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比跟我們熟得多

比跟我們熟得多

彭祺躍看着眼前的鬼完全地消失了，好像剛才的景象都是自己想象的一樣，屋子裏一片安靜，外面遠處有很小的說話聲音。

他看了看辛澤璪和他懷裏的小孩兒，輕輕嘆了口氣，推門走了出去。

看見彭祺躍走出來，彭良景和阮昇淵互相看了一眼。

“怎麽樣？”彭良景走到彭祺躍跟前兒，“感覺你進去了挺長時間的。”

彭祺躍看看彭良景，又看了一眼阮昇淵。

“陳晚婷……”

“沒了。”

彭良景皺起眉，像是沒聽懂他說的話一樣：“什麽？”

阮昇淵接受得還算快，他看向彭良景，剛要開口說話，就見彭良景要往陳宅裏面走。

“诶，姐！”彭祺躍拉住她，“你幹嘛去？”

“我去看看啊。”彭良景說道。

“姐。”彭祺躍沒松手，“裏面正亂着呢，這時候別進去了。”

彭良景仍然不太相信的樣子：“你見到了？”

彭祺躍無奈地點了點頭：“嗯，我看見了。”

“怎麽可能啊。”彭良景情緒起伏得很大，“什麽時候發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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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但是姐，我總不會用這種事情騙你。”彭祺躍說道。

彭良景閉了下眼，吐了口氣：“那孩子，孩子怎麽辦？”

彭祺躍扶着彭良景往大路上走：“在他爸那兒呢。”

“原因呢？是什麽原因？明明白天還好好的呀。”彭良景看向彭祺躍。

“姐，這種情況我也不能追着人家問原因啊。”彭祺躍讓彭良景走到裏側，“咱先回家，回頭肯定會再叫咱們過來的。”

話已至此，彭良景也漸漸接受了，不過狀态肯定是很不好的。

彭祺躍攙着她根本不敢撒手，走着走着，彭良景忽然哭了起來，是那種沒有聲音的哭。

彭祺躍一邊想安慰，一邊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好一下一下輕輕拍着彭良景的背。

“是不是那個鬼啊？”彭良景忽然擡手擦了下臉問道。

“姐，我不知道。”彭祺躍回答道，“就算是真的，也沒法那麽說不是嗎。”

“我雖然，沒有很喜歡她。”彭良景哽咽着說，“但是，她才剛剛這個歲數，不應該啊。”

彭祺躍雖然很想說，這世上沒有什麽應不應該的事情，但看彭良景現在的狀态，還是決定什麽都不說了。

“那孩子太可憐了。”彭良景又說道，她轉頭看向阮昇淵，“昇淵啊，太可憐了。”

阮昇淵快走了兩步，對彭良景道：“良景姐，我們明白您現在的心情，但明天的事情只會更多，今天晚上還是得好好休息。”

彭良景搖了搖頭，面無表情地繼續走，彭祺躍看了阮昇淵一眼，對彭良景說：“姐，你今天就在我們那邊兒吧，有什麽事兒可以随時叫我們。”

彭良景麻木地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到了家裏，彭祺躍先安排梧桐照顧彭良景睡下了。

見彭祺躍下來，阮昇淵問道：“沒事兒吧？”

“沒事兒，睡了，她也累一天了。”彭祺躍答道，“梧桐在上面陪着呢。”

彭祺躍看了一眼站在旁邊兒的蒴果：“你去休息吧，我們這邊兒沒什麽事兒了。”

蒴果很有眼色地點了點頭：“好嘞，有什麽需要您再叫我。”

等蒴果離開，彭祺躍在沙發上坐下了，他仰頭靠在靠背上，閉上了眼睛。

“那鬼帶回去了？”阮昇淵坐到了旁邊兒的沙發上。

彭祺躍睜開眼睛，看着天花板：“那個鬼也沒了。”

阮昇淵坐直了一些：“誰做的？”

彭祺躍從靠背上起來：“怒娃。”

阮昇淵看向他，又看向別處，似是無語得不知道說什麽。

“當時情況特殊到那個程度嗎？”阮昇淵忍不住問道。

彭祺躍看着他：“怎麽說呢。”

“他要是沒那麽做，有可能傷我一個，也有可能傷我和陳晚婷兒子兩個。”彭祺躍繼續說道。

阮昇淵聽了彭祺躍說的，也不知道應該怎麽接了。

“有什麽辦法嗎？”彭祺躍問道。

“很難講。”阮昇淵想了想，“別看下面找個無名鬼的簿子這麽費勁，但如果這鬼真的不見了，是能很快知道的。”

阮昇淵嘆了口氣，又說道：“這不是咱們能阻礙的事情。”

“明白了。”彭祺躍點了點頭，“早點兒休息吧。”

見阮昇淵沒有要動的意思，彭祺躍問道：“還有什麽事兒嗎？”

阮昇淵猶豫了一下開口道：“我家那邊兒收拾得也差不多了，我想，這事兒結束之後，我就搬回去了，這段時間太打擾你們了。”

彭祺躍安靜地聽他說完，有一瞬的沉默。

“打擾說不上。”彭祺躍低着頭看着茶幾，“等這個事情結束吧，到時候我幫你把東西拿過去。”

阮昇淵這次沒再多客套，只是點了點頭：“早點兒睡吧。”說完，就轉身上樓了。

客廳裏只剩下彭祺躍一個人，他長嘆了口氣，感覺自己想要說些什麽，但所有的話到了嘴邊兒又覺得沒有什麽非說的必要了。

第二天，消息果然早早就送到了，彭聞霖聽到并沒有多說什麽，在場的人沒有不驚訝的，彭良景和彭祺躍因為事先知道也沒再多說什麽。

彭聞霖跟阮昇淵說，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可以跟着一起去看看，不過因為也不是喜事兒，所以還是尊重他的意願。

阮昇淵沒什麽猶豫地委婉拒絕了，說自己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

彭祺躍本以為阮昇淵會跟着一起去，沒想到回絕得這麽幹脆。

他本來就不太願意去，見阮昇淵不去，他更不想去了，但陳家畢竟是世家，這時候他說不去是不太合适的。

幾個人是一起出的門，臨分開的時候，彭聞霖和阮昇淵說話，彭祺躍看了阮昇淵一眼，便側過身等着上車了。

後面他其實有感覺到阮昇淵在看自己，但也不知道是坳着什麽勁兒，最後連個招呼也沒打就鑽進車裏了。

路上，彭良景和彭祺躍坐的一輛車，經過一晚上，彭良景明顯冷靜了很多，她側頭看了彭祺躍一眼：“怎麽了？”

彭祺躍看着窗外：“沒事兒。”

“昇淵今天是不是有什麽急事兒要處理。”彭良景忽又說道。

“可能吧。”彭祺躍依然看着窗外。

“他家那邊兒是不是快收拾完了？”彭良景問。

彭祺躍沉默了一會兒答道：“應該已經收拾完了。”

“噢。”彭良景點了點頭，“他回頭要是需要幫忙不好意思跟我們講，你就跟我們說一聲兒。”

彭祺躍有些想笑，為什麽會覺得阮昇淵就好意思跟他講呢。

就在他還沒開口的時候，彭良景又說道：“感覺他跟你，要比跟我們熟得多。”

“沒有。”彭祺躍很平靜地接了一句，“都差不多。”

彭良景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

到了陳宅，彭祺躍遠遠就看見了辛澤璪，抱着孩子面無表情地站着，也不說話，來了人就微微鞠一躬。

“節哀。”彭聞霖對辛澤璪說道，“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事情可以随時聯系我們。”

辛澤璪沒接話，只是朝眼前的幾個人鞠躬。

彭聞霖也不好再說什麽，陳家的管家出來把幾個人往裏帶，彭祺躍經過辛澤璪的時候，對方突然單獨給他鞠了一躬。

彭祺躍還以為是後面又來人了，但回頭看，又沒有。

彭祺躍有些懵地朝他點了點頭，辛澤璪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又好像沒有任何要說的，目光也移向了遠處。

彭良景回頭看了看，等彭祺躍和自己走到一起。

“怎麽了？”見她等自己，彭祺躍問道。

“沒怎麽。”彭良景回答，“就是突然有點兒害怕。”

彭祺躍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沒事兒，咱們一塊兒走。”

到了靈堂，彭良景看着靈柩，不太敢往前走了。

“沒事兒。”彭祺躍攬住她的肩膀，“走吧。”

看到陳晚婷的那刻，彭良景還是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哭了起來。

彭祺躍站在旁邊兒捏了捏彭良景的肩膀，見彭良景點了點頭，才陪着她一塊兒走到了一邊兒。

彭聞霖看了彭良景一眼，沒說什麽，柳輕舟拿帕子擦了擦彭良景的臉，想安慰她最終也是什麽都沒有說。

按照流程走完，本來是想留他們吃飯的，但彭聞霖說不麻煩了，四個人稍稍待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本來四個人是要一起回家的，上車前，彭良景又忽然變了主意，說想要溜達溜達。

雖然她今天的狀态顯然比前一天好多了，但彭祺躍還是說陪她一塊兒。

彭聞霖和柳輕舟雖然有些擔心，但覺得能散散心也比較好，囑咐彭祺躍好好陪着他姐，便也就離開了。

本以為彭良景會在陳宅門口停留一會兒，沒想到彭聞霖和柳輕舟的車一走，彭良景擡腳便往反方向走了。

“你說……”彭良景開口道，“這算是報應嗎？”

彭祺躍知道她指的是什麽，搖了下頭：“很難說。”

“我時常在想怎麽樣才是完全對的。”彭良景說道，“怎麽樣活着才算正确的。”

“但好像沒有一種固定的答案。”彭良景迎着風眯了眯眼，“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獲得的東西。”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利益。”

彭祺躍安靜地聽她說完，開口道：“不好說。”

彭良景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當然不好說，祺躍，你很理想化。”

“你總覺得對的就是對的，錯的就是錯的，想要非黑即白，是非分明。”

彭祺躍笑了笑：“我倒也沒那麽嚴格吧。”

彭良景也輕輕笑了下：“至少比我嚴格。”

“即使真的很嚴格，也沒有什麽錯。”彭良景繼續說，“其實大部分人心裏也都會這麽想，只是很多原則到了自己和親近的人這裏就變得沒有那麽嚴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