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chapter 39

維西爾護住喬納斯的頭部，隔着軍裝柔軟的布料，粗粝的手指也能感受到喬納斯因為急促的喘息而呼出來的股股熱氣，就像是春日驕陽裏驟起的小雨，淅淅瀝瀝，落到皮膚上卻能讓人打一個冷顫。

喬納斯并沒有感知到外界的情況，他哈出來的水汽濕淋淋的，像一張塑料膜一樣嚴絲合縫地包裹在泛着高熱的臉龐上，更加速了他急促的喘息。

喬納斯難過地翻動了一下身子，被維西爾的托着他身體的雙手緊緊地桎梏住，防止他因為劇烈的反抗而翻到地上去。

赫爾曼追在一旁，從喬納斯上衣的口袋裏掏出來一小包藥粉，取出來一個紙質的精致盒子，仔細地收拾好了。

維西爾一邊抱着喬納斯，快速問道，“薇薇安安排了人？”

赫爾曼搓了一把手，咳嗽了兩聲，因為在外面蹲了不短時間，嗓子有些沙啞，“小姑娘的把戲罷了，小公主手段太拙劣了，一點也沒有意思。”

聽着赫爾曼對于薇薇安的計謀毫不留情的鄙夷，維西爾不發表任何意見，只是問道，“你剛才拿的東西是什麽？”

赫爾曼像一只小鳥兒一樣頑皮地搖了搖腦袋，明白了維西爾的意有所指，笑道，“一些能讓他保持清醒的藥粉，你放心，對喬納斯沒有任何的副作用。”

維西爾抱着喬納斯繼續往前走，不遠處便有一個高大的人影跑動過來，到他們面前的時候敬了一個禮，定睛一看，正是奧斯汀。

奧斯汀跑出了一身熱汗，他氣喘籲籲地站定了，後面跟着幾個持槍的士兵。

“元帥，軍團長宣布指令，要撤銷所有的兵力，讓圍着皇宮的空軍全部回到軍隊裏面去。”

維西爾皺緊了眉毛，摟着喬納斯站定了，一雙深海似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看向他，像是懷疑這話的真實性，“你确定是全部撤兵？”

喬納斯迷迷糊糊能感受到維西爾身體的繃緊，不明所以，只能呵着氣，不由自主地在他冰涼的外衣上蹭來蹭去。

喬納斯的這一舉動驚到了維西爾，維西爾安撫地将喬納斯往上托了托，讓喬納斯的腦袋倚靠在自己的脖子上。

“是的，元帥，軍團長确定是要全部退兵。斯維爾格軍團長在一分鐘前就宣布撤兵了。”

在抓住女王的所有小辮子之前，早已經截獲了貝琳達和外星系的聯系記錄，查獲了貝琳達和外界的軍火貿易，之所以折騰喬納斯也不過是為了解除泰坦的自我封鎖狀态，獲取泰坦的所有監控記錄。

維西爾擰了擰眉，不明白瓦羅西斯為什麽要臨時變卦，只是摟緊了懷中不斷掙紮的人，“你去把兵力去撤回來。”

奧斯汀領命，立馬下去了。

赫爾曼站在一旁，維西爾将外衣領子又往上面拉了拉，突然覺得今天來這一趟完全是做無用功，他摸了摸喬納斯紅彤彤的皮膚，吩咐赫爾曼道，“我去實驗室，你回去看着辦吧。”

赫爾曼望過來，無辜地聳了聳肩膀，“那薇薇安公主怎麽辦？她要是問您的去處——”。

維西爾打斷他，“平塔爾帝國既然來人了，薇薇安明天就不會纏着我了。”

赫爾曼聽他一言，像是明白了什麽事情，誇張地捂住了嘴巴，露出一只狡黠的眼睛出來，“您是說女王要把女兒嫁給他？”

“難道不是明擺着的嗎？”

維西爾看赫爾曼故意在那裏調笑他，面色無波地回道，“廢什麽話，送我去實驗室。”

赫爾曼哈哈大笑起來。

喬納斯只覺得渾身如岩漿滾落，所有冰涼的空氣從腦門一路被沖落至地，熱燙的空氣被倉促地吸吮進入肺葉裏，但很快就被排出去，這種猶如架在火上炙烤的燒灼感襲擊着他的大腦，讓他最後幾近要喘不過氣來。

這種感覺和昨天發燒燒的渾身疼痛還不一樣，現在更熱，更燙，更讓人無法忍受。

喬納斯頭上的衣服早就被一把掀開，露出上方聚焦的白色的光線，喬納斯迷蒙地睜開了眼睛，只能看見上空的光斑不斷搖晃，像是要碎落在他的眼睛裏。

維西爾按住喬納斯的胳膊，幾個醫護人員連忙給喬納斯注射了降溫的藥物，沃爾若站在一旁，手指在鍵盤上快捷地移動着，像是一只翩飛的燕子。

電腦光屏上的數據飛快變動着，從維西爾這邊的角度看，能看見一行指标的柱形圖在快速上漲，以至于沖破标準值，突進紅色的危險領域。

沃爾若咬緊了牙關，仍舊在電腦上飛速地下着各種指令。喬納斯身上綁的大型儀器早已抽出機械手來，綁縛住喬納斯的四肢。

喬納斯的眼睛已經被不斷湧出來的生理性淚水蒙住了，細密的睫毛上全是滾熱的淚珠，就連嘴角都不可控制地流出晶瑩的口水出來。

“不可能啊，不可能啊。”沃爾若又按了幾下，那一行紅色的數據仍舊不降直升，在鮮紅的航線上平穩攀升。

維西爾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麽事情，剛想問，就有人打了電話過來，維西爾心煩意亂，剛想按掉，費奇的臉就突破了維西爾的阻拒，一張大臉投射在了空氣中。

費奇被病床上的喬納斯吓了一跳，“這是怎麽了？”

沃爾若那邊頻頻看向電腦，最終還是放棄了。他皺着眉頭脫下了手套，擡眼望向維西爾。

“二哥？”維西爾突然心下一緊。

“維西爾，沒事。”沃爾若摸了摸喬納斯汗濕的頭發，“喬納斯的信息素已經突破均值，一小會他就要進入不可逆發情期了。”

“和泰坦無關？”維西爾沒想到是這個結果。

“可能是泰坦昨天的強制接駁攻擊了喬納斯的信息素系統，現在喬納斯已經進入強發情期了。”

沃爾若百思不得其解，“這種信息素紊亂按道理發生的幾率非常之低，現在導致喬納斯如果中斷發情期，很容易造成各器官的衰竭。”

費奇從一開始聽沃爾若說話就下意識縮了縮腦袋，像一只吓破了膽子的鹌鹑，沃爾若和維西爾兩人全部心思都在喬納斯的身上，一時半刻沒有察覺到費奇的異樣。

“我一會給他打延緩劑，好讓他好受點。”沃爾若這樣講，眼神從喬納斯飄紅的身體上審視而過，頓了一下。

維西爾問，“二哥？”

沃爾若嘆了一口氣，“維西爾，這種不可逆的發情期有百分之六十的幾率會懷孕，你和喬納斯準備好了嗎？”

沃爾若說完之後，空氣突然有一瞬間的凝滞。

費奇跳開了維西爾通話光屏，從沃爾若的光屏裏跑了出來，縮着腦袋不敢說話。

沃爾若讓人把喬納斯松開了，維西爾将人從床上抱下來，喬納斯喊了一聲，劇烈地咳嗽了好幾聲，汗水都抹到了維西爾的襯衫之上。

沃爾若喚來人，耳語了幾句，“帶元帥和夫人去隔離室。”

維西爾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喬納斯，看他因為痛苦而紅熱的臉頰，看他因為難捱的燥熱而急促的喘氣聲音，半響輕輕地親了親喬納斯的額頭。

“二哥，喬納斯會喜歡他的。”維西爾道。

沃爾若溫和地笑了笑，帶着只有一個腦袋出現在光屏的費奇出了房間。

路上一片寂靜。

費奇遲遲不挂電話，頗有些猶豫地模樣。

沃爾若的聲音輕輕響了起來，“費奇，又幹了什麽壞事，嗯？”

沃爾若雖然人很溫柔，費奇一向知道家裏這個家裏性子最平和的二哥其實是最明察秋毫的，有時候他比怕維西爾還怕他。

那個上挑的語調一出來，費奇就跟幹了錯事的小孩子一樣，主動承認錯誤，“二哥，我錯了，我就看他們倆折騰來折騰去還折騰不到一起，我就給喬納斯開了大量助于發情期的藥，嗷，我也不知道會變成這樣。”

沃爾若彎了彎眼睛，露出一顆小虎牙，“他們倆的事情，你怎麽老插手呢？你都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找個對象，這會兒倒是喜歡給別人當紅娘了。”

費奇見沃爾若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二哥你不怪我？”

沃爾若呵呵笑了一聲，“你覺得我學了這麽多年的東西，難道看不出來你動的手腳嗎？”

費奇：“那剛才那不可逆發情是你騙他們的了？”

沃爾若劃了一下光屏，一雙眼睛像是溫和的碧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