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多早

多早

傍晚的醫院, 陷入了沉寂,不似白日的喧鬧。

一排高大的梧桐樹,發出簌簌的聲音。

夜幕降臨, 昏黃的燈光依次亮起, 消失在盤旋路口。

逐漸黯淡的光線裏, 江淮序緊握溫書渝的手,兩人面對面而立, 誰都不?敢用力呼吸。

驀然,男人揚起?一個?淺淺的弧度,淡然地說:“是。”

“多早?”脫口而出地追問。

溫書渝的目光緊鎖住江淮序的一舉一動, 給出兩個?選擇。

“婚前?還是婚後??”

此刻兩個?人更像是博弈,誰都不?後?退一步。

片刻的踟蹰後?, 江淮序坦然承認,“訂婚後?。”

一個?不?會出錯的答案。

如若她真的看到盒子裏的東西, 絕不?會是這種神情。

溫書渝又問:“真的?”

他的眼神和臉色毫無變化, 不?知是他僞裝的好,還是說的實話。

握着的手, 早在較量中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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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江淮序向前?一步抓住她的手,掌心相對,背上出了一層薄汗。

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言去圓。

溫書渝埋在他的胸口, 一直沒有開口。

沉默須臾,江淮序适時轉移她的話題, “溫魚魚, 色.誘是怎麽回?事?”

溫書渝果然被他帶偏, “沒有, 诓傅伯伯的,你以為他手上沒有把柄嗎?再說, 齊子浩又不?是笨蛋,色.誘哪有那麽簡單啊。”

江淮序目光沉沉地看向她,“你不?要以身犯險,你在意傅清姿,你也要考慮下?我,你是有家室、有老公的人。”

直接用了“不?要”兩個?字,明?确地表達不?行。

溫書渝甩開他的手,倒着走路,“我知道啦,有老公真煩,早知道不?要了。”

江淮序拽住她的手腕,“晚了,賴上你了,賴一輩子。”

一輛電瓶車從路的盡頭竄出來?,江淮序邁開長腿跑過去,“小?心後?面。”

扯住她的手,免于被撞到的可能。

“你啊,怎麽說都不?聽。”責備的聲線裏,更多的是寵溺。

除了走邊邊,還喜歡倒着走路,路是她的似的。

溫書渝吐吐舌頭,“這不?是有你嗎?你又不?會離開我。”

“不?會離開你的。”

死都不?會,江淮序暗自想?着。

兩個?人打打鬧鬧,好似恢複如初。

她在想?,為什麽會對她的習慣了如指掌?

他的“訂婚前?”的說法沒有說服她,而他明?顯不?願告訴真的答案。

溫書渝只能裝傻。

第二天傍晚,溫書渝來?接傅清姿,帶了幾?件新衣服,“小?姿姿,走兵分兩路,你去相親,我去會會你表哥。”

傅清姿接過,“好,溫小?魚謝謝你。”

明?面上避着傅父聊天,實際上病房裏聽得一清二楚。

傅清姿換好白色連衣裙,“爸,我走了。”挽着溫書渝的胳膊準備離開。

實則腳步特別特別慢,像蝸牛一樣緩慢移動。

看着兩個?女生單薄的背影,女兒一直被他捧在手心裏,什麽時候受過這種苦。

傅父喊住她們,“你們不?用去。”

在枕頭下?面拿了一個?U盤,放在桌子上,“原本就想?給姿姿留個?保障的,這裏是之前?收集的證據,拿去用吧。”

溫書渝十分為難,“這不?太好吧,都是一家人。”

傅父扭頭看了眼窗外,大雁南飛,“沒什麽不?好的,他不?仁在先?。”

原本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齊子浩只要做的不?是太過分,他都忍了。

結果,直接不?顧公司的安危,想?獨吞公司。

現在又想?讓她女兒和四五十歲的老頭結婚,以換取他的利益,甚至連累無關的人。

他顧念親戚情面,人家可沒有念。

每年給他的分紅不?低,奈何人心不?足蛇吞象。

傅清姿接過U盤,和溫書渝攜手退出病房。

走出病房的兩個?女生,捂着嘴巴相視而笑,走到盡頭的樓梯口,才放開笑。

演戲發揮到了極致,連老爸都套路了起?來?。

樓梯口不?是特別安全,往往有很多偷聽的人,兩個?人又轉移到室外的草地。

傅清姿靠在她的肩膀上,“你怎麽知道我爸有後?手?”

溫書渝湊到她的耳邊,小?聲說:“程律師說的,還有我問我爸了,他就是這樣做的。”

獨生女的家庭,最害怕被別人吃了絕戶,害怕他們離開後?,女兒受了委屈。

傅清姿感動,“要不?是你,我就真的傻傻去相親了。”

溫t?書渝拒絕矯情,“傻瓜,不?會讓你去的,小?公主是享福的,不?是給人當後?媽的。”

在她們在樓下?交談之時,宋謹南和江淮序從院外走進來?。

自覺給他們留足空間,溫書渝和江淮序先?行離開。

宋謹南遞過去一個?沉甸甸的檔案袋,“這是我收集到的信息,不?是很詳盡,足夠現在用了,剩餘的我還在查。”

檔案袋隔着兩個?人中間的一步距離,傅清姿最終接過,“謝謝你,等危機解除,我請你吃大餐。”

至于欠的人情只能慢慢還。

不?過,宋謹南沒再和她說結婚的事情。

幾?天沒見?,傅清姿又瘦了一點,宋謹南想?抱抱她,擡起?的手又放下?,還是忍住了,“你…你家沒事就好,朋友一場。”

傅清姿重複他的話,“是,我們是朋友。”

傅父已經出院,身體需要修養,傅母和傅清姿代表他出席公司的會議。

宣布申請調查齊子浩的個?人問題,以公司名義對外收受賄賂,捏造謠言給公司造成巨大的經濟損失。

一時間引起?軒然大波。

幾?天之內,事情得到了反轉。

宋謹南的調查也派上了用場,所謂的賄賂是齊子浩的個?人所為,至于食品質量問題更是無稽之談,處理廢料時的視頻,剪輯一下?。

人心險惡至此,不?惜毀掉別人的一生。

溫書渝從午後?就盤腿坐在沙發上,面前?放着平板、電腦,手中還有手機,打開多個?平臺,觀測最新輿情。

旁邊的男人有苦難言,老婆心裏只有別的女生,忽略了他很久。

溫書渝看着實時評論和上升的股票,忽而感慨,“小?公主長大了。”

成長就在一瞬間,沒有人一直是無憂無慮的。

江淮序攬住她的肩膀,“你可以永遠做小?孩。”

親了下?她的額頭,“永遠是我的小?公主。”

他也是這樣做的,一直把她當小?孩、當妹妹、當小?公主。

溫書渝抱着胳膊,起?了雞皮疙瘩,“肉麻了。”

“是實話。”

人又不?關心他,戴上眼鏡忙自己的工作?。

“寶寶,你忽略我多久了?”江淮序将人抱在腿上,抵住額頭開始幽幽控訴。

從港城回?來?就忽略他,直到今天。

溫書渝墜入他幽黑的眼眸,眼睫如鴉羽,鼻挺唇薄,灰色襯衫分明?是矜貴的商務打扮,說出這句話,散發出恣意的氣?息。

放下?手機,摟住他的脖子,去親他的臉,“江總受委屈了。”

就會說好聽的話哄他,老公都不?願意喊。

“哄人也不?來?點誠意。”

“這樣呢?淮序哥哥。”溫書渝握住手中的東西,緩慢行動。

拉開褲子拉鏈,無任何阻礙地接觸。

揚起?腦袋咬住他的喉結,聽到他“嗯”的悶哼聲。

另一只手開始解他的襯衫紐扣和袖扣。

她是懂怎麽讓他失控的。

“寶寶,要這樣。”緊繃到極致,嗓音沙啞,江淮序仍巍然不?動,俨然是一個?好老師,言傳身教。

寬大的手掌覆住她修長的手骨,循循善誘。

“我累了。”溫書渝的手酸了,還沒有結束,索性放棄。

好好地招惹他幹嘛。

“沒出息的魚魚。”江淮序打橫抱起?她去浴室。

溫書渝被放在洗手臺上,毛巾墊在臺面上,江淮序打開浴缸開關,緩緩出水。

熱氣?蒸騰,鏡櫃上氤氲起?水霧。

江淮序不?疾不?徐,掃了一眼浴室,毛巾架上挂着兩條領帶,捂住溫書渝的眼睛,“寶寶,玩個?游戲吧。”

清冽的嗓音帶上浸了水的砂礫感。

溫書渝的心髒鼓鼓跳動,像搖滾樂的鼓手使勁敲擊她的心,“什麽游戲?”

男人沒有說話,抽出領帶,一根綁在溫書渝的手腕上,一根蒙住她的眼睛。

手腕被束縛,系了死結,喪失了視覺的溫書渝,揚起?聲調,“江淮序,你幹嘛?”

江淮序半褪去她的裙子,“寶寶,忽略了我的懲罰。”

領帶蓋住眼睛,沁入極淡的光,只能依賴于聽覺,溫書渝的耳邊傳來?渾厚的悶笑。

活動下?手腕,掙脫不?開,放棄抵抗,咕哝一聲,“我又不?是故意的。”

江淮序低聲笑,“讓你長長記性。”

身體突然騰空,溫書渝被江淮序攔腰抱起?,猛然一驚,“去哪?”

對未知的恐懼。

江淮序悠悠說:“不?告訴你。”

舌頭撬開她細白的牙齒,在口腔中掃蕩。

被放進浴缸中,四周充滿了一個?字,熱。

聽覺和觸覺感官完全被放大,男人的一喘一息以及胸膛的起?伏,溫書渝同步感受。

溫書渝的手機塞進他的口袋裏,江淮序拿出來?放在壁龛中。

突然,熟悉的鈴聲在浴室中響起?,江淮序瞄了一眼,屏幕上顯示的備注是“林玉華的兒子。”

那不?就是陸雲恒。

江淮序親上溫書渝的後?脖頸,“魚魚,陸雲恒打電話給你了。”

溫書渝:“不?接。”

江淮序:“不?小?心按了接通,怎麽辦?”

“那你挂了呀。”

溫書渝緊緊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淺淺的嗚咽聲流出,她的下?嘴唇有幾?條牙印,男人用手摸上印子,“魚魚,別咬,我心疼。”

同時還在故意使壞,演奏出毫無規律的節拍。

溫書渝摸索着咬上他的手臂,一句話不?說。

江淮序附在她的耳邊,吻她的耳珠,“電話挂了。”

探唇緊緊貼合。

她才不?信。

摘下?覆住她眼睛的深藍色領帶,将溫書渝轉了一個?方向,“老婆,我沒騙你的。”

手機屏幕黑着,電話被挂斷了。

“老婆,你冤枉了我,怎麽辦?”

“涼拌。”

浴室內有一扇窗戶,方便觀景,天光大亮,遠處的湖面水光潋滟。

他們在這一隅空間裏,缱绻旖旎。

粗重的呼吸在室內産生回?響,男人與女人的聲音暧昧交織。

江淮序扣住她的手,十指緊扣攀附上玻璃窗,留下?手掌印,“老婆,接下?來?交給你了。”

溫書渝眼神迷離,“我怎麽來??”

江淮序掐住她的纖腰,“我教你。”

好老師遇上了好學生,一點就透,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江淮序倒吸一口涼氣?,“寶寶,別咬。”

溫書渝故作?無辜,“我沒咬啊。”

天旋地轉,江淮序捧住她的臉吻了下?去,在口腔內掃蕩,緊摟住溫書渝,揉進懷裏。

窗外的天黑了,噼裏啪啦的雨珠在窗戶上亂跳。

與溫書渝的手掌共舞。

室內經久不?息,玻璃上印出霧氣?,消散又蒙上。

回?到室內,溫書渝檢查手機通話記錄,“江淮序,你沒接,你騙我。”

用盡最後?的力氣?,踢了江淮序一下?。

被他的手掌捉住,慢慢揉撚,好似在做另一件事。

“老婆,我怎麽可能讓別的男人聽你的聲音。”

解開她手腕處的領帶,輕揉她的手腕。

領帶已經皺得不?成樣子。

“你的聲音,獨屬于我一個?人。”

她的聲音,剛剛浴室中的聲音,溫書渝耳尖紅了,嗔他,“變态。”

江淮序胸腔顫動,“只對你變态。”

南城的雨來?得又大又急,折騰了一圈,雨還在下?。

鬧了一下?午,江淮序晚上臨時開個?會,在書房裏辦公。

他的右手被溫書渝牽住,看他的生命線、事業線和愛情線。

會議進行到中途,需要記東西,她研究得正起?勁,江淮序只能用左手在紙上寫下?一組數字。

溫書渝無聲問:“江淮序,你會左手寫字啊?”

江淮序用口型回?答:“簡單地會一點。”

“噢噢。”他還在開會,溫書渝對着解讀繼續研究。

在江淮序沒注意的時候,溫書渝偷偷拍下?了他左手的筆跡,放在私密文件夾裏。

會議結束,江淮序捏捏鼻梁骨,“研究出來?什麽了?”

溫書渝托住下?巴,“說你事業很完美,一切會迎刃而解,會長命百歲,就是愛情線嘛。”

欲言又止,佯裝為難。

江淮序一怔,“愛情怎麽了?”

溫書渝嘴唇輕抿,緩緩開口,“愛情坎坷一點,要坦誠相待,才能長長久久。”

“所以,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江淮序拉下?衣袖,坦然地說:“我能有什麽事瞞着你啊,餓不?餓?我去做夜宵。”

又岔開話題,一定有貓膩。

溫書渝配合他,“餓,我想?吃蛋炒飯。”

江淮序:“行,小?饞魚。”

林玉華和陸志勇的離婚案子已提起?訴訟,接下?來?便是等法院開庭。

這個?時候陸雲恒給她打電話做什麽,猶豫再三,溫書渝回?撥了電話。

怕是林玉華出了什麽事。

“喂,什麽事?”溫書渝清冷的聲線中,更如在冰箱裏凍過。

陸雲恒仍習慣不?了她對他的冷淡,“我想?感謝下?你,請你吃飯。”

還是好聲好氣?和她說話,即使她t?不?耐煩。

她從前?根本不?是這樣。

“不?用了,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溫書渝舉着手機走到廚房,打開免提才繼續說:“我和你吃飯,我老公會介意的。”

陸雲恒嗤笑一聲,“他這麽小?氣?嗎?”

溫書渝耐着脾氣?解釋,“不?是他小?氣?,是我小?氣?,他不?開心我就不?開心,影響我們夫妻生活的和諧。”

正在做飯的江淮序脫口而出,“老婆,哪裏的和諧?”

溫書渝嬌嗔地回?他,“你說呢?當然是……不?能讓其他人聽到的和諧啊。”

那就是床上呗。

她手中的手機屏幕黑了,陸雲恒直接挂斷了電話,當着他的面調情。

溫書渝想?,這樣正好,下?次再打,就讓他聽好了,這麽喜歡打電話。

反正她不?介意,只要他敢聽。

靠在廚房的門邊,溫書渝忽然想?到另一個?當事人,葉可一幾?天沒找她了,那個?産後?抑郁的女生。

之前?隔三差五就找她聊聊天,問問情況,忙了傅清姿的事,才發現她幾?天沒找了。

點開聊天頁面,上次聊天還是三天前?,溫書渝讓她堅持下?去,她回?了一個?字“好。”

溫書渝的太陽穴突突跳,用食指按按,還是跳個?不?停,總覺得會有大事發生。

【可一,你還好嗎?】

【可一,看到回?複我一下?。】

信息發出去久等不?回?,晚上的蛋炒飯都不?香了。

江淮序擡頭問她,“怎麽了?”

溫書渝搗搗蛋炒飯,“一個?當事人沒回?信息,可能是沒看到。”

兩個?人各有所想?,一頓飯吃得安安靜靜。

江淮序突然開口,“陸雲恒是想?和你重歸就好。”

“打住,我和他沒有好過。”溫書渝大聲抱怨,“我明?天就去和學姐說,案子給她做。”

江淮序穿過餐桌,握住她的手,“魚魚,你做你的,我自己消化一下?。”

溫書渝擡眸看他,“你不?開心,剛剛做.愛的時候,他打電話來?你就不?開心。”

雖然她看不?到,但她能感受到。

江淮序扶了下?鏡框,“因為我嫉妒他。”

“為什麽?”溫書渝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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