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回京
回京
晚晴風過竹, 深夜月當花。
青竹帳裏,少女靠坐在少年身側。宋宛辛今日沐浴過後,終于找了一件衣櫃裏擱置許久的女裝穿上, 碧青色的錦緞衣領斜織顆顆青梅, 衣衫下擺刺繡并排翠竹, 更趁得少女玉肌潤澤。
少年一手握白瓷小瓶, 瓶中藥油淺棕色淡,隐隐可聞中草藥味, 另一只手游移在身前少女的大腿上緩緩用力。
夏夜裏, 少女的褲腿挽至大腿上, 裴宴臨正将藥油一點點在少女大腿內側的一指淤青上面,輕輕揉散。
他怎麽知道她身體哪裏有淤青?這麽隐秘的位置,方才沐浴時她自己都沒有發現。
他的手還想上移,宋宛辛觸電似的站起身, 往後退幾步。
“可以了, 多謝裴兄。”
看她将衣衫捂得死死的, 裴宴臨墨眉單挑, 也不強求, 默默地把瓷瓶蓋好, 放回架子。
熄燈上榻, 榻上床褥枕套皆是新換,原本的那條床單上濁漬斑斑,更灑紅梅點點,她實在不想再留着,索性全部包起來扔掉了。裴宴臨自然也瞧見了床單上的紅梅漬, 所以今晚才會想要幫她上藥,只是有些地方……應該上不了藥油……該怎麽養, 他也不知,只想着以後再慢慢習得。
今夜沒有月光,裴宴臨只能隐隐瞧見身側的少女似乎背對自己,他雙手放于後腦,沒有要睡覺的意思。
“明日就啓程回京如何?”
原本閉着眼睛裝睡的宋宛辛莜然睜眼,反應過來他是在問她,便稍稍側過身子瞧他。
“如此着急嗎?”
“怎麽,你還有何顧慮?”他放下胳膊,側過身與她四目相對,“我已經告訴阿律去置辦行囊,衣食住行,你都不用操心。”
伸手劃過她臉頰,他的語氣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征求她的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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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回京吧,我還有事要做,嗯?”
她被這一聲鼻腔裏鑽出來的沉沉的“嗯”撩撥得心狂跳不止,下意識點點頭。
少年嘴角勾笑,滿意地收回手,閉上眼準備入睡。
她怔怔地望着,思忖半晌,輕聲開口道:“去到汴京以後,我可以租一個帶花圃的小院嗎?”
裴宴臨剛閉上的雙眼驟然睜開,眸子裏多了幾分不悅。
“什麽意思?”
宋宛辛抓着身前薄被,說着腦子裏的想法。
“到了汴京,采藥制藥肯定諸多不便,還是在小院子裏自己種植一些才好,我知道京城萬物價貴,一個帶花圃的小院我不一定租得起,就想說讓裴兄找人幫我多打聽打聽……不一定要現成的,有足夠的一塊空地也行,來日方長,我可以自己移土栽種……”
話音未落,少年翻身罩在宋宛辛上方,相距太近,她将他眼裏的不悅看得分明。
“我不是說這個……”
“那……”
“你不打算跟我回宮嗎?”
回宮?以何身份?未過門的娘子?侍妾?還是只是個從邊城帶回的随侍女婢?
宮裏戒備森嚴,她要查案必定阻撓重重,稍有不慎便會有身份暴露的風險,雖說爹爹當時是在宮裏出的事,但時隔多年,什麽痕跡都被抹得一幹二淨,為保險起見,她還是在宮外站穩腳跟後,再借助裴宴臨的身份查案為好,只要她努力考學進到提刑司或者大理寺……
“住哪裏都好,我想着在宮外時刻盯着,提刑司的考學和名額放榜什麽的也便易些……早就聽說提刑司查案神速,獨有一套查案斷案的方法,若是能窺得一二,于我以後當差,也能進益不少。”
“哼。”
裴宴臨覺得沒趣,翻身又躺回原位,閉上眼睛背對她。
原來她想去汴京,與他一點關系也無。
“再說吧,睡覺。”
**
第二日,因為宋宛辛的卸任文書沒有寫好,裴宴臨幾人沒能走成。
阿律早已換好出關文書,帶着置辦的行囊找到二人時,宋宛辛剛寫好卸任的文書,從小屋走出來。
王祝捕頭雖不想放她走,卻沒有一點辦法,百般挽留後,只能在文書上簽了字,找人往上頭遞交。
裴宴臨看着文書的落款上“宋小辛”三個字,娟秀清婉,眉頭終于舒展開來。
據阿律私下禀報,譚越已于前日啓程,離開梵城回了大理,既然如此,也沒有繼續調查的必要。他滿腦子只有回到汴京之後的打算。
“主子,小辛娘子的文書已經遞上去,明日我們是騎馬還是……?”
“路途遙遠,置辦一輛馬車,盡量樸素不要過于招搖,先不要傳信回去,等我們到了汴京城外的驿站再發。”
“是。”
“還有一事,你先找人去辦,務必在我們進京之前辦好。”
“是。”
**
北宋盛世,得臨汴京可窺一斑。
臨汴河大街,客店如雲,來往商販不計其數;晨昏時辰雖有僧人報曉,客舍亦可流連夜市煙火,通宵不絕。
瓦前酒館瓦後茶,勾欄樂舍三更罷。宋宛辛掀開馬車的簾子,落腳于汴京城門下的土地時,天色漸亮。
她瞧着朝馬将動之人行來過往,早市早點攤販開門營業,卻被阿律告知,這些早市從淩晨五更鼓鳴,會一直持續到深夜。
喧嘩夜市,流金煙火,她從未見過。
“主子,屬下這就傳信回宮,告知官家主子回京的消息。”
“嗯,再多傳一封到将軍府,告訴師父我回來了。”
“是。”
阿律走後,兩人在客棧安置好車馬,宋宛辛正準備下樓,被裴宴臨從身後叫住。
“去哪?”
“去看看附近街市有無空置院落可租住。”
少年眼中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光,他長身玉立,微微向少女傾身道:“好啊,我陪你一起。”
邁步出來,一連走了幾條街巷,都沒有合适的院落可租。
常年做包租生意的牙人大腹便便,笑道臨街的好幾家院子,前些天不知哪來的富家子弟來京,全部租去做了客店,只接待往來游商短暫停留,不做長租;城西稍遠臨河的宅子不知為何擱了牌匾,全部整修半年,期間同樣不予租借;城北更遠處倒是有閑置許久的空宅,但不知道何時傳出了夜半歌聲的鬧鬼之說,宋宛辛聽得直擺手。
城外村裏?應該有合适的院舍,但她想起自己要時刻盯着衙門和提刑司,住太遠實在不便,思來想去,便也問了幾句,是否有合适的官員家可以常住。
“聽聞汴京也有員外郎一類不住的宅子可以租住,一般客民的住宿一晚只消五十文左右,我租一個房間若長些日子,價格應該會更便宜些。”
“不行,”裴宴臨坐在茶攤上,腰直板正,與少女對坐飲茶,“我不允。”
住別人家裏都想到了,就是沒有想到跟他回皇宮。
“那也不能一直住在客棧……太破費了……”
一杯茶飲畢,裴宴臨起身,拉起宋宛辛往外走。
“裴兄?”
“既然暫時找不到合适的,先跟我回宮。”
“都好,你先放開我。”
他停步轉身,瞧見身邊路過的人都投來異樣目光,再看少女臉色泛紅,才恍然反應回來。
自出梵城開始,小辛就完全恢複了女裝模樣,一路上雖然算不上珠釵羅裙,但少女花容倩影,不施粉黛也引得行人注目。
就這樣牽着少女的手在道上行走,兩人後知後覺,都有些局促。
不舍地放開她,裴宴臨放慢腳步,與她并肩慢步回了客棧。
剛到大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大堂正中,裴宴臨見了他,立即快步上前,一把抱住眼前人。
“t仲軒!”
少女亦走上前來,暗暗打量被喚作“仲軒”之人。
他身着玄紫長袍,上繡祥雲卷暗紋,腰帶上挂玉骨扇,虎形佩,乍見之下豐神俊朗,機巧如神。
與雄姿勃發的少年将軍相比,仲軒身量纖瘦,文弱清俊,完全是個文臣模樣。
“殿下,你終于回來了。”
裴宴臨放開他,眼中是難以抑制的喜悅:“你怎麽也回來了?”
“邊關戰事告一段落,我被官家召回,如今是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的太傅。”仲軒眼中笑意盈盈,面容溫潤,“不曾想我還未到京,就傳來你死在雍城的消息,不過我量你小子沒那麽容易死。”
眼神順着裴宴臨肩頭看過去,宋宛辛的身影落入他眼中。
仲軒先是一愣,随後一雙比狐貍還精上三分的眸子裏閃爍着好事兒的光。
“這位小娘子,就是阿宿口中所說的,‘六殿下的救命恩人’?怎麽沒人告訴我,這位救命恩人如此貌美?”
太子太傅?怎的有些油嘴滑舌?
少女略一遲疑,微微俯身行禮:“仲先生。”
仲軒聞言,喜形于色,直接抛開裴宴臨走到宋宛辛面前:“小娘子叫什麽?今年多大了?一路來京想必辛苦了吧,不如去舍下小坐……”
一堆問題打得少女猝不及防,她正不知所措,裴宴臨半黑着臉插進兩人中間,伸手去捂仲軒的嘴。
“這是我在邊關的舊友,潼陽大名鼎鼎的神機軍師,不知道什麽時候攀上京城的關系,被官家召回京城,如今倒成了仲先生了,我寧願七妹離你遠些,免得被你帶壞。”
“诶,我何曾帶壞七公主了,倒是你,一路上沒對小娘子怎麽樣吧?我可不想看一朵嬌花……哎喲別老來捂我嘴啊……”
宋宛辛看着兩人打鬧,笑得促狹。
“與裴兄……六殿下相識,不過是機緣巧合,談不上什麽有恩,仲先生言重了。”
三人正在大堂裏吵吵鬧鬧,阿律疾步進來,跪在三人面前道:“主子,官家有旨,傳主子即刻進宮面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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