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章
第 45 章
“玄機宗……?!”
林曦霧面上表情一連幾變, 立時又把腦袋往外探了探,觀察下方諸人。
“他們這是在,強搶民女、不對, 妖女?錢洛清看上去想要幫忙, 反而被圍住。”
也不知她跳下去救人,算功績還是功德。
這幾日, 林曦霧都快被“功績”這兩個字折磨瘋了。
自從知道攢足功績,有機會開啓兩邊來回的通道後,林曦霧就奉行三好準則, 存好心做好人行好事,試圖取悅天道。
無果, 無論她除去多少殘存的邪祟、威脅鎮民的妖魔,功績依然是兩點,動也不動。
直到在離開蒼陵仙府地界時, 林曦霧又夢到一輪生靈塗炭之景。睜眼時,在天道處的功績變作四點。
與此同時,她收到系統的歡呼:【恭喜宿主,破壞方依然法陣, 改變蒼陵仙府命軌。天道認可你的努力, 特此獎勵。】
那一晚,林曦霧将自己經歷的一切認真總結,連蒙帶猜,湊了個答案出來。
每次林曦霧把世界線往積極的方向改動, 天道都會給她獎勵。依照系統的推演, 蒼陵仙府之後便是玄機宗, 此宗被滅,乃是顧無琢親自動手。
顧無琢做過保證, 不會去殺洛雲塵。
林曦霧所知的,能夠改變的世界線,到此為止。換而言之,因顧無琢而發生的劇情變化亦到此為止,剩餘的可能會轉換成功績的劇情,或許會在洛雲塵身上發生。
畢竟,他才是男主角。
洛雲塵作為氣運之子,天道與地脈的寵兒,運勢極好。就算遇到像俞鳳舞那樣的仇家,也會又有人當他的肉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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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脆把他抓起來。
不就是運氣好嗎?不就是躺那兒都有天降洪福嗎?要是把洛雲塵捆住吊在樹上,搞不好吊着吊着,她的功績就釣出來了。
林曦霧收回思緒,一邊觀察地面發生的事,一邊尋找洛雲塵的身影。
目光掠過錢洛清、她護着的長了耳朵的女妖。身穿玄機宗法袍的修士,終于,在衆修士的包裹中,林曦霧看到眼熟的秾麗男子。
她湊到顧無琢身邊,與他咬耳朵,“看,洛雲塵在那兒。他穿得倒是不錯,我猜,他回到玄機宗後,立刻便被當成繼任者千嬌百寵地護起來了。”
顧無琢掀起眼皮,擡眸過去。看見熟悉的人影後,無光的眼底泛起涼薄的笑意。
“我不會殺他。”掩蓋眼底情緒,他坦然道。
回頭看向林曦霧,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的确殺不得。”林曦霧聲音清亮,壞笑地彎起嘴角,“但可以做些小動作。”
她仰起臉,把手全程喇叭形狀,在顧無琢耳邊嘀咕。
青年認真聽了會兒,表情微微凝滞。
林曦霧還在繼續:“……大不了捏個漂亮的靈偶出來,那家夥酷愛尋花問柳,保準上鈎。”
“不成。”顧無琢道,“你何必又委屈自己。”
林曦霧:“不是我,是靈偶。你靈偶匣有不少,我上次回蒼陵仙府的時候,錢洛清還送了我幾個玩呢。”
等等,又是什麽意思?
“我不是說過嘛,之前那是特殊情況!”她仿佛黑歷史被挖,臉上露出羞赧的緋色,“再說,我唯一一次犧牲自己湊上去,還是因為你不肯進去趕人,才出此下策。”
林曦霧從儲物囊中取出靈偶,抛在地上,變作名嬌美柔弱的女郎。
“你瞧,美麗的姑娘孤身一人求助,洛雲塵怎麽可能會放過?等他走到近前,咱們的捆仙繩一出,直接綁住他往小秘境裏一扔,結結實實關上兩天,有他受的。”
四方域出去論劍會大秘境外,周遭有零碎小秘境分布。此地靈力充沛,地勢特殊,化神期的修士甚至能靠自身創造秘境,藏匿法寶,或是作為長眠的秘密之所。
因此,來四方域的修士除去劍道大比,還會在閑暇時間四處探險,搞不好就能碰到哪位大能留下的寶藏。
比如洛雲塵,在原劇情中,他在這兒大概三步一機緣,五步一秘境。
“就算沒法捉到他,我也想觀察觀察洛雲塵和越輕輕發展到哪一步。”林曦霧手撐船舷,又往下方掃視一圈,“奇怪,洛雲塵看到了,越輕輕呢?”
在洛雲塵飛升之前,越輕輕可是寸步不離地守在他身邊,此次四方域秘境,她一定也會在。
“轎子。”林曦霧仔細辨識洛雲塵身邊的男男女女,冷不丁地聽顧無琢提醒。
青年長眉緊蹙,目光落在半遮的冰絲簾上。
林曦霧順他所指方向探去,果然見到一串串珠簾之後,端坐一名姿容超絕的女修。
一晃三年不見,越輕輕的美貌不見半點褪色。轎攆四面箱壁打開,任陽光撒落,她一手捏着鮮嫩多汁的靈果,笑盈盈地送入口中,一手随性地搭在身側。
細腕上,一枚手環閃閃發光,日光照落,點在銀質的鈴铛上。
那個手環……俞鳳舞也有。俞鳳舞曾和她透露,那是垂絲閣人所用的法器,用以操縱受控的人或物。越輕輕這樣大大咧咧地擺出來,不怕被發現?
作為林芷柔的記憶,再度湧入腦海。林曦霧觀察越輕輕,細細回想當時被貫穿的一幕。
彼時的越輕輕,看似游離在鬧劇之外,卻又像是在操縱一切的發展。顧無琢想殺洛雲塵時,也是她帶洛雲塵一而再、再而三地躲開茫茫殺招。
俞鳳舞帶走洛雲塵的一幕,越輕輕是執棋者,還是棋局的一環?
“顧無琢,越輕輕……”林曦霧抿唇,低聲朝顧無琢道。
說到一半,她轉頭朝顧無琢看去,險些被他的臉色吓一跳。
顧無琢的目光死鎖在那座轎子,眼珠子黑黝黝的,看不出情緒。周身寒意料峭,凝着冰霜的靈力鋪開,冰冷的殺意幾乎要凝成實體。
林曦霧從沒見過顧無琢爆發如此強的殺意,以至于真氣失控。
她探出手指,動作極快地在他的手心戳了一下:“顧無琢!”
他猛然回神,從腳底鋪開的薄冰收回,很快消失無蹤。
越輕輕似是感覺到有人觀察她,仰頭向上看。漂亮得像是天神造物的眼睛眨巴眨巴,隐隐透着絲溫和的笑意。
林曦霧眼疾手快,拉着顧無琢的手往後退,及時離開越輕輕的視線範圍。
飛快地取出下品清心丹,塞進顧無琢口中,擡手撫上他的後背:“冷靜點,要是在此地襲擊玄機宗,要是有人傳出消息,會被落下把柄。”
顧無琢意識須臾回籠,擡手扶住前額:“……抱歉,我失态了。”
“我剛剛……”
他剛剛,的确是想飛身而出,逼問越輕輕與垂絲閣的關系。她此前成為乾元門外門弟子,是否與他父母的身故有關。
那份念頭甫一鑽出識海,便像瘋長的摩蘿,根本壓制不住。
與林曦霧待在一起時,顧無琢很是放松,甚至偶爾會露出笑容,這絕非虛情假意,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心情在好轉。
但表面做得再好,內裏仍像是爛掉的棉絮,不斷腐化。
光鮮亮麗的心牆,在遇到可能是仇敵的對象時,轟然坍塌。
他在恨着某個虛無缥缈的對象,刻骨銘心。
“阿霧……我只是……”轉眸看向林曦霧,顧無琢一時間有些迷茫,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此刻的心境。
“我明白的。”林t曦霧的聲音。
頭頂微微一沉,一只素白的手落在發冠前,有模有樣地揉了兩下。
“但是,小心你體內的怪毒。”林曦霧神情嚴肅,唇角緊繃,“我知道你很難過,但萬一你中的毒也和垂絲閣有關,他們深谙此事,故意派越輕輕來刺激你。你這樣激動,不就遂了他們的願了嗎?”
顧無琢長眉一挑,擡起睫羽。
她不嫌棄自己喜怒無常……嗎?
青年臉上浮現疑惑的神情,林曦霧回以同樣的茫然。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顧無琢在因何事迷茫。
少女擡手,戳了戳顧無琢眉心,兩條眉毛愠怒地豎起:“你的這個靈臺啊,真難辦。顧無琢我告訴你,要是你日後被他們給氣死,我能笑你一輩子。”
“我回去問問時梧聞,能不能用點特殊的方法穩住它。反正是我的過錯,我會負責到底的。”
摘花、治好顧無琢、攢功績,三項任務,她都會盡力去完成。
等戳夠了,林曦霧手腕搭在半空:“好點了嗎?越輕輕的事等與乾元門的長老彙合後還能調查,先別太關注她。”
林曦霧踮起腳尖,在顧無琢面前探頭探腦。少女像只到處鑽洞的地鼠,直到寬闊手掌輕柔搭在腦袋上,才猛地站直,緊繃繃不再動彈。
“你幹嘛摸我頭?我是為了讓你冷靜下來,顧無琢你在做什麽!”她像只受驚的貓咪,猛地炸毛。
“越輕輕的修為并不高,到現在也不過築基,周身亦無遮掩真氣的痕跡。”顧無琢開口,“要麽她的确弱小,要麽……”
林曦霧扒拉他手腕,不允許顧無琢跑題:“把手放下,這樣一點都不尊重人。”
顧無琢的手落到肩胛,掌心上擡,若即若離點在她的肩頭,半撤不撤。黝黑的瞳孔波光點點,竟泛起幾分水意。
“阿霧,真的不能抱着你嗎?”分明情緒已經好轉,顧無琢的聲音仍有些發顫,“我怕我抓不住你,又會……”
瞳孔中流露幾點委屈,似是将眼前人當做溺水時唯一的救命稻草。
林曦霧:“?”
她覺得有點古怪。
顧無琢絕對沒有疼到無法忍受的地步,十有八九在故意裝可憐。
但林曦霧畢竟不是醫生,判斷不出顧無琢的具體情況,只能理虧地點頭:“你抱吧。”
身形一個踉跄,陷入帶有冷意的懷抱。力道輕柔,并未向過去那般不斷加重,松柏的香氣将她裹挾。林曦霧扭頭嗅了嗅,發現不是衣服上的味道,好像是青年頸側的體香。
可惜,他的長頸一絲不茍地束着中衣,她不能再湊近确認。
自從體內的長針溶解後,顧無琢抱着林曦霧時,亦不會再有刺痛,他攬着少女的肩頭,繼續正題。
“化神以上,便是大乘、渡劫,而後飛升,徹底超脫三界。倘若她并非低階修士,連我也無法看穿她的修為,極有可能便是這三階的大能。”
聲音冷冽而平穩,像名在仙門學府中安然授課的教書先生。
“若真是如此,她的身份也有待商榷。”
如果這名先生懷裏沒有摟着個臉色又青又紅的女郎,還貼心地搬了凳子,抱她坐自己腿上。
林曦霧:“……”
“顧無琢。”她控制嘴角的抽搐,咬牙切齒地笑罵。
“嗯?”他停止分析,無辜地看向她,“阿霧,我确實頭疼……”
“假正經!”林曦霧臉紅。
“我回去就去修醫道。”林曦霧坐在他腿上,明知道顧無琢在打什麽主意,就是拿不出證據反駁,只能說氣話,“你最好祈禱我學得足夠慢,別被我抓到小辮子。”
“你放開我,我要去救人。我都計劃好了,駕駛一片葉隐身沖上去,一手抓一個,把那兩人塞到浮舟上就跑。”
林曦霧邊說,變拿腳跟踢他,她全然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麽,直到他的手再度撫上腦後,輕輕往下一壓,抵在青年額頭上,她方才聽清顧無琢在說什麽。
“等着,我把他給你抓回來。”顧無琢輕笑道,“到那時你在出手,免得被人注意到。”
“……阿霧,剛才你說的話,我聽清楚了。”顧無琢輕聲。
林曦霧茫然更甚:“你聽清了什麽?”
方才,顧無琢聽得很清楚,阿霧說會對他負責。就算過去一陣,回想起來,仍覺此言動聽。
他站起身,唇角笑容未減半分,揚手捏出法訣,變了模樣。
化作名樣貌普通的尋常修士,禦起靈力,輕盈地從飛船跳落,拍掉洛雲塵朝錢洛清伸出的手。輕淺的眸光掃向男子,滿是厭惡與漠然。
“什麽人!”洛雲塵一個激靈,從未想過會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覺,出現在他面前。
玄機宗宗主只有他一枚獨子,自從認祖歸宗後,對洛雲塵實在是寶貝得緊。給他配備的護衛,大多皆是金丹期修為,其中甚至有兩位元嬰大能。
眼前人來得悄無聲息,難不成修為已經比元嬰要高?
“閣下何人?”他不敢大意,正欲拱手施禮。對方早已一步上前,朝他伸手。
手下人驚呼:“少宗主!!”
下一瞬,洛雲塵身體騰空而去,來者倒提他的腳踝,拎在半空往下甩。
身上沒來得及激活的法器、秘寶,跟破銅爛鐵似的,噼裏啪啦摔在地上。三下五除二卸了他的所有防禦,那人一言不發,拖着他離開人群。
洛雲塵方才反應過來,大聲喊:“你們還愣着幹什麽?快救我!”
神秘的高人擡手掐了個消音訣,斷了他的哀嚎。
底下的修士終于反應過來,忙禦起法寶,想追逐不速之客。于半空中盤旋一圈,哪裏還有人影。反倒是少宗主的腰牌,不知從哪兒飛來,砸在地上,恐怕是那人最後扒下來,随手扔掉的。
“少宗主!越姑娘,您看這!”
衆人無法,連忙求助同行的越輕輕。
美麗的少女手扶轎攆,同樣露出驚愕之色。她幾乎要從椅上起身,确認尋不到洛雲塵蹤跡後,臉上浮現出焦急。
“切莫驚慌。”越輕輕深吸一口氣,安撫住周圍人,“少主吉人自有天相,過幾日一定會回來。”
無論洛雲塵在不在,越輕輕都是這群人中的主心骨。她開口說話,周遭的修士便奇跡般安靜下來。
少女眉頭緊鎖,憂心忡忡地低下頭,眼底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不安與沉吟。
“越姑娘,那兩人也不見了!”又有人發現問題,急忙喊道,“可惡,那兩人修的是何門何派,居然夥同他人引誘偷襲少宗主。”
越輕輕不再猶豫,從轎攆上跳落:“我去找雲塵哥哥,你們先回宗。此事先不與宗主言明,就說雲塵哥哥遇到朋友,幾日後再回來。”
她一錘定音,先前還七嘴八舌的修士立時安靜下來,恭敬地說了聲“是”,整齊地離開。
身後的吵吵鬧鬧,林曦霧已經聽不清楚,她操縱一片葉做好隐蔽工作,帶着錢洛清和女妖一路往南走。
她的掌中握有傳音玉佩,正和顧無琢取得聯系。
乾元門的修士也到了四方域附近,正在南邊的小城中歇息,二人将此定做約定地點。
顧無琢毫發無損綁走洛雲塵的場景,深深印在她腦海。隐身摸到錢洛清身邊時,林曦霧花了好大勁,才控制住自己不要笑出聲。
“阿霧?你在這兒的話,難不成剛剛那個人是……”錢洛清坐在一片葉上,結結巴巴。
“錢小姐說什麽呢?”林曦霧眉眼彎彎看過去,“我孤身一人,見到你需要幫助,特來幫你解圍,如何會有別人?”
錢洛清睜大眼睛,她并沒有穿蒼陵仙府弟子服,而是換上一套尋常的鵝黃衣裙,雙手撐地,顯得懵懂又可愛。
“我記起來了。”她晃晃腦袋,“剛剛不知哪位大俠從旁協助,嚴懲惡人,救了我與這位狐妖。可惜他未曾留下姓名,我至今不知大俠姓甚名誰,實在可惜。”
反正那個被稱為少宗主的不是好東西,打死拉倒。
林曦霧眯着眼,很滿意錢洛清上道的表情。片刻後,她看向一旁靜默無聲的女妖:“你二人為何會出現在此地,柳掌門和陸真人呢?”
“哦,我是單獨出來的。”錢洛清跪坐在地,腰背直挺,自豪地說。
“我習的是機關術,并非劍道,因此沒能加入前往四方域的隊伍。但我有個朋友會來,我和她好久沒見了,很是想念。仙府也無不許弟子私自前往的規矩,我就秉明師尊,乘雲梭來此。”
“對了,見面的話,我把你t介紹給她。她性子內斂溫吞,很好相處的。”
林曦霧:“你身邊這位……”
“她啊,我也不知道她是誰。”錢洛清側臉,“只是在路邊看到她被欺負,一時氣不過,”
小姑娘氣鼓鼓地抱怨:“那家夥不過築基,我哪知道我剛揍了他一下,會有一堆金丹期的修士竄出來。我雲梭都被他們砸壞,要不是收的快,就得丢蒼陵仙府的臉了。”
錢洛清往旁邊挪了挪,讓狐妖整個兒露出:“這位道友姓林,是來救我們的。我與你擔保她是個好人,不會對你動手。”
狐妖一直扯着衣袖,擋住自己的面容。聽到錢洛清的話,終于松勁,放下手,朝林曦霧看去。
林曦霧輕輕抽一口氣,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修真界美人多,上至越輕輕,下至錢洛清,各個都是各有千秋的女郎。女修自帶仙氣,哪怕是那只江蛟,也因為靈氣充裕,顯得出塵脫俗。
像狐妖這般雙目上挑,眉目傳情,陰陽莫辨的模樣,林曦霧還是第一次見,對她的沖擊力極強。
好、好美麗的一只狐貍。朝她盈盈下拜的模樣也柔情萬種,難怪會被洛雲塵糾纏,實在是……
在被狐妖的美貌迷倒的前一刻,又一道人影出現在林曦霧面前,擋住她的視線。
“哎?顧無琢。”林曦霧擡頭,與青年四目相對。
顧無琢長身玉立,低頭看她。青年墨發梳攏,一身素白衣裝,鬓角黑絲無風自動,肅冷如同山巒之巅的雪蓮。
金質玉相的眉眼疏淡,卻難掩其間暗藏的不快。
林曦霧有一陣子沒見他,四目相對時,頓覺伏在一旁的狐妖黯然失色。
“洛雲塵……”
“綁好了,頭朝下吊着,毫發無傷。”他言簡意赅。
回身,嘴唇緊繃,在林曦霧身側坐下:“何不開口?”
顧無琢問狐妖。
狐妖一直伏在地上,雙肩聳動。林曦霧還以為她在害怕,試圖為顧無琢解釋:“你別怕,他和剛剛那家夥不一樣,他是正人君子——”
“郎君何不開口?”顧無琢又問了一次。
在錢洛清和林曦霧震驚的目光中,狐妖笑出聲。
低沉的的男音響起,越來越大。最後,狐妖起身,雙手捂臉,笑得渾身發抖。
“兩位娘子大恩大德,實在是,感激不盡……哈哈哈哈……額……”
一連串笑聲,在毫不留情鋪展開的威壓中戛然而止。顧無琢眸色如冰,冷冷盯着妖狐,驚得他再不敢發一言。
地上的那幫修士還好說,這位……他打不過啊。
狐妖屏息凝神,再度趴在地上。這次不笑也不樂,心驚膽戰地等候顧無琢的動作。
他聽見那位道君柔緩聲音,向身邊的姑娘解釋。
“阿霧,你被他戲弄了。”
“它是只公狐貍。”
哪裏還有半分殺氣騰騰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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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