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姻緣結10更新:2020-09-24 17:18:34

第34章 姻緣結10更新:2020-09-24 17:18:34

從池小荷橫死街頭到現在祝錦程被毒殺家中, 整個案情更加撲朔迷離。

但是他們懷疑過柳夫人,懷疑過祝家的對頭,甚至還懷疑過池小荷的過往舊識, 卻就是沒有懷疑過祝鳳儀。

原因無他, 祝鳳儀根本就沒有出現, 除了第一次他們去祝家,祝鳳儀讓管家請人去客房,此後就再無消息傳出。

但凡他們詢問,祝家都異口同聲,說老爺病了,無法起身。

祝鳳儀真的病了嗎?獨子盛年早亡, 白發人送黑發人,他是長輩,不用守靈,怎麽也要來靈前看望一二, 送別一下親生骨肉。

可這些都沒有。

祝鳳儀就仿佛活在祝府的幽靈,他顯少現于人前, 只成為墨文齋的一塊活招牌, 響亮于世。

謝吉祥的話說到這裏, 白圖眼睛一亮。

無論是池小荷還是祝錦程,這裏兩個案子的疑點本就同祝鳳儀無關, 祝鳳儀同兒子的小妾根本沒有交集, 而關于墨文齋, 他本就要傳給獨子,不可能去加害于他。

所以,他們一直沒有懷疑過祝鳳儀。

白圖若有所思道:“謝推官如此一說,我才想起那小二曾經說過, 自從郝夫人過世之後,祝老爺就很少現身,只偶爾有些文墨筆會邀請他,他才出場,平日裏只有少數的墨竹圖現世。”

一般的文人墨客,什麽名家隐士,都是如此低調而平和。

若祝家沒有這等亂事,祝鳳儀此行也實屬合理,可偏偏祝家出了事。

他作為祝錦程的親生父親,作為祝家當家人,也作為墨文齋的老板,驟然失去了兒子和唯一的繼承人,若此時還不出現,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畢竟家裏的生意還要做,墨文齋也需要有人打理,若此刻祝鳳儀出現,祝家的生意就不會遭受重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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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畢竟不算年長,至今不過四十,只要再等十幾年,柳夫人所懷的遺腹子長大成人,祝家就又有了新的繼承者。

謝吉祥若有所思道:“難道,他有什麽難言之隐,亦或者,咱們對于祝家的整個推論是錯誤的?”

實際上,本案有可能同墨文齋無關?

趙瑞适時開口:“在任何案子上,親情和法理都不能作為判斷依據,什麽虎毒不食

子?上一個案子的阮大就是反面例子,本案沒有明确的嫌疑人,兩個死者似乎也沒有仇家,但我們依舊要仔細偵查。”

謝吉祥點點頭:“大人所言甚是。”

趙瑞猛地被她叫大人,略有些不适應,輕咳一聲繼續道:“祝錦程的案子,我不認為需要等證據出現,拖得越久案子越難查。”

謝吉祥微微一愣,她剛想詢問,就聽對面的白圖操着大嗓門道:“我就說,趙大人是個會辦案的!”

這是怎麽個會辦案法?

人家祝家根本就沒有報案,他們即便想查,也得有因由。

趙瑞淡淡道:“臯陶司想查案,一定要家屬報案嗎?”

當趙瑞領着一衆人手直接圍堵在祝家門前時,謝吉祥真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一開始他們未曾點明池小荷已死,想要在不打草驚蛇的前提下查明案情。

可昨夜他們才發現,祝錦程可能是被毒殺而死,這個案子就不能再繼續平淡搜查下去。

趙瑞冷冷看着攔在祝家門口的胡管家,寒聲道:“臯陶司查案,閑雜人等不得阻攔。”

胡管家面色鐵青,這幾日辦喪事,他裏裏外外忙,熬得面色青白,疲倦恍惚,現在卻還要面對門外烏泱泱的鐵面校尉們。

胡管家幹裂的嘴唇直哆嗦,卻一句話都沒說出口。

他不知要如何阻攔。

官差拿的搜查令上白紙黑字寫得很清楚,祝府池氏枉死街頭,臯陶司受命查案,調查池小荷死因。

他們前兩日過來搜查池小荷卧房,只是因為她同另一個重案有關聯,現在她成了死者,祝家立即有了嫌疑。

祝家大小姐和少夫人都承認,祝大少爺的死是被池小荷氣急驚怒所致,官府上門搜查在情理之中。

胡管家根本沒道理攔。

再說,即便祝家可以占着辦喪事的人情來拒絕搜查,也輪不到他一個管家開口。

趙瑞淡淡看着胡管家,看得胡管家臉上冷汗直流,卻依舊咬牙沒有離開。

趙瑞仿佛失去了耐心。

“要麽你讓開,要麽讓祝家家主出面,否則……”

趙瑞頓了頓,他身邊的蘇晨便厲聲道:“阻撓官府辦案,隐瞞事實,保護兇嫌可是重罪,胡管家,你自己掂量清楚。”

胡管家渾身一

顫,整個人就跟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他張張嘴,卻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趙瑞從他眼眸中,看到了深刻的恐懼。

就在趙瑞即将要帶人沖進祝家時,一道清朗的聲音倏然響起:“趙大人要見草民,草民便來了。”

祝家門外的衆人,目光一下子落到了突然出現的美男子身上。

謝吉祥只覺得眼前一亮。

日光燦燦落到祝家挂着白花的門楣上,也照亮了來者的眉目。

那是怎樣的光風霁月。

祝鳳儀長了一張神仙似的臉。

他面白無須,長發烏黑,眉目間透着一股超然物外,目光裏有着淡漠和凜然。

作為一個男人,他卻可以稱得上美麗,即便如此冷漠,也讓人忍不住去追尋他的目光。

他站在這裏,就連一向英俊奪目的趙瑞都仿佛失去了顏色。

兩個男人淡淡對視,一個在門內,一個在門外,一瞬僵持起來。

謝吉祥仰頭看着站在門內的祝鳳儀,心裏感嘆:這般龍章鳳姿,實非常人也。

就在此時,趙瑞突然開口:“祝老爺怎知本官姓趙?”

祝鳳儀垂下眼眸,淡淡看着他,聲音依舊清朗:“趙大人幾次三番進出寒舍,若還不知大人是誰,也實在太過無用。”

這個幾次三番,用得很是精妙。

趙瑞看着他,想從他淡漠的眼中看出些許情緒,然片刻之後,他收回目光,不再探看。

“祝老爺既然知道本官調查祝家,也應當明白差事在身不可敷衍,既然貴府池氏意外暴斃,貴府有重大嫌疑,那本官便只能入府一查。”

祝鳳儀頓住了。

他垂下眼眸,清清冷冷站在門口,日光在他臉上滑落,更是襯得他膚白似雪,非仙似仙。

話說到這裏,兩人便又僵持住,無人開口。

但謝吉祥卻知道,祝鳳儀也攔不住臯陶司。

這塊招牌是陛下親立,就為肅清刑名之事,作為臯陶司的第一任少卿,趙瑞想查的案子,想進的人家,無人可以阻攔。

在門口這一通盤桓,只不過是給祝家幾分臉面罷了。

但祝家非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那趙瑞也可翻臉無情,直接叫停祝家喪事。

畢竟,死者為大,池小荷突然死在巷中,臯陶司也已經立

案,那麽勉力追查線索就是臯陶司的首要差事。

果然,祝鳳儀沉默片刻,最後只道:“趙大人,犬子早亡,草民心中悲痛,還請大人看在草民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份上,勿要擾了靈堂清淨,還且讓他安安靜靜走。”

趙瑞卻沒有立即答應。

他反口問:“若池小荷是祝錦程所殺?那本官也不能查嗎?”

他話音落下,一直都冷靜淡然的祝鳳儀也不由擡起眼眸。

他定定看向趙瑞:“不可能,犬子并非歹毒之人。”

趙瑞沖他勾了勾唇角,展露出一抹淺淡的嘲諷:“哦?祝老爺為何如此篤定?或許……”

趙瑞頓了頓,聲音驀地一冷:“或許祝老爺知道些許內情?”

他這話說得格外不留情面。

祝鳳儀輕輕攥了攥手,他動作很快,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但謝吉祥還是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餘光一直在祝鳳儀身上,很巧妙地錯了半個身子站在趙瑞身後,不易覺察地觀察祝鳳儀。

祝鳳儀因為趙瑞的挑釁生氣了。

這一瞬間,謝吉祥便領悟過來,這世間哪裏有什麽仙人?

祝鳳儀便是再光風霁月,便是再龍章鳳姿,他也不過是個凡人。

是人,就會有諸多情緒,是人,便會有喜怒哀樂。

趙瑞話說完,見祝鳳儀沒有搭腔,便直接道:“祝老爺,本官很忙的,沒空站在這裏同你解釋,你若讓進,皆大歡喜,你若不讓……”

“你若不讓,難道本官還進不得貴府大門?”

祝鳳儀垂下眼眸,沒有說話。

夏日的暖風打着旋地飄來,吹起他潔白的麻衣,也吹起他不羁的長發。

另一道溫和的女音從門內響起:“既然大人要進寒舍一查,查便是了,又為何要在旁人門口惡意诽謗?”

柳文茵扶着圓鼓鼓的肚子,蹒跚地來到祝府門口,她面色蒼白,眼睛紅腫,身上已經沒有了前兩日的精氣神,如今只剩下滿腔哀怨。

楚楚可憐的未亡人,引得衆人恻隐之心泛濫。

就有過來吊喪的路人不滿,怨怼地看着趙瑞:“官府忒是仗勢欺人,人家正辦喪事,一家子孤兒寡母,你們也要欺淩。”

趙瑞看都不看他,目光一直落在祝鳳儀身上。

蘇晨冷冷開口

:“祝家涉嫌一起殺人重案,臯陶司秉公執法,何來欺淩一說?”

“還是說,這位少爺覺得殺人并非大事,死者冤屈不用伸張?”

蘇晨這一反駁,路過衆人都沒了聲息。

柳文茵慢慢來到祝鳳儀身邊,她低頭看着門外訓練有素的官差們,最後嘆了口氣。

“進來吧,早些查完,早些還我祝家清淨。”

謝吉祥看到,祝鳳儀的手又輕輕攥起。

他是因為趙瑞狠厲的态度,還是不滿柳文茵替他做主?

亦或者他殺人在先,害怕官府追查?

————

柳文茵點了頭,祝鳳儀倒是沒有再阻攔。

趙瑞一行人直接進入祝府,在靈堂前站定。

他此番帶了将近二十校尉,就這麽威風凜凜地列隊站好,肅穆地看着靈堂中的衆人。

祝家還留在靈堂中的親朋都有些愣神,不知此刻當如何而行。

蘇晨皺眉,朗聲道:“臯陶司辦案,閑人勿擾,諸生回避。”

臯陶司是個什麽衙門,許多官府中人都不甚明白,百姓就更不可能知曉,但趙瑞和蘇晨身上皆穿獬豸官服,趙瑞身上的官服且是蔚藍之色,百姓還是能認得的。

蔚藍官服,只四品堂官可穿。

親朋好友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大部分人都悄無聲息離席,不敢再滞留祝家。

只剩下少數幾個近親,還留在靈堂內,看樣子不會離開。

趙瑞對蘇晨點點頭,蘇晨就對柳文茵道:“柳夫人,院中如此多大師做法事,實在有礙查案,還請夫人把大師們請去偏院,勿驚擾大師為好。”

柳文茵沉着臉,似乎很是為難,她看向祝鳳儀:“父親……”

進了祝家,她卻又以祝鳳儀為先了。

祝鳳儀沒有看她,他只是沉默地點了點頭:“好。”

很快,靈堂前就再無外人。

等到祝家清淨下來,趙瑞才對祝鳳儀道:“祝老爺,不知可否搜查令郎卧房?若是可以,內宅我們也想一一搜查,畢竟人命關天。”

以強硬的姿态闖入祝家的趙大人,此刻卻又分外客氣起來。

祝鳳儀這一次又沉默了。

謝吉祥發現,他的手已經死死攥成拳頭,可臉上卻依舊雲淡風輕,就連眸子裏,也沒有任何怒氣。

這個滿

燕京聞名的文墨大家,倒是有些耐人尋味。

剛剛趙瑞詢問柳文茵,柳文茵卻請示祝鳳儀,所以這一次趙瑞直接詢問祝鳳儀,可答話的依舊是柳文茵。

“趙大人,外子跟妾身同住在墨蘭軒,外子已纏綿病榻半年之久,不可能是殺害池氏的兇手,且讓大人随意查便是。”

柳文茵說到這裏,那雙柔情似水的眸子盯住祝鳳儀:“至于父親大人的墨竹軒,還是要父親大人做主。”

這一次,祝鳳儀卻很幹脆拒絕:“不可。”

趙瑞沒再多言。

先查墨蘭軒,尋到了線索,再調查墨竹軒也不遲。

校尉們迅速出動,其中四人直接進了靈堂,強勢地守在祝錦程棺木兩側,其餘校尉大多數跟着趙瑞直奔墨蘭軒,少數則依舊前往墨梅軒,準備再搜查一遍。

祝家的內宅同上次那般安靜,一行人依舊跟着孫嬷嬷,在竹林裏七拐八拐,才來到祝大少爺和少夫人所居的墨蘭軒。

孫嬷嬷依舊從腰間取下鑰匙,打開了墨蘭軒的大門。

隐藏在密林深處的墨蘭軒比墨梅軒要整整大上一倍有餘,單看前面的正房,就能感受到世家大族的氣派。

但院前一眼望不到頭的竹林卻破壞了內宅的雅致,讓人總覺得心頭壓抑,便是再精致的屋舍,也失去了原本的舒适。

孫嬷嬷打開墨蘭軒的房門,率先推門而入。

“如今內宅的下人都在前頭忙,墨蘭軒中只幾個小丫鬟,”孫嬷嬷客氣道,“怕有人不規矩壞了院中擺設,這才鎖了房門。”

她這個解釋其實說不說都可。

趙瑞也不理她,直接領着謝吉祥進了墨蘭軒。

剛一進去,謝吉祥就感受到了一股素淨之氣。

墨蘭軒中的擺設很少,院中只寥寥種了些許蘭花,其他便是桌椅都無。

穿過荒涼的庭院進入正房一層明堂,這種空茫感更勝。

一層明堂裏只有幾組桌椅,其餘擺設皆無,同茶室之間隔着的多寶閣上空空蕩蕩,只擺了兩瓶梅花。

若非孫嬷嬷這麽謹慎,謝吉祥都要以為這裏是空宅。

就連池小荷這個小妾所住的墨梅軒都弄得富麗堂皇,少爺和少夫人所住的墨蘭軒卻如此素淨?

謝吉祥微微皺起眉頭,卻聽到孫嬷嬷

慈祥的聲音響起:“我們姑爺去年出了意外,這個大人也是知道的,不過姑爺到底如何,想必這個大人不知。”

白圖昨日便查到,祝錦程去年出去接貨,回來的路上發生意外,在那之後就未再出現于衆人之前,就連墨文齋也未再去過,一應事宜皆改由胡管家出面。

許多人都說祝錦程傷了根底,卧病在床,所以後來柳文茵才給他納妾,就怕他突然沒了,祝家絕了後。

孫嬷嬷看趙瑞根本不聽自己的,直接就往二樓卧房行去,立即跟上前去解釋。

“我們姑爺當時摔斷了腿,少夫人想讓他多多走動,早日恢複康健,所以屋中擺設很少,就怕他不小心磕碰。”

趙瑞依舊沒有任何表示,他領着衆人直接來到二樓,指揮蘇晨:“仔細搜。”

孫嬷嬷:“……”

她原是柳家的老人,也是柳文茵的奶娘,陪着柳文茵嫁到祝家,也頗受尊敬。

作為家中的管事嬷嬷,她不是沒見過官爺,卻沒見過趙瑞這般不給面子的。

她準備的所有解釋,在這位官爺面前都了無用處,她甚至不知這位趙大人到底聽沒聽她說話。

墨蘭軒的二樓看起來比一樓多了些人氣,最起碼,次間的書房裏還放着看了一半的書,茶桌上也擺着茶杯,顯然早晨還有人在此吃茶。

其餘幾間屋子,除了放雜物的,便是少夫人柳文茵的衣衫,祝大少爺的衣衫沒有妻子多,都放在寝房中。

無論怎麽看,這裏都是兩人共同的居所。

趙瑞讓蘇晨帶人把書房的所有書本都翻找一遍,便直接進了寝房。

謝吉祥沒有立即跟上去,反而問孫嬷嬷:“祝大少爺平日都在寝房中?腿傷之後哪裏都沒去過?給他醫治的大夫是誰?可說他有治好的可能?”

謝吉祥一直都端着笑臉,她看起來也很和善,比高高在上的冷面趙大人客氣不知多少,所以她如此一問,孫嬷嬷便也很實誠回答。

“姑爺傷了腿,脾氣便有些暴躁,平日都不肯下樓,便是夫人勸他,他也不聽。倒也不是不讓他見人,是他自己不願見人。”

孫嬷嬷嘆了口氣,看起來頗為難過:“一開始給姑爺治病的是濟世堂的老當家,但是老當家年紀大了,

又不耐整日奔波,後來便換成了老當家的關門弟子,一直是由這位周大夫給姑爺醫治。”

這麽看,祝家對祝錦程的腿很用心了。

謝吉祥笑着沖她點點頭,唇邊是可愛的梨渦,孫嬷嬷不自覺放下心防,道:“若是姑爺沒病,那該有多好啊。”

謝吉祥對夏婉秋使了個眼色,讓夏婉秋請孫嬷嬷下樓:“嬷嬷先下樓等吧,校尉搜證很慢,也不太文雅,嬷嬷瞧了心理定不好受。”

待孫嬷嬷不舍地下了樓,謝吉祥才踏入寝房。

寝房裏面,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校尉們幾乎把所有家具都搬離位置,床榻上的被褥也都掀開,校尉們沒有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謝吉祥來到趙瑞身邊:“要去濟世堂問一問,是一位姓周的大夫給祝大少爺治病的。”

趙瑞立即派人去追查這一條線索,然後便對謝吉祥道:“祝家已經把所有疑點全部處理幹淨。”

即便祝大少爺想要留下被害線索,恐怕此刻也都化為灰燼,他們什麽都搜尋不着。

謝吉祥站在寝房正中央,目光在屋中一寸一寸搜尋。

床榻上什麽都沒有,幹淨又整潔,桌椅、多寶閣、衣櫃、箱籠也都很幹淨,裏面除了日常的衣物被褥,再無多餘的東西。

這個屋子裏,一片紙都無。

一個斷了腿又不肯出門的年輕兒郎,在家裏難道整日發呆?便是可以去次間的書房看書,可卧房裏總要放上幾本,随手打發時間。

然而這個寝房裏什麽都沒有。

謝吉祥的目光在屋內所有擺設上一一滑過,最後突然落到了牆上挂着的墨竹圖上。

這是一幅鐵骨铮铮的墨竹圖。

謝吉祥湊到卷軸之前,仔細看圖上的落款。

“清風先生,作于永延二十一年,正月。”

永延二十一年便是今年,此畫應當是今年正月中祝鳳儀給兒子特地畫的。

除了落款,上面還要四個字:淩霄而上。

淩霄而上,鐵骨铮铮,祝鳳儀想要用這幅畫,激勵兒子重新奮發,不再自怨自艾。

謝吉祥輕輕摸了摸卷軸,發現上面一點灰塵都無,這幅畫被人打理得很幹淨。

即便祝錦程人不在了,這三日也有人細心撫摸這幅畫。

謝吉祥心中略

有些猜測,她輕輕擡起畫軸,把這幅畫整個翻了個面。

一封巴掌大的書信,就這麽安靜躺在畫軸之後。

那個每日都養護這幅畫的人,自始至終都沒發現,祝錦程留下的遺言,竟會藏在這裏。

謝吉祥跟趙瑞對視一眼,小心取下這封信,然後展開仔細讀起來。

諸位安好,展信佳。

我不知誰會是這封信的品讀者,也不知這封信是否能有人看到,但我還是不肯放棄,盡力留下只字片語。

我的母親,是被我父親害死,我因為知道這個秘密,被他滅口。

我死不瞑目。

我母親亦然。

作者有話要說:謝吉祥:瑞哥哥好帥,瑞哥哥威武,瑞哥哥頂呱呱。

趙瑞:只誇前面兩句就行了,頂呱呱倒也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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