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章

第 36 章

下一瞬，周衡翻身起來，在她一口氣還沒松完時，忽然将她抱起來。

鑒于剛才手铐的恐懼，宣樾不敢亂動，也不知說些什麽，只是沉默着等待着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

心跳卻在一點點加快。

不是心動，是害怕。

在他把她放在床上時，宣樾已在大腦裏把利害關系梳理一遍，趕在他爬上床抱住她之前，她慌忙說：“關燈，關燈行嗎？周衡。”

她不要看着那樣的一張臉，做着這樣的事。

就連這句請求，她都沒辦法看着周衡說。

周衡未曾發覺她的異樣，只是說了聲“好”，擡手關了燈。

腰部攀上一只手，身體先于大腦一僵，她緊抿着唇，擡頭看他。

枕頭上方開了一盞小夜燈，昏黃的燈光落下來，眼前人的眼睛隐入昏暗裏，輪廓卻被映得分明。

宣樾愣神片刻，忽地避開目光，順從腰後手的力度往他懷裏靠。

呼吸聲從頭頂傳來，她發覺她腰上的手往上移動，溫柔地落在她腦後，撫摸着她柔順的頭發。

淡淡的清香味傳來，周衡低頭嗅着。

他心中好奇，明明都用着同一種洗發水，他卻覺得她身上的好聞極了，和自己身上的味道一點也不一樣。

微微擡起手，柔順的發絲落入指縫間，他像是陷入一片綿綿的柔軟裏，異樣的感覺從心底緩緩湧上，将他空虛的心一絲絲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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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重新撫上她的後腦勺，另一只手将她的下巴擡起來。昏暗朦胧的燈光裏，他迎上她帶着不安的神色，将那片柔軟深深卷入喉中。

呼吸炙熱，心跳不止。

周衡好奇的事又多了一件——他們用的是同一種牙膏，她的唇齒卻香得多。

她像一塊冰，在炙熱裏慢慢融化出水來，裹着周衡的口腔，叫他呼吸不暢，心跳加速。化開的春水無比清甜，勾着他往更深處嘗試。

她漸漸失控的呼吸聲落在耳中，春雷乍響，壓抑許久的感情如雨後春筍，一股腦全鑽了出來，沖天的氣勢将懷中人吓得身體僵了一瞬。

周衡當然能品出這僵硬動作裏的拒絕意味，他收緊落在她腰上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眸中濃烈的占有欲掩藏不住。

近在咫尺的凝視讓宣樾感覺到害怕，昏暗燈光下，眼前人的五官和記憶裏的他逐漸重合。

宣樾猛地閉上眼，心髒翻江倒海地難受。她擡起手抓着周衡滾燙的手腕，近乎哀求：“還有小夜燈，周衡。”

周衡低頭，看着主動攀上來的手。

手很涼，微微發顫。

他又擡頭看她。

她緊閉眼睛，落了微光的睫毛的顫抖異常明顯，似眼前有什麽可怕的東西。

周衡理解她的恐懼與不願，若非迫不得已，她根本不會在這兒跟他周旋。和之前比較，她進步了很多，即使害怕成這樣，也只會要求他關燈。

一方面，他覺得好笑。關燈了又如何，難道她會更加接受一些嗎？反正對于周衡來說，關燈只會更加刺激。

另一方面，他對宣樾的這種細微轉變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他原本就是個欲望驅使的人，如今她願意配合，他該高興才是。

周衡應了她的要求關燈，欲望卻逐漸偃旗息鼓。

擡手把不知不覺挪出去的人撈回來，周衡的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緩緩閉上眼睛，“就這樣，不許動，不然重新把你铐起來。”

他的聲音依舊低沉，只是沒了幾分情欲。

知道周衡完全做得出來，宣樾眨了眨眼睛，再不敢動。

噴在頸邊的呼吸富有節奏，皮膚被激起一圈圈酥麻。宣樾在暗黑裏心驚許久，身後的人再沒有動靜，勻勻的呼吸聲傳來，她似乎明白今天晚上就這樣了。

雖然不知道周衡為什麽改了想法，但對她來說總歸是好事一件。

一個小時後。

宣樾擡起眼皮，看向虛空中的一點。她眼皮很沉，身體是疲倦的，可被人摟着、耳邊是陌生的呼吸，她怎麽也睡不着。

她動了動，試圖從周衡懷裏縮出去。

那雙手卻似焊在了她腰上，一點也動不了，動作稍大一些，身後周衡動了一下，嘟哝了句“動什麽”。

把她吓得再不敢動。

又一個小時過去了。

宣樾看着昏黑的天花板，無比想念宿舍裏的單人小床。

淩晨兩點。

身後的呼吸很沉，不時砸在宣樾脖頸上。昏昏欲睡中的宣樾一激靈，睜眼後意識到自己身後有個人，困意再次煙消雲散。

又不知等了多久，腰上的手只剩一只。睡眼迷蒙的宣樾下意識往外挪，搭在她腰上的手終于從她身體剝離，宣樾喘了好大一口氣，很快睡去。

沒過多久，那手搭了上來，單手把人撈進懷裏，綿綿的呼吸又貼了上去。

宣樾猛然驚醒。

*

九溪大學新生開始軍訓的同時，高年級的大學生們也開始陸陸續續返校。

宿舍裏，方琪蹲在凳子上，電腦屏幕裏的灰色小圈不斷轉動。角落處顯示的時間快到十二點整，她煩得要死，進行每日辱罵學校活動：“學校這破校園網！又登不進教務系統了！”

今天十二點整開始進行新學期選課，每當這個時候，就有一批運氣差的學生登不進系統，不僅選不上好玩的課以及水課，還有可能為了湊滿學分而誤踩某個大雷課，事多分少期末過不了。

為了能選上課，方琪今天還特意來學校，因為用□□校外登上的校園網網速會慢，誰知道來到學校這破網速也一樣差。

握拳在桌上小砸一下，方琪轉身看向宣樾，“宣樾你登上去了嗎？”

宣樾趴在疊好的被子上，“沒有，我的電腦正在開機。”

“你好淡定啊。”方琪對她的精神狀态表示羨慕，“還有三分鐘就到十二點整了。”

困意壓着眼皮，宣樾說：“我的素質選修學分已經修滿了。必修課又不用搶，專業選修課也就那幾門，選哪些都差不多，我沒有特別想選的，所以就無所謂了。”

“真羨慕。”方琪試着重新登錄，“樾樾，你是不是被實驗室壓榨太過了呀，你怎麽這麽困？”

宣樾：“沒有。”

不是被實驗室壓榨的，而是被某人壓榨的。

那天早上醒來，一夜沒睡的效果立竿見影，周衡眯了眯眼睛，問她臉上的黑眼圈是怎麽回事。

宣樾的眼睛根本擡不起來，頭沉沉地壓在他的掌心，“我不習慣有人睡我旁邊。”

周衡反問：“你和你姐姐呢？”

那小破出租屋可擺不下兩張床。

“那不一樣。”宣樾閉着眼說，“我和她從小睡到大。而且周衡，你的手壓在我身上，硌着我，很不舒服。”

她是真的困了，這樣明晃晃嫌棄他的話都直接說了出來。

彎曲手掌揉了揉她的臉後，周衡松開了她。

周衡說：“習慣是可以改變的，宣樾。”

之後的幾天晚上，周衡都會接她來小別墅裏。

不做別的事，就只是摟着她睡覺，有時見她半天不閉眼，搭在她腰上的手像蛇一樣往上攀，“睡不着的話，做點別的事？”

這招極其有效，宣樾立馬就閉上了眼睛。

只是閉上眼睛是一回事，真正能睡着又是另外一回事。一連幾天下來，宣樾沒一天能睡好。

以至于回宿舍選課的時間，她都能靠着被子睡着。

“啊啊啊啊啊！終于登上去了！”

——宣樾猛地醒過來，意識到剛剛不過一分鐘，她竟然又睡着了。

宣樾晃了晃頭，擡手揉了下太陽穴。

十二點整。

宣樾把筆記本電腦放在腿上，打開浏覽器，輸入網址。果不其然，試了好幾次才登進學校的教務系統。

她打了個哈欠，擡頭看方琪：“你素質選修選上了嗎？”

“選上啦。”方琪從凳子上跳下來，背靠着疊好的被子躺在床上，“今天的校園網可算給力了一回，我選上一門插花課！”

宣樾笑了笑：“真厲害。”

把必修課和專業選修選好，宣樾擡頭見方琪躺在床上刷手機，“你不去吃午飯嗎？”

“我等我男朋友，我們一會兒出去吃。”方琪從班級群裏關于選課的熱烈吐槽退出來，點開今天的校園表白牆說說。

方琪問：“樾樾你呢？”

“我現在不餓。”宣樾收起電腦，重新靠在被子上閉着眼睛。

“哦哦。”方琪随意應着，點開表白牆發的圖片，一一劃過。

和往日的表白牆說說并無不同，十分之二吐槽軍訓新生在食堂用帽子占座，十分之二吐槽舍友同學相處，十分之三吐槽外賣被偷，剩下的則是撈人。

“牆牆，撈一下這個小姐姐，那天在操場不小心撞到她，着急走沒道歉，想加她的聯系方式親自道歉。”

“牆牆，想問下這個小哥哥有沒有女朋友，沒有女朋友的話可不可以加一個聯系方式。【圖片】”

……

“牆牆，想撈一下這個小哥哥，那天迎新志願活動上看到的，真的太帥了，當時自卑不敢上前要聯系方式，現在有點後悔了，想加個聯系方式，交個朋友。【圖片】”

方琪點開圖片，放大。

圖片拍得不是很清晰，依稀辨認出氣質很好，又高又瘦。方琪正要劃過去，餘光忽然注意到男生身旁的女生。

女生臉被打碼，微微露出輪廓，看得出身側纖瘦，儀态姣好——更重要的是，有點像一個人。

方琪擡頭，朝對面床上的宣樾看去。

“宣樾？”聽見對面回應的聲音後，方琪起身坐直，“我記得你告訴過我，迎新志願活動那天，你是在南門對吧？”

宣樾神色恹恹，偏頭看她，“嗯，怎麽了？”

“嘿嘿。”方琪下床穿鞋，把表白牆上的圖片給她看，“這個是不是你啊，我感覺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