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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半炷香時間過去了。

陸引鶴盯着握住自己手腕的虞念，看她眉頭緊鎖的模樣，他不耐吸了口氣，問她。

“到底能不能行。”

“再等一下，很快就好了。”她閉着雙眼，盡力清空雜念。

他歪頭打量她，玩味一笑，繼續問：“會痛嗎。”

“可能會痛吧。”她閉眸思索，反問他一句，“怎麽，你怕？”

“我怕。”他眉眼低垂，盯着她發涼的指尖。

在察覺到她微抖的身體後，他了然笑起來。

“你也害怕嗎。”

“不怕。”她堅定搖頭，焦慮着呼吸，“你一直和我說話會讓我分神的。”

“你把結印術文告訴我，我幫你。”他一句話說的輕描淡寫。

“你幫我？”

“你不信。”

虞念：“……”

換做是你，你敢不敢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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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告訴你。”虞念沒打算說實話，于是附到他耳邊随意說了一串話，的不是真正的術文。

陸引鶴本身笑着，聽了她的話，他的神色忽地一變。

“牽神印。”

“你怎麽會知道這是……”虞念的話還沒說完，一股讓人窒息的殺氣壓了過來。

濃重的黑影如霧一般散開，瞬間吞噬了整個房間。

虞念飛速抽開手，卻在那一刻被陸引鶴抓住手腕，帶到他身前去。

“你還是想要殺我。”他的聲音沉若鐘鳴，一瞬撞至她心頭。

虞念擡眼望去，借着一道微縮的光，同他四目相對。

陸引鶴氣宇軒昂，穿着懲天宗的衣服，俨然一副懲天宗弟子的模樣。

他眉毛漆黑淩厲，冷清的桃花眼下唇角微勾，一抹笑溫柔又迷人。

這一笑意味深長。

虞念能夠在他的眼中捕捉到每一分情緒。

他還不如沖她發火，此時笑着倒更讓她為難。

她遙望那個人，神色愈漸凝重起來，思忖過後，臉上堆砌出的表情完全瓦解：“牽神印殺不了你。”

他同她對視着，神情專注又認真。

陸引鶴跟她隔着一段距離，睥睨着看向她，不屑着低笑一聲，嗓音低沉有力，口吻冷漠：“你做不到，不代表你不這麽想。可你這麽做，倒像是在提醒我，不要放過其他人。”

“你不能殺宗門的人。”虞念的瞳孔微微擴張，緊接着，驚慌的神态不經意流出，她上前一步，冷靜說道：“我用牽神印只是……希望你能聽我的話，不要輕易殺掉誰。”

陸引鶴漆黑的眼睛深深掃了她一眼，很快就偏開視線，他壓根沒想正眼看她，漠不在意的輕嗤了一聲，聲音如同醉人的酒，又是冷聲道：“我已經足夠縱容你了，事到如今，你也有了想要掌控我的意思。”

“掌控？”她臉色微變，忽然橫插一句進來：“你在的每一日我都覺得十分難熬，若是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從這裏消失，而不是在這裏和我說什麽無用的胡話。”

“你想我讓我消失。”陸引鶴冷笑了下，斂眉深吸一口氣，剛才的神情瞬間蕩然無存，一雙眼冷淡地垂下來，面無表情着說：“可以啊，把我的東西還回來。”

微光之下，虞念的五官更顯精致了些，她的雙眸湛黑，睫毛長又密，鼻尖挺翹小巧，薄唇紅潤，膚色蒼白。

此時她的長發被高高紮起，兩頰的碎發因方才被風吹過而變得有些淩亂。

虞念微微眯起眼，睫毛因為憤怒的情緒快速抖動。

她輕笑了聲別過頭，難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冷聲道：“好，那你拿回去。”

陸引鶴從容不迫的看向她，一雙黑色瞳眸沉靜冷漠。

虞念看見陸引鶴那雙眸子沉了沉，嘴唇狠狠彎了下，而後用低沉但富有磁性的聲音朝着她道：“說好了，就算你後悔，我也不會停下來的。”

“一言為定。”虞念的瞳孔微微縮聚，淺淺皺起眉：“拿回你的東西，你就要立馬離開懲天宗。”

陸引鶴斂着眉眼，鎮靜地看着面前咬牙說話的人，他長而濃密的睫毛在眼皮落下一片陰影，遮去眸中的情緒。

一雙眼淡漠的掃過來。

他挑起眉沒說話，似在思索着什麽。

虞念順着他沉默的目光低下頭，一張淡如止水的臉阻礙在心尖。

他怎麽突然間不說話了。

該不會他自己也不知道要怎麽拿回去吧。

像是看穿了虞念的疑惑，陸引鶴沉下清冷的眼看她，沉默了下後淡淡道：“你自願奉上，我才能取回。”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虞念一臉茫然地擡起頭。

他在說什麽。

陸引鶴說完一席話後轉身往回走，虞念連忙跟過去，攏了下額角的碎發，對着他的背影道：“你等一下，你不說清楚，我如何得知要怎麽做才好。”

突然間，虞念向前去的路被一寬闊的胸膛擋住，她愣怔着擡起頭，瞥見一道完美的下颚弧線。

這家夥可真夠高的。

“我需要時間準備。”陸引鶴睥睨着墜下視線，寒聲道：“你心急了。”

“我心急了？”虞念一下子被他氣的沒說出來的話，她伸起的手無奈放下，眼神中多了點莫名其妙，冷滞了片刻才硬生生的扯出一個微笑來，“好，我不急，你準備好了告訴我。”

“好了。”陸引鶴神态悠閑地看向她，目光冷了些，擡起左手捂住她的眼睛，“這一回，你沒有退路了，虞念。”

下一刻，虞念的心髒遽然疼起來，有一股力量正在湧動。

她看見自己的心口處發出了一道紅色的光，似是要破繭而出的蝶。

“啊……”她的心越來越痛，身體也跟着燥熱的起來，像在被體內的力量炙烤着。

可她不記得自己何時擁有過如此強大的能量。

她承受不了。

虞念因疼痛壓低了身，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陸引鶴一只手催動法陣，另一只手扶她起身。

那一瞬，她的腦海中湧入了一串文字。

“這是什麽。”她喃喃自語道。

為何此時她會想起道侶印的結印術語。

還真是……唐突啊。

她下意識回握住陸引鶴的手臂，輕呼出一口氣來。

就在那股力要被陸引鶴從她心口抽出的時候，陡然間，那道光又撞回到虞念的心髒中。

明明虞念沒有反抗，可陸引鶴還是被那股巨大的能量撞擊。

陸引鶴倒地的剎那，虞念因抓着他，跟着他一同倒在地上。

她就這麽失去了意識。

在失去意識的時候，虞念做了好幾個離奇的夢。

而這些夢都和陸引鶴有關。

她能清楚的知道夢的設定，卻只能被夢推着走。

第一個夢，陸引鶴是她的移動血包。

每一次虞念受傷，都是陸引鶴默默的出血抗輸出。

某天夜裏，陸引鶴出現在虞念的房間，發現她正在自己胳膊上來回比劃。

鋒利的刀尖正對着脈搏處，眼看着就要紮進去。

陸引鶴一瞬上前，将虞念連人帶匕首拎了起來。

“若是讓我知道你是故意受傷的，那麽你和我——”他俯身湊近她，臉上的表情陰冷可怖，“一起死。”

“誰要和你一起死。”她一臉嫌棄。

“你想活着也不難。”他說，“只要你解開這個詛咒，我就放你自由。”

虞念：“是我放你自由才對吧。”

緊接着，畫面一轉。

虞念已經坐在床邊，幫陸引鶴包紮傷口：“我看你就當我的貼身護衛好了，這樣你和我就都不會受傷了。”

陸引鶴冷漠拒絕：“不好。”

她繼續不死心的勸說道：“你換種方式想一想，若是我安全了，那麽你也不用受傷了。這樣的話，我好了你也會好，對不對。”

陸引鶴清醒的拒絕她：“不對。”

虞念：你以為我會放棄嗎？也太小瞧我了。

一個時辰後。

陸引鶴用手拖着臉頰，挑眉看着她：“還來嗎。”

“不來了不來了。”她快速擺了擺手，拔腿就跑。

她以後才不會再來找他。

再之後，夢又變成了戰争的畫面。

大戰已開，虞念拔出腰間長劍，在心中道：“我要上了。”

陸引鶴瞬移至她身前，将她護在身後：“你退後。”

虞念來不及收劍，差點一劍捅到他身上：“？”

等等，你是不是不尊重我。

他回頭看她一眼，“不是讓我保護你，怎麽，你反悔了？”

“反悔了一半。”

他擰起眉：“什麽意思。”

她擡手推了一下他的胳膊，與他并排而立。

“我要和你并肩作戰。”她說。

第二個夢，虞念和陸引鶴去到了魔界境內。

虞念得到了一支神奇的筆。

她虔誠的坐在桌前，握住面前的毛筆輕輕一畫：“我想要一盤烤鴨。”

而後，陸引鶴的房間出現了一盤烤鴨。

虞念：“我要一盆花。”

陸引鶴房間：一盆花，get√

虞念：“我要一床新的被子。”

陸引鶴房間：新被子，get√

……

就這樣，虞念畫了十餘樣東西，通通跑到了陸引鶴的房間去。

就在百折不撓的虞念準備畫下一件東西時，房間的門，打開了——

只見陸引鶴走進來，抱着她畫出的東西，一件件在她面前放下，擺好。

虞念一臉詫異：“我畫的東西怎麽會跑到你哪裏去。”

“不如你搬到我房間去。”陸引鶴活動了下手腕，沉聲道：“這樣也省得我來回跑。”

後來，虞念搬到了陸引鶴的房間。

她畫的東西，果真……

跑到了晏寒的房間去。

一頭霧水的晏寒：“？”

到底是誰在裝神弄鬼。

就在晏寒打算抓出幕後主使之時，陸引鶴來到了他的房間，一聲不吭的将東西全部搬走了。

包括他自己的東西。

晏寒：“……”

虞念端詳着眼前的筆，看了良久，決定将它收起來，暫時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