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難過

難過

燦陽垂直照射下來, 空氣中?彌漫着?懶洋洋的氣息,遠處的湖面泛着粼粼的光彩。

江淮序向前踏了一小步,離溫書渝更近一些。

屏氣凝神等待她的答案。

溫書渝打了?一個哈欠, 手掌垂下去, 擡眸對上他漂亮的桃花眼, 眉眼彎彎,“江淮序, 你是吃醋了?嗎?”

她知?道,他想聽到的答案是什麽。

實在沒辦法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她才?不要?先說?出口,會被他拿捏一輩子。

料到她不會回答的, 表白怎麽能交給她去做。

江淮序微微彎腰,袒露心聲, “是的,我老婆當着?我的面說?愛另一個人, 說?喜歡另一個人。”

清冷的音色中?, 摻雜了?極易察覺的委屈。

沒想到他回答的這麽幹脆,溫書渝喃喃地說?:“傅清姿的醋你也?吃啊。”

江淮序舉起他寬大的手掌, 握住溫書渝修長的手,放在了?他的心上。

掌心的炙熱溫度灼燙到溫書渝,如同盛夏的三伏天。

江淮序柔聲問她, “你感受到它的難過?了?嗎?”

磁性的聲音想蠱惑她回答他想聽到的答案,看似是溫柔的語調, 實際上手掌被緊緊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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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給她一絲掙脫的可能。

被迫感受他的心跳。

他的心髒如高山泉水, 順着?崖壁而下, 滴落在峽谷中?的岩石。

“砰、砰、砰。”

又如敲擊到高潮的鼓樂, 迸發出新的律動。

“咚、咚、咚。”

因為緊張,她甚至感受不出來, 他現在心髒跳的是快,還?是慢。

“沒有。”

溫書渝不是說?謊,平時不會刻意觀察心髒的跳動。

更遑論,難過?了?,她沒有讀心術。

溫書渝退開一步距離,轉開這個話題,“謝默應該不是幕後boss,他是被利用了?。”

左手被他握住,單只右手操作手機,錄音完整播放出來。

拙劣的岔開話題方式,溫書渝屢試不爽。

江淮序何嘗看不出來,無奈跟着?她的話走,“我知?道,剩下的我來,你不要?參與了?,我害怕。”

正昌集團的手段,他有所耳聞,不像謝默那麽好忽悠。

瞞着?他以身犯險過?一次,這次無論如何,不會讓她參與。

腦中?閃過?一個回憶,溫書渝:“我爸好像提到過?這個公司,我們回去找他吧。”

江淮序攀上她的手,牽着?回到卧室,“你先去睡覺,剩下交給我。”

“我不要?。”再不采取行動,不知?道又會出什麽幺蛾子。

早一步,争取先機。

江淮序蹲在她的面前,想了?一個折中?的方案,“你乖乖睡覺,等你睡醒我們再回去,也?不耽誤時間。”

“好吧,你哄我睡,像小時候一樣,給我讀故事書。”溫書渝掀開被子,拽着?他一起進了?被窩。

江淮序躺在她的旁邊,“好,聽什麽?”

“我抱着?你就行。”溫書渝鑽進他的懷裏,環住他的腰。

像小時候一樣,沒有性別之分。

膝蓋抵住他的大腿,江淮序攬得更緊,“魚魚,你是不是對我太?過?放心了??”

溫書渝仰起頭,大笑起來,“沒有啊,你是我老公嘛,抱一下怎麽了?。”

給他塞了?一顆棗,最甜的牛奶棗。

事實證明,不用江淮序哄,只要?他在她身旁,她閉上眼,就能進入夢鄉。

呼吸均勻,睡得極其安穩。

在溫書渝睡熟以後,江淮序悄悄離開了?家,愛睡覺的溫書渝來說?,下午的午覺沒有三四個鐘頭,醒不過?來。

這幾?天他們一直在找和謝默溝通的上家,尋找直接證據,最好一擊斃命。

宋謹南在醫療專業上能力?一般,但是在計算機方面是大神。

這件事交給他最放心。

江淮序駛向郊區別墅的路上,收到宋謹南發過?來的打包資料,一條條、一樁樁皆是正昌集團的惡劣行徑。

耗費了?宋謹南不少的時間。

黑進別人系統屬實不義,家都?要?被別人端了?,休怪他不客氣。

從上到下浏覽了?一遍,江淮序的視線被其中?一行吸引住。

心裏的一個判斷,有待驗證。

江淮序直奔自家院落,将車子停在自家的停車坪上,而不是溫家。

正昌集團和溫父沒什麽關系,掌權人和江父頗有淵源。

從一開始便是奔着?他去的。

争奪訂單是開始,争不過?就想出這種下三濫手段。

踏步走到三樓書房,敲門未得到回應,江淮序直接推門而入,江父在浏覽合同。

沒有拐彎抹角,“爸,程遠恒是不是和你有仇?”

程遠恒是正昌集團的董事長,是江父的大學同學兼室友。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其他理由。

在商場上,丢了?一個訂單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這樣追着?不放,想要?搞垮一家公司的,确實是第一次見。

在大學時,江父處處高他一頭,程遠恒一直覺得是江父搶了?他的獎學金和出國名額。

沒想到記恨這麽多年?。

江父站起來,面向窗外,“是,當時你做醫療,我反對也?有這個原因,他這個人心術不正,保不齊會對你下手,他的公司在國內算是龍頭企業,你動不了?,我又沒有這方面的人脈,幫不了?你。”

多年?的困惑在今日?得到了?解答,中?國式家長的為你好,缺少了?應當的解釋。

孩子需要?尊重。

為他好,他有感動卻無法茍同。

江淮序走到江父旁邊站定,“你不相信我可以對付他。”

窗外的香樟樹爬到三層樓高,在江淮序三歲時種下的樹,不知?不覺已經這麽高了?。

江父:“不是不相信,是他遠比你想象的要?卑劣,而你又不屑做那些手段。”

他說?的是實話。

自己兒子的品性,再了?解不過?。

江淮序勾了?下唇角,“那不一定,只要?是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所以需要?爸你的幫忙了?。”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他沒接觸過?程遠恒,道聽途說?一些傳聞,對他本人知?之甚少。

和江父聊了?一下午,江淮序對這個人有了?初步的認識。

圓滑、世?故,愛好走捷徑、投機取巧,早些年?乘着?醫療的風口起飛,留下不少把柄。

江父臨了?勸告,“別硬剛,現在公司聲譽也?回來了?。”

在這個方面,江淮序和江父意見相左,正昌有第一次保不齊會做第二?次,不如一擊即中?,永絕後患。

避免面上的沖突,江淮序開玩笑,“明白,失敗了?還?能繼承你的公司,剛好滿足你的心願。”

江父笑笑,“你這小子。”

一陣北風過?,香樟樹發出沙沙的響聲。

江父的視線從窗外收回,看着?比他高半頭的江淮序,拍拍他的肩膀。

走到書桌旁,撚滅煙蒂。

江淮序收走桌上剩餘的煙,“少抽點煙,不然你老了?只能坐在輪椅上,看我媽和別的老頭跳廣場舞。”

真的是親兒子,嘲諷起他爹了?。

心裏會擔憂,江父忍不住再次叮囑,“小心點,有事找張助。”

“好。”江淮序揮揮手,順便将煙扔進垃圾桶。

陽光正盛,江淮序不敢逗留太?久,和溫父溫母打了?招呼,便回沁和園。

路上給溫書渝買了?冰淇淋和龍蝦,她就愛這一口。

江淮序拎着?龍蝦打開門,就看到了?溫書渝。

她已經起來了?,坐在沙發上控訴他,“江淮序,你自己回去了?,都?不等我。”

江淮序龍蝦放在餐桌上,“爸說?沒什麽事,他們會去談。”

程遠恒為人卑劣,萬一制造什麽意外。

怎麽舍得溫書渝參與其中?。

她背着?他已經做了?一件危險的事。

三秒不到,溫書渝抱着?胳膊晃到他面前,“江淮序,你騙我。”

一說?謊就背過?手,下意識的反應是騙不了?她的。

就如同,她說?謊也?騙不了?他一樣。

這麽快被你拆穿,出乎江淮序的意料,拉住她的手細心和她解釋t?,“接下來不知?道會不會有危險,我第一次和他打交道,你好好的,我才?放心。”

“那你答應我,你也?要?好好的,大不了?我養你一輩子。”

兩個人默契地伸出小拇指,鈎在一起。

江淮序:“好,那我在家伺候你、服務你。”

喂她吃冰淇淋,提前适應小白臉的工作。

溫書渝咬住勺子,“服務不錯,勉勉強強及格,還?有待進步。”

他喂她吃一口,自己也?吃一口。

親密無間,兩個人共用一根勺子。

“江淮序。”忽然,溫書渝喊了?一下他。

在他低頭的一剎那,溫書渝踮起腳尖,扶住他的胳膊,吻上他的嘴唇。

像被蝴蝶的翅膀掃過?,一觸即逝。

溫書渝眨着?用無辜的杏眼問他,“甜嗎?”

總算報了?仇,讓他喜歡偷親她,也?讓他體驗一下被偷親的滋味。

“不知?道,再嘗一下。”江淮序将冰淇淋放在桌子上,攬住溫書渝的細腰,低頭吻了?上去。

抹茶的香氣在唇齒間回蕩。

奶油的甜膩纏繞在舌間來回摩挲。

半晌,江淮序放開了?她,“現在甜了?。”

溫書渝捶他兩下,“你又耍流氓。”

江淮序任由她的拳頭落下,和撓癢似的,“寶寶,對自己老婆,這不是耍流氓,是情趣。”

寶寶這個稱呼,燙得溫書渝耳朵泛紅。

“我和你才?沒情趣。”

江淮序拉開椅子,戴上手套,“我和你有就行了?。”

繞來繞去,這不還?是一樣嗎?

不知?不覺,溫書渝面前的蝦肉已經堆起了?小山,“你也?吃。”

“我吃了?。”

吃了?兩三個,剩下的全進她肚子裏了?。

江淮序不讓她參與公司的事情,她還?有陳錦安的案子要?做,前段時間已經提起了?訴訟,等待開庭。

在等待的過?程中?,做好所有的工作。

再去查一些資料,以備不時之需。

良視科技的風波逐漸淡出大衆視野,周五的晚上,#正昌集團#的詞條緩緩上升。

一篇萬字文章挂在熱搜上,點開訴說?正昌集團的三大罪狀。

1、無底線斂財,向境外透露國內的最新研究成果,洩露國人基因體質數據。

2、掩飾醫療事故,開發的疫苗具有嚴重的副作用,造成永久腦損傷,花大錢買下。

3、草菅人命,在旗下醫院手術時,将紗布落在病人肚子中?的案例比比皆是,家屬轉院時予以阻撓,延誤治療,導致小朋友死亡。

這些新聞皆被他們花錢買通,無一媒體敢報道,普通人求助無門。

還?會被他們威脅,堪稱一霸。

溫書渝看完這些更加氣憤,不把別人的生命當生命,什麽玩意啊。

江淮序不讓她參與,那她就推波助瀾。

聯系了?幾?個水軍公司,不斷刷詞條,熱度再高一些。

另外一邊,傅清姿和她做着?同樣的事。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不同的是,江淮序調查出來的一切,皆是事實。

無任何誇大成分。

硬碰硬,不亞于以卵擊石。

溫書渝抱住江淮序,“他會報複你嗎?”

他們肯定恨死了?江淮序。

不想隐瞞她,江淮序坦言,“肯定會,不過?我有準備,相信你老公,你就待在家裏。”

溫書渝點頭,“好,我聽你的。”

他早上出門發現車子前方有一封血書,玻璃也?被敲破,在路上還?有車子跟蹤他。

江父不放心,給他請了?保镖。

正昌集團使勁全力?壓熱搜,江淮序有所準備,一直在發,同時向有關部門舉報。

他們涉及的範圍太?廣,疫苗、醫藥、醫美,關乎百姓的點點滴滴,熱度最終爆了?。

程遠恒的公司很快便被調查。

大廈将頃,搖搖欲墜。

一瞬間的事。

蝴蝶效應罷了?,看似是江淮序助推,實際是早晚的事。

同時,一些八卦在坊間流傳,什麽程遠恒搶了?自己兒子的女朋友。

為這件事提供了?最好的飯後談資。

幾?張截圖将良視科技被推上前臺,原來前段時間的事件,始作俑者也?是正昌集團。

不少正昌集團的前員工匿名爆料,克扣工資、不在意普通員工死活等等。

而針對小公司颠倒黑白,也?不是他們第一次做這種事,從來不采用正當手段,許多小的公司被他們搞得家破人亡。

一時間,好多人落井下石。

作惡多端的結果。

印證那句話,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江淮序再怎麽小心翼翼也?防不勝防,一塊玻璃從大廈頂樓掉落,掉在他旁邊。

好在他反應速度夠快,才?沒有事情。

慶祝柳暗花明,宋謹南和傅清姿來江淮序家裏聚會。

江淮序在門口叮囑宋謹南,“不要?和魚魚說?,反正沒什麽事。”

秋後的螞蚱,蹦噠不了?幾?天。

溫書渝倚靠在門口凝望他,“我都?聽說?了?。”

江淮序低估了?現在的互聯網,傳了?一個遍。

下面的評論還?在發,【老公,沒事吧。】

【我老公沒事,感謝大家的關心,他在我懷裏睡着?了?。】

【還?好老公沒有破相。】

【某公司別蹦跶了?,誰不知?道是你們做的啊。】

溫書渝板着?臉,“覺得自己很偉大是吧。”

江淮序遞給宋謹南一個眼神,去哄溫書渝,“我沒有,怕你擔心嘛。”

與此同時,姐妹群裏炸開了?,沈若盈:【我靠,魚魚,你老公真的會。】

時予安:【呦呦呦。】

傅清姿:【我證明,是真的。】

手機不停震動,溫書渝打開微信,看到群裏的一張截圖。

江淮序注冊了?一個賬號,實名認證,發的第一條信息是:

【已婚,一生只愛她。】

配圖是一條淡粉色的魚和兩本結婚證。

他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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