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 40、四十只咩
40、四十只咩
許單單乘電梯向下來到32樓的試鏡中心。
這一層主要是公司藝人的練功房、錄音棚等功能性區域。
試鏡中心的面積最大, 外面走道兩側的長凳早已等候着十來個試鏡的男女演員,主要是男主角以及餘下配角的競争者。其中不乏有啓星的藝人,見到許單單都紛紛問好。
許單單推開半掩的玻璃門進去, 內裏四面開闊, 多角度的布置了拍攝設備,以便在後續有需要時能查看試鏡者的表演過程。
此時導演、制片、啓星娛樂的相關管理者等面試官就坐在室內正中間的長桌後。
沈若珩擔任《血落之城》的監制,他第一次挑大梁自然萬事不得疏忽, 眼下仍然在跟編審細磨劇本。他注意到許單單的身影,随即停下手裏的動作,起身為她一一介紹在場衆人。
先是導演秦森。
他年近六十,早年拍攝電視劇出身,獲獎無數,中年轉型電影導演,經歷過很長一段時間的低谷,最終以他接連斬獲金熊獎和金棕榈獎、金獅獎為結束,此後不久,他兩次拿下奧斯卡小金人獎杯,由此奠定了海內外頗具影響力導演的基礎。
許單單穿書前在內娛已經算是發展得順風順水的小花,也跟很多大導合作過,可是如秦森這般滿身光環的導演,她還是第一次有機會接觸呢!
她喜不自勝,笑眼裏都是對人的崇敬之意, 以至于跟秦森握手時, 她不自覺地還微微彎腰, 盡足了晚輩的禮數, “秦導, 你好。”
“久仰大名。”
好的劇本和優秀的導演對一部成功的影視作品而言, 缺一不可。
《血落之城》原著有龐大的粉絲基礎和實體書銷量作保證,又經過原作者的傾心改編,毋庸置疑是好劇本。
而秦森,許單單對比過他前後的影視作品,他不僅對敘事節奏把控一流,鏡頭審美也是絕佳,讓觀衆在酣暢淋漓沉浸于劇情的同時,還能有一場獨特的美學體驗。
是以,許單單對《血落之城》的未來成績很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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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森為人不茍言笑,遇事對人都寵辱不驚,他見許單單謙恭,心底對她也生出幾分認可,便也躬身回禮,“許總,你好。”
許單單咧唇笑笑,有些俏皮,“秦導,我是投資人,不出意外也會出演《血落之城》的角色,咱們合作時間長,你可以叫我‘單單’或者‘小許’,否則‘許總’‘許總’的聽着怪生疏的。”
秦森失笑,“好,就叫你單單。”
許單單心裏的算盤打得“啵啵”響,假如他們首次合作愉快,以後自己有想拍的女主電影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找秦森拍啦!
她喜滋滋地跟人依次見禮後在秦森左手邊落座,翻開桌上的文件夾沒過兩頁,她又向前探身往秦森右手邊的俞榕那處看去。
俞榕正是《血落之城》的女主角,其16歲出道就奪得當年內地最高電視獎項“飛鳶獎”的最佳女主角。在此後的二十年間,俞榕都是收視率的保證,奈何其婚後就半隐半退出影視圈,熒屏上甚少再見她的作品。
直到兩年前,她與丈夫離婚後才徹底複出。只是時不我待,她始終都沒能找到合乎心意的角色。
此前,俞榕因病在國外度假,許單單與她視頻聊過劇本,所以兩人在現實中見面也沒什麽生疏感,“俞姐,最近還好嗎?”
俞榕快五十了,從出道開始便被粉絲奉為“天人”的她,穿着素淡,精致的面容上甚少歲月的痕跡,一颦一笑也透露出經過繁華落幕後的落寞及生活的一地雞毛的千錘百打後鍛煉出來的堅韌溫柔。
“年輕時的小毛病啦,現在已經恢複得差不多,”她說着還玩笑似的眨眨眼,“如果單單擔心我這把老骨頭會拖累拍攝進度便想着換人,那我可不依。”
美人含嗔帶怒,盡顯風情。
許單單心頭發癢,她算是明白為什麽有的男的見到美女就走不動道,試問誰不想跟漂亮姐姐貼貼呢?
她抿唇露出一絲赧顏,“怎麽可能呢!俞姐你可別打趣我啦,你可是我們這部劇裏的靈魂人物呢!”
俞榕單手支着下颌,再笑道:“放心吧,有秦導在,保管你穩賺不賠。”
秦森本在埋頭細看試鏡者的資料,聽到兩人的對話彎彎唇道:“你們倆互相揶揄別扯上我啊。”
“咱們主創人員能做的就是盡心盡力去滿足觀衆的需要拍出好片,所以最終的結果如何,尚無定論。”
無怪乎網上會評價秦森導戲有格局。
他不似其他同行要麽炫技拍一些不知所雲卻自诩陽春白雪的“爛片”,要麽就是純粹把觀衆的智商按在腳底踩,秦森的作品被網友一致認為是“大俗大雅、雅俗共賞”的類型。
創作人員嘛,當然得把觀衆需求放在第一位。
許單單深以為然,與俞榕你看我,我看你,最後相視而笑。
眼看着到了時間點,從試鏡中心外風風火火跑進來個西裝革履的矮胖男人,這不是影視副總楊清是誰?
“哈哈,抱歉抱歉,讓各位久等,”他邊走邊斂着西裝下擺不讓它迎風揚起,“我沒來晚吧?”
許單單冷臉肅面,端坐着沒有理會。
哪想面試官的位置是按照職位高低排列的,所以楊清的座位就在她的左邊,不過在對方坐下前,許單單嫌惡地搬動椅子往秦森身旁挪了挪。
楊清沒注意到這些細節,他熟門熟路地各自招呼了人,最後更是滿臉堆笑地對許單單道:“許總,好久不見啊?”
“你看上去又漂亮了不少啊!”
接着,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底氣自顧自地開始說教,“我呢,作為長輩又是過來人,少不得要提點許總幾句,任人唯賢是好事,可毛頭小子能有公司裏的老人經驗豐富?”
他還要再發表長篇大論,許單單似笑非笑道:“楊總當真覺得無事一身輕?”
“公司裏的賬還沒有查完呢,難道你以為把財務總和財務經理推出去頂包就萬事大吉了?”
“你說我需不需要去敲打財務總,讓他別死心眼?沒道理同夥在外逍遙快活,而他卻在鐵窗淚。”
“你說是吧?”
沈若珩在財務方面的社會資源豐富,他很快就聯系到薊城最負盛名的會計師事務所對啓星娛樂近四年來的賬目進行審計。
經過前期繁雜的審計工作準備,于上周正式開始實施審計計劃。通過審查會計賬本、財務會計報告,又檢查了現金、實物等後發現,在文斌任職啓星娛樂的第一個年頭就有公司款項被挪動的情況,前前後後相加大致有五千萬左右,最離譜的是,賬面居然被填平了。
得知這一結果,沈若珩立時報警處理。
財務總監和經理是直接涉事者,所以他們倆被同時帶走,至于文斌和楊清用了哪些手段逃脫調查,許單單就不甚明了了。
這丫頭片子是個手辣心黑的,楊清不确定她還備着什麽後招,所以眼下也不好撕破臉皮,溝壑遍布的老臉倏然一凜,旋即又壓下心中狠意,勉強扯着嘴角笑道:“許總說得是。”
“凡事有萬一,孰是孰非,誰能說得準呢?”
許單單漠然一笑,不置一詞。
第一輪試鏡選的是男一號。
在《血落之城》的原著中,男主角是街道派出所新入職的熱心小片兒警,在女主孤身尋求女兒死亡真相的過程中,他與女主共同進退,成長良多,在故事的結尾還與女主産生出了一種只可意會不便言傳的情愫。
試鏡者的資料都經過初篩,最終角逐男一號的演員有三位。
第一個出場的是大三在讀的科班新人,祁凡宇。
他除了表演自選片段,秦森還随手給他指定了劇本裏的情節,即時和俞榕搭了一段似有若無的感情戲。
俞榕帶人入戲的能力很強,饒是祁凡宇面對在他童年時就活躍在電視熒屏上的女神而緊張不已,很快也在對方的引導下進入角色。
整場戲演下來,祁凡宇暴露出些許演藝經驗不足的短板,尤其是在臺詞方面略有缺憾,好在他靈氣十足,可塑性也強,秦森喜歡這種野生野長感的演員,左右跟許單單他們一合計,留了待定。
第二位是啓星的藝人,經由楊清手下的經紀人舉薦,外形不錯,演技也可圈可點,但就是太中規中矩難有出彩之處,反倒不如祁凡宇在錯漏中呈現出的讓人眼前一亮的效果。
許單單覺得,男主的人設全無可以指摘的地方。就是因為太好了,反而容易在其他更有張力的角色的對比下顯得平平無奇,所以演員必須要有自身的特質才能吸引觀衆記住他。
她與秦森、俞榕等人交換了意見,對方也是作此想法。
楊清卻陰陽怪氣道:“許總,你別是覺得蘇彥有我的關系就不願意客觀對待吧?”
許單單當他在放屁,一絲眼風都不稀罕給,轉而又對秦森道:“再看看最後一位,實在不行的話就定下祁凡宇吧?”
秦森點頭,“可以。”
以他導戲的能力,祁凡宇那些演技上的小毛病完全不值一提。
楊清自讨了個沒趣,暗恨道後面定要讓許單單好看!他可是準備了一個實力強勁的新人跟她競争女二號!
就在大家默認男一號多半是祁凡宇的時候,第三位的沈奕卻出乎意料的優秀。
沈奕以歌手出道後跨界為演員,經由大爆的偶像劇一炮而紅。奈何他在戲路未定時就貿然轉型,且轉型後的第一部作品也不盡人意,兜兜轉轉又只好重拾偶像劇,然而成績都大不如前。
幸而他自知非科班出身,刻骨又肯鑽研,演技早就不可同日而語。
比之祁凡宇,沈奕将《血落之城》的男主角飾演得無可挑剔,也正是這無可挑剔,讓人遲遲下不了決心。
“男主角既普通又平凡,他考上片兒警都花光了他這輩子的所有運氣,而沈奕用他的演技表現了角色的普通,可就是不真實。”
許單單戳了戳簽字筆可以按壓的那頭,眉心微蹙道。
秦森思忖良久,“我跟你的想法大差不離。”
“沈奕太高高在上了,他的眼神好似在告訴觀衆,我不過是一時興起下基層來體驗生活而已。”
俞榕卻持不同的意見,“從非專業的角度,他的演技已足夠讓觀衆拍手稱好。況且,出于穩妥考慮,用祁凡宇能規避很多在拍攝時的意外。”
一時間,衆人在祁凡宇和沈奕之間難以取舍。
這時沈若珩不緊不慢地開口,“我個人認為沈奕很适合男二號。”他最近将劇本琢磨了個透,“他眼裏的野心和不羁正是男二號所有的特點。”
他說着頓了頓,“只是從沈奕過往的演出作品來看,他非男主角不要。”
秦森點點筆尖,默認了沈若珩的說法,他而後問許單單,“暫且将男一號先放着,看過女二號再議?”
“好。”
在場的工作人員随之到門外通知下一位試鏡者。
不多時,試鏡中心的玻璃門被叩響,得到準允後,一個高紮丸子頭、身穿舞蹈練功服的素面青春少女緩步出現在面試官們的視線之內。
她的眼神像小鹿一樣黝黑靈動,顧盼間眸光都在熠熠生輝。
少女身段窈窕,步态婀娜地走到長桌的正前方,先是深鞠躬,再做自我介紹,“尊敬的各位領導,你們好。”
“我是4號試鏡者,陸安晴。目前就讀于薊城電影學院...”
畢竟是試鏡資料上都有的東西,秦森不耐多聽,揮手打斷道:“開始吧。”
陸安晴措手不及秦森的忽然出聲,她的小鹿眼幾個閃爍就将受到的小小驚吓和微不可見的委屈表現得恰到好處,那眸光波動間竟還讓人生出我見猶憐的感覺。
《血落之城》的女二號就是女主人公的女兒,小語。在父親出事自殺以前,她單純可愛,與任何一個憧憬未來的小女生別無二致。
陸安晴表演的選段是小語在教室裏與同學熱烈讨論明星八卦并向往愛情的劇情。她将小語不谙世事的天真爛漫演的入木三分,似乎就是從文字裏活生生地走出來的一般。
秦森不動聲色地打量一瞬許單單,見她面不改色,收回目光後對俞榕道:“你過去跟她搭一段戲?”
俞榕不置可否,“我自己定選段?”
秦森颔首。
俞榕随後翻到劇本的某一頁,将之大致浏覽了一般,然後才款款走到陸安晴面前,“小語與初戀男友偷偷約會,回家後與發現端倪的母親争執早戀問題這一段怎麽樣?”
陸安晴眉眼彎彎,“沒問題的,俞老師。”
她找到自己手裏劇本的對應劇情,再擡眼時就進入了角色狀态,她如風鈴般悅耳的聲音在見到坐在黑暗中沉默不語的母親時,不自覺地帶上了些許緊張,“媽?”
“你、你怎麽不開燈?”
俞榕那宛若一泓碧波的桃花眼瞬間變得沉郁鎮定,開口的嗓音略顯滄桑,“你過來,我們談談。”
陸安晴一怔,身形踟蹰地想要逃避卻又不敢,無奈只得上前。
“許總,”楊清不懷好意地開口,“你覺得我為咱們公司這個備受矚目的大項目準備的女二號如何?”
他邊說話手指邊在唇邊摩挲,猥瑣又油膩。
許單單是多看她一眼就覺得會害眼的程度,當即收着胳膊又往一旁挪了挪,生怕沾染上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楊清見她避而不答,私以為她在心虛服軟,笑得愈發放肆。
沈若珩不鹹不淡地冷笑道:“楊總,言多必失。”
楊清及公司裏其他那些冥頑不化的老家夥早就不滿沈若珩一個窮小子對着他們指手畫腳,怒目而視道:“你管得着嗎你?”
他的聲音陡然增高,讓俞榕和陸安晴都被迫中斷了表演。
許單單對楊清一忍再忍,現下無需再忍,自然不給他撒潑的機會,旋即讓人關掉場內的攝像機和監控,再把保镖喊了過來,直接吩咐,“按住楊清,讓他也嘗嘗在我面前唧唧歪歪的後果。”
“許單單,你敢!”
在保镖逼近前,楊清掙紮着想站起來跑路,奈何他個子矮又胖,加上年紀大還時常浸氵酒色,使得行動遲緩笨拙,在慌亂之下他被椅子腳絆住,整個人直接砸到了地上。
即便如此,許單單都沒打算放過他,“我怎麽不敢?你算什麽東西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末了,她冷聲對保镖道,“打吧,務必要跟上回劉總他們一樣的效果。”
楊清被四仰八叉的按在地上,他氣得雙手雙腳亂蹬,聲嘶力竭地狂喊,“許單單!我要起訴你故意傷人!”
許單單滿不在乎,“證據呢?”
“你沒有證據就誣告我的話,那我會以公司的名義反訴你哦!到時候新仇舊恨一起算,我全身而退;而你嘛,不知道進去之後還能不能再出來。”
在場的啓星員工對自家老板的任性見怪不怪,秦森和俞榕倒是開了眼。
現在的年輕小姑娘都這麽簡單粗暴嗎?
彼此都是圈內人,對楊清的人品和所作所為,即便不是有目共睹但也多有耳聞,但秦森年紀最長,未免事态擴大,他不得不站出來勸道:“單單,适可而止吧。”
俞榕剛出道那會兒沒什麽後臺,偏偏年輕貌美,好些類似楊清的老油子挖空心思想潛規則她,以致于她平生最是厭惡這等渣滓。
不過嘛,她也不好拍着巴掌叫好不是?
她于是委婉道:“門外等了不少人,楊總殺豬似的叫得凄慘,被人聽去還以為我們在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呢!”
言外之意就是,打人的動靜得小點。
許單單忍俊不禁,秦森的面子她也不好不給,擡了擡手讓保镖停下,警告楊清道:“楊總,這就是滿嘴噴糞的下場,知道了嗎?”
楊清被打得滿嘴鮮血,臉也腫的發亮,哪想他撐着胳膊從地上站起來以後,還有力氣叫嚣,“你給我等着!”
“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嘁。
許單單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剛要怼回去,眼風瞥到門外進來一人,風姿特秀,盛氣淩人。
玻璃門一開一合間,讓人能清楚地聽到外面因他的到來而引起的不小躁動。
“顧星覓!”
許單單不禁站起來,沖他招手。
顧星覓上班的時候通常會将額發後撩,露出英挺的長眉和好看的額骨,眼下他單穿着襯衫,袖口半挽,一身黑色襯得他本就淩厲的氣場更是威壓十足。
他走近楊清,垂眸瞥了一眼,漫不經心道:“你不放過誰?”
楊清的身高充其量在170cm左右徘徊,而顧星覓可是實打實的有188cm!許單單穿高跟鞋都是他仰望的程度,更何況顧星覓呢!再有,就算顧星覓是個小矮子,龐然巨物如顧家,他也萬萬不敢得罪啊!
楊清頓時慫得冒泡,慌忙甩頭,“沒有沒有,小顧總你聽錯了...”
顧星覓意興闌珊地收回視線,對秦森點頭致意道:“試鏡進行到哪一步了?”
“我給各位訂了餐,吃完再繼續?”
秦森道:“我無所謂,看單單和小俞他們的意思。”
“外賣的話就簡單應付一下呗,”許單單道,“不少演員還在候場呢!”
其他人也持一致意見,至于被遺忘的楊清,還是沈若珩夠意思,招來一個啓星的員工囑咐道:“楊總摔得不輕,送去醫療室給他擦點藥。”
話音落,楊清就被保镖架着帶走了。
許單單匆匆扒拉了幾口米飯和菜就擱下筷子。
顧星覓将礦泉水的瓶蓋擰開給她。
許單單漱了漱口,問道:“咩咩呢?他吃的什麽?在睡午覺嗎?”
“你怎麽不問問我?”顧星覓淡聲道。
許單單睨了他一眼,“快說。”
顧星覓不緊不慢的,“霍朝桐帶他去你們公司食堂吃的簡餐,回到辦公室我把他哄睡後,再交給霍朝桐看着。”
“那咩咩等會兒醒了哭怎麽辦?”許單單眉頭輕擰,“你不是說不來嗎?”
顧星覓嗤聲,“你很不耐煩我在這兒?”
“沒有哦,”許單單否認,“你別小心眼哈!我就是擔心咩咩而已。”
“呵。”
顧星覓冷臉靠在椅子上,一副“我就不走,你能奈我何”的欠揍樣。
許單單咬咬牙,哈,資方爸爸她一定要好生供着不能冒犯,要不然按照顧星覓這狗東西的脾氣當場表演一個撤資走人,她往哪兒哭去?
此前一場鬧劇,在午飯過後,很快讓人抛去九霄雲外。
秦森對陸安晴大體滿意,後面試鏡的兩個有名氣的小花也各有所長,若是不追求極致的完美,這三人本人的演技和外形都很契合小語,稍作對比就很容易定下其中一個。
秦森心裏的天平卻沒有就此傾斜,他在等許單單的表現。
許單單知道他心有顧忌,在上場表演前,她直言,“秦導,我喜歡小語這個角色,也非常想飾演她。”
“我之所以沒有利用職務之便将自己內定,目的在于讓導演組、讓所有人心服口服。”
“當然,在秦導心中有更好的人選,那也時我實力不濟,秦導千萬不要徇私。”
秦森心知肚明許單單是在擔心他迫于顧星覓的壓力做出不公正的決定,他心喜于她的玲珑心思,難得笑道:“我很期待你用演技折服大家。”
“謝謝。”
許單單移步到場地中/央,神态輕松又自信,那唇畔肆意的笑容是顧星覓最喜歡的記憶裏的模樣。
他目光定定地看着她,也許是熱烈的注視讓她受到了幹擾,又或是別的原因,許單單對他擠眉弄眼,不停地示意。
顧星覓掩唇失笑,終是有所收斂。
許單單有自備選段,她凝神将要開始表演,秦森突然道:“不如讓沈奕給你配合試一試?”
許單單猜到了他的用意,無有不可,“好啊。”
沈奕在得知自己是以男二的身份為許單單搭戲時,他眉眼間有一瞬的輕蹙,不過到底是專業演員,很快他就調整好心态應下。
小語與男友的愛情得不到母親的認可,她便與之約定私奔。
兩人在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城市艱難地度過了小一月,最終認清現實準備回家,哪知變故突生,小語在車站上廁所的空檔被人強行擄走。
小語在輾轉被賣往大山的途中認識了喬琪。
喬琪家境殷實,桀骜不馴。他睥睨一切,既熱血也狡詐。小語被他深深吸引,即使後來回到母親身邊也念念不忘要追随喬琪的腳步。
許單單和沈奕合作的情節就是小語被人販擄走後與三五個無辜的女孩兒被關在山裏小破屋等待被交易的情節。
在這裏,小語遇到了代朋友進行其他地下交易的喬琪。
許單單抓亂了自己頭發,蜷腿坐在地上又反手背在身後作被捆綁狀。她雙目渙散地縮在角落裏,對身邊女孩子的嘤嘤哭泣充耳不聞,眼裏卻是無意識地掉下淚來。
不知過了多久,迎風搖曳的破屋小門被人一腳踹開,應聲而裂。在場的女孩子齊齊尖叫,許單單也目露驚恐地向門口看去,哪想不見兇神惡煞的人販,來人卻是個容貌俊逸的酷帥青年。
他吊兒郎當的外表下散發着并非善類的邪惡氣息,許單單心中升起的期許又剎那間散得一幹二淨。
沈奕先是在屋裏掃視了一圈,最後一眼捕捉道人群中姿容最為出衆的少女,他走了過去,眼角含笑,勾起她的下巴,語帶興味地問:“你叫什麽名字?”
到小語被成功解救的劇情結束,秦森仿佛看得不過瘾,又挑選了後續小語喜歡上喬琪,滿心滿眼都是歡喜要報答他救命之恩的情節讓許單單和沈奕演繹。
許單單的小語仍然天真純潔,可她也狡黠可愛,或嬌俏、或矜傲。
她為喬琪不接受她的愛意而自苦,為喬琪偶然的回應又喜不自禁。
甚至在後來她為了喬琪抛棄母親步入歧途,那決絕又魯莽的行為也帶着許單單對人物思考後的細節式處理,同時還為小語的死亡增加了一絲宿命感。
在在場所有人的眼中,許單單可是毫無演出經驗,初出茅廬的新人而已啊!
秦森暗悔他居然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包括陸安晴在內的三名演員,她們将關注點一味的落在小語不知人間疾苦的懵懂純真上,卻不曾留心過雖然父母嚴厲,但小語仍然是被溺愛長大的孩子。
無論是家庭生變以前還是過後,她骨子裏那份驕傲何優越感從不曾丢失!
只有許單單做到了!
秦森更驚喜的還有她和沈奕的搭檔出乎意外的迸發出了強烈的火花!
他敢肯定,《血落之城》一經播出,小語何喬琪定然會成為大熱的影視cp!
前提是沈奕願意不計較番位接下這個角色。
秦森感嘆到:“單單,還好你有話語權在手,否則我一定會錯過真正的小語!”
許單單從來都有把握自己能拿到“小語”的角色,但是被大導不加修飾地誇,還是有點害羞呢!
“秦導穩住!你再誇下去,我真擔心自己會飄飄然。”
末了,她伸出自己的右手,“那麽秦導,合作愉快!”
秦森禮貌性的回握了一下她的指尖,“合作愉快。”
這時沈奕走過來,他看着秦森欲言又止。
秦森主動問道:“現在男主角和男二號你都嘗試過,排除外在因素,平心而論,誰才是你心裏最中意的角色?”
沈奕雙眸一暗,知曉自己将無緣出演男主角。
他當演員以來,一直是非一番男主不演。此次願意試鏡《血落之城》的二番男主,也是奔着秦森的名氣和制作班底而來。
他在偶像劇和普通正劇之間兜兜轉轉,始終未能再上一步臺階,好不容易有乘上國際知名大導東風的機會,他該牢牢抓住嗎?
可是從二番男主轉為三番男二,這其中的落差不可謂不大。
沈奕猶豫半晌,沒有給出準話,“秦導,容我回去和經紀人商量一下,好嗎?”
沈奕起點高,所以對現狀的急轉直下心有遲疑無可厚非,秦森沒有多說,只道:“最遲今晚必須給出答複。”
“沒問題。”
許單單坐下後,撐着腦袋很是自得地看向顧星覓,“我的演技很好吧?”
顧星覓轉眸瞥她一眼,老神在在的,“那戲裏人物關系的設定我感覺很熟悉。”
“什麽熟悉?”許單單道,“我每天在家裏背臺詞了呀,你總聽過一耳朵吧?”
顧星覓搖頭,“不是。”
許單單臉都皺到了一起,愣是沒想明白他說的什麽意思。
顧星覓語氣幽幽地提醒,“愛而不得,為情所困,噓寒問暖,毫無回應。”
許單單腦瓜子一轉,氣得打他,“你能說人話嗎?!”
公共場合,她不好大吵大鬧,便壓低可聲音威脅他,“根本沒有的事,你無中生有個屁!”
“我之前說什麽了!再翻這本舊賬我就要你好看!”
她張牙舞爪,一陣抓狂,偏偏可愛得不行。
顧星覓情不自禁地伸出食指也去勾她小巧的下巴,指尖微屈撓了撓她下颌的軟肉,“劇本定稿了嗎?”
“我得看看。”
勾勾下巴,牽牽小手什麽的,他還能忍,至于別的,想都別想。
許單單沒好氣的拍開他的手,“雖然我不知道你的真正用意,但肯定沒有什麽好心思。”
“不給。”
“哦,”顧星覓好整以暇地将襯衫的袖口扣好,“那我撤資。”
他狠狠得拿捏住了許單單的死穴!
她無能狂怒,“你滾你滾你滾。”
顧星覓兀自問沈若珩拿了一本裝訂好的完整劇本,随後回頭對氣成球的許單單道:“我回去看咩咩。”
“走了。”
話音未落,他成功得到了許單單免費贈送的驚天大白眼。
等全部試鏡結束,已是半下午的時間。
許單單随着沈若珩還跟制作組開了個短會,主要确定後面的拍攝選址啊,演員定妝啊、開機時間啊等一應瑣事。
散會後,她才回到辦公室。
顧星覓正用她的電腦在開視頻會,而咩咩也不知道是午睡沒醒還是中途鬧了脾氣在補眠,這會兒坐在他爸爸的腿上,歪靠着睡得正酣。
電腦那頭應該是有員工在講ppt,時不時地蹦出一些許單單知道的金融名詞。
“還有多久?”
她用手機把這幾個字弄成燈牌的樣式給顧星覓看。
“十分鐘。”
顧星覓比了個手勢。
許單單繼續在手機上搗鼓,然後舉起來,“咩咩給我?”
顧星覓點頭。
許單單為了不讓自己闖入攝像頭,她弓腰駝背,做賊似的将咩咩從顧星覓懷裏抱走,但她人還沒站起來呢,就聽視頻裏顧星覓的員工們在七嘴八舌的議論,“誰呀誰呀?”
“是女的!”
“難道是老板娘?”
“她抱走了咩咩!天知道我剛剛一直對着咩咩的小胖臉走神呢!”
哦豁,又社死了!
許單單生無可戀,飛也似的趕緊逃走。
“說完了嗎?”
等人沒影兒,顧星覓才收回視線,眨眼就變成了黑臉煞神。
正在闡述ppt的那個以為自己的講演內容引起了顧總的不快,他戰戰兢兢的,“說、說完了。”
顧星覓扶額,“我沒說你。”
那人喜不自勝,還想繼續,哪想顧星覓的下一句話又将他踹回谷底,“不過你确實可以閉嘴了,你扪心自問這項目能投嗎?”
說完顧星覓也不再給人辯駁的機會,将筆帽一蓋,冷聲宣布,“散會。”
許單單抱着咩咩來到隔間的休息室,剛把人放下,她的手機就“嗡嗡”震動起來。
來電顯示是“許繼山”。
許單單有些莫名,許繼山沒事兒的話應該不會找她,難道是許思語或者文心跟他告狀被她欺負了?
那也不至于現在才來興師問罪啊!
她走出休息室,把門半帶上,然後接通了電話。
許繼山的語氣如常道:“單單,這周六是你表哥陳景明的婚禮,請帖已經送到啓星了,你記得出席。”
表哥?
陳淑儀之所以會在父母因禍故去後,攜萬貫家財嫁入許家,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自身勢單力薄,而陳家又沒能有幫襯她的親戚。
那麽,這個表哥是天降的?
“什麽表哥?陳景明是誰?”
別說許單單,就是原主的記憶裏都沒有這個人。
許繼山一時無言,而後才解釋道:“無怪你沒印象。”
“陳景明的父親陳維清是你母親隔了房的堂哥,他們一家人在上世紀90年代就移居瑞士,兩年前才轉回國內發展。”
“哦,挺遠的親戚啊。”許單單道,“可惜不巧,我這周六有綜藝拍攝,去不了。”
“什麽綜藝?要麽推了,要麽就帶着團隊去婚禮現場。”許繼山很是不滿,“你母親所在的陳家這一脈如今就留了你一個,既然有別的族人在國內,彼此間就該多走動!”
“況且陳景明的奶奶照顧你母親多年,老人家心裏有個念想,要見見你。”
“別人結婚,我未經允許就去拍攝?”
寧沒事吧?
許繼山不以為意,“陳景明本就為婚禮聯系了許多媒體做實時報道,你去拍攝也無傷大雅。”
許單單想,她這突然冒出來的表哥是什麽名人嗎?
她無所謂的應下,“那好吧。”
“對了,”許繼山又道,“你文阿姨的造型師會在今晚将禮服送過來,你要回家挑選嗎?”
“不用啊,”許單單道,“我那天得拍攝,不需要太隆重。”
許繼山便沒有強求,陌生的父女倆很快結束了通話。
顧星覓走過來恰好聽到一句半句,“誰的婚禮?”
“表哥?”
許單單點頭,“陳景明。”
“你認識嗎?”
“有點印象,”顧星覓斂眉細思,“這周六的婚禮?”
“你怎麽知道?”許單單有些驚訝,“你也收到他的請柬了嗎?”
“嗯。”顧星覓明顯對這事兒不上心,“我跟他就在魏棋玉母親舉辦的時尚慈善晚宴上見過一面,不熟。”
許單單眸光閃了閃,可勁兒說奉承話,“他們家初來乍到,肯定想結識你呀!”
“你看不上,所以也不會去參加婚禮對不對?”
許梁二家是世交,陳景明和他爸為了在薊城屹立不倒,肯定會結着結婚大喜廣邀賓客,那麽梁禹辰保不準也會到場。
到時候顧星覓如果也在,兩邊對上,可不就是修羅場?
想想就好可怕!
早知道顧星覓也收到了請柬,她絕對不會答應許繼山的要求!
作者有話說:
更新來晚了!不知道小可愛們還在嗎?
大家情人節快樂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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