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章

第 11 章

澤村榮純走過來的時候其實沒有意識到這裏正在發生什麽事情，等到走近了一些看到同班的向井在面無表情地揉着自己的小臂時才察覺到了某種氛圍，他的腳步不自覺地慢了下來，和向井面對面的三個女生一臉被打攪了事情的不爽表情，連帶着說話的語氣都異常不好。

“這不關你的事，快點滾開啦。”

向井琉璃默不作聲地看着臉色從輕松變成了沉思的澤村榮純，心裏毫無根據地猜測着對方現在肯定沒想什麽普世意義上有用的東西，果不其然，在這以小林為首的三個女生再一次發問的時候，澤村榮純像是少女漫畫女主角那樣拍了拍手，一臉的恍然大悟：“你們是在欺負向井對不對？”

這不是顯而易見嗎？琉璃想。

澤村像是想通了什麽大事一樣的表情讓小林等人都有些無語，她們對視了一眼，紛紛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這人是笨蛋吧”這樣的想法，不過笨蛋也有着不同尋常的正義感。見沒有人反駁這一點，澤村也算是露出了正常人該有的反應。

琉璃看着男生面色忽然變得嚴肅，嘴角都繃緊着，和平時的他完全不同，他重新邁開腳步走到幾人面前，琉璃看着他強硬地插、到她們中間，擋住那幾個女生的視線，這種像是被保護着的感覺總是會讓人覺得有些恍惚，琉璃放下了手，安靜地等待着澤村接下來的處理。

“不管怎麽說，欺負人都是不對的，而且向井這樣的好人不可能會做什麽壞事，你們如果要再欺負向井的話，我是絕對不會容忍的！”

澤村的宣言沒有讓小林信服，反而讓她更加生氣，她大喊道：“什麽啊，明明是她做了下三濫的事情！”

氣氛好似更加不妙，可澤村像是察覺不到一樣地重複了小林口中的一個詞語，“下三濫的事情？那是什麽事情？”

即便看不到澤村的表情，琉璃也能感覺到他的困惑，她覺得自己果然不該對澤村抱有什麽不切實際的期待，她從澤村身後走出來，對那三人道：“不要再來找我麻煩了，有這個時間不如直接去問你那個男朋友到底想做什麽吧，勾引那種人對我來說太惡心了。”

琉璃的語氣平淡得仿佛在談論天氣，她很少真正地生氣，即便是被人這樣堵在牆角，她其實也沒有真正動怒，只是覺得有些可笑罷了。該說的都說了，琉璃伸手拉住澤村的手腕便準備離開。

小林還想再說什麽，可她瞥到澤村嚴肅的表情時不由得退縮了一下，運動系社團的男性部員在體格上總是有着一些優勢，身後的朋友們也拉住了她讓她冷靜。

琉璃沒有管她們幾個心中的那些想法，她第一次在肢體上接觸了澤村榮純，在感覺上好像沒什麽區別，笨蛋投手的體溫也沒有比普通人高到哪裏去。她拉着澤村的手沒有多用力，男生也順從地跟着她的步伐前進。

琉璃沒有帶澤村走多遠，她找了個沒什麽人的角落後便放開了拉着男生的手，轉身面向澤村，問道：“說吧，你特意來找我是為了什麽？”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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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村榮純一副疑惑的樣子，可琉璃卻不打算重複，她看着澤村的眼睛說：“我在問你。”

棕色頭發的男生又困惑了兩三秒之後，眼神才從會被琉璃嘲諷的迷惑中變得清明起來，他想起來自己會出現在那裏的初衷，于是一秒變臉，表現得十分真誠：“哦哦，我是想來問向井一個問題的，你覺得我的特色是什麽？”

這下倒是讓琉璃愣了一下，她重複了那個詞：“特色？”

“對，克裏斯前輩、就是一個很好的棒球隊的前輩讓我想想我的特色，但是我想不出來，就準備問一下其他人，我覺得向井應該會知道的。”

“呵，你這樣的菜鳥投手的特色不就是弱小和不值得一提嗎？”琉璃輕笑，不自覺地帶出一點習慣性的嘲諷，不過被她嘲諷的人還是一貫的不在意，甚至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了本子将琉璃說的“弱小”、“不值得一提”記錄在了本子上，琉璃看着他的動作，笑意中的嘲諷消失的無影無蹤，剩下的就是震耳欲聾的沉默，她覺得自己應該時刻記住澤村是個什麽樣的人，不應該對他有什麽多餘的期待才對。

澤村榮純将這些詞語記錄在筆記本上之後才反應過來這些詞可都不算好詞，可他思索了一下，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準備再去問一下琉璃的時候，外貌精致的女生也剛好在注視着他。

琉璃的眼睛很漂亮，一般人的瞳孔其實都是褐色的，在不同的光線下也會顯示出不同的顏色，她們站在沒有太陽的牆角，這種光線下，女生的瞳孔顯得尤為幽深，以至于看上去都多了一些認真。

她像是認真又像是不經意般地對澤村道：“但是你的态度、氣勢以及天賦都會讓你走得更遠。”

周圍的聲音像是有一瞬間的停滞，澤村榮純感覺自己心中好像湧現出來了什麽情緒，但他又不明白那是什麽，抓不住又無法看清，也許給他一段時間，他就能夠找到答案，但琉璃沒有給他這個時間。

琉璃看了看時間，對澤村揮了揮手算是道別：“我要回教室了，再見。”

“我也一起回去！”澤村想也不想地回答。

琉璃又看了他一眼，立刻發現了澤村的不對勁，但她沒有選修過笨蛋心理學，不确定對方是在想些什麽，也許是因為剛剛那一句話而覺得感動，又或許是在自顧自地覺得她是個好人吧。

“随你。”琉璃回答。

午休時間還沒有結束，班級裏的人不算多，但距離上課時間也沒有多久，所以班級裏的人也不算少，琉璃和澤村一起回到教室這件事情可不算常見，有人注意到了這一點，在意的人便開始和身邊的人竊竊私語，猜測着他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琉璃沒有回到自己的座位，她徑直走向自己的目标地——谷口的座位前。

在這個時間點，谷口都是和同為棒球部的朋友們聚在一起說話，此刻他正背對着琉璃，沒有察覺她的到來，還是對面的朋友提醒了他之後，他才回頭。

琉璃的表情看不出來她的心情，大部分時間裏，她都是這樣一副懶得理人的表情，谷口心下忐忑，卻還是維持着自己的溫和的笑容問：“向井同學是找我嗎？”

“聽說我在本人不知情的情況下喜歡上了你是嗎？”

琉璃說話一點也不遮遮掩掩，她上來便直戳主題，聲音雖然不大，卻直接吸引了整個教室裏同學的目光，剛剛還在談笑的同學們都不自覺地住了嘴，紛紛看向琉璃和谷口的方向，就連剛坐下的澤村也是如此。谷口表情僵了一瞬，他也意識到了琉璃話中的意思，但他還是笑着回應：“向井同學說笑了，這種事情大部分都是傳言吧，在向井同學說出來之前我都不知道呢。”

“可是B班的小林同學可是直接對我說了‘不要勾引谷口同學’這類的話，我只是好奇，我是在你的幻想中勾引了你嗎？”

“那個，這中間可能有什麽誤會……”

“我想也是。”琉璃眼神蔑視，明明身材纖細，跟運動社團的男生比起來一點也沒有力量上的優勢，可她卻讓人感覺那樣不可冒犯，她盯着谷口冷冷地道：“和你這種貨色糾纏，顯得我太掉價了。”

班級中的同學們倒吸一口涼氣，這樣直白的撕破臉皮在學生生涯中可不常見，尤其是琉璃話中的意思讓大家都瞬間有了一些猜測，于是當琉璃說完這些話回到自己座位之後，班級中便到處都是同學們竊竊私語的聲音。

“哎？發生了什麽？向井同學的話是什麽意思？”

“我好像知道她的意思哎，隔壁班的小林同學不是喜歡谷口嘛，應該是谷口讓小林同學誤會向井同學也喜歡谷口了吧。”

“但是他們根本沒什麽接觸吧，我印象裏都是谷口主動找向井搭話……”

“難道是谷口喜歡向井？但向井不喜歡他，他就故意讓喜歡他的小林去找向井麻煩嗎？”

“啊？有這個可能哎。”

“沒想到谷口是這樣的人啊……”

谷口臉頰通紅，似乎沒有想到琉璃會不管不顧地直接挑明，他猛地站了起來，椅子和地面摩擦發出聲響，同學們都為之一驚，以為他要做出什麽事情來，不過與此同時，上課的鈴聲也已經響起，鈴聲将學生們的思緒拉回，大家紛紛将課本拿了出來，一些學生也從教室外面走進來，察覺到班級中奇怪的氛圍後想要發問，卻又因為身後跟着來上課的老師而放棄了這個想法。

走進來的老師照常嘆了口氣，将課本放在講臺上之後卻發現有人還站着一動不動：“谷口？你一直站着幹嘛？已經上課了哦，快坐下。”

“抱歉。”被點名的人立刻坐下。

這件事中的參與者也許只有琉璃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下了課之後班級中的氛圍依舊奇怪，琉璃還是按照之前的節奏，放學、社團訓練以及周末的安排也都沒有受到什麽影響。

一定要說有什麽影響的話，那大概就是某個笨蛋投手對她開始抱有某種奇怪的期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