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揚名北冥

“今日，朕意欲以詩會友，衆位愛卿，定不要藏拙，讓孩子們好好表現。”

皇帝興致極高，笑着挽住如貴妃的手，低聲道：“愛妃，你說今年這詩詞宴，當以何為題？”

如貴妃上了年歲，卻保養得當，雍容之感從眼角眉梢流露出來，她微笑着道：“如今正值春季，萬物生長，皆出于有情，少女懷春，少年意氣，不若，就以‘情’為主題，可好？”

皇帝沉思片刻，眉目一松，颔首道：“極是，既如此，各位，開始吧。”

蘇憶瑾擡眉，悄然打量着側面的蘇晴月，見自己并未動筆，這才開始寫自己的。

詩詞之宴，講求的便是“即興”二字，若是提前準備，就沒了這種意境。

“你怎的還不寫？一炷香的時間很快的！”霍靈水推了推蘇憶瑾的胳膊，什麽時候了還發呆？

此刻，蘇晴月已然詩成停手。蘇憶瑾看向潑香，潑香悄然挪步子，看了一眼蘇晴月的詩，不着痕跡地對自家主子點點頭。

蘇憶瑾薄唇輕勾，到底還是盜用了她的詩。蘇晴月真是太大意了，她為什麽會自信到，害死了紅萍之後，還以為兩人會相安無事呢？

自嘲一笑，前世的自己，更大意。這般明顯的敵意，她竟然還以為，對方始終都在為自己好。

蘇憶瑾提筆落詩，一手簪花小楷娟秀淡雅，一如她此刻沉靜的側顏。

“時辰到。”詩成。

霍靈水眼巴巴地盯着蘇憶瑾，聖上面前不得失儀。可她真替蘇憶瑾着急，一開始不寫，後面收筆之時，又是卡着時辰，怎的偏這樣叫人緊張？！

“我差點以為你趕不及了！”霍靈水瞪蘇憶瑾一眼，“不慌不忙的！”

蘇憶瑾微微一笑，收斂神色，目光時不時地看向器宇軒昂的北冥傲。

北冥陌酸酸地道：“三哥當真好福氣。”

男人墨眸微閃，不以為意，“七弟以後，自然會碰到傾心待你之人。”

“那你可要珍惜才是。”北冥陌下意識地嘟哝。

不等開口，這廂如貴妃贊譽道：“好詩！”

皇帝好奇，如貴妃舉在帝王面前，笑着道：“細膩惆悵，真真是小女兒心思。”

“鴛鴦琴音驚斷淚，許別深離月無影。千秋蕩漾弦念殇，莫失莫忘莫相思。”一旁的總管太監極有眼力界兒，朗聲讀出來，滿足旁人的好奇心。

“哈哈，好一個莫失莫忘莫相思！”皇帝笑着道：“這是何人所作？”

蘇晴月起身，行禮道：“是民女的詩，當不得皇上謬贊。”說着，她看向自己的父親，換來蘇丞相滿意點頭，做得不錯。

蘇憶瑾唇瓣勾起譏諷的笑容，在父親心中，到底是偏向蘇晴月的。

無妨，她早晚，會代替蘇晴月的位置。

“此詩，是你所作？可有出處？”皇帝生出幾分興致，眉眼都跟着溫和了些。如貴妃見他興致極高，更是笑着擡起手：“來，到本宮身邊來。”

“多謝貴妃娘娘，”蘇晴月款款上前，眉眼掃向北冥傲，卻見他正偏頭，不知同七皇子北冥陌說些什麽。

“奇怪，三哥，這首詩，不是蘇晴月寫的，是蘇憶瑾的。”北冥陌詫異地道。

北冥傲墨眸微閃，“蘇憶瑾會寫詩？”

這一反問，換來七皇子殿下鄙夷的目光：“三哥，你對自己的三皇子妃，當真是一點都不了解。”連她會寫詩都不知曉，“不光會寫，還寫得很好呢！”

接着，北冥陌就将自己之前在花園所聞所見，系數道來。

“既是她寫的，為什麽不說呢……”北冥陌定定地望着蘇憶瑾，低聲道。

北冥傲嗤笑，只覺自己這個弟弟太過天真，她們都是蘇家人，誰拔得頭籌不是一樣？

不，也許，不太一樣。

霍靈水最見不得蘇晴月得寵，“哼，有什麽了不起。”

蘇憶瑾彎彎眉眼，“霍姑娘何須在意，說不定皇上和如貴妃，也會贊你的詩呢。”當然會贊，怎能讓蘇丞相一人獨大。

霍靈水自知比不上蘇晴月，瞪她一眼，“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誰知道你剛才寫了半晌，弄出什麽鬼來！”

她眨眨眼，“我寫了詩呀。”霍靈水被她這話堵得氣悶，歪頭冷哼。

“這，這首詩……”如貴妃再度驚嘆出聲，将手中詩詞遞與皇上：“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難眠成孤倚。背燈和月就花陰，十年蹤跡十年心。”

瞬間，整個禦花園安靜下來。

十年蹤跡十年心，得是怎樣的相思難眠，才能如此執念于此。

再回首，當初之心亦在，人卻不在。

如貴妃心頭泛着酸意，更有幾分惺惺相惜之感，“皇上，您瞧着如何？”

皇帝迷茫地望着前方，不知想到了誰，念及了誰。

一首詩，勾起了當朝最尊貴之人的回憶。不止他們，就連文武重臣，或深思，或懷念。

一雙精明銳利的目光，淡淡地掃向蘇憶瑾。蘇憶瑾擡眸，迎接上那精銳的眉眼，竟是六皇子北冥夙。他猜到，這首詩是自己寫的麽？

莞爾一笑，水眸微彎，換得對方輕輕颔首。

這一局，她贏定了！

蘇晴月背地裏咬碎一口銀牙，本以為憑借此詩，她定然能夠拔得頭籌！天下皆知，霍靈水的才情一般，可是能夠超越自己的，不是只有……

突然，蘇晴月扭頭去看蘇憶瑾，難不成是她？不，不可能，她明知道此次一定要避開自己的鋒芒，怎麽可能寫下這般意味深長的詩。

驀然，上一次驚鴻一舞的事情在腦海裏閃過，蘇晴月定定地盯着蘇憶瑾，便欲從她的臉上探究，這詩，究竟是不是她寫的！

蘇憶瑾轉頭，與蘇晴月對上，露出一個天真無二的笑容，蘇晴月勉強擠出個微笑來。

“好！極好！這首詩，便是今日最佳！是哪家的姑娘寫的，站出來，讓朕好好瞧瞧！”皇帝突然醒悟，拍手叫好，龍顏大悅。

在衆人不可置信的視線下，蘇憶瑾一襲華服，從位置上走出，亭亭玉立，且美且妖，偏那張清麗無雙的容貌，清澈如水的水眸，“臣女蘇憶瑾，謝皇上隆恩。”

#####蘇晴月的詩乃本寶寶原創，蘇憶瑾所寫的是，改編自納蘭性德的《虞美人》，非原創，求不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