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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嘶——”

沈鶴銜因上藥的疼痛忍不住偏頭, 一只手強硬地掐住了她的下巴。

“別動！”宋盈纖一邊固定着她的腦袋，一邊幫她上藥，“吃個火鍋能把嘴唇咬成這樣, 我真是服了你了。這都幾天了，怎麽還沒好？”

沈鶴銜有些心虛：“比之前已經好多了……”

“那還不是我天天幫你上藥？給我忍着點，可別又給舔了。”

“哦……”

宋盈纖上完藥讓沈鶴銜自己收拾藥箱：“明天我就要走了, 之後自己注意着點。”

“嗯嗯。”

兩人話說開，矛盾也算解開了大半, 沈鶴銜初二那天陪了宋盈纖一天, 又是逛街又是看電影，算是徹底把她哄好了。就連沈鶴銜初三外出, 宋盈纖也只是淺淺抱怨了幾句。

“你重新開始用我給你的賬號了吧？”

沈鶴銜上線是從不隐身的, 所以宋盈纖這句完全是明知故問，對方這幾天有時間都登錄着。

“嗯嗯，”沈鶴銜放完醫藥箱坐到沙發另一端, “我還是用你給我的那個，我還加了幾個學姐朋友的好友呢。”

柳笙歌的室友都問她要聯系方式, 柳笙歌幹脆拉了個群。

宋盈纖瞥她：“呵, 真出息了。”

她說完才覺得自己的語氣有點不好, 清了清嗓子問道：“那你學姐給你的賬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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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鶴銜剝了個砂糖橘給她：“學姐其實沒給我賬號啦, 我們之前用的是另一種聊天軟件。”

宋盈纖接砂糖橘的手頓了頓：“什麽軟件？”

“咦, 你應該知道啊, 我記得你也有, ”沈鶴銜想着摸起了手機, “我們也可以加一下好友。”

宋盈纖一邊吃着剝好的砂糖橘一邊掏出手機, 哼哼道：“不問你就不說是吧？”

“我忘了。”

沈鶴銜笑得憨厚，宋盈纖也就沒太糾結, 只是後知後覺她坐得有點遠，拿腳尖點她小腿。

“你幹嗎坐那麽遠？”

沈鶴銜收了收腿：“我剝橘子別濺你身上，還要嗎？”

“要！”

宋盈纖在家就是個小公主，常年養成的習慣讓她半點不覺得沈鶴銜替自己剝橘子有什麽不好。

“給。”

宋盈纖接過橘子往嘴裏塞，吃着吃着突然支支吾吾地開口：“沈鶴銜……”

“嗯？”

“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沈鶴銜停下了剝橘子的動作，疑惑地看向宋盈纖。

“怎麽了？”

喜歡的人她當然是可以說出幾個的，只是過往兩人從沒有探讨過這樣交心的話題，比起問題本身，她更好奇是什麽促使宋盈纖突然要讨論這個話題。

“我不是說對朋友的喜歡，”宋盈纖自覺還是比較了解沈鶴銜的，看她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就知道她沒有理解自己的話，“我是說……戀愛那種。”

沈鶴銜驚了一下，左右一掃，壓低聲音道：“盈盈，你戀愛啦？”

“咳——”宋盈纖有一絲慌亂，“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

沈鶴銜看她的反應以為自己猜對了，更是着急：“不行的呀，你現在高三第二個學期了，正是關鍵時候，早戀會影響學習的！”

宋盈纖氣得用抱枕砸她：“你管得着嘛你，你又不是我媽！”

沈鶴銜接住抱枕：“可是……”

“可是你個頭，我沒戀愛！”

“那你為什麽會問……”

宋盈纖紅着臉偏開頭：“我就是想問問，你不是都上大學半年了嘛。”

“大學就要談戀愛嗎？”沈鶴銜很好奇，“學姐的朋友們也一直問。”

宋盈纖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整理了一下思路才慢慢道：“也不是說大學就要戀愛，但大學不像高中那樣規定不能談嘛，挺多人上大學後就談了啊，所以我就想問問你咯。”

“原來是這樣啊……”沈鶴銜撓了撓頭，“但我都不認識什麽人，也沒想過戀愛的事。”

“沒有人追你嗎？”

“怎麽會有人追我啊？我又不像你和學姐那麽漂亮。”

宋盈纖聽她誇自己——雖然是和柳笙歌一起誇的，但還是不免有些開心，不過那句貶低自己的話她就不太愛聽了。

“你怎麽就确定沒人追你了？可能只是你沒發現呢。”

沈鶴銜想了想，又搖頭：“真的沒有，我就沒接觸過幾個男生。”

宋盈纖很想問“那女生呢”，看着她懵懂的表情終于還是理智地選擇了打住。

“那你也沒喜歡的人？”

“沒有，我還不想戀愛呢。而且我要學習，要訓練，還要比賽，時間完全不夠用，也沒時間戀愛呀。”

有休息時間的話她想和學姐一塊兒玩，不想談戀愛。

“嗯……”宋盈纖似乎對這個答案很滿意，又輕輕踢沈鶴銜的小腿，“我還想吃砂糖橘。”

沈鶴銜只得又勤勤懇懇地幫她剝，還有點不放心：“盈盈，你要是有喜歡的人了最好也等到大學再談，宋叔叔是你班主任，你要是戀愛肯定會被他發現的。”

“我知道，我沒那麽傻好嗎？”

“好吧，”沈鶴銜想了想也是，宋盈纖比自己聰明多了，“盈盈，你想吃小核桃嗎？”

“嗯……”宋盈纖一邊享受着她的服務一邊看着電視，但不一會兒回過味兒來，心裏突然生出了一股不滿，“如果我真有喜歡的人了，你有什麽想法？”

“什麽想法？”沈鶴銜原本是什麽想法都沒有，聽她這麽一問頗為認真地思考了一番，“嗯……首先肯定是想知道你喜歡的人好不好，值不值得你喜歡，又是不是會對你好吧。”

宋盈纖臉一黑：“你就這想法？”

“呃，那我再想想？”

“算了，”宋盈纖見她一副絞盡腦汁的模樣，氣也氣不動了：“那你學姐如果有喜歡的人，你什麽想法？”

“學姐？”

“對，就你那柳笙歌學姐，她肯定很多人追吧？”

雖然對沈鶴銜的這位學姐沒什麽好感，但宋盈纖不得不承認，柳笙歌是她這輩子見過的女生裏最好看的一個。

尤其是那雙桃花眼，像是會勾人。

“嗯，學姐有很多人追，”沈鶴銜說起這個頗有幾分自豪，“還有學生會長追她呢。”

“你就沒什麽想法嗎？”

沈鶴銜搖了搖頭：“學姐的眼光肯定很好，不用我擔心的。”

“什麽嘛……”宋盈纖突然身體一松，癱在了沙發上，“原來只是這樣啊……”

“只是哪樣？”沈鶴銜邊聊邊剝小核桃，這時弄了一小碟遞到宋盈纖手邊，“你先吃，我這邊再剝。”

宋盈纖拿在手裏難得問了一句：“你不吃嗎？”

沈鶴銜嘟了嘟嘴唇，未完全愈合的傷口還有些顯眼：“吃了上火，我還是先不吃了。”

宋盈纖愣了下，臉突然有些發燙——明明剛才沈鶴銜的動作很孩子氣，她卻莫名從中感覺到了色氣。

是因為換了形象嗎？

她忍不住開始打量對方。

依然是一到冬天就會稍微變白，但往往仍擺脫不了小麥色的皮膚，依然是比一般女孩子更英氣濃密一些的長眉，依然是烏黑幽深卻又懵懂單純的瞳仁，也依然是筆直高挺又不失秀氣的鼻梁。

沈鶴銜有一張于女生來說過于棱角分明的臉，臉部的輪廓線條十分清晰，五官也更為深刻，宋盈纖有時候甚至懷疑她是不是有點混血的基因。

但如果撇開身高、短發和常年男女莫辨的運動服，這張臉客觀來說并不男相。

按宋盈纖的想法，沈鶴銜應該被定義為骨相優越的濃豔系美女，只要好好打扮打扮肯定能驚豔衆人，所以她完全不同意沈鶴銜那些貶低自己的話語。

“怎麽了？”沈鶴銜發現她一直盯着自己，疑惑地摸了摸臉，“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沒……”

宋盈纖撇開視線，突然覺得嘴裏吃的核桃有點甜。

如果好好打扮打扮的話……沈鶴銜現在不就開始打扮了嗎？

“盈盈啊，可以洗澡了。”就在宋盈纖心亂如麻之際，陳培擦着半濕的頭發出來了，“你明天還要趕車呢，晚上早點睡。”

宋盈纖不情不願地下了沙發：“哦……”

“鶴銜也早點休息。”

“好的陳媽媽。”

沈鶴銜不忘收拾現場，等把一切弄完時間終于快走到八點半。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拿出了手機，一邊往房間裏走一邊給柳笙歌撥去語音。

“小鶴……”

柳笙歌戴着耳機坐在電腦前，屏幕上有一個剛剛結束的視頻聊天界面。沈鶴銜的語音通話撥打過來時她似乎是在發呆，下意識就在電腦上接聽了語音。

“學姐，你現在有空了嗎？”

“嗯……”

柳笙歌努力想提起點興致，但剛才和母親的視頻通話已經完全破壞了她的心情。

“怎麽了學姐？你的聲音聽起來好低落。”

沈鶴銜有時候有着超出常人的敏感。

“沒什麽，”柳笙歌笑了一聲，“大概是太久沒見你，有點想你了。”

“我也很想你。”

“你傷口好點了嗎？”

柳笙歌随意地找着話題，精神卻有點緊繃。

“已經好多啦，等開學一定能好的。”

“那就好。”

她似乎期待着某些事不要發生，然而聊天軟件上響起的好友請求聲還是打碎了她的希冀。

她只遲疑了片刻就點擊了鼠标左鍵，通過了這個好友請求。

對方非常禮貌地先發來了問候，她也友好客氣地回複了得體的話語。

“小鶴，”柳笙歌輕輕敲了敲麥克風，“我稍微有些累了，晚上就先這樣吧。”

“啊……”沈鶴銜顯而易見地失落遺憾，“那學姐你好好休息。”

“嗯，你也是，晚安。”

“晚安。”

比起調戲學妹，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和可能是未婚夫的男性第一次聊天，她絕不能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