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通宵一夜,許幼鳶終于睡下了, 時悅将電腦關上, 往發紅的眼睛裏滴了滴眼藥水。

站起身的時候腦袋有點發脹, 時悅覺得有點扛不住, 得睡一會兒, 在工作群裏交代了些事情之後,打算下午再去公司。

許幼鳶就睡在時悅放在工作室裏的沙發上, 抱着時悅最喜歡的抱枕,扯着毯子随意蓋在肚子上, 睡得很沉。

時悅蹲在許幼鳶面前靜靜地看了一會兒, 許幼鳶穿着她的T恤和運動褲,睡在她經常睡的地方, 這場景依舊有點不真實。

許幼鳶的皮膚狀況其實很好,大概是因為最近運動的原因,即便素顏又通宵的狀态下, 看上去也很緊實飽滿。寬大的運動款衣褲也有減齡的效果,抱着抱枕的樣子分明就是個小孩。

其實許幼鳶睡覺是不打呼的, 時悅親自認證了。

不想離開, 如果能一直一直這樣看着許幼鳶,即便是在睡夢中的她也好啊……

只是怕待在這兒太久擾她美夢, 時悅只能悄悄離開。

要離開的時候許幼鳶翻了個身,變成側躺,T恤的領口被壓出了一個大褶,毯子也掉在地上, 完全走光。

時悅趕緊将毯子撿起來,将她裹成蠶寶寶。

性感睡裙沒派上用場不說,還不好趁着人睡覺的時候占便宜,時悅在心裏默默地為自己流淚,感嘆正人君子就是沒有福利。

許幼鳶發出一聲細微的哼呢聲。時悅以為吵醒她了,回頭見許幼鳶雙眼朦朦胧胧地睜開一絲縫隙,不知道是真的醒了還是在做夢。

時悅小聲喚了喚她,沒有反應,看來還在睡着。

許幼鳶迷迷糊糊地哼了兩個字:

“阿雙……”

“嗯?”時悅沒聽清她說的是什麽,本能地趴得更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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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伏在許幼鳶的嘴邊,終于聽清了她的話。

時悅正打算去給她抱床暖和的被子,沒想到許幼鳶雙臂一張,直接将她抱住了。

時悅趕緊撐在沙發上,不讓自己沉下去壓着許幼鳶。許幼鳶摩挲着時悅的長發,舒舒服服地說:“阿雙,暖和。”

時悅這回聽清楚了,敢情許幼鳶将她當狗了……

“許幼鳶。”時悅被她抱着,艱難地撤出一只手,輕敲她的腦袋。

許幼鳶皺了皺眉,不悅道:“阿雙別動。”

是真沒想到,許幼鳶睡起覺來六親不認,還特別自信特別任性。

那怎麽辦,要叫醒她嗎?如果不叫醒的話,等兩人睡醒之後四目相對,會不會尴尬?而且如果兩個人都睡沙發的話,很窄啊……

時悅琢磨了一頓,決定将許幼鳶抱到卧室的床上去。

既然敲腦袋都不會醒,還會箍人,睡得是多深沉,那麽把她抱起來應該也沒問題吧。

時悅努力坐直,試着扶着許幼鳶的背将她一塊兒帶起來,發現許幼鳶比她想象中要輕,擺弄許幼鳶的四肢也不費勁兒,也有可能是她最近在做力量訓練的緣故。

許幼鳶感覺自己在雲端飛翔,有點冷,時不時還會受到氣流的幹擾。有墜落風險的時候用力抱住一團結實的雲,安全了。

那雲還不僅結實還很暖和,許幼鳶忍不住将臉埋在雲朵裏,蹭着……

時悅将她橫抱起來還是蠻吃力,但是能堅持,到卧室的距離也不遠。

本來就提着一口氣,打算一鼓作氣直接抱到卧室,沒想到才走了兩步許幼鳶居然毫無預兆地一臉埋在她胸口裏。

不僅埋,還蹭。

蹭到了要命的點,單穿着睡裙的時悅立馬沒了力氣,幸好此時離沙發不遠,立即将她往回運。

幾乎要摔倒的那一刻總算用盡最後的力氣把許幼鳶平安送到了沙發上,許幼鳶在這一番折騰中醒了,張開眼的時候看見時悅正跪在她面前。

“這孩子……還沒過年呢,幹嘛行大禮。”許幼鳶懵了半晌,一開口就吐槽。

時悅有苦無處說,伸手抓她:“那你倒是給個紅包啊!”

許幼鳶閉着眼笑着翻了個身:“別鬧了,我超困。”

時悅很少看見睡一半被吵醒脾氣還這麽好的人,看來許幼鳶的壞脾氣都留在清醒的時候了。

許幼鳶平時也不至于睡得這麽沉,昨晚那一頓飯本身就消耗了她不少力氣,晚上和時悅聊得太興奮,怎麽都剎不住車,一轉眼天亮。幾乎是懷着害怕就地猝死的心沉沉睡去,這一覺做了不少夢。

當許幼鳶再醒來時,周圍的一切都很陌生。蓋在身上的柔軟被子和深藍色的抱枕都不屬于她。沙發柔軟,不比床的舒适度差。

這是時悅的工作室。

許幼鳶在陌生的環境裏很難睡得安穩,沒想到這一覺毫無波折地醒來,看了一下牆上的顯示器,居然已經下午三點半了。

很舒服,沒有任何熬夜過後的症狀,連頭也一點都不痛。

許幼鳶從沙發上坐起來,見邊角桌上有個櫻花圖案的保溫水杯,和一本便簽。

便簽第一頁上寫着:

“先把水杯裏的蜂蜜水喝完。然後翻頁。”

又是櫻花圖案,許幼鳶扪心自問:難道我真的忘記什麽了嗎?可是她以前和時悅的交集真的不算多吧,家鄉也沒有櫻花,時悅這麽執着于櫻花究竟有什麽內情?

許幼鳶乖乖地喝水,蜂蜜水是溫的,非常順口,很快喝完了。

将便簽本拿來,沒想到這年代還有人用便簽手寫字,她這代人都很少這麽做了。

時悅的字和印象裏小時候的字不太一樣,小時候是清秀,現在感覺能夠更好地控制字的整體結構,也更灑脫了。

翻到第二頁:“三樓的衛生間裏可以洗漱,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一切。然後翻頁。”

推開衛生間門的一瞬間,裏面暖光齊亮,牙刷架在牙杯上,液體牙膏也放置在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上。

這麽小巧的牙刷還是超聲波牙刷,而且圓形刷頭中間也是櫻花圖案。

到底有多喜歡櫻花啊!

洗漱之後再翻頁:“下樓,摁廚房牆上第三個紅色按鍵。然後翻頁。”

許幼鳶覺得自己就是個弱智兒童,跟着時悅的指示下了樓,按下按鍵之後,櫥櫃的門自動打開一格,這是個智能保溫箱,保溫箱伸出個托盤,托盤上擺放着三個餐盤,餐盤裏是煎好的牛小排以及西蘭花雞蛋沙拉,還有一片烤好的面包片。溫度一點都沒有流失,連牛小排也像剛煎好的一樣。

許幼鳶将早餐端到餐桌前,翻到便簽本最後一頁:

“想喝咖啡的話直接使用咖啡機就好了,希望你喜歡這個早餐。記得和我聯系哦。”最後還在“哦”字之後畫了顆超可愛的愛心。

餐桌對着落地窗,下午的江面依舊寧靜,沿江那些越建越高的寫字樓終年不斷地閃耀着廣告和明星應援。最近因為連續幾部爆熱的電視劇輪番上映而炙手可熱的女明星的臉出現在許幼鳶的眼底。許幼鳶配着早餐看了半天,覺得還是時悅長得比較好看。

睡到自然醒後,有人做好了食物,準備好了一切,這份寵愛除了她媽,這輩子還沒從別人身上感受過。

二十三歲的小崽子,為什麽這麽會疼人?

和幾個合作商的代表吃晚飯的時悅手機調了震動放在口袋裏,一直沒等來許幼鳶的微信,不知道她醒了沒有。

時悅今天難得有些心不在焉,對面的人說十句她就回答半句,相當高冷,跟她一塊兒來的Chris只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幫老板圓場。

時悅的冷淡卻收到了意外的效果,對方以為她對這項合作不太感興趣,态度也變得謹慎了,不再小看她是個年輕女人,主動讓步,提出更多的優惠。

散場時Chris和時悅一塊兒往停車場走的時候還在感慨:“老板您以後多板臉呗,板一次節省一千萬,這買賣值啊。”

時悅挑了挑嘴角,有點兒輕蔑,Chris感受到她的氣場,立即不敢繼續說笑了。

其實時悅不是在輕蔑誰,而是敷衍。她心思在別的地方。

奇怪。

時悅惦記着一直沒聯系她的許幼鳶,都晚上八點了,許幼鳶難道還沒醒?不會出什麽事了吧。在家裏能有什麽事?

等下,莫非小幼又啓動了?不可能啊。可是上回它也是在絕對不可能啓動的情況下擅自啓動了……

時悅越想越心驚,立即上車。

車就要啓動,有人輕敲她的車窗,時悅回頭看,是剛才見面的合作商其中之一,一個叫傅司勄的女人。

傅司勄和時悅差不多年紀,穿着保守的黑色職業裝,黑色的長發黑色的眼鏡框,看上去很樸素,像是個踏實工作的人。她笑着看向車內的時悅,笑容中有一點兒讨好的意味。

時悅将車窗降下來,淡笑道:“怎麽了傅總?”

傅司勄雙手扒在車窗上,仿佛在預防着時悅關上車窗:“那個,時總現在就要回去麽?”

時悅沒回答,疑惑地看着她。

“是這樣,我們趙總說難得能約上時總,想要請時總去喝一杯,時總不知道是否願意賞臉。”

時悅道:“幫我謝謝趙總,不過今天我實在還有些事要忙,轉告一下趙總,下次我請他喝酒。”

傅司勄極力地勸說,時悅拒絕得很堅定,最後她也沒辦法,只好作罷。

車在地庫往上盤旋,Chris說:“這個姓傅的女人好像是這公司新來的,以前沒這人啊。”

哪家公司沒個新人,Chris刻意提及就有點奇怪。

時悅:“怎麽?”

“感覺有點面熟……而且她剛才拍你車窗的時候,手裏的手機,好像在拍照?”Chris這麽一說,正想給許幼鳶發送微信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她的确沒有注意到這個女人在做什麽。

Chris琢磨着:“不過,好像又沒有。最近看太多刑偵劇了,可能是我太多疑了吧。”

時悅的車開出了視野,傅司勄将黑框眼鏡摘下,圓眼睛眯起,表情不同,整個人的氣質也在轉瞬之間改變。

手機中有一張照片,時悅的照片。

時悅坐在車裏,側着臉,正用警惕的目光看向鏡頭的方向,不過很明顯,她并沒有發現鏡頭已經開啓,甚至将她照了下來。

傅司勄反複看着照片,心花怒放,一邊往停車場深處走,一邊将接入晶體貼在眉尾。

坐入車中的第一時間進入了暗廂,登錄賬號,“巫師DL”。

……

車開上地面之後打電話給許幼鳶,問許幼鳶什麽起的,為什麽不給她微信。

“不是你沒給我回微信嗎?”許幼鳶倍感冤枉。

時悅差點吼出來“我等你微信等一整天了!”,但Chris還在,她得保持冷酷總裁的形象,只能壓低聲音道:

“我沒有收到你的信息。”

“是嗎??等下我看看。”許幼鳶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好吧,抱歉,是我的錯。我沒有連接你家的wifi,可能手機信號不太好,所以之前發出去的微信沒有發送成功。我還以為你在忙沒時間回,所有我就沒打擾你了。”

“再忙回複你微信的時間也肯定有。”

時悅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冷峻,感覺後視鏡裏Chris的目光上擡,看向她,又點兒對自家老板不太明白……這是甜言蜜語沒錯兒啊,怎麽說起來跟要殺人似的。

是現在的小姑娘都這樣,還是只有他老板這樣?

許幼鳶笑道:“抱歉,這回真的是我的錯,你別生氣,我給你賠罪。今天上班怎麽樣了?什麽時候回來?”

許幼鳶這話乍聽上去就像是妻子在問什麽時候下班回家,時悅心裏甜得幾乎要流出蜜來,咬着下唇,将喜悅的心情好不容易壓了下去,才冷靜道:

“快了吧,還有半個多小時就到家了。”

本來時悅還想問她要怎麽賠罪,畢竟賠罪的方式能有很多,她想要自己選擇。

時悅實在後悔這回讓Chris跟她一起來,Chris不在的話她完全可以當場向許幼鳶撒起嬌來,不用保持總裁的形象保持得這麽辛苦。

“等你回家就知道了。”許幼鳶似乎非常明白時悅的處境,也沒對她奇怪的語氣有什麽意見,語調依舊明朗,還故意吊胃口。

“好,就到。”

時悅挂了電話,一只手撐在下巴上往窗外看,眉頭微微皺着,內心卻炸開了2萬噸的煙火,獨自消化這惱人的甜蜜。

* *

兩個小時前,許幼鳶吃過早飯之後拿出手機看了看日程表,其實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過她如果就這麽走了的話有點兒不太禮貌。

本來如果時悅回複她微信的話還能解釋一下,現在主人沒有回微信,她就更不好走了。

一些瑣事可以往後推,許幼鳶用手機發了幾封郵件,上協同系統看了一圈,通過了幾個流程之後,算是把今天必須要做的工作做完了。

和蒼麓視頻,向她彙報一下最近美食游戲的進展。

蒼麓聽完之後很滿意,說完美食游戲,蒼麓問她對于戀愛APP最近有什麽新的想法。

許幼鳶說:“新的想法是有,但是核心玩法還處于比較朦胧的狀态。”

“沒關系,如果想法比較朦胧的話,我建議你想明白之後再動手。畢竟現在這個美食游戲難度也不小,需要花費的時間也比較長。是我們意外的收獲吧。這個團隊我交給你帶了,我知道帶小孩是特別麻煩的事,除了你之外我真的沒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了。這些新人其實素質都很高,只不過還需要精心打磨一番。你就當幫幫我,幫我把這些小孩都練出來,你的好我肯定記在心上。”

“簏姐怎麽突然這麽感性,你想要什麽跟我說就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幫你辦了。”

蒼麓感嘆:“還是老朋友好,新衣服穿得別扭,還是老棉襖合身,舒服又擋風。”

挂了蒼麓的視頻,許幼鳶繼續去廚房奮鬥。

時悅回來之前,許幼鳶在廚房研究了很久,試着用那臺科技冰箱搭配了幾個菜式,在廚房搗鼓了一個多鐘頭,終于弄出了三菜一湯,放在保溫箱裏等着時悅品嘗。

等時悅回家的工夫許幼鳶和她老爸視頻,問許毅樹在幹嘛,身體狀況怎麽樣。

許毅樹說他昨晚睡得還行,就是阿雙不老實,晚上老想往床上跑,不抱着他的腦袋睡不着覺。好幾次都要到睡覺的邊緣了,結果阿雙一屁股蹲下來,把他給驚醒。

許幼鳶在心裏暗暗誇阿雙幹得漂亮,這就是背叛革命的下場。

“昨晚你和小時聊得怎麽樣?”許毅樹完全不掩飾自己的好奇,還沒跟女兒聊幾句就迫不及待地開始問了。

“嗯,聊得很好,聊通宵。”

許毅樹本來還在安詳的撫摸阿雙狗頭,聽到許幼鳶說聊了通宵,立馬扣緊了阿雙的腦袋:“女兒,你和小時……”

“聊了通宵的人工智能專業領域的事情,滿意了嗎?”

許幼鳶這一波是故意的,看見許毅樹一臉期待差點兒跳起來的模樣,再扣下來一盆冷水,老爹的表情千變萬化,十分有趣。

“幼鳶啊,你這是尋你老爹開心呢?”

“我家老爹不是也在尋我開心麽?彼此彼此。”

“我怎麽是尋你開心,我這是關心你的個人生活問題。”

許幼鳶沒想再和他唠叨下去,指不定還會問出什麽沒羞沒臊的問題。她将話題轉又回來,問許毅樹身體怎麽樣,今天都吃了什麽。

許毅樹說陶小語來了,給他做了兩菜一湯。這姑娘特別賢惠,不僅手藝好而且還樂意陪老頭聊天,是個好孩子。

許毅樹話說到這兒,許幼鳶有種不詳的預感,果然,許毅樹接着說:

“幼鳶啊,如果你覺得小時年紀太少,或者其他有什麽地方不太合适的話,其實小陶也不錯啊。年紀應該比小時大幾歲,雖然沒有小時經濟條件那麽好吧,不過過日子的話人踏實能少很多事。要不然……”

“老爸。”許幼鳶打斷她,“您能不想一出是一出嗎?人家小陶工作就是助理,別逮着一個人就瞎惦記好不好?老不正經。要不然明天我就給你買回去的車票,送你回家。”

“真不用你送,我自己已經買好車票了,明天就回去,你姚叔叔說水庫又有魚了,我去水庫釣魚去。”

“行,姚叔叔人正直,您跟他玩我放心。明天我開車送您去車站。”

“好。”末了,許毅樹問她,“你現在在哪啊?”

“我?還在時悅家呢。”

“哦,明白明白。”許毅樹相當滿意地點點頭。

“老頭你別亂琢磨,時悅昨天費盡心思給您做了一桌子美味佳肴,回頭又收留我,我總不能趁着她去上班就一走了之了吧。我打算做一頓飯給她,算是回禮,然後再去酒店。”

“啊?”許毅樹震驚。

“沒事,又不是沒去過酒店,西郊那邊還有很多新開的酒店,價格便宜硬件也不錯,我……”

許幼鳶還以為她爸是在擔心她住酒店會不舒服的問題,解釋了一通,結果許毅樹道:

“小時費那麽大心思給咱們做一頓美味佳肴,你怎麽能這樣報答她呢?你做的飯我也不是沒吃過,完完全全的黑暗料理。小時吃下去胃不舒服怎麽辦,你說你這孩子……”

許幼鳶:“您到底是誰爸呀?我現在合理懷疑我不是你親生的。”

許幼鳶納悶,在做飯這件事上,她到底從哪兒走錯了道,就連親爹都吐槽。

她覺得自己做的辣子雞丁還是挺好吃的,雖然肉有點柴吧。

今天也打算給時悅做辣子雞丁,上網看教程的時候都說如果怕雞肉口感太柴的話,就在外面滾一層澱粉,炒起來能夠鎖住雞肉的鮮嫩。

放了一點澱粉,抓了抓,許幼鳶覺得澱粉有點薄,這樣能鎖住鮮嫩嗎?許幼鳶不太放心,一口氣又倒了兩勺下去,再抓。

誰知道下鍋之後雞肉有沒有鎖住鮮嫩她暫且不知,配料青椒倒是被澱粉鎖得死死的。許幼鳶炒了幾下,發現鍋裏的菜越炒越糊,趕緊放一些水下去,水與澱粉變得更糊了。

許幼鳶懵圈,總不能一口氣放一缸水下去吧,那就變成水煮雞肉了。

只好任命。許幼鳶将糊成一坨的辣子雞丁盛了出來,怎麽擺盤都覺得不好看,幹脆切了幾段紅辣椒鋪上去。最後效果好了一點……嗎?

越做越沒信心,許幼鳶再炖了一碗紅燒肉,醬油倒太多了,手一抖,紅燒肉變成了黑炭。

放點水下去攪和攪和會不會好一點?

算了,那場面連許幼鳶自己想想都害怕。

最後再炒個青菜,這盤青菜她還是比較有把握的,還挺香。

剩下的湯她沒敢挑戰什麽太有難度的,怕又弄出她把握不了的節奏,就弄了個最簡單最不容易出錯的西紅柿雞蛋湯。

三菜一湯往桌上擺,整個畫面看上去比較詭異,感覺有點兒不像是人類的食物。

這段報恩的晚飯,看上去跟報恩好像沒什麽關系,倒像是報複。

許幼鳶吃了一口,這桌子貌似豬食的食物其實就長得難看,吃上去滋味還行,如果不仔細琢磨的話,配點主食眼睛一閉也能往下咽,鹹鹹的挺下飯。

一切準備就緒,就差時悅回家了。

許幼鳶發微信問時悅:“你到哪兒了?”

“下個拐彎就到社區門口了,很快。”

“社區門口?”

“嗯,今天我同事送我回來,外面的車不讓進。”

“你還要步行啊。”許幼鳶看了眼窗外,雨夾雪下得正起勁,風也不小。

“沒事,我腿長,三兩步就到家了。”

許幼鳶問她:“你家的傘放哪了?”

“許幼鳶,你真別下來接我,這大冬天的滿地都是冰渣,你說你老胳膊老腿的萬一滑一跤怎麽辦?”時悅怕她真出來送傘,急忙道。

Chris聽到“許幼鳶”這三個字,忍不住向時悅投去了驚訝的目光。

時悅發現自己不小心将許幼鳶的名字說了出來,心中也很後悔,覺得自己這發現槽點就一定要當場吐的個性該改一改了。

在收到時悅語音的當下,許幼鳶從玄關衣帽架旁的鐵藝圓筐中發現了一把黑色的長柄傘。

沒再和時悅在言語上拉拉扯扯,許幼鳶拿起傘已經在等電梯了,給時悅發微信:“哦,那我不去了,在家等你。”

車開到社區門口,時悅下車的時候Chris思考再三,還是決定叫住時悅:

“時總,有些話我想跟您說。”

Chris從車上下來,時悅轉身平視着他。

Chris道:“公司一直有謠傳說您戀愛了,這事吧,本來我不該多嘴,是時總您的私事。可是剛才我聽到您在和許小姐聯系,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位許小姐,應該就是前段時間因為載具事件鬧得沸沸揚揚的主角許幼鳶,對嗎?”

時悅覺得沒什麽好隐瞞的,直接承認了下來:“沒錯,就是她。”

“許小姐身上發生的事情您應該都知道吧。利用游戲的漏洞刷走了千億巨款,要不是老東家保她,恐怕她這輩子就要在監獄裏待着了。老東家為她找了個替罪羊,出來之後非但沒有感謝老東家,還和老東家鬧翻了。離開SQUALL之後遭到了整個行業的封殺。當然這個封殺有SQUALL的操作,也有同行的自覺抵制,畢竟是業界毒瘤嘛……”

時悅坦然道:“這件事我都聽說過,不過許小姐是我很早以前就認識的故人,她的為人我比任何人都了解,我不相信載具事件是她所為。”

Chris點點頭:“其實時總,說實話您個人的相信與否其實不太重要,重要的是輿論怎麽看待她,我們的合作夥伴怎麽看待她。若是您和許小姐的關系公布于衆,您猜我們的合作商會怎麽想?他們是否願意冒着風險和我們合作?NCOUNT是現階段國內勁頭最強的公司毋庸置疑,很多公司削尖了腦袋搶着與我們合作,那是因為他們在我們身上看到了利益。如果有朝一日利益變成了風險,你覺得他們還會争先恐後地巴結咱們嗎?甚至他們會不會想,暗廂向游戲化轉型這件事的幕後老板可能就是許幼鳶本人?如果再發生載具事件,他們該怎麽辦?

“現在NCOUNT正處于重要的上升階段,如果SQUALL因為和許小姐的恩怨向NCOUNT下手的話,咱們很有可能會遭受到前所未有的阻撓。時總……NCOUNT彙聚了您的心血,也彙聚了我們全公司上下所有人的心血,沒有人希望最後淪為炮灰。我說的話可能有點僭越了,但是請您相信,我絕對是為了NCOUNT的未來着想。因為我也不認識許小姐,對她沒有任何的偏見,這都是站在公司立場上的肺腑之言。”

時悅道:“我當然知道你是為了公司着想,不必多說了,我有自己的打算。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會讓NCOUNT任何一個人的心血白費。”

“嗯,我相信時總有分寸,就不多說了。”Chris向她道了晚安之後開車離開。

時悅站在雪地裏半晌,調整好了情緒,練習了幾個微笑的弧度之後往樓裏走。

距離她不到五米的許幼鳶回過了神,從自動充電樁後快步離開,搶在時悅之前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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