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 28、二十八只咩

28、二十八只咩

咩咩沒有吃到心愛的小蛋糕, 直到坐上餐桌吃飯都有些悶悶不樂。

許單單這兒沒有兒童餐椅，她原本想讓咩咩乖乖坐好，自己來喂他吃, 顧星覓卻給咩咩屁股下墊了厚厚的坐墊道：“咩咩會自己吃飯, 你別管。”

許單單當然知道了，前兩天她和咩咩在W.GU的雨讀軒吃飯，小家夥用小勺子吃得可乖了。

她現在不就是想讓咩咩感受一下遲來的母愛嗎？

“我知道呀, 可…”

許單單話沒說完，咩咩就奶裏奶氣對她道：“單單姐姐，咩咩就自己吃吧，要不然爸爸的臉臉就更黑黑的了。”

“他最喜歡臉黑黑了。”

許單單忍俊不禁道：“咩咩說的沒錯，你爸爸就是個黑臉怪。”

咩咩那小小的胸脯裏霎時間就充滿了找到同盟的激動之情，他扭過頭很是傲嬌地對顧星覓道：“爸爸，咩咩沒有冤枉你哦，單單姐姐也跟我想的一樣诶！”

顧星覓冷哼，“咩咩，你別以為有許單單在我就不會揍你。”

咩咩聞言，當即頂着驚恐的小臉“哇”一聲扭身往許單單懷裏鑽，還煞有介事地喊，“爸爸好可怕！”

小孩子不知輕重，咩咩動作又太大，他的坐墊都順勢呲溜了一下, 如果不是許單單在旁邊擋着, 咩咩說不定就有栽到地上的危險。

她眼下算是領會到了顧星覓對咩咩嚴厲管教的良苦用心。

“咩咩, NO。”

許單單扶住咩咩肩, 輕聲細語道, “你剛才那樣的動作以後不可以再做了, 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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咩咩以為許單單說的是不讓他撲她的事，葡萄眼眨巴眨巴就紅了，“單單姐姐，怎麽了嘛？”

許單單心知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趕緊抱着哄了哄，而後又打開手機備忘錄給咩咩畫了個火柴人演示圖，“你看啊，這樣是不是很容易摔到地上呢？”

“嗯！”咩咩鄭重其事地應下，“咩咩以後不會在有危險的地方打鬧了。”

“咩咩果然最最可愛。”許單單親親他，随後再給他的小碗裝滿他喜歡的黃瓜炒蝦仁、肉沫炖蛋，“咩咩先吃着，姐姐再給你拆一只雞翅。”

咩咩沉浸在許單單的溫柔細致裏，暈暈乎乎的，別提多開心了。

顧星覓擡眸看到許單單很努力地在适應媽媽的角色，沒有出現他預想過的厭惡、排斥的情緒，而自家傻兒子也一臉幸福地膩在她身上，那多年沉積在心底的躁郁難堪已然有煙消雲散之勢，永遠都這樣下去，該多好。

“啊，對了。”許單單拆完雞翅的骨頭，喜滋滋地對顧星覓道，“《血落之城》已經正式籌拍了哦。顧總，你的投資什麽時候到賬呀？”

“我讓助理跟你們公司對接。”顧星覓說着頓了頓，再開口時話裏帶上了他自己都難以察覺的酸意，“你很信任那個沈若珩？”

“是啊，怎麽了？”許單單随口道，“他是我未來的職業經理人，你對他有意見？”

“你就算跟他有仇，你也憋着吧哼哼，我不會換人的。”

從昨晚到今天，顧星覓在口舌上占了多少上風啊，許單單都記着呢，所以她抓緊了所有能反擊顧星覓，讓他也啞口無言的機會！

顧星覓還能不知道她的小九九，容色半分不改，還越發氣定神閑，“我跟他沒有仇，只是覺得像一個故人。”

“有人找了他很久。”

故人？

沈若珩的身世凄慘，卻讓顧星覓說像故人，許單單的好勝心可恥地敗給了她的八卦魂，她的雙眼倏然發亮，忙不疊追問，“什麽故人啊？誰在找他啊？難道他的真實身份實際上是豪門棄子？”

“你說說吧，我想聽。”

咩咩什麽都不懂，也湊熱鬧似的在旁附和，“爸爸說說吧，單單姐姐想聽。”

眼前這兩張乍看不怎麽相似的臉，在某些情緒的表達上，他們的五官神态卻如出一轍，大眼明亮又無辜，給人說好話時還耷着眉頭，抿緊雙唇，這樣就會再添一絲可憐巴巴的意味，讓被撒嬌的對象說不出拒絕的話。

顧星覓的心軟軟熱熱的，出口卻還是那麽冷漠無情，“不行。”

一盆冷水兜頭潑下，許單單恨的牙癢癢，“顧星覓，你好樣兒的。”

“你對他很感興趣？是不是覺得他長相俊美、身長體闊、才華橫溢？是不是還覺得他完全滿足了你對言情小說裏得力助手的幻想？”

額。

許單單心虛，她當初請陳律師幫忙引薦職業經理人給出的要求就是人帥活好（工作能力強），可惡的顧星覓居然把她調查得連底兒都不剩！

“怎麽啦？那可是特助诶，整日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我當然要放個養眼的在身邊咯。”

“沒什麽，我尊重你的選擇。”

許單單斜眼睨他，如果他沒有咬牙惡狠狠地說出這話，她一定會相信他此刻的真心。

不過，這也算自己扳回一城了吧嘿嘿。

她沒事兒人似的，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裏，顧星覓那個心啊，抽疼得跟翻江倒海一般。他壓下心口濁氣，語調也沉了很多，“下月4號是咩咩的幼兒園入園考察和面試的日子，你跟我一起去。”

下月4號？

許單單默默在心裏數了數，現在已經在七月的尾巴上了，一周時間都不到了呀！

她知道現在的小孩子入學，學校通常會連帶着面試家長，但她對這些的了解僅限于道聽途說，真輪到自己還是很緊張的！

“我應該做什麽準備呢？個人履歷要帶上嗎？幼兒園會讓家長也考試嗎？”

顧星覓還沒回答，咩咩倒是聽得懵懵的了，他皺着小眉頭，不解地問爸爸，“爸爸，奶奶說幼兒園面試的是咩咩的家長，為什麽單單姐姐也會去呢？”

他知道家長就是包括爸爸媽媽的意思，可是咩咩只有爸爸呀！

單單姐姐很好，她喜歡咩咩，咩咩也喜歡她，可她也只是單單姐姐而已啊！

顧星覓和許單單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沉默遲疑。

他們都沒有該采用什麽不會傷害咩咩的方式去告訴他，并且讓他接受，他的媽媽就是單單姐姐。

顧星覓冷靜試探着問咩咩，“你不是很喜歡單單姐姐嗎？”

“你可以試着把她當做家長。”

咩咩的年齡很小沒錯，可是他生在顧家又見多識廣，因此便注定了他與普通小孩在思想的寬度和深度上有明顯區別。

許是想到了某種可能，他驀然淚凝于睫，小奶音都開始顫抖，“爸爸，咩咩、咩咩要有新媽媽了嗎？”

“是、是單單姐姐嗎？”

咩咩從來都沒有見過自己的媽媽，爸爸以前不喜歡他鬧着要找媽媽，他就偷偷把媽媽藏在心底，他只想要自己的媽媽呀。

顧星覓抿唇無言。

他終究低估了咩咩的敏感心思，以為他喜歡許單單，天天念叨着許單單就能讓他毫無芥蒂地接受許單單任何身份的轉變。

“咩咩，爸爸可以給你解釋。”

在旁始終未發一言的許單單早已淚痕滿面，咩咩的一字一句似尖刀般淩遲她的心，她從未想過不被孩子認可會這般痛心徹骨。

眼淚止不住地撲簌簌往外落，她擡手蒙住自己的臉，不想讓顧星覓和咩咩看到自己的脆弱。她張了張口，嗓音也啞得不像話，好在最終還是鼓起了勇氣，“咩咩…”

“假如、假如我就是你的媽媽呢？”

話音未盡，那淋漓的淚珠越發洶湧，許單單再也抑制不住情緒而伏趴在桌面上痛哭出聲。

“單單！”

顧星覓頓感心痛難忍。

她跟自己在一起時，或笑或嬌，或喜或樂，或嗔或怒，從不見哀。

他終是忍不住起身過去将她攬進懷裏，有心安慰卻在看到咩咩也懵懂難過的臉時，啞口無聲。

咩咩的小臉也哭得緋紅一片，愣愣怔怔地問：“單單姐姐怎麽會是媽媽呢？”

“她都不認識咩咩！”

最後一句話是沖着顧星覓吼的，他扯開嗓門，話音裏又帶着哭腔，那小模樣要多凄慘有多凄慘。

許單單情緒宣洩過後，冷靜了不少。她從顧星覓懷裏擡起頭，擡手抹了抹眼淚，然後轉身面對咩咩，直視他的雙眼，認真道：“媽媽不是故意不認識咩咩的。”

“我只是…”

她想到原主的抑郁症，想到那些堆積如山的精神類藥物，心再一次被攥緊，“媽媽在國外的時候生了很嚴重的病，所以才不小心忘了咩咩。”

“咩咩這樣的寶貝，若非意外，媽媽怎麽舍得輕易丢下你呢？”

“是真的嗎？”

咩咩小心翼翼地向顧星覓求證。

單單姐姐就是媽媽，那咩咩就不用害怕自己會有新媽媽，也不會害怕真的媽媽回來後，他就不喜歡單單姐姐了。

“是真的，”顧星覓肯定道，“媽媽回國後見到爸爸，她也同樣不記得爸爸了。”

“而且，如果許單單不是你媽媽，爸爸怎麽會放心讓你跟她相處？”

咩咩還是個單純似白紙的人類幼崽呢，小小的腦容量讓他難以同時思考太多的問題，所以剛才鑽了牛角尖。

經過顧星覓一提醒，他就想到以前總有很多姨姨想要接近他，爸爸都會臉黑黑地把她們趕走。

“唔，”咩咩癟了癟嘴，淚花閃閃地望向許單單，小手也動了動，有種近君情怯的遲疑。良久，他柔嫩的唇瓣上下碰了碰，聲音輕輕的，似羞赧似忐忑，“媽媽？”

“咩咩！”

許單單的眼淚再一次滑落，她将咩咩緊緊圈在臂彎裏，“你能原諒媽媽嗎？”

“嗯！”

咩咩的鼻音重重的，但也狠狠點頭發出清亮的奶音，“咩咩不怪媽媽。”

顧星覓有瞬間的眼熱，他掩面把那淚意逼了回去，而後取了紙巾給母子倆擦眼淚。

許單單接過他手裏的紙巾，囫囵擦了擦眼，又吸了吸鼻子道：“你不用管我，去給咩咩洗洗臉。”

顧星覓沒說話，彎腰抱起咩咩就往衛生間去。

很快出來後，咩咩除了眼睛水汪汪的，已經又是一只白嫩嫩的崽。

他撲騰着手讓顧星覓把放他到地上，幾個小跑溜到許單單面前，揚起小臉，滿目擔憂地問：“媽媽，你的病好了嗎？”

許單單握住她軟乎乎的小手，“好了。”

咩咩聰明着呢，媽媽的病讓她忘了很多事，那她現在有沒有都想起來呢？要是沒有想起來，是不是證明病也沒有好？

“你都記得忘掉的事了嗎？”

作者有話說：

咦，怎麽吞了我的作話。

小可愛們新年快樂！祝心想事成，萬事如意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