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結盟
結盟
十一月中旬,五皇子李承鄞攜西洲九公主抵京,受封翊王。
雖然對丹蚩一戰大獲全勝,然而二皇子宣德王受傷,西周九公主生死未蔔,這個年過得很是風平浪靜。
朝臣吵得不可開交,有人認為無嫡立長,當屬宣德王;也有人認為,翊王養在中宮膝下,就是嫡子,又立下赫赫戰功,而且尚無殘疾,應當改立翊王……
令皇帝意外的是,高相居然支持冊立宣德王。
所有折子都被皇帝扣下,留中不發。天威莫測,誰也不知道他怎麽想。
不過這都是後宮外的事,與後宮關系不大。
後宮最應該憂愁的,反而是那個病恹恹的小公主。
不過好在西洲王室上心,派了個神醫随從,不然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只怕沒幾個人能熬過來。
鈴铛閉着眼睛假寐,忽然聽到極輕的腳步聲,是攬月閣的掌事宮女永娘。
自來到上京之後,她被移交給太皇太後撫養。太皇太後将她安置在攬月閣,指派宮女永娘貼身侍奉。
永娘蹑手蹑腳走過來,附在她耳邊,輕輕喚她:“公主,該用膳了。”
她睜開眼睛,發了會呆,才撐着床沿,慢慢坐了起來。
永娘服侍着她換衣服,在後面笑着跟她說:“公主又長了些力氣呢,都能自己坐起來了。”
她攏着鈴铛的短發,把它們抿在腦後,憐惜地說:“公主可要好好吃些東西,把身子養好,将來婢子才好陪公主逛園子呢。”
鈴铛還是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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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娘素來知道這個小公主不是很愛講話,她傷了肺,講話要不舒服,于是細心将小姑娘的衣服換好,哄着她張嘴:“今天禦膳房新做了山藥肉粥,公主吃一口好不好?”
鈴铛輕輕地“嗯”了一聲,張開嘴等她喂飯。
她躺了太久了,手指都不是很靈活了。
永娘服侍她吃了飯,又用了藥,扶她靠在一個大迎枕上,同她說話:“公主真是幸運呢,身上都沒有長褥瘡。”
鈴铛睜開眼睛,小聲問:“褥瘡?”
“躺久了的病人,身上會爛掉呢。”永娘告訴她,“生了褥瘡,人就死了。可是公主身上找不到褥瘡,公主一定能好起來的。”
她愣了一會兒,才問:“褥瘡這麽可怕嗎?”
永娘見她臉色蒼白,立刻跪下:“婢子失言,求公主賜婢子死罪。”
“沒有那麽嚴重。”鈴铛有些疲倦,閉上了眼睛,“永娘,給我講個故事吧,我困了。”
她喜歡聽故事,從小就很喜歡。
“那……”永娘想了想,含笑道,“那婢子給公主講個……講個一鳴驚人的故事,好不好?”
“從前啊,有個國家,叫楚國。”
“這個楚國呢,有個王,他自從做了王之後,三年都不處理國家的事物。大臣們就着急呀,告訴楚王說,從前有只鳥,三年不叫,一旦叫起來,聲音響的吓人,三年不飛,一飛就飛到了天上。不是這只鳥不會飛不會叫,是這只鳥在積蓄力量。”
她給鈴铛掖被子:“公主也是這樣,雖然很久沒有起來活動了,等到身體養好那天,一定能跑得快快的,好不好?”
鈴铛沒有回答她,她睡着了。
這個小公主,怎麽說呢,怪怪的。
作為公主,她未免太瘦小,也太憔悴了。而且她的手比宮女還粗糙,怎麽會呢?
但是永娘沒有多想,她只是奉太皇太後的命令,把這小公主身邊的宮人全都嚴加看管,尤其是公主就寝的時候,除了她,嚴禁別人守在身邊。
可這公主到底太體弱了,只是出門走了一圈,就病倒在床,在經歷了第一天嗓子癢,第二天鼻塞、嗓音沙啞,第三天打噴嚏流清涕,第四天黃痰流黃涕咳嗽不止,第五天開始磕鐵鏽色濃痰,開始高熱不退了。
是肺炎。
太醫們束手無策,燒的太高退不下去,就連那郎神醫也沒法開尋常藥退熱。情急之下,他拿出了一包透明晶體,用溫水化開,給鈴铛灌了進去。
高熱退了,後遺症也留了下來。
他之所以不敢用藥,就是這藥太俊猛,傷胃也傷肺。他擔心鈴铛病恹恹的肺受不了。
但是鈴铛好歹熬了過來。
她留郎神醫說話。
一覺醒來,她不知道為什麽就變成了“西洲九公主”,而且被送入宮中,在宮中療養。
她身邊一個熟悉的人都沒有,要不是郎神醫帶來了李承鄞的親筆信,裏面提到了在沙漠中存水的事,她也不願意相信這個郎神醫。
她的記憶還停留在半年前,停留在她怒罵九公主的時候。
郎神醫告訴她,李承鄞現在獲封翊王,正在和二皇子争儲位,讓她不要操心這些事情,安心在宮裏靜養。太皇太後這裏很安全。
至于為什麽将她變成了“西洲九公主”,李承鄞也坦言那時候,他負擔不起她的醫藥費,只能這樣李代桃僵,才能救她一命。
這個郎神醫,見到她幾次欲言又止。可是最終他卻什麽都沒說,搞得鈴铛很有些惴惴不安,連連追問自己是不是活不久了。
“不是這樣……”郎神醫咬咬牙,含蓄地說,“公主殿下,您說夢話,還會夢游。”
她一下子弄懂了自己的處境。
“我說了什麽?”她的眉目一下子淩厲起來。
郎神醫望着她,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詭異。這不是個普通女孩子該有的眼神,但靜下心想想她的經歷,又覺得她就該是這樣。
郎神醫四下張望了下,壓低聲音說:“奴隸。”
奴隸。
鈴铛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她開始有些喘不過氣,郎神醫忙取出一瓶藥放在她鼻下,輕輕給她順氣。
“心病還需心藥醫。”郎神醫含蓄地說。
“能吃藥嗎?”鈴铛卻追問。
“已經在吃了。”郎神醫嘆氣。
鈴铛跟着也嘆了口氣。
她自認自己不是什麽堅強的人。
有件事,她一直都不敢去回憶。
那就是伊莫延。
伊莫延的小意溫存,讓她意識到,自己遠遠不夠堅韌不拔。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居然會對這種事情産生猶豫。在沒有成為努力的時候,她認為自己能夠迎接恨意,抵擋一切。
可是現實卻給了她一個狠狠的耳光。她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懦弱的普通人。
鈴铛坐在床上,心神不寧。這是忽然聽到外面有人來報:“太皇太後駕到。”
她的心砰砰亂跳,還沒有做好準備,不知道該怎麽面對。
萬一被看出來端倪,那該怎麽辦呢?
她惴惴不安地看着太皇太後同郎神醫問話,問她現在身體如何,應該怎麽保養,感覺有些害怕。她想把自己藏起來,至少等到身體養好。哪怕她手無縛雞之力,健全的身體也到底能給她一些安全感。
郎神醫走後,太皇太後就坐在床邊,看着她喝藥。
她心裏越來越慌,只喝了幾口,就手一抖,把藥全撒在了床上。
完了!
要被剁手了!
幾乎是下意識地,她爬了起來,跪在床上,瑟瑟發抖。
太皇太後沒有說話,只是垂着眼睛看她。
良久,久到她已經跪不住了,才聽到太皇太後的聲音:“你呀,起來吧。”
她聽到太皇太後吩咐:“藥燙着我們小九了,再去煎一碗,放涼了才能送上來。永娘,你找幾件厚實的衣服,哀家啊,要帶着小九出門去,走走。”
她不明所以,被永娘攙着,随太皇太後走到一處高地。那裏還有樓梯,她受傷的腿上不去還是永娘把她抱上去的。
太皇太後向她示意:“來,看看吧。”
她走上前去,扶住欄杆,向遠處眺望,宮牆在她腳下,展開整個上京城鱗次栉比的,她不由得哇了一聲。
身後傳來太皇太後的聲音:“我們宮裏的女人啊,雖然一輩子也出不了宮,但是在這宮牆之內,我們就是絕對的主子。”
鈴铛轉過頭,茫然地看着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的視線落在她臉上:“你不是西洲九公主。”
這話說的很篤定,不帶絲毫反駁的意味。
她們身邊跟着的宮人已經四處散開,把手在通往此處的各個方向上。凜冽春風中,鈴铛擠出笑容:“太奶奶說笑了。”
太皇太後只是笑了一聲:“真正的嫡公主,手指不會這麽粗糙,也不會有這麽謹小慎微的性格——西洲大妃的背後,站着的,可是整個丹蚩。”
鈴铛張張嘴,啞口無言。
太皇太後審視着她:“你究竟是什麽人?”
鈴铛仰起頭,倔強地說:“要殺要剮随您處置,但我一個字都不會說。”
兩個人視線交鋒,盡管吓得顫抖,鈴铛卻沒退一步。
太皇太後忽然開了口:“你知道和親公主這四個字,意味着什麽嗎?”
她輕輕搖搖頭,又點點頭:“嫁過來,讓兩國不要打仗了,打仗會死人的。”
“說得不錯。”太皇太後雲淡風輕地表示了肯定,“我能相信嗎?”
鈴铛揚起頭,響亮地說:“能!”
太皇太後轉過身去,遠眺着西境方向,嘆了口氣,鈴铛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呼出的白氣:“你要記住,哀家幫的不是你,而是西境千千萬萬的百姓。”
“一旦你的身份暴露,西境必将戰火重燃,百姓流離失所。這種場面,哀家見不得——哀家,可見不得戰火連天的場面。你要永遠記住。”
“你不是公主,你沒有任何任性的資格。兩國邦交,千萬人命,都壓在你的肩上。你必須每一步都比別人小心,更小心。不然一旦出了事,派你來的人,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懂了嗎?”
鈴铛只是說:“我是在戰争中父母雙亡的孤兒。”
太皇太後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又問:“你今年多大了?”
“馬上就虛歲十五了。”
“十五,還是孩子。”太皇太後淡淡地說,“罷了,就讓哀家幫幫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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