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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賀坤钰跟賀家老太太說了什麽,當天晚上,賀夫人帶韓月影去壽安居拜見老夫人時,賀老夫人臉上難得的沒擺臉色給韓月影看,甚至還拉過她纖細的手,愛憐地摸了摸:“可憐的孩子,長得這麽瘦,得好好補補。”
沒有從她身上感受到惡意,韓月影眨了眨水潤的眼珠子,小嘴一抿,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甜甜地喚了一聲:“老夫人吉祥!”
老夫人看着她可愛的模樣,心都快融化了,握住她的手,輕輕拍了拍:“好孩子,以後就跟着婉婉她們一起叫祖母。”
賀夫人詫異地望着這一幕。她因為身子骨不好,膝下只有賀青雲這棵獨苗面,因而很不得婆母喜歡,她原以為小月這孩子也同樣不會受婆母喜愛,誰料結果大大出乎她的預期。想來,應該是丈夫在其中做了什麽。
跟她一樣詫異的還有賀家幾位妯娌,三夫人姜氏臉上的訝異藏都藏不住,四夫人宛氏倒是沉得住氣,笑盈盈的,甚至還附和了老夫人一句:“這麽個乖巧的姑娘,哪像我家裏那幾只野猴子,別說老太太,就連我都喜歡得緊,大嫂真是好福氣,得了這麽個可心人陪伴!”
她一提起賀夫人,老夫人臉上的笑容就淡了。
賀婉婉見了,上前一步攙着老夫人,嘟囔着嘴,故意跺了一下腳:“祖母有了新妹妹就不喜歡孫女我了。”
一句話把老夫人逗得眉開眼笑。賀婉婉是二房嫡女,又獨身留在老宅,很得的老夫人喜歡,老夫人看到孫女如花的嬌顏,心裏的那點不舒服也随之煙消雲散,伸手隔空點了她的鼻子一下:“你這機靈的丫頭,嘴都翹得快能挂一個水壺了。”
“祖母,你取笑人家。”賀婉婉不依的跺了跺腳,臉色緋紅,嬌羞得好似雨後初綻的海棠。
老夫人輕輕拍了她一記,然後把韓月影的手遞到了她手裏,慈愛地笑道:“你小月妹妹初來乍到,祖母精神不濟,你帶她認認人。”
其實這件事,老夫人應該吩咐賀夫人才是,畢竟賀夫人是韓月影未來的婆婆。他這麽做,實在有些下賀夫人的面子。
三夫人姜氏下意識地瞥向賀夫人,卻見她站在那兒,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似乎對老夫人的擠兌毫無所覺。
姜氏頓覺沒趣,偷偷撇了撇嘴,這個大嫂,還是這麽會裝。但人家命好,祖父是名揚天下的大儒,門生遍天下,本人生得花容月貌,都快四十歲的人了,還像個雙十年華的少婦,嫁的夫君又争氣,位高權重,兒子更是有神童的美名,才十八歲已經中了舉。
事事順心,哪怕婆母不喜又怎樣,不過嘛……姜氏看着越走越近,黑乎乎,瘦瘦小小,像只麻雀一樣很不起眼的韓月影,心裏開始升起一股得意,哼,她家青嵩以後娶的定是舉止娴雅的名門閨秀。
就這麽會功夫,賀婉婉已經将韓月影帶到了她面前,笑盈盈地說:“小月妹妹,這是三嬸嬸,旁邊的是大姐姐紅雲。”
韓月影對人的情緒極為敏感,更何況姜氏眼底的輕視那麽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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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敵意和輕視都擺在臉上的女人不足為懼,韓月影輕輕扇了扇長長的睫毛,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嬌嬌地喚了一聲:“三嬸。”
“不錯,是個有福的小丫頭。”三夫人驕矜地點了點頭,目光忽然與對面的四夫人相撞。
四夫人宛氏輕輕撥動着手腕上的玉镯子,輕輕別開了眼。
三夫人不知是想起了什麽不好的回憶,臉上的笑容消失,嘴角下拉。旁邊的大姑娘賀紅雲見狀,連忙用手肘在後面頂了三夫人一下。娘在這時候走神或是擺臉色,可是一下子會連帶得罪祖母、長房和二房。
三夫人在女兒的提醒下,回過神來,臉上擺起一個笑,猶豫了一下,肉痛地拔下頭上的金簪塞到了韓月影的手裏,然後假模假樣地說:“哎呀,三嬸今兒都不知道府裏來了這麽個小嬌客,沒給你準備禮物,這只鑲紅寶石八寶簪權當三嬸送你的見面禮。”
她的手把簪子按在韓月影手裏,直接也用力地掐入韓月影的手背。韓月影又好氣又好笑,這個三夫人,舍不得就不送嘛,這樣打腫臉裝胖子做什麽?
這支簪子的款式比較老舊,本就不适合韓月影這樣活潑可愛的小姑娘,原本事後尋個借口還給她亦無妨的。不過現在嘛,韓月影決定,就是讓這根金簪在箱子底下長灰也不能便宜了三夫人。
她眨了眨黑寶石一樣明亮的大眼睛,眼角彎成一輪月牙:“多謝三嬸。”
然後使了個巧勁兒掙脫了三夫人的手,轉過身,舉起金簪,扭過頭沖老夫人甜甜一笑,小臉上一片滿足:“祖母,你看三嬸送我的,真好看。”
“不錯。”賀老夫人點點頭,笑意盈盈的眼睛在瞟到韓月影手背上的紅色掐痕時,目光不着痕跡地瞥了三夫人一眼,裏面充滿了厭棄。
賀夫人也瞧見了,臉立即拉了下來。
那麽大的幾個指甲印,其他人都不是瞎子,四夫人漂亮的黛眉一皺,上前兩步,心疼地捧着韓月影的手背,一驚一乍地說:“哎喲,小月這手怎麽回事?被蚊子咬了?小姑娘家家的,留了疤可不好,香雲,快去将我匣子裏的那盒白玉膏拿過來。”
說完,頓了一下,又叫另外一個丫鬟:“香草,給韓姑娘的禮物呢,還不快呈上來。”
“是,四夫人。”香草捧着一件火紅色的狐皮裘衣上前。
四夫人輕蔑地瞥了三夫人一眼,然後笑盈盈地把狐裘展開,披在了韓月影身上,媚眼一閃,笑盈盈地說:“入冬了,天氣越來越冷,小月剛來,還來不及備過冬的衣服,這件狐裘正好合适。”
火紅色的狐裘在韓月影脖子上圍了一圈,襯得她的小臉紅撲撲的,一對黑琉璃一樣的大眼珠撲閃撲閃,機靈又可愛,若是長得再白一些,簡直比得上年畫娃娃。
老夫人一臉贊嘆:“還是你想得周道。”
賀夫人也沖四夫人感激一笑。
這麽一對比,三夫人那只金簪就顯得太随意,太拿不出手了。
三夫人囧得一臉通紅,目光恨恨地瞥了四夫人一眼。老四就喜歡出風頭,好顯擺,還愛事事壓她一頭。得意什麽,還不是嫁了個花天酒地,只知道拍老夫人馬屁的浪蕩子。
察覺到空氣中的□□味,賀婉婉淺淺一笑,不動聲色地把韓月影帶到姑娘堆裏,給她介紹道:“這是四叔家的三妹妹,芳芳。”
賀芳芳十來歲,小臉瑩白如玉,秀氣的鼻子一皺,圓鼓鼓的眼睛惱怒地瞪了她一眼,但還是按捺着脾氣,不甘不願地喊了一聲:“韓……姐姐……”
韓月影摸摸鼻子,今天她們才頭一回見吧,哪裏惹到這位嬌小姐了。
兩人見了禮,賀婉婉又把韓月影帶到另外三個姑娘面前:“這是俞姐姐,這是姜妹妹,這是宛妹妹。”
沒說排行,只說了姓氏,再一想賀夫人先前跟她提過,府上還住着幾位表姑娘,韓月影便明白幾人的身份了,笑眯眯地互相見了禮。
上首的老太太見了,輕輕一招手道:“月丫頭過來,你三嬸、四嬸都送了你見面禮,怎麽也不能落下我這個老太婆不是。”
她旁邊伺候的魏嬷嬷立即呈上一個紅漆木的小匣子,遞給了韓月影。
“打開看看,喜不喜歡。”老夫人朝韓月影示意了一下。
韓月影接過匣子,輕輕打開,裏面是一套鑲藍寶石頭面,上面的寶石粒粒瑩潤,散發着璀璨的光芒,宛如天邊的星辰,令人眼前一亮。
這幅頭面顯然價值不菲,別說韓月影,就連四夫人眼中也閃過一抹妒色,三夫人身上的酸味更是壓都壓不住:“老夫人還真是心疼青雲。”
賀夫人面上也露出了放松的笑容,婆母既然願意送如此貴重的禮物,想必是接受了小月。只要她不刻意苛責為難小月,再有他們夫妻相護,這府中的人也不敢輕慢小月。
晚上賀坤钰回來後,她立即把今天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然後問他:“夫君,你同母親怎麽說的?”
“我告訴她,當年我摔下山崖是韓師兄把我背回來的,若沒有他,我的腿就廢了。”賀坤钰沒瞞她。
他自己的母親他了解,老太太雖然有些勢力,但也有顆善良感恩的心。
他當年分明是被一獵戶背回來的,賀夫人哭笑不得,沒料到古板正直的丈夫為了讓婆母接受小月,會撒這樣一個謊。
“萬一被母親知道了怎麽辦?”賀夫人擔憂地問。
賀坤钰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當年之事,除了你我,還有書院的舊人,也沒幾個知道,無緣無故的誰會特意翻出來,夫人不必擔憂。”
賀夫人想想也确實是這個理,丈夫這麽做也是為了小月能在這個家過得更舒服,便沒再反對。
***
猛然間冒出個未婚妻,還是這樣一個各方面都與自己心目中想象的妻子人選相距甚遠的未婚妻,賀青雲心裏很不好受。
把韓月影接回家後,他就出了門,叫上沉默寡言的姜允去吃酒。
這事不知怎麽被唯恐天下不亂的錢文安知道了,他叫上了謝寧琛,一起去看賀青雲的好戲。
等兩人到的時候,桌上擺了好幾個空酒缸,賀青雲喝得舌頭打結,但神智還算清醒,瞧見錢文安,顫抖的手指一擡:“文安,你們來了,一起喝!”
“夠了。”謝寧琛按住了他的酒杯,瞥了賀青雲一眼,“不想娶就不娶,又沒人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
賀青雲看了他一眼,俊逸的臉上滿是苦笑:“你以為人人都像你謝小霸王這樣逍遙自在!我若敢說不娶,我爹會把我逐出家門,我娘會哭得肝腸寸斷,舊疾複發。”
這倒是,光是賀夫人的病就夠賀青雲喝一壺的。
幾人都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兒,謝寧琛實在受不了這樣沉悶的氣氛,瞟了賀青雲一眼:“這還不簡單,既然你不能退婚,那就想辦法讓她主動提出退婚便是!”
錢文安像看傻瓜一樣盯着他:“別開玩笑了,哪個女人會傻得放過賀青雲這種出身顯赫,又沒什麽不良嗜好,還才名遠揚的小白臉?”
錢文安雖說平時自戀了點,但他心裏有數,他們這一群人,大家閨秀們心目中的最佳夫婿人選非賀青雲莫屬,就連家世更勝一籌的謝寧琛也得靠邊站。
畢竟賀青雲長得好,性子也好,看起來還前途無量,家裏又沒那麽多糟心事。
謝寧琛劍眉一撇,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枉你還整日浪跡花叢,自诩采花聖手,連女人的心都不了解。這女人最好騙,甜言蜜語随意哄哄就沒腦子的上鈎了。”
錢文安心裏真是日了狗,娘的,你一個連姑娘小手都沒摸過的童子雞,充什麽大尾巴狼。
作者有話要說: 謝寧琛:總感覺我作了個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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