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國公夫人

又是一日豔陽天,晴空舒朗,微風拂面,蘇憶瑾坐在院中的石幾上,專注地望着手中的棋子。

“這方已形成圍困之局,你當如何突破?”身後,男子清朗戲谑的聲音,透着看好戲的閑情。

蘇憶瑾頭都沒擡,“七皇子殿下真悠閑。”一字落,滿盤皆活。

七皇子北冥陌哈哈大笑:“妙極!這一步棋,當真妙極!”中路厮殺而出,眼看已經是死局,偏偏以死拼活,硬生生拼出一條活路來。

“想不到,瑾兒同我一般,喜歡同自己對弈。”北冥陌也沒客氣,身子一沉,坐到了對面,“來一局?”

蘇憶瑾抿唇輕笑,“恭敬不如從命。”北冥陌當真不忙,這一對弈,就下到午時以後。

北冥陌俊眉微皺,“本皇子又輸了?”

蘇憶瑾起身行禮:“多謝七皇子殿下承讓。”

“少來這一套,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說什麽承讓。”這不是白白譏諷他麽?

北冥陌不是心胸狹隘之人,輸了還覺得有趣,大掌一揮:“再來一局?”

“七皇子殿下,已經過了午時了,午膳備好,可要端上來?”彩屏在兩位主子身側站了半天功夫,誰知這七皇子殿下竟然是個棋癡,居然還要來?她怕餓壞了自家小姐呢。

北冥陌這才發現已經過了午時,恍然一拍大腿:“倒是本皇子的不是了。既然如此,叨擾了。”

碗筷奉上,蘇憶瑾擡起手:“殿下,請。”

“瑾兒想是知道本皇子要來,早就備好了飯菜麽?”三皇子北冥傲從院外走進,薄唇微勾:“好香。”

男人見到自家七弟也在,眸中的喜悅稍斂,“七弟也在。”

“三哥來了。”北冥陌起身行禮,蘇憶瑾已然換上燦爛的笑容:“殿下。”

笑顏如花地跑到北冥傲的身邊,她揚起動人的俏臉:“殿下怎的來也不提前告訴瑾兒,是要給瑾兒一個驚喜嗎?”

自然地攬住北冥傲的峰腰,她将腦袋靠在北冥傲的胸口:“瑾兒好幸福,能得殿下愛重。”

男子薄唇輕啓,低聲道:“幾日不見,總是惦記,便來瞧瞧。”示威的視線落在北冥陌的身上。

北冥陌神色稍顯黯淡,片刻後,重新挂上笑容,“既然三哥來了,弟弟便不打擾二位雅興,先告辭了。”

“不必,一起坐下用膳吧。”北冥傲意味不明地道。他必須要讓七弟好好看着,眼前這個女人,是屬于他的。

不論是誰,都別想肖想。

此刻,蘇晴月唇瓣挂着冷冷的笑容,“外婆,你可看到了?”

一介庶出的丫頭,竟然在自己的房中同當今兩名皇子設宴,成何體統?

果然是身份卑賤的女子,上不得臺面!

見自家外婆眼裏露出鄙夷,蘇晴月心下得逞。

“瑾兒妹妹這裏可真熱鬧。”蘇憶瑾的臉上挂着笑容,身側,扶着一位雍容凜然的中年女子,二人款款而來,竟然連通報都免了。

蘇憶瑾眸子一緊,眼前這位,正是蘇晴月的親外婆,當今赫赫有名的國公夫人,劉氏。

蘇晴月的外祖十分得力,乃是功勳世家,其母便是國公夫人的嫡親小女兒,若非早逝,只怕蘇憶瑾的日子,比現在要難過十倍!

國公夫人劉氏眼光毒辣,當初,一眼看中了還是正四品戶部侍郎的蘇丞相,将自己的小女兒指給他,這門親事,乃是蘇丞相高攀。

不料短短幾年,對方便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大人,手握重權。

奈何蘇憶瑾的嫡母福薄,在蘇丞相當上丞相幾年後,便因病離世。

蘇晴月的手段,計謀,皆親傳于國公夫人劉氏。

“瑾兒見過國公夫人,國共夫人萬福。”蘇憶瑾低眸,蘇晴月好算計,竟然尋了國公夫人來跟自己打擂。

果然被三皇子北冥傲的事情沖昏了頭,理智不存了麽?

殺雞焉用牛刀?

“見過國公夫人。”北冥傲和北冥陌亦上前行禮。

二人雖然是皇子,對于世家功勳這位鼎鼎有名的老夫人,皆是如雷貫耳,就是聖上面前,國公夫人也是說得上話的,此刻相見,以晚輩之禮恭敬,是給國公府極大的臉面。

國公夫人笑了笑,行了半禮:“是三皇子殿下和七皇子的殿下吧?老身年紀大了,少在宮中走動,想不到二位殿下已經這般大了,真真是龍之九子,各領風騷啊!”

國公夫人長袖善舞,八面玲珑,國公府雖無實權,确有實名,三言兩語,又親切又自然,還順便誇獎了兩個皇子,蘇憶瑾心生佩服。

國公夫人這等手段,蘇晴月還遠遠不及,否則,她便是重生十次,也未必能反敗為勝!

國公夫人刻意忽略了蘇憶瑾,笑着跟兩個皇子搭話,将她晾在原地。

蘇憶瑾還屈膝行禮,不曾收回動作,雙手的指甲掐入肉中,強自逼迫,得忍!

蘇晴月的視線自從踏進院落,就一直落在北冥傲的身上,水眸 盈盈泛着淚光,脈脈含情,只希望能夠讓三皇子殿下心軟,垂憐于她。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這一番心思,北冥傲壓根不放在眼中。他是當真氣急,又不耐煩了蘇晴月,索性也懶得為她費心。

反而是蘇憶瑾,冰寒的墨眸劃過一道精光,越來越有趣了。

北冥陌見蘇憶瑾還在原地行禮,身姿不動,心疼不已,開口提醒,“國公夫人,瑾兒還在向您行禮呢。”

北冥傲見自家弟弟莽撞,也不開口規勸,抿唇站在一旁。

“哦?”國公夫人恍然,扭過頭,看了蘇憶瑾一眼,“蠢笨東西,不知道自己過來?還要老身請你不成?”

蘇憶瑾心下譏諷一笑,她若是動,國公夫人就得說她不敬長輩,無視禮數,定要懲罰,蘇晴月便可以代勞,當衆給自己沒臉。

現在她謹守禮數不動,國公夫人,也只能說她愚鈍不堪,卻沒有機會對自己做些什麽。

“謹遵夫人令。”蘇憶瑾乖覺地走到桌邊。

“賤婢之女,怎有資格同老身的月兒站在一處?”國公夫人劉氏高傲地擡着下巴,示意蘇憶瑾站到彩屏那去。

“那,才是你的位置。”妄想同月兒争奪?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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