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E-1412號-資料更新實驗

E-1412號-資料更新實驗

“spider先生...真的要這樣做嗎？”

“有什麽問題？”

“會不會...太殘忍了？”

“殘忍？不，我們只是在‘了解’。”

…………

要如何去了解一樣東西呢？

人要理解認知一樣事物，需要依賴先前建立的經驗，有計劃、分步驟地去學習，去拓展，去實踐，在這一過程中不斷往複地修改和完善，最終在無數次的挫敗和成功中，得到一個正确的答案。

孩子的方法要更簡單一些。假如他好奇一只蝴蝶是如何飛行，他想要明白這件事，于是他抓住蝴蝶，将翅膀折斷、扯開、撕裂，迫使它展露出自身的秘密。這個行為本身是由一些更深層次的東西激發的：那就是希望認知事物與生命的秘密。噢，我想，這完全不能稱作殘忍。

“可是...它看起來和人類沒什麽不同...”

“你在同情它？”

“不！當然沒有！”

“就因為太像人類了，所以才要這麽做。我們需要深入了解它‘異變’的原因，好獲得異常與智慧的秘密。”

君特·馮·高德伯格二世奇怪地瞥了一眼身側的研究員，等一下，這張臉？他有印象...某次捕捉行動中，對方失手摔下了高樓，當時似乎是1412沖了出去...呵，被獵物救了一命的獵手，怪不得……君特諷刺地笑笑，聲線随之變得冷硬：“別廢話了，記住你的任務，準備開始。”

“...好的。”

研究員識趣的沉默裏，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進了收容室。一道隔開了他們與異常的透明壁障內，1412正安靜地坐在那裏，眼神呆板、渙散，沒有焦點。蔫了吧唧得就像是在地窖裏關了十年，不給吃不給喝，等到頭頂潮得都長蘑菇了才放出來，還順手給灌了一大桶鎮定劑的癡呆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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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特快速浏覽了一遍監測數值：“體表溫度36.1℃，翅膀溫度40.5℃...理智值0，很好，藥物生效了。”

他當即申請接入指揮頻道。

“刺啦...刺啦...”

一陣刺耳的電流聲。

“這裏是指揮室。”

滴的一聲電子音裏，頻道被接通了。一個低沉的男音通過擴音器傳入耳膜，很清晰，帶着幾分電流的磁性：

“我是這次實驗的總指揮員，規定的時間到了，編號E-1412號-資料更新實驗即将開始，請确認...”

擴音器的聲音突然停止了。

“喂？指揮室？”

君特喊了兩聲，擴音器寂靜依舊，半點聲兒都沒有。出了什麽問題？就在他想要切換備用線路時，擴音器砰咚響了兩下，傳來了拖拉椅子的摩擦聲，接着，指揮員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信號傳輸有問題，剛剛處理了一下，抱歉。實驗繼續，請實驗人員做最後确認，确保身着白色制服，且未沾染異常氣息，避免不必要的誤傷。”

“确認完畢。”君特看都沒看就幹脆回答道，實話說，他已經有點等不及了...以異常777號為誘餌換來的大魚，會為他們的研究帶來怎麽樣的改變...他迫不及待地舔舔嘴唇，緊盯着透明壁障內的1412，露出一個狂熱而扭曲的笑容： “研究員，做好記錄。”

“...哦，好的！”

…………

…………

“異常編號:1412

描述更新：

kid是一位體表覆蓋羽翼的類人形個體。共有三對羽翼，一對遮住面容，一對掩蓋雙腳，一對用來飛行。羽翼內側排列着大小不一的灰藍眼眸，羽毛呈半實體，長且柔軟，側面鋒利。整體形象與《舊約聖經》中的撒拉弗（Seraph）描述基本一致。”

研究員勤勤懇懇地記錄着：

“在本次實驗中，目标表現出以下相關異常效應：

1. 快速的愈合能力，近乎于沒有上限的再生能力。一只翅膀剛被砍掉，新的絨羽又會立刻冒出來，羽翼在任何情況下都能不斷再生，包括輻射、真空、極端環境、■■■等。

指揮室叫停了切割人形肢體、分離器官的此類嘗試，沒有相應數據。

2. 理智值0的情況下，仍然具有一定的智慧。對呼喚、贊美、挑釁、辱罵産生不同的反應，伴随少量肢體動作。

3. 對潘多拉的氣息産生強烈反應，表現為軀體不受控制地想要靠近，融合欲望強烈。”

實驗到這裏暫時告一段落，研究員停了筆，下意識去看壁障對面的異常。

1412號趴伏在地上，總是舒展着的翅膀無力地垂下，覆蓋住了它的身軀，左側的羽翼剛切除不久，新生的部分還未長好，幾根殘破的羽毛挂在上面，坑坑窪窪的，帶着斑斑血跡。

“……”

趁君特不注意，研究員悄悄摁住屏幕，操控着機械臂想掃開那幾根髒污的羽毛，但新生的絨羽太過稚嫩，一碰就飄飄灑灑地往下落，裸露出大片大片的骨骼，與此同時，擴音器裏也适時傳來制止聲：

“請實驗人員避免多餘的動作，減少不必要的誤傷。”

“哦..哦好的。”

研究員讪讪地縮回手，她向後退開，視線卻仍停留在1412身上。先前那番動作吸引了異常的注意力，此時那些灰藍色的眼珠一齊轉了過來，平靜而目不轉睛地凝視着她。突然間，她敏銳注意到，最左側的眼睛忽閃着眨動了兩下。

“咦...？”

接着，緊挨着的眼睛也眨動了幾下，然後是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九千只眼睛在三萬根骨刺與六萬根絨羽裏齊齊眨動，不住地閃爍着，一閃一閃的，仿佛遵循了某種奇異的規則。

“這是...摩斯電碼？”

“哦？”君特來了興趣：“它在說什麽。”

“r...m...b...n..m...”研究員逐字逐字地翻譯着，按照從左到右的順序，拼出了一串英文字符：

“rmbnmwokwsdh qvo什麽意思，奇怪，完全搞不懂……”

“看來只是意識不清的亂碼。”君特·馮·高德伯格二世失望地點評了一句，對這段小插曲失去了興趣，他轉而望向頭頂的擴音器，催促下一步的指示：

“指揮員，接下來的誘導失控實驗，你準備怎麽做？”

指揮室沉寂了幾秒，突然道：

“保衛小隊進入收容室就位，2人一組，分散開來組成包圍圈。”

保衛？君特皺眉提出異議：“他們應該在外頭看守。”

“防止實驗意外。”指揮員淡淡地答了一句，繼而不再解釋，有條不紊地下達起了各種指令：

“保衛小隊盡快就位，重複，盡快進入收容室就位。”

“現在對所有人員進行異常氣息掃描，保衛小隊記住自己的站位，行動前先在全員頻道中報告行動方位。所有人都聽從指令，沒有得到允許前，不許擅自脫離實驗範圍行動，不許擅自開火！”

“防禦設施開啓，應急設施開啓，全視野監控開啓。”

“異常1412號：kid的面容不可窺探。所有人員閉上眼睛，重複，所有人閉上眼睛。”

指揮員的語調看似平靜，卻透着股不容拒絕的強勢，在近乎命令的安排下，衆人迅速運作起來，按照他的要求排列整齊。

接着，實驗開始了。

“一號實驗員向前一步，左轉，摁下左手邊第二個按鈕。開啓藥劑運輸閥門。”

君特毫不猶豫地照做。

“二號研究員向前兩步，右轉，摁下右手邊第三個按鈕。開啓第二重閥門。”

研究員也緊跟着完成了任務。

“好，藥劑已經到達壁障內部，接着進行注射。”

“一號實驗員擡起臉，定住，保持3秒鐘。二號研究員摁下右手邊第一個按鈕，為異常注入藥劑。”

嗯？君特疑惑了一下，這番操作怎麽有點熟悉...錯覺嗎？出于對指揮員的信任，他強行把情緒壓在心中，将信将疑地仰起頭配合。

“一號實驗員将左手放到臺面上。”

君特愈發疑惑。他留了個心眼，将手虛虛搭了上去，沒有接觸到臺面。

“再往下移半公分，對，用力摁壓。”

......他想起來了！雙重認證、面部識別、指紋解鎖，這一系列命令根本不是注射藥物的流程，而是打開透明壁障的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