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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舔吧。
像狗對主人那樣。
這個想法一蹦出來,謝穆然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被人捧在手心是被動,主動馴人他還是頭一次。
用錢擺不平的稀客他也是頭一次見。
這種感覺……怎麽形容呢?
血壓經常升高,但獲得更多的,是沉浸其中的樂趣。
被挑戰的樂趣,被反抗的樂趣。
——人就是如此喜歡犯賤的生物。
并且不巧,謝穆然對犯賤的喜好程度遠遠高于人類平均數。
“舔舔,補鈣。”
他覺得此時的自己一定像個惡霸。
雖然這次大概率還是被甩臉子,但這個過程他享受足了,他離成功就更近了一步。
時間還長,他一點都不急。
周逸景凝視着他手腕上的痕跡,眼底似是升起了一團化不開的黑霧。
看來是太勉強了。
謝穆然“切”了聲,悻悻地準備放下,勒痕處卻突然襲來一股熟悉的濕-熱感。
謝穆然下意識顫了顫,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往這裏集聚。
被舔過的傷口變得又酥又麻,幹涸的藥膏連帶着血痂一同被唾液卷走,留下泛着銀光的嶄新的皮膚。
整個過程速戰速決。
快得他根本來不及欣賞舌頭伸出口腔的場面。
“行了?”
謝穆然腦子都是僵化的,哪裏還聽見他說什麽,等到思緒徹底回籠,周逸景已經背着書包在玄關換鞋了。
他的表情依舊毫無波瀾,好像在做一件與吃飯喝水一樣平常的事。
“你……”謝穆然懸着的手逐漸攥緊,他想說點和平日一樣怼他的話,喉嚨卻莫名其妙噎住了。
門“砰”的一關,謝穆然才愣愣地從桌上跳下來。
驚魂未定。
他不是很懂。
是他年紀大了,跟不上時代了嗎?
一個人喜歡吸別人手指、咬手指,還喜歡舔……這說明什麽?
嗯,說明是個變态。
這他媽到底是什麽不登大雅之堂的鬼癖好啊!
謝穆然這人讨厭別人吊他胃口,不管有什麽神神秘秘的苗頭被他瞧見了,要是不馬上弄清楚,他是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着。
現在堆積了好幾個疑團,怎麽也得解開一個,他才有心思上班。
想來想去,謝穆然還是穿上外套跟出去了。
鑒于他早就摸清了周逸景上學的路線,這回他很順利地趕上了趟,和周逸景一起乘上52路公交。
周逸景投完硬幣,一回頭,發現歷史再度重演,眉頭又擰起來了。
“還有多餘幣沒有,幫我投。”
“沒有了。”周逸景塞上耳機,“你下車吧。”
“我不下,我今兒心血來潮就想坐公交,而且車已經開了,你想讓我跳窗?”
一個無賴鬼要是想耍賴你真是拿他一點法子沒有,無論是嘴皮子還是行為上,他都能堵得人無語凝噎。
周逸景被堵這麽多次,看樣子也是快免疫了,很爽快幫他掏了兩枚投進去。
謝穆然勾起唇,“剛剛誰說沒有的,這不是有麽?”
“才翻到。”
“我看你是懶得翻吧,你就不想讓我跟着你。”
周逸景心說你挺有自知之明,可惜自知之明在你謝穆然這就是個屁。
車上沒空座位,兩人只得找了塊地站着。
“扶把手。”周逸景說。
謝穆然一愣,想起上次的公交車襲腰事件,只好不情不願地抓住把手,“用你提醒。”
在他看來這姿勢挺傻逼的,高中生做還有點學生氣少年氣,他穿一身西裝舉着一只手,怎麽看怎麽違和。
“耳機摘下來,我問你點事兒。”
謝穆然這種“跟蹤”加“盤問”的方式很不講理,但架不住有威懾力,總讓人有種他要問的事很重要的錯覺。
周逸景猶豫了一會兒,摘下耳機。
“你那什麽,為什麽随身帶刀?”
“嗯?”
“昨天要不是你身上帶了刀,你哪有機會掙脫?我又沒瞎。”提到這茬謝穆然就窩火,“說實話,那刀,你是不是一直随身攜帶?”
周逸景眼眸沉了沉,像是默認了。
“什麽時候開始的?”說着謝穆然就開始搜他衣兜褲兜,“不會現在還帶着吧?”
周逸景掃了眼四周,即刻鉗住他的手,“…別亂摸。”
謝穆然也知道大庭廣衆這動作不雅觀,可是他氣呀,他想刨根問底,他想馬上就知道答案,驗證他的猜想。
“你最好別告訴我那刀存在的意義是為了防我。”
“不是。”
謝穆然松口氣,“你帶多久了?”
“很多年。”
……很多年?
“可你一共才十九啊。”謝穆然說,“我說你不會有什麽被害妄想症吧,覺得滿大街都有人想害你?”
随身帶刀的可能無非兩種,攻擊或防衛。
一個主動,一個被動。
後者情有可原,前者……
只能是社會恐怖分子。
和周逸景同吃同住也有段時間了,雖然養不熟,但他還沒看出來他有恐怖分子的潛質。
“……沒有。”
“那是為什麽?”
“你追過來就是為了問這個?”
“我好奇啊,有什麽不行的。”
想象一下家裏住了個天天持刀的恐怖分子,作為主人,任誰擔驚受怕都正常。
“別好奇。”
“我再給我說一個試試?”永遠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态度,惹得謝穆然暴脾氣又上來了,“你住我家,我總有了解你的權力吧?你再給我左一個‘不’右一個‘別’,小心我把你腿打斷。”
“我不會主動傷人。”
一共套出來七個字,謝穆然覺得遠遠不夠,“所以是為了防衛?是不是有誰欺負你?名字報上來。敢動老子的人,當我吃軟飯的嗎?”
話音剛落,謝穆然才發覺自己這話怪怪的。
他明明是在套周逸景話,卻莫名變成了為周逸景撐腰,為他出氣,甚至還下意識稱他為“他的人”。
他腦子真是有病。
“尊敬的乘客們,桃李一中到了……”
一撥一撥的學生湧下車,嘈雜的聲音讓謝穆然耳朵異常尖銳。
他敏銳地捕捉到周逸景下車前喊了他句“謝穆然”,視線便随即落在他身上,“叫我幹嘛?我特麽還沒問完呢,誰準你下車了?”
晨間的陽光撞在他冷峻的臉上,謝穆然耵得有些出神,而後才聽清他嘴裏緊跟的一句話:
“你越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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