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章
第 47 章
“所以, 你們比我要早認識?”
錢洛清雙手捂嘴,凄慘地接受自己才是局外人的事實。
林芷柔點頭,擡眸朝林曦霧的方向看, 嗫嚅着不知該說些什麽。
總不能說, 她曾經被林曦霧奪舍過一段時間,林曦霧魂魄離體後, 兩人曾在半虛半實的識海空間中見過一面吧?
林曦霧笑盈盈的:“之前芷柔姑娘被心上人抛棄,悲傷不已,一時間想不開自缢, 被我救下。”
林芷柔臉一紅,默默點頭。在錢洛清的驚呼中, 低低笑出聲。
林芷柔:“就是這樣,阿霧為了勸導,陪伴了我一段時間。但分別後, 已有三年未見。”
錢洛清:“所以當初你說過的,那個對你影響很深的朋友,就是她?”
錢洛清扭頭,打量林曦霧, 正經地輕咳幾聲:“的确, 我原本也想用這個理由和你介紹。”
林芷柔拉着兩人的手,給她們介紹記真樓。
“此樓乃是我長姐所開。”她眸光上挑,看向通往二樓的階梯。
“我原是凡俗人,被師尊看出仙根, 方才有機會入乾元門修道。長姐被賣後, 歷經波折, 終于在天香館攢下銀錢。原本的媽媽死後,長姐靠手段取得天香館, 改名記真樓。”
“我在一月前下山時,無意間從救下的女郎口中聽到長姐的名字,方才與她重逢。”
寥寥數語,道明一名女郎的半生沉浮。林芷柔眼眶發紅,語氣輕快,顯然刻意不去提及其中酸楚。
“阿霧是被少主帶回來的嗎?”林芷柔問,“今日東海冥府結界閉合,連接兩界通道消失,莫非便是二位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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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乾元門所有人的印象中,林曦霧都是名離體游魂,脫離原本軀殼後,只有入地府煎熬的結局。
林曦霧搖頭:“真是不好意思,我那時是随便編個理由騙你們的。我離開後沒受罪,此次也是有事要做回來,剛巧遇到少主而已。”
林芷柔:“原來如此。”
她似是欲言又止:“……阿霧,你還會離開嗎?”
說話間,身後有道目光落下。顯然,t不止林芷柔好奇,另一人也在安靜地等待她的答案。
林曦霧唇瓣輕抿,默然片刻,不知該如何回答。
就算攢夠功績,她的大多數時間,也會花在現世。且不提兩邊的時間流動,哪怕由主系統出手,調成一比一流速,顧無琢也需要許久才能見她一面。
“我……”總歸要說的,不是嗎?
林曦霧的話,被一聲暴怒的高喝打斷:“胡姬,我都說了記真樓不接客,你還在窗邊做什麽!”
須臾,一只身穿紅衣,笑容燦爛的美人兒自二樓沖下。她足尖輕盈點地,翻手撐杆,躍下幾尺的高臺。
明顯上了年紀,打扮濃豔的掌櫃手中舉着竹鞭出現在樓梯口。她跑不過小姑娘,怒氣沖沖地踩着臺階走下。
“再說一次,要讓我看到你攬客,就将你逐出此地,交錢也沒用。”
“媽媽,好媽媽。”紅衣美人的嗓音甜得快掐出水,“就讓我繼續留着吧,我——”
甜膩的語調,在看到團着尾巴,微笑地趴在一名乾元門弟子肩頭的白狐時戛然而止。
“爺、爺爺……”
姍姍來遲的酒樓掌櫃在一句“爺爺”中,身體僵直,面露驚駭。
“胡姬,你是……”她震驚地打量這位除了闖禍還是闖禍,半點兒妖精樣都沒有的大美人。
身形嬌小的紅衣女子轉身,哭着抹眼淚:“對不起林姐姐,我是狐貍精,別趕我走。”
“我有錢的,還可以彈琵琶,我想在這兒等陸郎,求您讓我留在這兒吧。”
她的淚水越來越多,用手背也擦不幹淨,活像被欺負了似的。到後來,雙膝一彎,軟在地上哇哇大哭。
哭得楚楚可憐,就連專注敘舊的兩名少女,也被喧鬧吸引。
林曦霧:“你長姐欺負店裏的女娘了?”
林芷柔:“怎麽可能,我長姐那麽好一個人。”
兩人又聽了會兒,終于聽出了個所以然。
紅衣娘子是只狐貍精,為了蹲守前世的戀人,在他們曾經定下終生的酒樓處蹲守。一蹲就是三年,直到酒樓換了掌櫃,也沒有聞到熟悉的靈魂味道。
林曦霧怎麽想怎麽奇怪,在腦海中盤了半晌,疑惑地詢問:“你與你的那位情郎,是何時互定終生的。”
胡姬柔柔弱弱:“三百年前。”
林曦霧:“三——”
“陸郎好不容易轉世,我順着靈魂的氣息追蹤到此,卻不能精準找到人。只能在過去相逢之處苦苦等待,期盼重遇。”
胡姬一番話,讓周圍人看她的目光一個比一個古怪。
“三百年前,這酒樓都還沒有建好吧?”掌櫃震驚。
躺在一名乾元門教習修士懷裏的賀舒蘭翹起尾巴,點了點自己的乖孫女:“我早就和她說過,前世今生,完全就是兩個人。她不好好修煉,非要堅持來這兒,一來就是三年。你看,鬧笑話了吧。”
胡姬嘤嘤哭。
“沒事的。”林曦霧安慰胡姬,“你從未在此見過你的前夫郎,應該感到開心。若是見到,他不就成了流連煙花之地的爛人?”
胡姬眼中淚水漣漣:“可我又該去哪兒尋他?”
“尋魂術。”清朗的聲音傳來。
林曦霧回頭,看見青年站在她身後,長睫略低,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要是想要找來世之人,用尋魂術最為方便。”
胡姬:“我要是會這種高階術法,還會像現在這樣嗎?”
“哎?”她細長的狐貍眼中精光一道,霍然擡頭,“仙長難不成會?”
胡姬甚是激動,連發間的狐貍耳朵都沒藏住,騰地冒出,不停發顫。
顧無琢低頭,只看林曦霧:“是符術,阿霧想讓我用嗎?”
像是還記得先前出手,卻弄巧成拙,被林曦霧嚴肅批評的經歷。
胡姬已經等不及,她蹬掉布鞋翻身上桌,仗着桌上沒有餐具,手腳并用朝顧無琢爬過去:“仙長,求您教我。”
林曦霧顧不得回答,起身攔在顧無琢身前:“你叫胡姬是吧?既然來到人類世界,就要知法守禮。你既然又情郎,就不應再接近陌生男子。”
胡姬趴在桌上,魅惑的狐貍眼一眨一眨,眼珠子機靈地打轉:“對哦,我現在是人。”
“嘭”一聲,女子變成只一尾紅狐,朝顧無琢撲過去:“我不是人了,仙長求您幫幫我吧。”
林曦霧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尾巴,在她即将撲進顧無琢懷裏時,強行拉開距離。
“不是人也不行!”她把狐貍抛到地上,往顧無琢身邊走近兩步,有模有樣地做保護姿态。
等靠近顧無琢時,耳邊傳來一句帶笑詢問:“如何不行?”
林曦霧四下看去,發現沒有人注意到顧無琢出聲,便知顧無琢在密語傳音與她。
“阿霧,她不過是只動物,不是麽”清朗似抱月入懷的郎君偏頭看她,言語中盡是笑意,“你抱得,我抱不得?”
林曦霧卡在原地,神情局促,恍若石化。
她的耳廓蹿上一抹紅,又往顧無琢身邊湊了湊,極小聲道:“抱歉,我……”
不對啊,她道什麽歉。她抱只狐貍而已,又沒有犯天條。
林曦霧登時收起內疚的神情:“對啊,既然女郎已經是動物,當然可以随便抱,少主您請。”
她往後退開一步,給顧無琢與小狐貍之間讓出位置。眼見賀舒蘭搖着數條毛茸茸的尾巴接近自己,林曦霧默不作聲地轉頭,壓制自己的情緒,不去抱他。
等小狐貍又一次接近時,顧無琢已經取出符紙:“此法乃是秘傳,若要畫符,閑雜人不得接近觀看。”
他的理由給得極好,衆人皆信以為真。記真樓空房間許多,由掌櫃為分了間房間,用作畫符之用。
顧無琢揮手布下結界,叫下想要離開的林曦霧:“阿霧,你留下。”
“哎?”少女疑惑回頭,“不是秘傳嗎?我留下來不要緊?”
顧無琢揚眉,笑得溫和。在林曦霧走入房間的一刻,一道結界憑空落下,讓四方天地中只剩她與顧無琢兩人。
黑暗之中,一點光亮起。顧無琢取過用靈力凝成的紙筆,長指将朱筆遞過去:“尋魂術乃是秘術,如若外傳,必會引發騷亂。”
“我來畫?”林曦霧探查四周,發現顧無琢設置的結界實在精妙,靈力甫一凝結,外界的聲音一點都傳不出去。
顧無琢含笑點頭:“對。”
“阿霧,我來教你。”他見林曦霧沒反應過來,抓着她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拉進。待她坐下後,于耳畔細細地講述尋魂法的要領。
微涼的氣息纏繞,酥得她從臉頰到骨頭一陣陣發麻。
酸麻同時,林曦霧忍不住感到擔憂。
顧無琢這樣不對勁。
莫非是因為情緒失控,靈臺又被邪氣侵占了?
可明明之前在浮舟時還好好的,從蒼陵仙府到四方域的路上也沒出事,為何偏偏這個時候……
林曦霧此前進入顧無琢的識海,對此還算熟練。她趁着顧無琢沒有防備,轉頭傾身向前,光潔的前額與他相抵。一縷靈識順着相觸的肌膚,溜入顧無琢眉心下三寸的紫府中。
她像是聽到嘈雜喧嘩之聲,須臾後,無數靈力撲來,将破敗不堪的識海包裹得密不透風。
手心中,被她抓住的人微微顫抖:“你在做什麽?”
她的意識在識海與現實間不停跳躍,目之所見,一會兒是混沌的邪氣,一會兒是青年忍痛的面容。
“阿霧,你別這樣,我疼。”他軟硬兼施,想讓她退出去。
“還沒有到那種程度,我求你,別看。”
幽深的眼眸中盡是祈求,顧無琢像是隐瞞天大的秘密,害怕被無情戳穿。
“別攔我,你這樣不行。”林曦霧手撐在他的肩膀,“你要是再圍追堵截,我不僅沒法判斷你因何滋生邪氣,甚至會靈臺受創。”
每次她拿自己威脅顧無琢,效果都很好。靈力彙聚在識海前,須臾後,乖乖地退卻。
林曦霧閉着眼,忽然感知周圍大亮。靈識順着識海到達靈臺,在一片漫無邊際的黑暗中,聽到一道清亮的笑聲。
林曦霧看到了自己。
少女坐在木椅上,身邊圍有許多人,抱着白狐,和朋友聊着天,滿臉的輕松。
她笑得暢快而舒心,像只沖向自由的燕雀,在友人的陪伴下,逃離由偏執與威脅構成的牢籠,心無旁骛地享受自由。
與和他在一起時的模樣,截然不同。
驀地,林曦霧的耳畔閃過這一句話。
紛亂的聲音,響在識海中,聲音時大時小,吵得人心煩意亂。
她笑得很燦爛。
她的笑容,從來都不止對他一人。
把她拉過來。
對他的,和t對別人的态度,沒有任何區別。
她許久不曾看他了。
她不需要他。
從來都沒有需要過他。
又是短暫的一閃。
似是有人強行壓下心中所思所想,那些念頭如潮水般退去,林曦霧的意識也被強行擠出識海。
待意識回到身體後,她第一眼看見的,是顧無琢如冰霜般的臉龐。
這一次,不是因為邪氣滋生。而是單純的情緒波動,讓他無法自控。
“你,看到了?”他問。
那副無悲無喜的表情下,盡是不可為人道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下一瞬,視線颠倒,他反扣她的手腕,将她按在書桌上。
墨筆與黃紙掉在地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顧無琢面上帶笑,眸中盡是悲涼:“為何一定要探進去?”
他忍得很辛苦,從進屋開始,就在忍耐。
她與舊友重逢,是好事,不能打擾。
她覺得狐貍精有趣,便去看好了。
他沒有資格上前打擾。哪怕靈臺震動,哪怕頭又開始一陣陣發疼,在沒輪到他開口前,就該在一旁等候。
好不容易,能與她獨處,卻被突如其來地探進了識海。
林曦霧的長驅直入,如同一只不可見的大手,扒開他賴以僞裝的假面,将那團令人生厭的破爛棉絮扯出。
“我和你相處那麽久,對你的情況肯定有了解。”林曦霧理直氣壯,“你從來都不會二話不說把我拖到結界裏,一定是心境不穩,影響識海。”
他低低“嗯”了一聲。
“看到了,滿意了?”說話間,從唇齒間溢出幾分自暴自棄的嘲弄。
“我原本想着,趁教你畫符的這段時間平複心緒,繼續如常與你相處。”他握住皓腕的手逐漸用力,“那樣,你什麽也不會知道。”
“不過,現在也何嘗不是另一種美妙的結局。”
“阿霧,我警告過你,也求過你,但你沒聽。”顧無琢眸色陰沉,一點點拉近距離,“我對你的那些念頭,你都聽見了,有何感想?”
他還記得林曦霧曾經與他說的,那些有關未來道侶的要求。
顧無琢一條也不曾滿足,而以他的情況,恐怕極難再滿足。他回不到過去的模樣,與林曦霧的結局,必然是漸行漸遠。
如今,不過是提前撕破臉皮而已。
談話間,他已将她逼到死角。小姑娘縮起身子,未被束縛的手撐在地上,緊攥臨時撿到的墨筆,瞪着一雙眼看她。
他這次,是真的想做什麽都行。
顧無琢看向被他牢牢握住,動彈不得的細腕,猛地閉眼。
他舍不得……
那些肮髒不堪的想法,停留在腦海中就好。若是施加在她身上,讓她難過,無異于要了他的命。
但他又不敢松手,他怕自己的手松開,身下的少女就會奪路而逃,哭喊着求他打開結界,還她自由。
他該如何做,才能讓林曦霧相信,他從未打算傷害過他。
“顧無琢!”他聽見林曦霧喊他,“不許還手。”
睜眼時,她五指捉住毛筆,往他的臉上點來。
筆尖對準他的臉,濕冷的軟毛劃過面頰,揮動三兩下後移開。
是什麽符術?還是殺招?何時會起效?
又見林曦霧從儲物囊中變出面鏡子,舉在手裏,明晃晃地亮在他眼前。
不是符字。
是只烏龜。
鏡中的郎君神情凝固,他緩緩擡手,指尖在臉上點了一下,又移開。看着手上的一灘墨水,忍不住失神。
“你就沒想過,為什麽我到現在,還沒有逃跑的打算嗎?”林曦霧耷拉長眉,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
“……為何。”
少女嘆了口氣,眸光飄忽:“話先說在前面,我以後不會再去碰狐妖了,凡是會變成人型的物種,公的,我一律不碰。”
“然後就是……”她重新擡眸,和他四目相對,“誰說我不需要你的?一路走來,要是沒有你,我早就死了無數次,也絕不可能成長到如今的地步。”
“顧無琢,你在想什麽?你在我心裏,絕對是特殊的那個。”
她重新起身,雙手撐在書桌上,湊臉上去。
濕潤的氣息呵在眼睫上,恍若江鷗在水邊盤旋,落下輕淺的吻。
親吻終究沒有落到實處,林曦霧拉遠距離,俏皮地眨眼:“不過呢,我不喜歡你壓着我的動作。”
“松手,撤掉結界,等我心情好轉,給你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
驟然之間,四下一片大亮。顧無琢竟真的松開手,往後退開數步,像是大夢初醒般看着她。
“阿霧,你指的特殊是……”
“你猜。”少女坐在桌上,絲毫未曾顧及形象地晃蕩雙腿,用清潔術處理手上墨汁。順手丢了一個到顧無琢臉上,把烏龜洗幹淨。
“哎呀,我們剛剛說到哪兒了?”她轉移話題,氣焰嚣張。
顧無琢沉默,片刻後,取過符紙,幾筆落下一個靈符,捏着朝外走去。
“怎、怎麽不說話!”林曦霧急了,她從桌子上跳下,差點兒摔倒。
他就不能道個歉,緩解一下他們之間的尴尬氛圍嗎?難不成她是海綿,捏扁了也不要緊,放在那兒就能“心情好轉”?
哄她啊,混蛋顧無琢,發完瘋就跑會降低好感度的知不知道!
正往前跑,識海中出現【滴】一聲提示。
【宿主,好奇怪,咱們的功績漲了。】系統發出疑惑的聲音,【好像是,救了賀山的妖怪?】
林曦霧腳步一頓:【漲了多少?】
【十點。】系統回答,【但賀舒蘭可是妖王,哪需要我們救。而且這個功績,不像是只救了一只妖的樣子……】
【賀舒蘭最後,被洛雲塵扒了皮。】林曦霧于識海中默念,【或許在洛雲塵不知其身份時把他帶走,算是救了人?或者,難道是……】
她的腦海中浮現一個猜想,被單拎出來,放到一邊。
突然的好消息,讓林曦霧發燙的臉短暫地降溫。
小狐貍得到尋魂符,從大尾巴裏掏出只鏽跡斑斑的鏡子,撚出一縷氣息後,愉快地叼着鏡子追符紙蹿出記真樓。
林曦霧走到門口時,顧無琢正站在門外。他的面上一片緋色,從脖頸紅到耳根,在林曦霧出門時,面上表情總算平複,卻不敢回頭看她。
“我……有話與你說。”顧無琢道。
“我先說好,你惹我生氣了。”畢竟只有百分之十四的進度,林曦霧不敢把話說得太滿,只能迂回,“那些情情愛愛的話,我一個字不想聽。”
嘴裏嘟哝,身子很誠實。她跨過門檻,朝顧無琢走去。
眼看還差幾步,忽有一聲雷響,并不陰沉的天嘩啦一下,竟潑下盆冷水。
林曦霧完全沒做準備,甚至來不及擡手擋,眼看便要被太陽雨淋成落湯雞。
一柄傘撐起,舉到少女頭頂,朝她的方向傾斜。
雨絲與寒意,被盡數隔絕在外。
郎君眉目如畫,泛白的臉上浮動盈盈笑意。骨感修長的手舉一把油紙傘。
他的手很穩,自始至終緊握傘柄,未曾讓雨絲入內分毫。
“不是你想的那些。”顧無琢低眸看她。
紙傘依然斜向少女的方向,一如三年前山林之間,傾斜向他,擋住雨簾的傘面。
他似有千言萬語,話出口時,卻只有一句。
平靜又溫柔,缱绻之中,攜了幾分難以隐藏的哀傷。
“阿霧,你離開的那段時間,我很想你。”
朝思暮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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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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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