?”
蒼麓開始大倒苦水,說她不過是一時新鮮和一位現在挺紅的女明星約了兩次會,該辦的事兒都辦了之後蒼麓也沒想要玩玩就甩,還很認真地提出了交往。
對方接受交往,但是有一點要求,蒼麓不能向外界洩露兩個人的關系,但要為了她把微信所有的聯系人都删掉。
“啊?”聽蒼麓說到這兒,包廂裏的人都大吃一驚,沒想到還有這事。
江蘊道:“把微信所有聯系人都删掉?這是要承包你整個世界的意思?”
蒼麓冷笑:“她說養得起我,讓我不要工作了,現在的公司也都賣掉,成天圍着她轉就行。她說她嫉妒心特別重,自己喜歡的人別人不可以碰,多看一眼她都會吃醋。”
衆人:“……”
陳束:“這什麽奇葩啊。”
一直沉默的小宵忽然發話:“我覺得她說得挺對的,喜歡一個人難道不該眼裏只有對方嗎?”
蒼麓完全不客氣,直接怼:“你誰啊。”
小宵:“我……”說了一個字沒底氣,看了眼江蘊。
江蘊根本沒想理她,就晾着。
時冶看現在的場面太可怕了,還是她來打圓場吧,便問:“麓總,對方多大啊。”
“小屁孩一個,才25歲。”
“也是,小了快十歲了。”阿杆道,“難免價值觀差別這麽大。”
蒼麓道:“後來上我家鬧了幾次,總算是和解了。所以我說啊,別惹小鬼。生活的年代不同,想要的東西也差很多。”
時冶:“也不是絕對的吧……”
蒼麓:“嗯,世事哪來的絕對?不過可以說是個大概率事件。”
許幼鳶坐在一邊什麽想法都沒有了。
一個個都說什麽小鬼小女友,結果一個27一個25,已經不算很小了好麽。
而且都是個例,絕對個例,她們倆正好遇到了矯情怪而已。時悅才23歲,比這兩位都小,時悅就一點不作啊!
嗯……
只有一點點作而已,無傷大雅。
時悅人在現場,許幼鳶聽到了多少她也全聽到了,恨不得把這幾位開口閉口“小鬼不能惹”的姐姐們嘴全給縫上。
她花了多大的力氣才在許幼鳶心裏塑造出并不高大但也算湊活的形象,好麽被這麽一頓地圖炮,也不知道美好的形象還能殘留多少。
飯菜上桌,大家随意邊聊邊吃,時悅本來挺開朗一少女,弄得不說話了。
許幼鳶看在眼裏,發微信給她,寬慰道:
“別瞎給自己貼标簽啊,你跟她們不一樣。”
時悅美滋滋地收下許幼鳶的評價,發了個4D表情回去:“我知道~~”
小熊貓跳出手機屏舉了一片心形的蘋果片給許幼鳶,還配上可愛的音效。
這一下讓許幼鳶猝不及防,一桌子人都看到了如此可愛的一幕,向許幼鳶投去探究的目光。
江蘊道:“鳥姐最近是不是瘦了?感覺容光煥發,整個人精神不少啊。”
阿杆:“你這麽一說我也有感覺,鳥姐是不是戀愛了?這表情包不像你風格啊。”
蒼麓:“我也有這種感覺,咱們鳥姐最近的狀态很怪,萬年沒動靜的朋友圈居然有更新狀态,跟泡在蜜罐裏似的。說吧,是不是真戀愛了?”
許幼鳶“我不是我沒有你別亂說”否認三連,蒼麓哼哼兩聲:
“還不承認?我都猜到你戀愛對象是誰了。”
許幼鳶時悅甚至是時冶都立即進入戰鬥狀态,進入戰鬥狀态之後兩秒,許幼鳶問自己:我幹嘛要緊張?我沒有戀愛啊我真沒有啊!
“哦?”許幼鳶淡定反問,“麓總這麽厲害,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您都提前知道了?”
蒼麓吃一顆花生米:“你都為了陶小語發朋友圈狀态了,還說不是她?”
聽到“陶小語”三個字,許幼鳶心安理得地翻了個白眼,也不和蒼麓争:“好好好,麓總說什麽就是什麽。”
蒼麓笑了:“什麽态度。”
江蘊和小宵去衛生間一趟,回來之後和好了,又開始寶寶媽媽地叫個不停。
時冶實在覺得這二位甜到發齁:“咱們都不用吃飯,你們倆的狗糧管飽啊。而且……你們這是什麽稱呼,寶寶?媽媽?嗯??”
江蘊大言不慚:“一看你就沒有和年輕人談戀愛的經驗,你問問咱們麓姐,是不是也這麽叫。”
蒼麓居然點頭:“還真是……有這麽一出。”
許幼鳶鬼使神差道:“現在姐姐阿姨都不能滿足了,開始喊媽了?”
其他人沒覺得她這麽說有什麽不妥,哈哈哈一陣笑過去,只有時悅在琢磨這事兒——許幼鳶這是單純的吐槽還是暗示啊?暗示可以叫媽?啊?這什麽嗜好?
一頓飯吃得跌宕起伏,到了尾聲時江蘊特別想問阿杆和陳束最近做了沒,不過人家陳束就在這裏,沒好意思開口,這事兒也就成了懸案。只是兩人還能一起出來聚會,關系應該也差不到哪裏去。
快吃完飯的時候大夥兒建議去K歌。
盡管現在什麽行業都在往全息的方向靠攏,不過也有一些需要真人聚在一塊兒才有氣氛的事,暫時還未被取代,比如K歌。
KTV的市場也在慢慢萎縮,不過還是有些人十分熱衷和好友們窩在一間小房間裏,體會飙歌飙到汗流浃背、大腦缺氧,喝酒喝到神魂颠倒的美妙……
明天不上班,今晚K歌!
阿杆打電話去确定K歌的包廂,對面的工作人員說通宵到明早六點可以打折,問她們需不需要。阿杆轉達之後所有人搖頭:
“不需要,哪裏還通得起宵。”
就唱到今晚十二點,蔣興先撤了,剩下的人開始從博奧軒轉移陣地,向KTV前進。
KTV在某大廈的六十多樓,得換一趟電梯才能到。
在路上的時候許幼鳶就注意到時悅的車跟在她後面,這會兒又一起上樓。
正好蒼麓也來了,四個人一塊兒進電梯。
蒼麓随意聊到了小安,說看到小安給許幼鳶的朋友圈點贊了。
“你們倆還有聯系嗎?”蒼麓随便問問。
時悅站在電梯的角落裏,許幼鳶的身後。許幼鳶看不到她此時此刻的表情,就覺得自己的後腦勺不自然地發燙……
許幼鳶:“沒聯系了。”
“她還挺惦記你的,上回我和她視頻的時候她特意問了你的近況。我跟她說你在做新的項目,挺有奔頭的,她才安心。”
蒼麓說完之後電梯裏無比安靜,沒人搭話。
蒼麓經常和員工談話談到最後員工不知道怎麽回答,索性沉默,她早就習慣了“自言自語”,再冷的情況她都能自個兒接着說:
“小安不是還給你朋友圈點贊了麽。就算離婚了也是好多年的朋友,多個朋友總比多個仇人好吧。她完成了理想之後可能還是想回來的,到時候你們說不定還有合作的機會,是吧。”
許幼鳶:“嗯嗯,挺好挺好。”
“哎對了,還記得你和小安結婚時那個婚禮策劃嗎?就是讓你們高空跳傘到婚禮會場的那位。當時你玩得多開心,把小安給吓夠嗆。前段時間他找到我給我發了一個策劃案,想要和我合作弄個全息婚禮,我覺得想法挺好。你有興趣帶這個項目麽?”
許幼鳶覺得後腦勺的熱度要穿腦而出了,無奈道:“我這兒兩個項目才有點頭緒,哪有工夫啊,您饒了我吧。”
“好吧,那我再找找別人去。”蒼麓有點兒愁。
終于到了包廂,大家輪流點歌,點的全都是好多年前的老歌,“新歌勁曲”分類也看了兩眼,翻到第九頁也找不到一首會唱的,別掙紮了,放棄吧。
蒼麓請客,買了一桌子酒,說自己好不容易擺脫苦海,今晚要好好喝一頓,放松放松。
蒼麓這麽一招呼,各有各苦的姐妹們有了興致,一瓶接一瓶啓開,一醉方休。
一喝酒就容易興奮,一開始也是江蘊滿場跑,逮着人就将臉貼上去拍張合影。
她就是所有朋友圈裏都有的那麽一個活躍氣氛的人,每次聚會就數她愛拍照,拍的照片她都會發到聊天群裏,大家從群裏下載就行。
江蘊和蒼麓合照完又去找許幼鳶,打算和時悅合影時被小宵給揪了回來——不許!
江蘊老大沒意思,只好作罷。
時悅本來想着等江蘊過來時假裝無意把她姐和許幼鳶一塊兒拉來合照,結果小算盤打得響,最後也沒能撈着機會。
時悅獨自坐在沙發角落,手裏拿的不是酒,而是她姐塞給她的蘋果汁,看上去就是個誤入酒池肉林的寂寞小孩。
許幼鳶被蒼麓拉着合唱情歌,時不時看一眼時悅。
唱到最後所有人嗓子冒煙醉眼朦胧,該倒的都倒下了,許幼鳶喝完酒杯裏最後一點兒酒,坐到了時冶身邊。
乖乖等着散場的時悅到KTV之後根本沒找到和許幼鳶親近的機會,沒想到許幼鳶自己過來了。
“哎。”許幼鳶拍拍時冶的腿,時冶喝了不少,反應慢半拍,順着許幼鳶的呼喚擡頭,見許幼鳶不知什麽時候舉起了手機,“咔嚓”一聲将時冶五官扭曲的模樣拍了下來,而且還是自拍角度。
許幼鳶将手機拿過來看,兩個人挨在一塊兒,她自個兒特美,時冶跟要顯原形似的,五官挪位人中拉長。
許幼鳶看着照片哈哈笑,一定要傳到群裏給大家欣賞欣賞。
前幾天就被時冶拉進群裏的時悅立即将手機握在手中。
她剛才好像看到了那張自拍。
如果沒看錯的話…
許幼鳶把照片發了出去,時悅這邊接收到了。
照片裏占了一半畫面的許幼鳶笑得又美又仙,還有點兒狡猾,她姐那副模樣可以忽略。最重要的是,時悅也被拍進去了!
時悅在照片角落,好奇地看向許幼鳶,她和許幼鳶印在同一張照片裏。
不是游戲裏的錄屏,是現實中真真切切的合影。
一朵一朵的花在時悅心中瘋狂怒放!
她将手機藏在腿邊,偷偷把這張照片的原圖存到了手機裏,打開圖片處理軟件,用最快的速度把時冶ps掉,只留下她和許幼鳶,看上去就像是兩人真實的合影。
看了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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