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26
第26章 玩物·26
“不吃東西嗎?”陸沅兮拿着任黎初要的果汁遞給她,柔聲問。任黎初趴在沙發上,快速在手機屏幕戳了幾下,回過頭看她。
“唔,今天早餐是什麽?”她恹恹的,在房間裏衣服也不穿,全身上下就只有一條小內褲。粉色,蕾絲的,輕薄的和紙一樣,幾乎什麽都遮不住。
這麽多年下來,陸沅兮早就看習慣了。
“餐廳裏有自助早餐,不過人比較多,我們的房間也有75種早餐可以選擇,看你想吃什麽。”
陸沅兮輕聲說,隐約察覺到任黎初的反常。從兩天前自己落水之後,任黎初的狀态好像比自己這個當事人還更差些。
臉色不是很好,吃東西也變少了,這兩天沒嚷嚷着出去玩,反倒是成天在房間裏躺着。當然,游泳這事兩個人都沒再提,陸沅兮本身也沒多大興趣。
任黎初不出去的時候,她就一個人出去閑逛,把整個游輪都逛了個遍,真正實現了“一個人”的旅行,樂得清閑。
“哦,現在終于想起來關心我了,明明前兩天都對我不理不睬的,陸沅兮,你真過分。”任黎初喝着果汁,雖然還是恹恹的,表情倒是生動許多。
那天莫名其妙的頭疼之後,任黎初就覺得身體有些不舒服,确切哪裏疼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使不上力氣,也沒什麽食欲。
她每天看着陸沅兮早出晚歸,不是出去聚餐喝酒,就是去參加游輪上的活動,自己玩的開心極了,完全沒一點關心自己的念頭。
任黎初氣的牙癢癢,好幾次都很想把陸沅兮扣下,不準她一個人出去。但那樣又顯得太幼稚了,好像自己多需要她陪似的。
因而,這幾天任黎初是一個人單方面的生氣,陸沅兮根本都不知道她在氣什麽,不開心什麽。
“抱歉,可能是因為我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太開心了些,沒有顧及你的感受。”陸沅兮扯了個謊,她對這種紙醉迷金的地方沒什麽興趣,但第一次來确實是真的。
如果可以,她更喜歡在家裏待着看書,或是留在房間裏。只不過任黎初在,她就只能出去了,畢竟去哪裏都比留在這裏面對任黎初更好。
只不過陸沅兮現在擅長僞裝,也很擅長說謊,因而,她這番話并沒有引起任黎初的懷疑,反而讓任黎初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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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你愛去哪裏就去哪裏,說得好像我不讓你出去一樣。像你這種第一次來游輪的人确實對哪裏都好奇,劉姥姥進大觀園,哪哪都想見識一下。”
任黎初嘟囔着,好話一句不說,壞話一字不落。聽着她數落自己,陸沅兮勾唇笑着,也沒反駁。
“算了,你下午收拾一下。”任黎初安靜了一會兒,忽然從沙發上起來,陸沅兮不解,目光交錯時,對上任黎初金色的眼眸。
在裏面,看到自己。
“你不是想見識一下麽?我就帶你去看看真正有意思的東西,別總是去那些人多的地方湊熱鬧,沒點出息。”
任黎初忍不住輕哧,她覺得陸沅兮就連享受都享受不明白,自己開了高級會員是做什麽的?不只是為了提前上船,當然還是為了和那些普通人的活動區別開來。
既然陸沅兮沒見識過,那她就帶她見見世面,別一副土包子的樣子,看着就來氣。
打定了注意,任黎初終于恢複了些精神。她起床收拾一番,又打電話叫服務人員送來兩套禮服。
陸沅兮多少能猜到任黎初這番準備大概是要去比較正式的場合,直到站在獨唱門口,她才意識到對方所謂的“真正有意思”是指什麽。
在豪華游輪裏開設獨唱很正常,畢竟會有大把有時間有閑錢的人在這個時候進來消遣幾把。侍者為她們開了門,陸沅兮用手挽着任黎初,跟她走進去。
這不是陸沅兮第一次來獨唱,上輩子她為任黎初工作,倒也陪着任黎初進來過幾次。全世界的獨唱都是一個調調,無非是紙醉迷金,充滿了金錢與瑟魚。
獨唱用了惡俗的金色為主要色調,頂棚是圓形,有兩個金色的神像拿着刀刃,刀刃接觸時落下的并非劍光刀火,而是大把大把的美金。
獨唱裏充斥着煙酒的味道,當然也有區別于煙的某些“今品”。金錢在這裏成了籌碼或是一個數字,它們可以有形,可以無形,以任意的姿态切割着空氣。
陸沅兮并不太喜歡這裏的氛圍,尤其是當一些人的視線落在自己和任黎初身上,那種感覺就更加不适。
陸沅兮扯了扯裙子的領口,她穿的是純白色的露肩魚尾裙,設計還算保守,只不過要漏出肩膀,陸沅兮覺得自己的肩膀還不錯,也就接受了這件裙子,當然也是懶得再讓任黎初找別的。
相比起自己,任黎初穿着短款的包臀裙,鮮豔的紅色很襯她的冷白皮。她恰巧相反地畫了一個相對複古的妝容,戴上黑色的美瞳,隐去那雙金眸。
今天的任黎初很像是90年代的港姐,隐晦的性感,熱辣卻又收斂。因而,落在她身上的視線也更多,更露骨。
“想玩什麽?你随便玩就好,輸多少都有我兜着呢。”任黎初帶着陸沅兮,覺得這人肯定不懂游戲規則,正打算給她一一解釋,陸沅兮卻沒問,只是徑直走到一個機器前,似乎在研究游戲規則。
那是獨唱裏很常見的一種杜波機器,類似猜大小,只不過每個地方的叫法有所不同。有真人局,也有類似這種AI局,玩的人不少,算是熱門項目。
“你想玩這個?”
“恩,感覺還挺有趣的。”
“好啊,那我…”
“兩位女士,如果你們想玩二八杠,可以來我這邊試試手氣,我當莊家,如何?”
一個男人走過來,自薦他的局子邀請加入。如果是一般的獨唱,這種局子是絕對不能進的,否則就是被算計的命。但游輪上的獨唱基本上硬性要求不能“設局”,因此去玩玩也沒所謂。
“好啊,那就去試試喽。”任黎初看了眼陸沅兮,見她也沒拒絕,便帶着她入座。一同的,還有1男兩女,一共六人。
盡管知道男人要請她們的目的不純,但任黎初也沒想到嘟橘一開始,男人就開始變着花樣和自己聊天,其意味不要太明顯。
剛開始任黎初還能忽略,後來男人越說越來越勁,還開始介紹起身價,發牌的速度都慢了,任黎初就有點忍不了了。
“這位先生,我覺得你還是不要說這些讓人誤會的話為好,。”任黎初說着,思考着解這些麻煩最快的方法。她是帶了保镖過來的,只要她按一下手機,幾個保镖就會沖進來。
陸沅兮太了解任黎初,當然明白身邊人就在暴走的邊緣。她擡起手按在任黎初手上,安撫似得拍了下。繼而,對男人開口。
“先生,我很開心你邀請我們,不過,這場嘟橘你帶了其他目的,我看還是早早結束為好。”
“才幾局就想結束,恐怕沒有這麽容易的局吧?”
“那你想如何呢?”
陸沅兮聽着男人的話,沉下眸子。她和任黎初還要在船上待幾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被蒼蠅纏上,可是很麻煩的。
“不然就以這場為最後杜注,如果兩位贏了,我也就不勉強了。如果輸了,恐怕這嘟橘,還得繼續下去。”
“繼續還是結束,這話可由不得你說了算。”任黎初從小到大沒別人威脅過,更不會在這時候給對方好臉色。他算什麽東西?也敢和自己這麽說話?
任黎初冷着臉,剛剛被陸沅兮安撫的情緒又被惹上來,就要發作。陸沅兮急忙按住她的手,輕輕揉了揉。
“別沖動,我能贏他。”陸沅兮側頭,在她耳畔輕聲說,溫熱的氣息撲在耳跡,确實起到“順毛”的作用。
任黎初從一個将要炸開的炮仗成了個悶炮,從炸毛的獅子變成了溫順的小貓。她冷哼一聲,沉着眸子死死盯着男人,要是他敢使詐,任黎初絕對會讓他橫着從這個獨唱出去。
大概是任黎初的眼神太尖銳,男人額頭滲出一層汗。他低頭發牌,同時又和另外幾個人用眼神打了招呼,似乎志在必得的樣子。
陸沅兮早就注意到他們的小動作,前幾個人亮出底牌,他們全部押大,就只有陸沅兮一個人押小。任黎初捏着手,感覺陸沅兮明顯是被這些人套路了。
不過嘟橘是贏是輸已經不重要了,要是對方敢做什麽,任黎初也不需要顧及所謂的“和平。”
氣氛一時間凝固到冰點,陸沅兮卻成了這裏面唯一一個笑出來的人。她掀開牌,所有點數加在一起,結果是小。
任黎初松了口氣,下意識起身抱住陸沅兮。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動什麽,就是…單純因為陸沅兮贏了而喜悅。
陸沅兮也不似平時那麽冷靜,她勾着唇角,心跳隔着兩個人單薄的禮服傳給彼此,震蕩又熱情。
任黎初心情好,似乎這幾天的陰霾都因為今晚的“杜波”一掃而空。離開獨唱後,兩個人沒有回房間,而是拿了兩瓶啤酒去甲板尾,靠在圍欄欣賞海上的夜景,仰頭喝啤酒。
她能感覺到,陸沅兮很開心,那種喜悅是隐藏不住的,明明臉上沒有笑容,卻仿佛每根發絲都在訴說笑意。
任黎初第一次見陸沅兮這麽開心,她自己也忍不住勾起嘴角。
“喂,你是怎麽想到去押小的?”任黎初還是好奇陸沅兮是怎麽贏的,畢竟那些人一看就是設了絆子的。
“他發牌的時候換了牌序,并不是多高明的手段,只要在抽牌的時候,多拿一張,就可以破壞他安排的順序。”
陸沅兮說着,緩慢從衣服的袖口裏拿出一張牌。這是她最開始趁着任黎初發脾氣時偷偷做的手腳,如果沒有任黎初那一鬧吸引了注意力,她也沒辦法破掉這局。
“好啊你陸沅兮,你還會這個,我以前怎麽不知道?看你臭美的,贏一次就這麽開心?”
任黎初瞄見陸沅兮臉上的不自知的笑意,忍不住問她。說實在的,她是第一次看到陸沅兮露出這種洋洋得意的表情。
挺裝的,但就是很好看。
“因為……我一直都在輸,贏對我而言,确實值得開心。”
陸沅兮聲音很輕,每個字都輕飄飄的,像是在喃喃低語。她不知道任黎初聽清了沒,倏然,她垂在一側的手被任黎初扯了下,像那天在泳池裏,十指相扣。
“陸沅兮,放煙花了。”
值得慶祝的事,也值得一場盛大的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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