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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牧涵星這一周過得有點抑郁, 每次回想起沈鶴銜那天告別的情景，她的良心就不禁有些痛。

周一她本來還想去慰問一下柳笙歌，沒想到對方直接請了一天的假。

內疚和自我懷疑讓她不敢聯系柳笙歌, 甚至一改平日現充的生活方式，宅在寝室郁郁寡歡了好幾天。

直到今天早上的籃球隊訓練，她再次遇到了沈鶴銜。

在晨訓的各種隊伍和運動員之中, 沈鶴銜永遠是最突出的那一個，所以牧涵星遠遠就看到了她。

天光微熹, 沈鶴銜只穿着單薄運動服的身影在路燈下奔跑跳躍, 與她相比起來，牧涵星覺得自己這群正在跑六千米耐力的籃球隊員笨重得像是一群松獅犬。

雖然經常因為身高而被球隊看上, 但牧涵星本身并不喜歡運動, 會打籃球也純粹是為了耍帥。

所以即使高中有打籃球的經驗，知道大學有校女籃後她也沒有主動去報名，因為她明白這種奔着比賽去的球隊, 訓練強度絕不是玩票性質可以比的——她現在累得像條狗的樣子就是最好的證明！

但是，和專業運動員相比, 無論是訓練強度還是訓練時間, 她們仍無法相提并論。

牧涵星有時候真的很想問問沈鶴銜, 就不覺得這樣的訓練枯燥、無聊又痛苦嗎？

就算再怎麽熱愛, 就算再怎麽有天賦, 就算再怎麽當作職業和工作來對待, 也總有那麽一個瞬間憎恨跳高這個項目, 讨厭訓練的辛苦, 想要逃避比賽的殘酷吧？

就像這一次, 沈鶴銜會輸給她不就是因為平日訓練沒有時間嗎？

她看得出來，柳笙歌還是在意沈鶴銜的, 但是她也知道，像柳學姐這樣的女生是忍受不了寂寞的。

因為學姐有太多人愛，有太多選擇，也有太多餘地了，她沒必要去遷就別人。

所以……兩人鬧掰絕不是她的過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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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就算沒有她，将來也會有別的什麽星能代替沈鶴銜的位置。

“早上的訓練就先到這裏，”周教練看着這一群大汗淋漓，氣喘籲籲的女孩，嚴肅道，“幾名新隊員尤其是牧涵星，要加強體能方面的訓練。中鋒有很多力量上的對抗和沖撞，你一推就倒還怎麽打籃球？”

牧涵星都快哭了——她喜歡打小前鋒，投籃可以耍帥，可因為目前隊內身高最高，教練讓她打中鋒或者大前鋒，她真的不想練出一身腱子肉。

“是……”

“好了，解散！”

“涵星，一起去吃早飯嗎？還是你要先回去洗澡？”

“我走一會兒就回寝室洗澡了，你們先去吃飯吧。”

“那我們先走咯，拜拜。”

“拜拜~”

牧涵星沖隊友揮了揮手，遠遠看到沈鶴銜仍在練習助跑。

此時天光已經大亮，氣溫也升高了一些。

牧涵星拖着疲憊的身體一邊繞着操場慢慢走，一邊關注着沈鶴銜那邊的情況。

對方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練習着相同的動作，呼吸的起伏，雙腿邁動的節奏，步幅的大小，每一遍都精準得仿佛複刻出來一般。

真的不會無聊嗎？

來得比她們早，走得比她們晚，而且只有一個人訓練，一點兒偷懶和聊天的機會都沒有。

牧涵星慢慢走了一圈，離沈鶴銜所在的地方越來越近。

“好了，拉伸之後就結束吧，”陳培臉上有一絲笑容，語氣也很欣慰，“這一周狀态調整得不錯，之前受的傷應該好了吧？”

沈鶴銜一邊蹲在地上在做拉伸動作，一邊擡頭對陳培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嗯，已經沒事了。”

陳培有些驚訝：“最近心情很好？”

除了贏得比賽的時候以外，她還從沒在沈鶴銜臉上看到過這麽開朗燦爛的笑容。

沈鶴銜似乎才意識到自己的表情有些太放肆了，笑容立即腼腆了許多：“嗯……我最近很開心。”

“那就好，心情也會影響狀态，保持好心情很重要。”

“嗯嗯嗯。”

“擦一下汗，”陳培給她扔了條毛巾，“和我一起去吃早飯嗎？”

沈鶴銜拿着毛巾擦汗濕的頭發，低着頭有些不好意思：“我、我想先回宿舍。”

“愛幹淨是好事，但不要空腹洗澡，對身體不好。”

“我知道，我回宿舍吃。”

“行吧，那我先走了，你自己東西收拾好。”

“嗯嗯，陳媽媽再見。”

眼見着陳培離開，在附近假模假樣散步的牧涵星停了下來。她看着不遠處正背對自己收拾東西的沈鶴銜，糾結了良久最終還是朝她慢慢走了過去。

“沈鶴銜……”

“嗯？”

沈鶴銜剛把毛巾塞回包裏就聽到了有人叫自己，扭頭一看滿臉驚訝：“牧涵星？”

“嗯……咳咳，你還好嗎？”

沈鶴銜提着包站起身，有些不解地看着她：“我挺好的，怎麽了嗎？”

她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的态度讓牧涵星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哦，那就好……”

等等，是沈鶴銜太擅長僞裝了還是心太大或者太遲鈍堅強？

怎麽那麽容易就move on了？

那她現在跑來道歉的行為不是很矯情很丢人嗎？

虧她還內疚了那麽久呢，結果人家根本就不在意啊！

沈鶴銜看她站着不動，又禮貌問道：“你還有什麽事嗎？”

“倒是沒什麽事……”看她毫不在意的模樣，牧涵星莫名有些心堵，“就想問問你，你和學姐還有聯系嗎？”

她忍不住戳沈鶴銜傷疤，想看看她是真的不在意了，還是單純僞裝得很好。

如果沈鶴銜都不在意了，那她就沒必要內疚了吧？

不，她還要去告訴學姐，這沈鶴銜是個多麽無情的家夥。虧她一周沒敢聯系學姐，也不知道學姐情況怎麽樣了，是不是還在傷心。

“你想幹嗎？”

沈鶴銜像是突然反應過來兩人先前的競争關系，一臉警惕地看着她。

“我沒想幹嗎啊，就想看看你是不是信守承諾，沒再騷擾學姐呢。”

沈鶴銜濃眉擰起，終于顯出了一絲不開心：“我不想和你說。”

她挎着包想走，牧涵星跟在她身邊喋喋不休。

“為什麽不想和我說？你那時候不是說我說得對嗎？是女人就幹脆點嘛，說好最後一次就不要糾纏不休了。”

“我才沒有糾纏不休！”

能把沈鶴銜惹生氣的人屈指可數，牧涵星絕對是一枚人才。

“原來沒有啊……”

牧涵星不知道為什麽有點失望，可能是因為柳笙歌那天的反應太反常，可能是因為之前認定沈鶴銜感情沉重被打臉，也可能是因為少了一個競争對手有點無聊。

“沒想到你挺無情的嘛。”

虧她還以為這個世界上有很純粹的感情呢，原來沈鶴銜只是不在意啊。

煩死了，她待會兒一定馬上去約學姐玩，撫慰學姐受傷的心靈！

“你——”

沈鶴銜氣鼓鼓地看着牧涵星，可惜嘴巴比較笨，根本不知道要怎麽反駁——甚至她都沒理解牧涵星為什麽來和自己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之際，一道悅耳的聲音從操場大門處傳來。

“涵星？”

兩人扭頭看去，只見柳笙歌正站在不遠處，臉上帶着一絲驚訝。

“學姐？”

牧涵星也很驚訝，要知道今天可是周六，又沒什麽活動，柳笙歌一個走讀生大清早出現在操場上，怎麽想都很奇怪。

難道說，學姐是來找她的？

“學姐……”

沈鶴銜也看到了柳笙歌，臉上笑意乍現。

牧涵星察覺到她走向柳笙歌，連忙跑到前面攔住了她。

“你幹嗎？”

沈鶴銜老大不開心。

“我才問你要幹嗎呢！”

明明說是最後一次打擾了，明明看起來那麽不在意，明明惹學姐那麽傷心，她怎麽還好意思上前啊？

雖然之前交談的過程中就覺得她情商不太高，但遲鈍到這種地步也太離譜了吧！

“學姐！”

沈鶴銜不想再和她說話了，有些委屈地呼喚着柳笙歌，像是那種在外挨了欺負叫家長的孩子。

“嗚哇，你臉皮還真厚！”牧涵星突然覺得自己遇上對手了，“你這人是前一天的事情和情緒都不往第二天帶是吧？”

“怎麽了？”柳笙歌一邊問一邊向兩人走來，“涵星，沒想到你也在這啊。”

“咦？”

牧涵星有些懵，卻見沈鶴銜一把撥開她大步走到柳笙歌身邊：“她攔着不讓我走。”

“為什麽？”柳笙歌一邊把手裏提着的早餐遞給沈鶴銜，一邊看向牧涵星，“你找小鶴有什麽事嗎？”

不不不，難道不是該她問這兩位有什麽事嗎？

這什麽情況？

牧涵星覺得自己受到了很大的傷害。

“學姐，你們……”

她覺得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很蠢，但她真的很想搞清楚是怎麽回事！這還不到一周啊，世界變化得也太快了一點！

“哦，我給小鶴帶早餐呢，她早上訓練很辛苦。”

牧涵星揉着額頭組織了一下語言：“你們和好了？”

柳笙歌挽住沈鶴銜的胳膊：“我們也沒吵架啊，只是之前有點誤會，現在都好了。”

“學姐，我身上還好多汗呢。”

沈鶴銜怕自己熏到柳笙歌。

“沒關系啦，女孩子流汗也是香香的。”

牧涵星突然有點牙疼。

“呵、呵呵，原來是這樣啊……”

“哦對了，錢一直忘了沒給你，不好意思啊，今天我新手機到貨了，待會兒給你發紅包。”

柳笙歌在看到牧涵星之前完全忘了這回事。

“哦……”

“那我們就先走了，你也快回去吧。”

柳笙歌說完就拉着沈鶴銜頭也不回地走了，牧涵星只聽到沈鶴銜問她有沒有吃早飯——有沒有搞錯，到底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