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沒想好

沒想好

聽到傑富力士的回答，柳舍沒有立刻回答，她擡起手，摸着下巴，很認真且很冷靜的在心裏分析着【找爸爸】與【參加獵人考試】之間的必然聯系。

思考了半晌也沒有想通，于是柳舍斷定，這個世界裏所謂的獵人考試，必定有着某種她不清楚的權限，所以才會讓傑富力士自然而然的得出，要想找爸爸必須參加獵人考試這樣的結論。

秉持着不懂就問的優良美德，柳舍主動開口問道，“小傑，為什麽找爸爸，一定要先參加獵人考試呢？”

傑富力士并沒有對柳舍的提問産生質疑，他本就是一個很天然的性格，看起來大大咧咧，但他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覺，而他的直覺告訴他，柳舍對他沒有惡意。

所以，傑富力士有問必答道，“具體細節我也不太清楚啦，不過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些地方是只有出示獵人執照才被允許前往的。”

“哎？這樣啊～”柳舍表面上看起來十分吃驚，實際上心裏卻在感嘆：果然，這個獵人考試是這個世界裏上層架構的選拔考試，獵人這個職業擁有平凡人無法企及的特殊權限。

“那小傑，我能報名參加嗎？”柳舍有些意動，既然獵人這個身份對找人尋人特別有利，那麽她也可以利用一下這個世界現有的資源。

“需要填寫報名表，然後在鎮子上的辦公點兒提交報名表～”傑富力士很爽快的告訴了柳舍參加獵人考試的方法，他似乎很開心她能做出和他相同的選擇，“等咱們一會兒到鎮上，我帶你去報名啊！”

“哦，那就這麽說定了～”柳舍慢條斯理的回答道，她和傑富力士來到一條小河的邊沿，那裏停靠着一艘小船，剛剛好能容納他們兩個。

“啊，小傑，這是你準備的小船嗎？”柳舍有些稀奇，她沒有想到身邊這個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的小男孩兒，居然想的這麽周到。

“嗯！”傑富力士一邊跳上船，一邊咧嘴笑着解釋道，“這是蒙太和我一起做的船，就是為了去鎮上準備的！”

“好厲害！”柳舍由衷的稱贊道，“沒有想到小傑你，居然還會造船，不過從剛剛我們見面，你就一直提到蒙太，他是你的朋友嗎？”

“沒錯，蒙太是我最好的朋友。”小傑等我坐到他對面，就收起了纖繩，小船順流而下，開始朝着小鎮駛去。

柳舍沒有再追問關于蒙太的事情，她雙手扶着膝蓋，心裏開始掙紮起來，她原本是想回去找降谷零，可是聽到傑富力士提到獵人考試以及獵人執照，柳舍承認自己的想法産生了動搖。

她在心裏說道：那就再等等，拿到獵人執照之後，調查一下有沒有松田陣平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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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姐姐，你找的人，叫什麽名字啊？”傑富力士扯了扯自己的雙肩包，歪着腦袋問道，“等我們成為獵人，我可以幫你。”

“嗯，他的名字叫做松田陣平，”柳舍覺得這件事情，沒有什麽好隐瞞的，她實話實說道，“他是我朋友的朋友，我要他帶回家見我的朋友。”

“哦？”傑富力士歪了歪腦袋，疑惑不解的說道，“可是，你的朋友為什麽沒有和你一起來呢？”

“他啊，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暫時無法脫身，所以，只能由我代替他出來找人。”柳舍想了想，半真半假的說道。

“小傑呢？”柳舍看着對面男孩兒清澈沒有一絲陰霾的眼睛，好奇道，“你說你要找爸爸，那你有線索嗎？比方說他的愛好、性格啊一類的… …”

“嗯～嗯～”傑富力士搖了搖頭，歡快的解釋道，“我沒有見過金，如果不是遇到了凱特，我一直以為我的爸爸已經死了。”

“… …”柳舍無語凝噎，她看着眼前的男孩子，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嗯，有些紮手，發質真硬。

“小傑，你不怨恨你的爸爸嗎？”柳舍低聲問道，“難為你還能用這麽開朗活潑的語調，去讨論你的爸爸。”

“我不恨他，我只是想找到他，然後親口告訴他我也成為一名獵人！”傑富力士大聲宣告道。

柳舍笑了，她再一次伸手揉了揉手感并不友好的頭發，低聲說道，“那麽，祝你好運，小傑，你一定會找到你的爸爸。”

接下來柳舍和傑富力士都沒有再說別的，他們面對面坐在小船裏假寐，為接下來的路程積蓄精神。

事實上，柳舍的心裏還在思索着另一件事，那就是這個世界的語言，目前通過和傑富力士的交流，她了解到至少發音和每個音節背後代表的含義不會造成溝通障礙。

但是呢，就是不知道書寫會不會也是一樣，糟糕，如果文字形狀不同，那她豈不是變成了文盲嗎？

想到這裏，柳舍睜開眼睛看向傑富力士，她醞釀了片刻，開口說道，“小傑，我呢，其實不太認字啦，你能不能先教一教我報名表的文字該怎麽寫？還有啦～報名參加獵人考試需不需要身份證明呀？”

“柳姐姐不用擔心啦，報名不需要出示身份證件哈哈哈… …只不過我認識的字也不太多了啦，我也只能教你報名表上的文字啦。”

得到肯定的回答，柳舍勾起唇角，她笑眯眯的看着傑富力士說道，“那就已經很好啦，我會很感謝你的，小傑！”

接下來的路程，都是傑富力士在一個字一個字給柳舍展示寫法，她抽動這嘴角，對這些亂碼一樣的文字，感到有些頭疼。

誰能想到，她一個退休人員居然還要重新拿起書本，就是為了不會在這個世界變成文盲！

柳舍覺得，等她回去之後，一定要把這件事好好的給降谷零說道說道，畢竟她這麽苦逼的重新開始學習一種語言，全部都是因為要救降谷零的冤種同期。

心裏已經在計劃回去索要100塊黑巧蛋糕的柳舍，一邊咬着牙花子一邊努力記憶那些奇形怪狀的文字。

之前一直在森林裏，對這個世界的風土人情并沒有很直觀的認識，等柳舍跟着傑富力士一起來到城鎮，她對這個世界的風格才有了更加直觀的認識。

怎麽說呢？

科技十分落後，如果非要舉個例子，那就是有點像降谷零那個世界，嗯，大概處于九十年代初期的樣子。

想到這裏，柳舍有點兒郁悶，假如她這次能夠帶着筒子或者是降谷零任意一個人過來，她覺得在信息上他們能稱霸世界。

一邊胡思亂想一邊不緊不慢的跟着傑富力士來到獵人考試的辦公處。

嗯，怎麽說呢？

這裏想當不起眼，甚至可以說是簡陋了，一張破舊的課桌，後邊坐着一個頭發胡子花白的老漢，他看到柳舍站到他的面前，掀開眼皮看了她一眼，然後動作緩慢的從桌兜裏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紙質表格。

柳舍接過，在傑富力士的提示下将報名表填滿，交還給老漢，他又看了一眼她，突然出聲道，“獵人考試的死亡率很高，如果想要後悔，只要不登船就可以了。”

“… …”柳舍知道自己的樣貌是被老漢當成弱不禁風的花瓶了，她沖他笑了笑，也不惱，客客氣氣的道謝道，“謝謝了，大叔～～”

說完這句話之後，柳舍就和傑富力士一起離開，她決定先到碼頭找到那艘船，只是傑富力士卻提出了不同的想法，他說道，“柳姐姐，我想先去集市轉一轉，等下我們在碼頭彙合吧？！”

“好的呀～”柳舍并沒有幹涉傑富力士的決定，小孩子對新鮮事物充滿好奇很正常，常年生活在森林裏，難得來一趟城鎮，他想多逛逛也無可厚非，只是柳舍終究還是忍不住提醒道，

“不要貪玩兒忘記了時間，錯過了那趟船，應該是會被判定考試失敗的哦～”

“啊？？”傑富力士顯然是沒有想到，沒有登上船也會被淘汰，他眨巴眨巴閃亮的大眼睛，承諾道，“放心吧，柳姐姐，我會注意時間的，不會錯過這趟船。”

就這樣，柳舍和傑富力士分開行動，她做事情一項目的明确，喜歡把各種風險控制在最低闕值，這一次也是同樣。

來到碼頭——這其實很簡單，柳舍甚至都沒有開口詢問路人，她就來到了這座城鎮裏唯一的碼頭，她只是将停泊在這裏的船只掃視了一遍，心裏迅速做出判斷，然後徑直走向一艘不起眼的中型貨船。

登上貨船，甲板上零零散散的，或坐着、或站着一些看起來兇神惡煞的男人。

他們各個年齡段的都有，看到柳舍登上甲板，他們齊刷刷看過來的目光裏，帶着讓人不快的黃色染料。

柳舍攥緊拳頭，臉色陰沉的走到一處無人的角落席地而坐，她在心裏說道：只要你們敢靠近，我就讓你們嘗一嘗四肢斷裂的滋味。

可惜了，這些人都是一群有色心沒色膽的蠢貨，他們也只敢遠遠的看着柳舍，不敢真的上前挑釁。

也對～但凡是敢來參加獵人考試的男男女女，誰還沒有個殺手锏？也許是柳舍臉色讓他們覺得她不好惹，在她等待傑富力士期間，沒有一個人趕靠近她。

讓柳舍覺得有些不開心的是，明明她已經提前提醒過傑富力士，注意開船的時間，不要因小失大，錯過了這艘船啓航的時間。

結果是，在柳舍感覺到貨船駛離港口的時候，他依然沒有登船，她恨鐵不成鋼的在心裏吐槽道，“果然還是一個孩子，玩兒心太大了… …”

心裏的話音未落，傑富力士和一個不認識的西裝男人從天而降，傑富力士穩穩當當的落在了甲板上。

柳舍看着傑富力士收回那個一直背在他身後的魚竿兒，很顯然這一次多虧了這個魚竿兒，他們才有機會從對面的山路上飛過來。

傑富力士環視一周，看到柳舍之後就開心的朝她跑了過來，他咧着嘴笑着說道，“柳姐姐！太好了，原來你在啊！”

“小傑，太慢了！”柳舍忍不住出聲責備道，“以後做事情要分清主次哦，就像這一次，無論是多麽重要的事情，都應該三思而後行，不要因小失大，假如你錯過了這趟船，你今年就沒有機會參加獵人考試了！”

“對不起，柳姐姐… …”傑富力士垂下頭，一字不落的将他和我分開後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複述了一遍。

“… …”柳舍是吃驚的，她沒有想到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居然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她抽了抽嘴角，稱贊道，“小傑，你拯救馬戲團動物的做法，沒有任何問題，但是你能不能下次注意點兒方式方法，任何事情都要以事半功倍為準則，用最少的成本實現利益最大化。”

“… … ”傑富力士苦着臉，冥思苦想了許久，才擡起頭注視着柳舍的眼睛铿锵有力的說道，“可是，柳姐姐，當時我并沒有想那麽多，我只是想救他們，這麽想也就這麽做了！他們很可憐，我覺得我這麽做沒有錯！”

柳舍擡起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沒有直接和傑富力士辯論誰對誰錯的問題，因為通過這幾個小時的接觸，她十分清楚，這個孩子是個犟驢脾氣，如果他認定了一件事，是完全不會聽你講道理的。

可是，如果不把柳舍的想法說出來，她又會覺得很不爽，于是她斟酌了下詞彙，這才接着說道，“在你眼前的選擇裏，你可能是答對了這道選擇題，可是換個角度來看，你又怎麽知道這個選項是百分百正确的呢？比方說，當時你一口氣放掉了馬戲團裏所有的動物，那麽他們慌不擇路逃竄時，有沒有可能傷害到周圍的普通人？！”

“… …”傑富力士瞪大了眼睛，很明顯，他沒有想過這種可能性。

看她露出這種表情，柳舍繼續說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親和力，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那些猛獸面前保護自己，而那些猛獸也并非對人沒有攻擊性。你考慮過讓他們成群結隊沖過城鎮的後果嗎？”

“對不起，柳姐姐，是我做錯了… …”傑富力士垂下了頭，他在柳舍的提醒下，想到那些可怕的不可控因素，有些後悔自己的沖動。

只不過他依然不覺得救下他們是錯的，但是，他一時之間又想不到更好的解決辦法，于是，傑富力士擡起頭看向柳舍問道，“柳姐姐，我想不出來，當時我應該怎麽做… …”

“… … ”柳舍想了想接着說道，“你做的不算錯，只是你沒有承擔起善後的責任，下一次你仍然可以救助你想要救助的人或動物，但是，你同時也要考慮一下，自己那麽選擇了，你的朋友和家人會不會因此被你連帶着一起承擔某種後果。而你自己有沒有幫身邊人解決麻煩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