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導演

沐歡坐在椅子上，身體不自覺的繃直,看向李岩導演的目光顯得有些緊張,總感覺在這位老人面前,或許五十幾歲還算不上老人,至少他顯得很精神，目光直直的打量着沐歡，其中的睿智一點兒也沒有掩飾。

從剛才周天華将他帶到酒店并且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導演之後，除了一開始禮貌的打招呼之外,就是互相對視了,誰也沒有說話，包括周天華和李岩的助理。

良久後,李岩才開口道：“你知道我這次要拍攝的是什麽電影嗎？”

沐歡搖了搖頭：“不知。”雖然周天華和他提過，大概是傳記類的,不過具體的也沒提，包括他可能的角色是什麽。

“你覺得你能勝任什麽角色？”李岩也不說有哪些角色可以供沐歡選擇，只是這樣問，什麽提示也沒有。

沐歡垂下眼眸，似乎在思考，不過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過是在惺惺作态罷了：“不管什麽角色，我都願意嘗試，演員也需要冒險精神，不是嗎？”這樣的答案，看上去或許有些虛僞，事實上也确實虛僞，至少有些底線，沐歡是不願意去碰觸的，不過李岩在國際上的名氣，以及以往的風格，再加上周天華有說過題材是傳紀，所以沐歡才這樣回答，大家都在掩飾着自己，不是嗎，娛樂圈，就是虛僞與真實的結合，太過誠實，太過耿直的人，一點兒也不适合這個圈子，這還是章老教給他的。

人類，本身就是一個結合謊言與真實的存在。

李岩皺起了眉，似乎對沐歡的回答并不是很滿意，他之所以會看重沐歡，說實話，他的外貌占了很大一部分，因為他的主角，需要的就是他的長相，還有少年在《傾城》中的演技，雖然不能稱得上老練，有些地方透着明顯的生澀，原本叫他過來，也并不是說确定将這個角色給他了。

不過他也知道，今天換做是任何人，他的回答估計和沐歡也不會相差多少。最重要的，還是要靠演技說話。

沐歡不知道李岩打算讓他試鏡的是主角，他以為只是一般的配角，但是他也同樣認真的想要做好。電影和電視劇不一樣，對演技的要求很高，并且要紅的最好方法，還是出演電影，哪怕是一個小角色。

“我可以知道，你為什麽想要走這條路嗎？”看着少年從一開始的緊張到慢慢的放松，李岩眼裏閃過一道精光，這個年過半百的老人，看的人和事都太多，很多演員在他的目光和什麽也不說的态度下，只會越來越緊張，而這個少年不同，除了一開始的緊張，後面反而不那麽拘謹了，理由只有兩種，一種是，他對角色保持着可有可無的心态，另一種就是他對角色勢在必得并且覺得這個角色非自己莫屬，他倒是想要知道，眼前這個少年，屬于哪種。

沐歡輕扯嘴角：“如果我說，享受舞臺，這種理由，李導能夠接受嗎？”享受舞臺，是的，如果說一開始是目的不純，那麽自從自己的努力受到別人的肯定的時候，沐歡就知道，他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上輩子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讨好沐景焱上，他忽略了自己也是有喜好的，這輩子，那些已經不再重要。

上輩子，他只為了生存；這輩子，他想要享受生活。

“當然，每個理由，都有它存在的價值，何況，這個理由，我還挺滿意的。”放松了臉部表情之後，李岩也只是個和藹的小老頭。導演不像是演員，對自己的臉不很注意保養，同樣的年紀，五十多歲的李岩和五十多歲的一個演員相比，看上去肯定要老态的多，他的發絲已經有些斑白，臉上的皺紋雖然算不上多，卻也不少。

“謝謝。”沐歡淡淡點頭，沒有因為受到大導演的認同而感到太激動。

李岩雖然一開始對于沐歡不甚滿意，不過後來看到少年沒有許多未成年人的那種心浮氣躁，反而看上去有一種成年人的穩重，卻不會顯得太過圓滑。很多新人都妄圖倚靠自己的年輕和那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沖勁來博取自己的機會，不過說實話，這對演藝圈，并不适用。

李岩後來對沐歡的映像也改觀了不少，後面兩個年齡相差到可以當爺孫兩的兩人，談天說地暢聊起來，有關于電影的，倒是沒怎麽提到，兩人聊的很歡，一直在一旁的周天華，有幾次想要插話，卻發現他根本就一點也融不進去，于是作罷，整個下午，他們都在聊些無關于電影的話題，直到李岩的助手提醒他該休息了，沐歡和周天華才告辭，臨走前，李岩的助手喊住了他們，說，過幾天會将結果告訴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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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事實上，沐歡在第二天晚上就收到了周天華發過來的劇本。

《蘭陵王》

所謂的劇本，其實就是一本書，還是一本厚厚的裝訂版，黑色流暢的線條勾勒出一個人影的輪廓，沒有五官，更沒有确切的形體，左上角幾乎是占了整本書四分之一的三個大字，金邊草書，彰顯着大氣，其中更是透着幾分柔美。

很顯然，這就是一本書籍，而不是所謂的上面标注了很多該注意地方的劇本。李岩透過周天華轉告的話在沐歡腦海中響起：“好好看看這本書，等你閉上眼就能看到蘭陵王的形象時，再來找我。”

沐歡想，李岩不會無緣無故說這句話，大概，他想要他試演的角色，就是這‘蘭陵王’，或許，他所要拍攝的電影，就是與蘭陵王有關。

于是接下來的幾天，沐歡一直在看這本書，周天華沒有給他安排通告，據說是為了保持他的神秘感。

他以為周天華會趁此機會增加他的曝光度的，可是，出人意料的，他沒有。将近一個星期，沐歡除了被強制性的要求在客廳看《傾城》，其他時間，幾乎都窩在房間不出門，細細研究着蘭陵王這人。

不過，也幸虧他沒有上網看一下，所以不知道他出演的龍傾偃網上引起了怎樣的争論，如果他看到了，一定會嘴角抽搐，額上具現化出黑線來。

“怎麽，你什麽時候對‘蘭陵王’有興趣了？”沐景焱好幾天走進沐歡的房間，都看到他捧着這本書津津有味的看着，連他不請自入的行為，也只是給了他一個淡淡的眼神。這讓他挺不高興的。

沐歡眼眸微擡，很快又将眼神放到那黑色的文字上，對于最近沐景焱總是不請自入的作為，已經可以做到視若無睹了，不管他有沒有鎖門，他都可以進來，雖然進門前會象征性的敲幾下門，不過他根本就不需要沐歡的回答。

反正自己也沒有什麽秘密可以被窺探的，就算有，他敲門的時間也可以被掩藏起來了，所以沐歡盡管不喜，卻也沒有太過抗議，因為他知道，這個男人簡直我行我素到人神共憤的地步，就算他抗議了，最後也是沒有結果的，他該怎樣，還是怎樣。

倒是有好幾次，他看到沐梓浩跟着沐景焱進來，到也沒有做什麽讓他厭惡的事情，因為沐景焱再此，他一直表現的很乖巧，不過在沐景焱看不到的地方，卻從來沒有掩飾過他厭惡的眼神。對此，沐歡也視而不見，被看幾眼，又不會損失什麽，只要他不做實質性的事情，沐歡都沒打算理他。

“還給我。”見沐歡沒有搭話的意思，沐景焱伸手抽走了他手中的書，這種被無視的感覺，很讨厭。然後在見到少年終于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的時候，這種讨厭的情緒才慢慢散開來。不過，這種幼稚可笑的行為，竟然會出現在他的身上，這本身，就是一件讨厭的事情了，顯然，沐景焱沒有發現，他現在只是覺得，自家兒子皺着小眉頭看着自己的樣子，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可愛，這樣，才比較有人氣嘛。

總是捧着一本書，除了吃飯時間和晚上看電視的時間，基本不見人影，顯得一點人氣也沒有，套用現在很流行的一個詞，叫做，宅？沒錯，就是這個詞，他家兒子都快變成宅男的，偶爾也該出去散散步什麽的，才是一個正常少年該做的事情嘛。

沐景焱沒有發現，他的另外一個兒子，沐梓浩，除了學習時間，基本上也不太出門，這種差別對待，所幸沐梓浩不知道，否則，沐歡躺着也中槍的次數，只會更多。

“跟爸爸出去散散步如何？”沐歡詫異的看着沐景焱，散步？這種話竟然從沐景焱口中說出來，簡直，可笑。

“不去，如果你真的這麽閑，可以去找沐梓浩。”沐歡果斷拒絕，他一點兒也不想和這個男人一起散步，一點兒也不想！

李岩導演雖然給他規定确切的時間，不過，他卻沒有時間拖。一個星期的時間，雖然足夠他看這本書好幾遍，蘭陵王又是一個性格很分明的角色，可是就是因為太分明了，這才讓人很難參透，因為有些時候，表現的太過于明顯，反而不美。所以他不想浪費時間。

看着少年毫不猶豫的拒絕，沐景焱沒有生氣，反而露出笑容，這笑容，讓沐歡總感到有些不安，果然，下一秒他吐出來的話，讓沐歡再一次厭惡起自己太過靈敏的感覺。

天玉帶給他的，不僅是天運，還有那準确的感覺。說起來，好一陣子沒見天玉說話了，自從他将女娲石帶回來并融入身體後，天玉就沒出現過，當時他因為比較忙碌，倒是也沒在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