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回憶

第47章 回憶

“哦。”

李剛嬌卻沒有表現出任何茫然和無助的樣子，甚至有種“淡淡的”感覺。

系統江小時對李剛嬌一無所知，他根本就沒有認真查看個人信息簡介。

感受到一股電流從身體傳來的李剛嬌，視線逐漸模糊，過往的一切如走馬燈般快速在腦海中播放。

記憶先回到了小時候。

李剛嬌是在賭場裏長大的，那個時候有許多孩子和她一樣，大家擠在一個閣樓裏。

閣樓空間局促，窗戶極小，透進來的光線昏暗而微弱，使得整個閣樓顯得陰沉沉的。

大概在別的小朋友上學的年紀，他們就已經成為了賭場裏熟練的幫工，靠着勞動換取食物。

那個時候，李剛嬌還不懂“家人”的概念，不知道自己從哪來，也不知道未來應該去到哪。

每天他們都會通過自己的勞動換得一些殘羹剩飯和一些零錢。

賭場裏的經理很喜歡李剛嬌和她的師兄，因為兩人手腳麻利，幹活也勤快。

有一天，賭場的生意異常火爆，但恰好有個服務員生了很嚴重的病，前排實在是太缺人手，經理沒法，只能讓李剛嬌去。

李剛嬌穿着明顯比自己大上一圈的統一服裝，認認真真的将盤子端來端去。

盤子裏是幹淨又漂亮的水果。

那天，她遇到了一對兄妹，小姑娘穿着花色的裙子、頭上紮着漂亮的辮子。

這讓她第一次在腦海中生出了疑惑：為什麽她是那樣的？我是這樣的？

那個服務員沒挺過來，還是死了，屍體被随意的埋了，大家說她沒有親人，所以不需要多花錢安葬。

李剛嬌想：原來沒有親人會被丢掉嗎？

心裏不願意花錢招其他服務員，就讓李剛嬌順勢頂替了原本那個服務員的位置。

在賭場裏幹活幹得久了，李剛嬌模模糊糊的認得了一些字，模模糊糊的懂得了一些道理，模模糊糊的掌握了一些生存技巧。

随着年齡的增長，李剛嬌漸漸的明白，她大概是沒有親人的孩子。也許是被丢了、也許是被用來抵債了，又或者親人都死了。

總之，她的親人不會出現在她的世界裏。

每當她看到那些有親人的同齡人穿得可可愛愛的時候，她總是由衷的感到羨慕。

後來，李剛嬌又逐漸明白，光有親人是不夠的，還得有錢才能那樣。

因為她看到一個父親帶着自己的兒子來賭場幹活。那個男孩穿着洗得發白的衣服，沉默寡言的。

他的父親似乎很愛他，這讓李剛嬌羨慕，但她總是安慰自己：我的衣服比他的漂亮多了。

直到，那個男孩被賣了，以一個李剛嬌沒有概念的數字賣給了賭場。

看着小男孩每天都在廚房幫忙，李剛嬌想：原來，只有親人也是不行的。

轉眼，她已經在賭場當了三年的服務員。她又學會了許多東西，比如向客人讨要小費，比如偷偷的從客人落下的衣服裏掏出現金。

甚至，她曾經偷走過一顆塔菲石。

在她眼裏，那顆塔菲石很漂亮，暗沉的紫成為了她眼裏最漂亮的顏色，她偷偷揣在包裏，私自帶走了一份色彩。

她以為她的人生大概就這樣了，直到師傅帶走了她。

師傅教她打拳，給她吃飯，她還收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份禮物——精致的洋娃娃。

師傅似乎成為了家人，可是他賣了她，以一份她依舊無法理解的價格。

她成為了拳擊賽場上的商品，師哥心疼她，問：“你要跑嗎？”

他想帶她逃出去。

然後，她和師哥都被抓了，一頓毒打加三天禁食就讓李剛嬌和她師哥服了，再也不敢輕易跑了。

這地下拳擊，打呀打，打呀打，她打到了16歲，她不知道自己值多少，但很多人讓她打表演賽，應該能給賭場掙不少。

除了打黑拳，她還負責幫賭場“收拾”那些欠債或者與賭場敵對的人，除了用語言，更多是用暴力。

在此期間，她了解到這裏其實是一個邊境的村子，自己是一個國家的公民。

……

警察突擊了這個村子，查封了這個賭場，抓走了許多人。

李剛嬌被送到了少管所，後來出來了，在那個城市裏她沒有學歷，沒有文憑，也沒有什麽錢，只能靠打工維持生活。

這對李剛嬌而言沒什麽。

她在少管所裏學到了很多東西，包括道德、文化、技能和身心等多個方面。

李剛嬌一直以為自己活的還可以，有吃有喝，不用像那些醉鬼和瘾君子一樣爛死在賭場門外。

但直到去到了那個城市，她才明白作為人的生活應該是什麽樣子，也是從警察那裏得知她的家人都死了。

原來……我是有家人的。

那個賭場是法律的灰色地帶，她是黑色交易受害者，也是加害者。

很多的高端槍械被裝備在他們身上，他們都參與了黑色暴力事件，整個賭場就是個巨大的利益鏈條，沒有一個人能獨善其身。

邊境重新回歸安寧的前一天，子彈橫飛，硝煙彌漫，雙方激烈交火。

……

李剛嬌也不知道，她是從什麽時候喜歡收集那些漂亮東西的呢？

大概是從那個塔菲石開始。

那又是從什麽時候渴望擁有家人呢？

大概是從看到小女孩穿好看衣服開始。

李剛嬌也不知道她是從什麽時候擁有強烈對金錢的渴望的。

大概是從那個男孩被賣掉的那一刻。

師兄對她很好，但是後來師兄也和別人走了，給她塞了很多東西，去到了監獄的地方。

師兄殺人的視頻被人錄制下來，他之前就已滿十八歲，應該不會再從監獄出來了。

李剛嬌又成了一個人。

工廠裏的日子就像一潭死水，沒有絲毫波瀾，每天都是千篇一律的重複勞動，讓人感到無比的乏味和枯燥。

記憶一轉，她穿進了那本小說裏。

陸皎月出現了。

她對她充滿期待，會給她支付高昂的工資，會充滿期待的輔導她學習，給她買各種禮物，會說：“李剛嬌，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