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50.五十

五十

雪落到蘇沐辭額頭上的時候,他才清醒過來。

惱羞成怒地同力将人推開,罵得絲毫沒有震懾力: “你他媽不是說過不碰我了”

說完,一把将臉上那副無鏡片眼鏡摘下: “你有病我又沒近視,好端端的給我戴眼鏡幹嘛!”

青年認真地看着他,眼裏的熾熱,像是要燒進他的心裏去。

“這樣好看。”

蘇沐辭沒好氣地瞪了對方一眼,雪花大片大片落下,他被弄得早沒了賞雪的心思,拔腿就走。

蘇裴沉跟在他身後走進電梯,朝人靠近,緊貼在他邊上。

男人抗拒又嫌棄: “離我遠點,我現在一點也不想理你。”

青年低眉順眼地沒說話,身子卻是不肯挪動一分。

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屋。

行至房門口,蘇沐辭轉過身,擋住路。

好看的眼睛裏滿是濃濃的拒絕: “還有間客卧,你睡那裏。”

蘇裴沉盯着他,突然面色一變,迅速偏過頭,重重地咳嗽了聲。

咳完後沒有消停,繼續像模像樣地打出幾個噴嚏。

蘇沐辭繃着的臉色有點變化,狐疑地盯着眼前似乎着了涼的人,見他又開始咳嗽,皺着眉關心了句: “你感冒了”

Advertisement

蘇裴沉搖搖頭: “沒有。”

說完,又是一聲重重的阿嚏響。

“……”

蘇沐辭端了杯開水進屋,走到床邊,拍拍閉着眼,皺着眉一臉難受的青年: “把藥喝了再睡。”

蘇裴沉溫順地睜開眼,想要起身,卻又一點力氣也使不出,很快縮回被子裏,委屈地喃喃: “起不來。”

男人只好先把手裏的東西放下,将病患扶起,讓人靠着自己,把泡好的感冒靈給人灌下去。

做好一切,他才脫鞋上床,剛躺下,暖爐一樣的人朝他湊過來。

像只大型犬,黏乎乎地窩在他懷裏,不肯再動。

想着這人是個病患,多半還是因為自己才生的病,蘇沐辭暗暗嘆了口氣,終是沒把人推開。

沒一會兒。

男人的呼吸平穩下來。

他懷中虛弱無力的人,敏銳地捕捉到這陣變化,姿勢剎那間轉變,把毫無戒備的男人攬回自己懷裏後,這才真正睡過去。

……

生病的蘇裴沉分外黏人。

除了必要的生理需求,蘇沐辭根本離不了床。

一有離開的打算,青年就會用一種失望又隐忍的可憐眼神望着他,直把人盯得眼皮直抽搐,才會收回視線。

緊接着像只被抛棄的小狗一樣,委屈跟他哭訴: “如果我沒來找你,應該不會感冒的,你說對吧”

“……”我他媽也沒讓你過來啊!

跟生病的人沒什麽好争的,蘇沐辭不再浪費口水,反正只是在床上賴一天而已,他也不是沒這樣做過。

半分鐘後。

青年難耐地在他懷裏蹭蹭,蘇沐辭明顯感覺到對方哪裏有了明确的不對勁,差點就想去廚房拿把刀過來把這家夥殺了。

“你他媽大早上的有毛病”

低沉的聲線因為某些原因而變得沙啞,蘇裴沉理不直氣也壯地解釋: “我剛醒,你也清楚的,這種事情,我怎麽忍得住。”

“……”

蘇沐辭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叫嚣着直接把眼前人剁了,殘存的理智阻止了這種瘋狂的行為: “行,我把床留給你,你不肯去衛生間,那就自己在床上解決!”

“不要。”

青年扯住他的衣角: “你身上的味道好聞,這樣快一點。”

“……”

蘇沐辭咬牙: “你給我說老實話,你是不是還想着泡我”

蘇裴沉動作一頓,在他懷中擡起頭來。

明亮漂亮的眼眸裏,呈着男人縮小的臉,他認真又虔誠地說。

“不是泡。”

“這叫喜歡。”

嘴上說着最聖潔詞彙的人,同時也在用最下/流的動作,身體力行地告訴他:很喜歡!

蘇沐辭被對方直言不諱的話搞愣,反應過來時,手已經被對方抓住了。

得寸進尺的青年正想悄悄讓他“幫個忙”,爪子剛招呼上,就因對方發力掐住脆弱之處的動作疼得直抽氣。

男人冷眼看他: “還要我幫忙嗎”

蘇裴沉的臉色因疼意顯得分外扭曲,聞言,不肯死心地忍着疼痛,啞着嗓子說: “要。”

“……”淦,這家夥的臉皮怎麽比他還厚

趁着人的注意力有些松懈,蘇裴沉順勢把人攬住,唇瓣湊到男人耳邊,軟聲央求: “幫幫我,好不好”

大腦剎那間變得空白,恢複神智時,一切已經朝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這時候才發現對方是在裝病,已經晚了。

他被人禁锢在了床上,青年布滿欲/念的眼神,緊緊鎖在他身上。

空中的氣息暧/昧綿長。

——箭在弦上,一切再也難回頭。

蘇沐辭顫着聲阻止第一次想給他做口算題的青年: “滾,會弄髒!”

蘇裴沉溫柔地将一旁的眼鏡給他帶上,吻落下的同時,聽見男人自喉間瀉出的極致享受的破碎呻/吟。

然後他用行動告訴了對方,什麽是“一滴也不會漏”。

真正戰鬥的場所是在浴室。

潰敗的将軍,被人一劍挑于馬下,劍鋒銳利,殘忍地在人身上來回戳弄了數百下。

水流沖刷而過,将勝者與敗者的戰鬥遺留之物,剔除得一幹二淨。

蘇沐辭累得當場昏睡過去。

青年的指腹在人鎖骨間留戀幾番,将那上頭印下的豔紅色痕跡摩挲過數遍後,才滿足地将人抱住。

……

蘇裴沉很快就嘗到了苦頭。

——他被男人徹底當成了空氣。

不管自己說什麽,對方不但不會回答,就連眼神也不屑給一個。

蘇裴沉連屁都不敢放一個,安安分分陪在男人身邊,要多乖有多乖。

蘇沐辭對青年低眉順眼的模樣嗤之以鼻,身上的酸痛還提醒着他,眼前這個乖兮兮得跟只哈巴狗一樣的人,昨天曾做過多讓人深惡痛絕的事。

他已經打算好,一從W市回去,就直接帶着兒子和兒媳婦走人。

章來做了一桌子的菜來為兩人送行,餐桌上的氣氛有些詭異,或者說,是兩個姓蘇的人之間。

蘇沐辭冷着臉将蘇裴沉夾過來的肉直接扔到骨頭堆中,轉頭沖着男人變臉似的一笑: “叔,你今天弄的蝦很香。”

章來看了眼蘇裴沉,又看回蘇沐辭,默默把詢問的話咽回了嘴裏。

……

蘇沐辭繃着臉回到家,剛打開門,就被熱情撲上來的小奶崽弄得什麽脾氣都沒了。

他蹲下/身子将小綠茶抱入懷裏,狠狠地埋頭吸了一陣後,軟聲問: “想爸爸沒有”

“汪!”

另一道身影飛速沖來,跟瞎子一樣無視掉蘇沐辭,汪唧唧地撲到了蘇裴沉腳邊。

相比于男人這邊的溫馨,那頭的畫面則慘淡許多。

蘇裴沉冷漠地将小博美扒着自己的前腳拿開,看也不看它委屈撒嬌的模樣,甩開它無情地走進屋。

原本窩在男人懷中的小綠茶見狀,當即不滿地沖着青年的背影狂吠兩聲,見對方根本不理自己,只好去叫喚抱着自己的蘇沐辭。

蘇沐辭一反常态地沒給他“出頭”,順勢将兒子放下,對它道: “走了,爸帶你回家。”

小狗崽沒聽懂,搖着尾巴一臉無辜。

蘇沐辭什麽也沒拿,只牽着兩只狗出門。

這幾天蘇沐辭不在,沒人遛狗,現在能夠“重見天日”,兩個小家夥別提有多興奮,一路上,尾巴搖得老歡。

蘇沐辭先帶着它倆像往常一樣在附近遛了一圈,見崽子們的興奮勁逐漸冷靜下來,這才改變方向,牽着它們往容易打到車的地方走去。

第一個察覺到不對的是小博美,很快就發現行進路線偏離了記憶路線。

它瞬間停下來,疑惑地沖着蘇沐辭發出一聲綿長的“汪”

“帶你回我兒子的家。”

小家夥似乎聽懂了,登時又急又鬧地在原地打轉,從它挪動的方向看,是打算讓人再回去。

一旁很茫然的小綠茶反應過來,猶豫了下,再次選擇了愛情。

兩條狗不打聲招呼,當即就在男人腳邊發起了瘋。

——瘋勁跟家裏那個瘋子簡直一模一樣。

周圍路過的人或好奇或詫異地看着他,蘇沐辭被盯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最後索性一松手,淡定道: “想回去你倆自己回去。”

無情把兒子和兒媳婦丢下後,轉身就管自己走。

沒了繩索牽引的兩只狗,着急地沖過來,一左一右咬住男人的褲管口,使出吃奶的勁,想将對方往過來的方向扯。

小狗的乳牙還沒長到健全的程度,蘇沐辭就是心下再惱,也不敢真的使勁去掙紮。

他彎下腰,一狗給了一顆輕輕的爆栗: “那家夥才養你們幾天,就把你們收服了小沒良心的。”

小家夥們松開嘴,讨好地湊到他腳邊,撒嬌着蹭蹭。

蘇沐辭被萌出一臉血,無奈又好氣地選擇了妥協。

回去的步伐比來時要緩慢許多。

小區門口,身形高大的青年,安靜地等在路燈柱下。

頭頂灑下的暖光,為他周身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蘇沐辭對此目不斜視,眼看就要從他身邊走過。

蘇裴沉伸手,緊緊把人拽住,讨好着道歉: “對不起,是我沒忍住。”

男人一聽,登時漲紅臉,掙紮着就想抽回手: “滾!”

青年怎麽可能讓他放開,順勢将人往懷裏一攬,附耳呢喃,說着上不了臺面的話。

“喜歡你這種事,除了嘴巴外,我的身體也想親自告訴你。”

“這次是我不對,我縱容了它,我已經好好反省了,所以別生氣了,好不好”

蘇沐辭聽得又羞又惱,嘴裏一堆話想說,卻第一次卡了殼,最後只能毫無震懾力地瞪着青年,像只怄氣的小貓,軟着聲調罵他一句: “蘇裴沉你他媽要臉嗎”

察覺到男人态度的軟化,對方更加放肆地将他抱緊: “不要。”

“我要你。”

“……”

草,好土。

……

入睡前,蘇沐辭突然開口。

“我不喜歡你。”

青年對他拒絕的話絲毫沒表露出傷心或不滿的情緒,很冷靜地回答: “嗯,我喜歡你就行了。”

男人剩下沒說完的話,直接被人堵得透透的。

蘇沐辭翻了個白眼,嚴令警告。

“不準再碰我!”

蘇裴沉反問: “你喜歡我現在說些違心話讓你高興,還是喜歡我直接告訴你這不可能”

“那他媽這和談戀愛有什麽區別”

“有的。”

蘇裴沉輕笑: “談戀愛的話,是你我相互喜歡,現在的話,是我單方面喜歡你。”

蘇沐辭: “哦,炮/友嗎”

青年有關此類知識的詞庫十分匮乏,聞言擰眉,直覺這不是什麽好話。

“看來你不懂這意思。”蘇沐辭不打算解釋, “想知道的話自己去查。”

蘇裴沉真的拿手機去查了,迅速浏覽完,很快理解了這個詞彙的含義。

他安靜片刻,若有所思地開口: “當一輩子的話,也行。”

男人不敢置信: “你他媽腦子有病你确定你看懂炮/友是什麽意思了嗎”

蘇沐辭不知道別人怎麽看待“炮/灰”這種身份的,但對他來說,這并不是一個好的相處狀态。

從一開始,他就認為沒有感情的結合是不正确的。

後來現實啪啪啪打了他的臉,他和蘇裴沉……

蘇沐辭敢肯定,同人做那事時,自己的身體和情感絕對是分開的!

這麽一想,他好像還挺渣

有人在夜色中湊過唇來,壓低的嗓音有着異常的磁性。

“是我心甘情願。”

“如果你覺得有愧,不如讓我再告訴你一次,我是怎麽喜歡你的,好不好”

……

蘇沐辭再次暈乎乎地被人吃幹抹淨了。

次日醒來,他回想起昨晚,恨得直咬牙。

不對啊,他愧疚啥,又不是蘇裴沉被壓!

真正去算,自己才是吃虧的那個!

現在的情況太可怕了!

他真是愚蠢至極,時至今日才徹底弄明白一切。

這瘋子嘴上說着會安分,可實際上,不管他喜不喜歡,這瘋子該做該碰的,倒他媽一樣也不落!

如何改變現狀

蘇沐辭聰明的小腦瓜有了主意。

他換上睡衣,簡單洗漱完,走出房間,坐到青年身邊,一臉正色: “你喜歡我對吧”

蘇裴沉将書放下: “是想我再身體力行地告訴你一次”

話題又被人往詭異的方向上帶,蘇沐辭黑下臉: “滾,我他媽和你說正經的。”

“你說。”

男人底氣十足地揚起下巴: “你既然喜歡我,就不該做這些讓我不高興的事,不然我被你逼急了,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上你!”

青年失笑: “那就不喜歡,沒關系,我對現狀很滿意。”

“……”你他媽怎麽不按套路出牌

怕人真的生氣,蘇裴沉不再逗弄,見好就收: “是,我的确害怕,所以你想說什麽”

蘇沐辭被打斷的好心情又因他的軟話複原: “那以後你就別給我再做這種事了,這樣的話,我可能會考慮一下未來對你的情感要不要改變,懂了嗎”

“我弄痛你了”

“……”

“還是你覺得不舒服”

“……”

“我後背上還留着你昨晚抓出的指甲痕,你要看看嗎”

惱羞成怒的蘇沐辭擡腳就踹: “你他媽給我閉嘴!”

青年施施然捉住,好脾氣地将人的腳重新放回後,循循善誘道: “從主觀角度上來說,你也挺喜歡的。既然如此,為了讓你能早點喜歡上我,我覺得,是應該在你喜歡的事情上,多花點心思才對。”

談判失敗的蘇沐辭落荒而逃: “滾!”

女娲當初用泥土造人時,為什麽要把做男人腦子的那塊泥,分一點到底下那玩意兒上!

……

連日來下了好多天雨,跟蘇沐辭的心情一樣,遭得要命。

天放晴的時候,總算發生了一件讓人高興的事——小博美懷孕了。

蘇沐辭悉心照顧了一段時間,總算看着它平安生下幾只小奶崽子。

奶團子們窩在一起的畫面可愛得要命,蘇沐辭随手一拍,就是張能讓人萌出血的完美照片。

他發了條相關的朋友圈,第一個給他點贊是的譚林尚。

數個同齡孩子裏,除了蘇裴沉和裴溫言這倆跳級跳習慣的奇葩,其他幾個都是安安分分一個年級一個年級往上升的。

譚林尚就是其中一個。

他今年是高三生,目前正備戰高考。

在成績方面,少年和曾經的徐彌之一樣,一直都是需要讓人操心的主。

後者現在多了個學霸哥哥親自幫忙輔導,考高分什麽的,簡直不要太easy。

蘇沐辭還記得小的時候,他随口問過一次徐彌之未來的夢想,小家夥那時候還很單純,睜着大大的眼睛告訴他: “蘇哥,等我長大了,我要幫媽媽一起開面店,到時候你來我們家吃面,我不收你一分錢!”

後來小太陽跟着裴溫言那變/态學壞了,一和他哥鬧矛盾,就愛打給他編排一些有關裴溫言的壞話。

蘇沐辭最初還覺得小家夥可憐,後來發現了真相,才知道小醜一直都只是他自己。

好在小家夥除了這時候會捏造些無中生有的事,其他時候,倒是一直都挺單純。

所以也不算徹底被養歪。

譚林尚的情況就比徐彌之嚴重很多了,自打發生他被渣女騙感情的事後,蘇沐辭就不敢再過問他成績有關的事情了。

學習差就差吧,只要活得開心,那就行了。

見對方給自己點贊,蘇沐辭順手點進人的頭像和人私聊了會兒。

最後,譚林尚問他國慶有沒有什麽安排,沒有的話,要不要碰一面。

蘇沐辭立刻答應。

國慶節哪裏都擠,好在譚林尚長得高,就算是在擁擠的人群中,也能拔尖得讓人一眼就找到。

他已經接受了當初的軟萌小可愛徹底變成健氣小野狗的事實,察覺到對方很輕松地就能伸手搭在自己肩上,瞬間黑了臉。

“科學證明,男人三十歲之前還能長高,麻煩你把手給我乖乖放下,別打擾我長高!”

譚林尚長得濃眉大眼的,笑起來的時候,兩邊的酒窩會顯露出來,樣子很讨喜: “哥,你這是從哪兒聽來的僞科學,都是騙人的,你長不高了。別怕,你這樣剛剛好。”

“……”這死孩子一點也沒有小時候可愛。

……

國慶節出來玩就是個錯誤的決定,一天下來,蘇沐辭一點放松的感覺也沒有,全程只有被人擠的無奈。

譚林尚卻很高興,最後跟他在公交站道別時,臉上的笑容跟陽光一樣熱烈: “哥再見,下次我再約你。”

他對蘇沐辭的感覺從沒變過,小時候有多喜歡,現在長大了,也還是有多喜歡。

要是沒有蘇裴沉那家夥,他絕對要把蘇沐辭拐進他家戶口裏,讓他變成自己法律上的親哥!

目送男人上了公交,在人從窗裏探出腦袋看過來時,他彎唇跟人揮手道了道別。

刻意開着靜音的手機在口袋裏震動了下,跟男人見到後就沒再碰過手機的譚林尚,終于拿出來看了一眼。

滿屏的微信消息,夾雜着視頻和語音通話的通知。

他臉上的笑意剎那間收得一幹二淨。

——全然沒有蘇沐辭面前的溫軟模樣。

……

蘇沐辭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公交站碰到邵郁。

邵郁現在是B大的研究生,蘇沐辭知道他一直很忙,畢業以後,宿舍四人聚會的日子,一年也沒幾次。

——主要還是邵郁沒時間。

宿舍幾個人裏,就他和邵郁是在B市發展,因而兩個人單獨要見面的話,其實也不難。

然而實際上,他們上一次見面,還是去年的事。

這時候在公交站意外碰到,蘇沐辭非常驚訝。

“你昨天不是跟我說,國慶要留在實驗室裏,沒法放假嗎”

邵郁嗯一聲: “今天有點事。”

蘇沐辭沒多問,見他的目光正定定盯着自己手上的袋子,忍不住問: “你沒吃飯”

男人沒回答,視線卻是不曾挪開。

袋子裏裝着幾個面包,是譚林尚走之前買了讓他帶回去的,見邵郁如此感興趣,蘇沐辭大方地把東西遞過去: “那你拿去吧。”

“你買的”

“不是,學弟買的,哦,就之前那個,和你關系狗血又複雜的那個譚林尚,也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邵郁低低一笑,眸中卻是一點笑意也沒: “當然記得。”

蘇沐辭又跟他閑聊了幾句,等人走上公交,才給青年打去電話。

“你到家沒有把我兒子和兒媳婦牽出來,我早上走得急,沒帶他們散步,估計已經鬧脾氣了。”

蘇裴沉的聲音在身後和屏幕那端同時響起——

“怕它們生氣,沒想過我也會吃醋”

蘇沐辭淡定地挂掉電話,轉頭看着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自己身後的青年: “它們是狗,你也是嗎”

“是的話就能吃醋了”

男人挑眉: “當然。”

蘇裴沉面無表情: “汪。”

“……”

你他媽穿件衣服吧你!

……

蘇沐辭沒猜錯,他一進門,被關了一整天的兩只小崽子,毫不客氣地沖他甩起脾氣。

他自知理虧,滿屋跑了好幾圈,總算把兩只崽子都抓到。

博美的孩子生下來沒多久,就都被蘇沐辭送了人。

兩只狗他還能照顧得過來,再多幾只,是真的分身乏術。

好在兩只做父母的都是無情的貨,對他把崽子送人的行為絲毫不惱怒。

甚至因為少了拖油瓶,那晚小房間裏的響聲,連綿了一整夜。

第二天,蘇沐辭立刻帶着狗去做了絕育。

要是小博美再懷上一次,這倆夫妻不辛苦,他這個主人可是累得夠嗆。

他緩完氣,給倆家夥系上狗繩後,回頭看了眼房間。

門緊閉着。

男人沒叫裏頭的青年,獨自牽着狗出門。

遛完狗回來,蘇沐辭整個人累得不行。

門一打開,就被裏頭孤零零站在陰影裏的蘇裴沉吓了一跳。

對方委屈巴巴地盯着他,朝他靠近。

男人現在完全沒心思搭理他,牽着狗就要越過他,青年一把扣住他的手,可憐兮兮地汪一聲。

蘇沐辭:

一段對話在耳中忽地響起,蘇沐辭嘴角抽搐: “你還記着呢”

對方不說話,直勾勾盯着他,像只搖尾乞憐的哈巴狗,又汪一聲。

蘇裴沉長相精致,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

以前的話,冷漠得像是荒廢古堡中走出來的陰森血族,臉上總蒙着一層生人勿近的陰霾。

現在,那只血族毫無保留地朝着你露出他最脆弱的部位,甚至還把他從未在外人面前表現過的一面展露在你面前,無論是誰,大概都很容易被蠱/惑。

蘇沐辭亦是。

因而就算自己此刻很疲倦,也不自覺收了點脾氣,音調軟下許多: “我今天很累,有什麽話,等我睡醒再說。”

青年眸中微光閃爍,走過來扶住人的動作又急又快: “那我幫你洗澡,你今天辛苦了,這些瑣碎的事情,我來就好。”

蘇沐辭身體再累,腦子倒是很清醒,深知一旦答應,別說是睡覺了,他明天中午十二點前能醒過來,就算是蘇裴沉發了善心。

“不用,謝謝。”

青年貼貼他,軟乎乎開口: “讓我幫你嘛,這樣我就不吃醋了,好不好”

“滾!”

半只腳已經入了套的綿羊,被餓狼半哄半求的,帶進了浴室。

搏鬥結束。

蘇沐辭翻着白眼癱在床上,怨恨的聲音差不多是從牙縫裏瀉出來的: “別讓我找到機會,不然哪天我一定把你那破玩意兒剁了喂狗!”

蘇裴沉一點脾氣也沒有地順着他: “好好好,明天就剁,明天就剁。”

“……”

……

安逸的生活持續太久,蘇沐辭都快忘了自己所處的世界是小說裏的。

支撐原作的劇情線是各種打臉線。

可他來這都幾年了,原著裏叫的上名字的被打臉角色,愣是一個都沒碰到過。

這天,蘇沐辭照例出門遛狗。

然後,毫無預兆地碰上了原著裏的某個人物。

——偏偏還是個BOSS級別的。

看着面前停下的并不低調的豪車,蘇沐辭有點懵。

穿着西裝的保镖開門見山地道出自己的來意: “是蘇先生讓我們請您去吃個便飯。”

蘇先生

男人的神色由茫然變為興奮,很快又掩飾性地化為淡定。

來了!

送錢的人終于來了!

原著裏有關蘇裴沉親爸的介紹,并不多。

甚至比原主的篇幅還少。

原因倒是簡單。

男主被遺棄在孤兒院裏時,親爸沒來找他;男主被蘇沐辭虐/待時,親爸也沒來找他;最後男主徹底黑化了,親爸終于來了。

這種情況下建立的親情,比吹脹得拿根細針就能戳破的氣球還脆弱。

蘇裴沉一直沒跟他細聊過他爸,蘇沐辭也就沒有多問。

現在蘇父突然冒出來,如果沒猜錯的話,多半是想拿錢威脅他離開,好讓自己兒子斷了心思回家繼承家産再找個門當戶對的豪門閨秀結婚

看過各種小說的蘇沐辭覺得,自己應該是觸摸到了真相。

這個劇情狗血又老土,但對他而言,可期待了!

……

“這裏是一百萬,你應該知道我想說什麽。我很感謝你把他養大,但有些不該有的心思,到這裏就可以了,你覺得對嗎”

蘇沐辭絲毫沒被男人不怒自威的神情吓到,反而笑着同他商量: “蘇叔叔,你多給我十倍,我保證這輩子都不再出現在他身邊,如何”

男人橫眉凜然: “你覺得你有資格和我商量”

“我自己的話是沒資格,但如果我的身份是他的愛人,應該就有吧我向你保證,錢一到手,絕對把後續一切可能發生的意外都杜絕掉,還你一個只有事業心的蘇裴沉。”

沉默許久,男人答應了: “好。”

得了筆橫財的蘇沐辭,待在位置上沒有動。

蘇父的耐性被磨光,泛冷的眼眸和蘇裴沉如出一轍: “還有事”

蘇沐辭: “不是請我吃個便飯嗎我在等飯呢。”

“……”

……

負責傳話的保镖木着臉警告他: “蘇先生讓您三天內就把一切都準備好,如果他知道您騙了他,您應該也很清楚,後果将會是您無法承擔的。”

“知道嘞,你讓他放心。”

蘇沐辭送別對方,牽着兩只狗回家。

蘇家主廚煮的東西,還沒有蘇裴沉弄的好吃。

他連半飽的程度都沒達到,就起身告辭了。

蘇裴沉正圍着圍裙在炒菜,蘇沐辭湊到餐桌前,看見盤子裏色澤誘人的紅燒排骨,爪子直接伸過去。

到半空時被人握住,蘇裴沉領着他去洗碗池前仔細清洗了下,問: “今天怎麽遛這麽久”

蘇沐辭沒打算隐瞞: “遛到你爸家了。”

青年的眼神驟緊,音調也低沉下來: “他做什麽了”

“啥也沒做,請我吃了頓飯就回來了。”蘇沐辭補充, “不過你爸真可怕,态度冷冰冰的,我差點被吓壞。”

蘇裴沉把他的話當真了,神色一滞,很快又緩和下來,伸手抱住面前的人,想要安撫一番。

蘇沐辭手疾眼快地把人攔住,臉不紅氣不喘地把掌心往他面前一放: “往這兒放點錢,我所受到的創傷,馬上就能好。”

蘇裴沉盯着他認真地打量了會兒,真沒從他臉上看出逞強的成分後,微嘆了口氣,無奈地按下對方擋在自己胸前的手,總算将人抱住。

“你沒事就好,至于其他的東西,你忘了嗎,我的都是你的。”

蘇沐辭一拍腦門,對哦,他怎麽老是忘記蘇裴沉的錢就是自己的錢這回事!

難不成是因為這錢太多,拿着一時難以心安嗎

這種太不把自己的錢當錢的心态可不行,得改!

……

蘇裴沉半夜時起了次床。

蘇沐辭迷迷糊糊地感覺到,沒去管,很快又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險些因眼前椅子上定坐着的人吓出嚎叫。

“你有毛病大早上的,看魂呢!”

馬上,他就發現了另一件不對勁的事——他媽我怎麽又被這瘋子戴上眼鏡了

眼鏡和什麽事情息息相關,沒人能比蘇沐辭清楚。

他驚得立刻想把眼鏡取下,手剛擡起,被人強硬扣住往上一壓,對方便将他壓住了。

蘇裴沉近日來的溫柔神色消失不再,呈現在他臉上的,是讓蘇沐辭又心驚又後怕的每次要“懲罰”自己時會露出的神情。

他想掙脫,苦于剛醒身子沒有力氣——就算有,憑他的經驗,也肯定逃不掉。

蘇沐辭企圖用言語打敗敵人: “松開!”

蘇裴沉勾唇輕笑: “我的愛人”

蘇沐辭眼皮一抽。

“保證這輩子不再出現在我身邊”

蘇沐辭咽了口口水。

蘇裴沉神情危險: “讓你自己選,哪句是假話”

橫豎都是死,蘇沐辭糾結片刻,哭喪着臉回答: “後,後面那句。”

“這樣啊。”青年低沉的嗓音裏帶上一點缱/绻的味道, “那從今天起,你可得記住了,自己的身份是什麽,嗯”

被迫戀愛的蘇沐辭垂死掙紮: “那你可以把我松開了吧”

“既然是愛人,我們自然該做點相愛的事,對嗎”

“對屁!我撤回我撤回!前面那句話是假的!”

蘇裴沉一口咬上他的唇,細細品嘗一番後,将紅腫的東西松開。

“好久沒數數了,這一次,先數個五百下,你覺得怎麽樣”

蘇沐辭面色慘白,幾乎要消失的記憶再次回籠,他連忙搖頭: “滾!我不要!”

“那就乖乖的,你應該很清楚,我現在很生氣,對吧”

“想讓我的氣消得快一些,就要乖一點,知道嗎”

一向在這種時候只能任人宰割的蘇沐辭,突然福至心靈,神色從抗拒變為哀求: “我錯了,我真的知錯了,從今天開始,我一定乖乖的,好不好”

蘇裴沉思考了下,像是在考慮着什麽: “真的會乖”

蘇沐辭慌忙點頭: “會!我跟你保證!一定會乖!卧槽,你他媽想幹嘛!”

男人所處的位置被迫轉換,他惱怒地瞪視着下方的人,聽見對方溫溫和和笑着問: “那你這次乖給我看,我就相信你,好不好”

————————

今天爆更,下午六點還有一章,淩晨爆更完結辣!提前說再見!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