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chapter 28

喬納斯莫名抖了一下身子。

腦袋內部像是潘多拉魔盒正在釋放邪惡一般，一波一波地正在向外面湧出零碎的記憶片段。

“喬納斯——，走，快走。”不知有何處的人在叫他。

喬納斯伸出手掌，發現眼前一片血紅，嗆人的煙霧從四周蔓延開來，不斷往眼睛和口鼻裏鑽，火辣辣的讓人不由自主流下眼淚來。

頭頂在轟隆隆地響着，腳下的土地像是覺醒的巨獸，一顫一顫地抖擻着身子上堅固的泥土。

喬納斯被震得踉跄了一下。

四周一片昏暗，碎裂的玻璃渣散落一地，時不時還冒着赤紅的火星子，在黑暗的空間裏猛一炸開，照亮了一方小小的土地。

剛才出聲的人還在叫他，“喬納斯…快去…。…賣國，告訴……另外…團長。”

那聲音的主人顯然受了嚴重的傷，聲音斷斷續續地，不時還有喉頭湧起血沫的聳動聲。

喬納斯茫然地看着這四周的一切，剛想往前一步，被腳下的椅子一絆，臉對着地面直接摔到了地面上。

腦袋上方轟炸的聲音還在震天動地地轟鳴着，那人又咳嗽了一聲，顯然已經危在旦夕，但他躺倒在地面，堅持咳三聲說幾個字,”帶着……泰坦……。”

喬納斯終于找到了那人在哪裏。

他被半截桌子埋了身體，胸口破了一個大洞，不斷從裏面沖出鮮紅的血水來，正卧倒在他的腳邊。

喬納斯艱難地轉了一下臉，吐出了幾個字，“我——不，我不行。”

房子震動了一下，外面皆是別人的奔走呼號，子彈沒入土地的脆響，還有劇烈的吹號子的聲音。

那人急了，脖子一梗，伸手抓住了他胸口的口袋，喉嚨裏面灌滿了血，“喬納斯……帶着…泰坦…出去。”

喬納斯迷茫地看着他，始終不肯接手。

出聲那人用力掙動了一下，看見了喬納斯胸口前的徽章，一伸手扯下了。

旁邊有一個圓滾滾的小球，正在不斷閃爍着微弱的光芒，那人在小球上一按，圓溜溜的球體立馬重新組合，機械條不斷抽出，最後融合成與那徽章一般無二的東西。

那人胸口的血洞随着這人劇烈的動作，嘩啦啦地向外面流血，那人也不管，把那東西重新扣上了喬納斯的胸口。

喬納斯抓住他搖搖欲墜的手掌，劇烈地喘息了一下。他感覺自己的後腿被不斷墜落的石塊砸中，帶來一股入髓的痛楚。

那人幫喬納斯扣完徽章，就拿起先前扯下來的胸章，随着不斷吐到口腔裏的血沫，用力一吞咽，那胸章咕咚一聲落到他的胃裏去了。

喬納斯愣愣地盯着他，顱內被痛苦占滿，還是忍不住喊了一聲，“維西爾的——。”

那人聽見他喊，複雜地看了他一眼，随後微微笑了一下，他身下的血水也成了小溪流。

他爬到了他身邊，用手臂護住了他的腦袋，嗓子像是漏了氣的氣球一樣，噗噗作響。

火花仍在爆裂着，一閃一閃照着那人滿是血液的臉，他那雙朗若明星的眼睛慢慢熄滅了，像一盞随風搖曳的油燈。

他顫抖着嘴唇，輕聲道，“對不起，喬納斯。”

在炮火和一片倒塌的廢墟裏，喬納斯大大地睜着眼睛，看着那人安詳的臉，內心陷入深深地恐懼，他動彈不得，只能聽見房外人跑動的聲音。

“維西爾——，維西爾——”，他喃喃道。

像是終于走到了盡頭，喬納斯崩潰地喊了起來，“維西爾——。”

“！”喬納斯摸了摸額頭，發現盡是冷冰冰的汗漬。

“喬納斯——”，門口有人叫他的名字。

行動快于大腦，喬納斯下意識将手中捏着的胸章握在了手心裏。

來人正是奧斯汀，他見喬納斯在卧室停駐了許久，還以為他又出了什麽事情，忙不疊去看。

喬納斯聽到聲音的時候，提起來一口氣，轉過身來去看他，一張臉冷汗淋淋，眉心隐約有青色的印記。

奧斯汀被他這蒼白的臉色駭了一跳，問道，“你沒事吧。”

喬納斯搖了搖頭，抹了一把臉，摸到一片濕潤的汗液。他握緊了手中的胸章，将目光投注在胸口前的徽章上，他右手裝作不經意插了插口袋，手微微一抖，那胸章就從濕淋淋的手心滑脫下來。

與此同時，他碰了碰胸口那胸章凸起來的薔薇花紋，想起方才那一閃而過的場面，有個驚人的念頭。

“奧斯汀”，他問，“這個徽章是什麽意思？”

奧斯汀順着他的視線望去，随後抿唇一笑，“胸章啊，每個人都有一個”。

說着，他在自己的口袋裏掏了掏，拿出來一個一樣的胸章來，亮金色打底，中間是一株镂空的薔薇花。

“不過每個人的胸章背面都刻着自己的名字。”奧斯汀這樣說着，把胸章翻了過來，上面果然刻着一行細小的字。

“奧斯汀·道格拉斯。”

“你的和我們的不太一樣”，奧斯汀随手抛了抛，“我們這下面還有枝有葉的，你就只有一朵花。聽說是維西爾親手為你雕刻的。“

“胸章怎麽了？“說完這些，奧斯汀看了眼他的胸章，有些疑問。

喬納斯又将手放在了口袋裏，手指從胸章背面擦過，果然摸到了一行凸起的痕跡。

他勉強一笑，扯了個謊，“剛才在這又開始頭疼了。”

奧斯汀擔憂地抓住了他的小臂，“你今天別跟着我們了，先回去休息吧。等會讓赫爾曼跟維西爾打個電話，讓人來接你回去。”

這回喬納斯沒有拒絕，剛才那情景仍舊在他的腦海裏不斷翻滾着，一時有些心煩意亂，“好。”

赫爾曼正坐在外面，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一個杯子，有一瓶紅酒被開了封，高腳的被子輕輕搖晃，像是箍住了一堆通透的碎玉。

奧斯汀扶着喬納斯走了出來，赫爾曼随意地看了他一眼，也被他青白的臉色吓到了，“你沒事吧？”

喬納斯抱之一笑，搖了搖頭。

奧斯汀把他扶到了一旁的沙發上，“赫爾曼，給維西爾打個電話，讓喬納斯回去吧，他這身體狀況不太行。”

赫爾曼從一跨腿，同時蹬地從椅子上下來，他把酒杯擱置在吧臺上，上前走了幾步，摸了摸他的汗津津的臉，只碰了一下，便随即分開。

“身體不好就休息休息吧，前兩天還是維西爾跟我講你在家裏嫌煩，我才同意帶你随便在軍團裏玩玩的，早知道你身體這麽差，你就呆在維西爾辦公室就是了，等他閑了就帶你出去走走，省得在家沒人。”

喬納斯靠在沙發上，正在輕輕的抽氣。剛才那一大堆破碎的記憶碎片閃過，便是猝然竄起的陣痛，在大腦的各個神經纖維上肆無忌憚地□□。

赫爾曼蹙眉，一翻手，露出白皙的手腕來，劃開了通訊記錄。

對面嘟了幾下，便是一把清亮的嗓音，“赫爾曼中将，我是普魯黛爾，要幫您接通內線嗎？

“不“，赫爾曼一口回絕，”別了，你讓維西爾派個人接喬納斯回去，你跟他說他媳婦兒身體不舒服。“

“好的。“對面回道。

赫爾曼挂了電話，把目光又挪到喬納斯蒼白的臉龐上，眼睛精光一閃，又飄向了喬納斯凸起一個點的口袋上，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鮮紅的嘴唇。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新年快樂，萬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