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薄年的心意

第26章 薄年的心意

烤雞胗、烤雞翅、蒜蓉茄子、蜜汁雞腿、烤土豆片、烤鱿魚、酸菜五花肉。

周遲旭按着記憶,将薄年要吃的一樣拿了十串,堆滿了整整一個盤子。

盛焦剛被他遲哥訓了一頓,此時化悲憤為食欲,拿了一堆燒烤必吃串,整整兩大盤堆的跟小山似的。

他們将烤串放進了小推車裏,周遲旭又去了甜品區,給薄年拿了楊梅碎冰和提拉米蘇。

在甜品區頓了半晌,他又拿了碗紅糖冰湯圓一起帶了回去。

包廂裏的調料醬汁,包括炭火早就已經在他們來之前備齊了,薄年吃着桌上正餐之前先上來的經典前菜涼拌海帶絲,等着周遲旭他們帶烤串回來。

等待的時候薄年便想,如果這家店真的如網上說的味道那麽好的話,以後就能常來了。

不多時,包廂門被推了開來,周遲旭和盛焦推着擺了滿滿當當烤串的小推車滿載而歸。

薄年看着那堆的像山似的烤串,遲疑着問道:“會不會拿的太多了?”

盛焦朝薄年比了個ok,安撫道:“嫂子別怕,我很能吃的,而且沒烤的能退,不會浪費的。”

他都這麽說了,薄年便也沒了顧慮,他現在餓了,迫不及待想要填飽肚子,擡手便想去拿小推車裏的烤串。

然而周遲旭速度比他更快,男人截住了青年要碰到簽子的手,在對方疑惑的目光中,周遲旭将提拉米蘇、楊梅碎冰以及多拿的那份紅糖小圓子擺在了薄年跟前。

“燒烤容易髒手,我去烤,你坐在這兒等着吃就行。”

薄年習慣性點了頭,随後又大為震驚。

他就說嘛,周遲旭今天好像特別的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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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拿烤串時,周遲旭讓自己回包廂等着就行。

現在烤烤串這種又髒又麻煩的事,周遲旭也不讓自己幹,主動接過了這個活兒。

雖然薄年心裏清楚,他們結婚以後周遲旭好像确實變了很多,但今天的舉動未免也貼心的有些過頭了。

輕輕眨了眨眼睛,薄年盯着周遲旭與盛焦已經開始往炭爐上放燒烤的背影,忽然有了一個想法。

說起來,盛焦作為對自己和周遲旭真實情況并不了解的第三個人,從他的視角看來,周遲旭這個孤身人設不倒的娛樂圈黃金單身漢居然突然宣布閃婚了,那麽在盛焦的認知中,能讓周遲旭結婚的自己,必然與周遲旭恩愛非常。

而他們假結婚的事也沒法兒往外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周遲旭既然和薄年一起出來吃飯,那麽必然要将“恩愛非常”表現出來,否則閃婚這件事豈不是漏洞百出了嗎?

舀了勺楊梅碎冰放進嘴裏,薄年被冰的眯了眯眼睛,深覺自己觸及到了周遲旭的真實想法。

既然周遲旭要立這個人設,那他好歹也是收錢辦事,就努力配合着吧!

思索間,最容易熟的土豆片烤好了。

一整把灑了孜然辣椒面,烤的脆甜可口的土豆片放在了薄年面前的托盤中,香氣撲鼻。

薄年望了眼烤爐上架着的烤串,發覺了盛焦望過來的目光,立刻想起了在外要保持恩愛人設這個事情。

昳麗明豔的青年唇角頓時揚起了一個甜滋滋的笑,唇紅齒白,鳳眸彎彎,在燈下漂亮的晃人眼睛。

他刻意壓低了聲音,晶瑩剔透的眸子像是含了一汪水,沖周遲旭撒嬌道:“謝謝阿旭,我還想吃烤鱿魚。”

一聲“阿旭”喊的男人腦子一片空白,周遲旭當場便呆愣在了原地,薄唇微張,像是受寵若驚,又像是不可思議,征征地看着面前沖他彎眉淺笑的青年。

薄年被他看的也是一頭霧水。

他心說周遲旭是不是笨蛋啊,我在幫你鞏固人設,怎麽還莫名其妙地愣住了?

說詞兒!說詞兒啊!

然而這句話他也不能直接問出來,只好保持着笑容,朝已經僵硬成一座石雕了的男人疑問道:“阿旭?”

“我…”男人呼吸漸重,語氣之中也帶上了一絲顫音,目光晦暗地看了一眼催促着他的人兒,低沉着聲音答道:“知道了年年,馬上就好了。”

薄年臉上頓時露出了“孺子可教”的欣慰。

話音落下,周遲旭便僵硬地轉過了身,擡起手将那幾串鱿魚放到了炭火最旺盛的地方。

盛焦在一旁圍觀地目瞪口呆,跟着周遲旭一同轉過身後,瞅了一眼他遲哥的現狀。

這一瞅,便忍不住小聲提醒:“哥。”

周遲旭看了他一眼。

盛焦指了指他的手:“你手抖得像帕金森晚期。”

周遲旭根本沒理他,視線筆直,身體也筆直,目光火熱的差點能把那還半生不熟的鱿魚給盯起火了。

“不用你管。”

“我心裏有數。”

盛焦:“。。。”

盛焦在心裏腹诽:瞅你那個沒出息的樣子,薄年平a一下你大招都出來了。

薄年沒等多久,周遲旭便抓着一整把烤的鹹香勁道的鱿魚放在了他面前。

離得近了,薄年沖男人眨眨眼,遞了一串厚薄均勻的土豆片在周遲旭唇邊:“辛苦了,你也吃。”

周遲旭覺得,自己這是中蠱了,否則薄年短短的六個字,怎麽會像咒語一樣牢牢控制住了他的身體、他的動作。

待到周遲旭回過神時,他的牙齒已經咬住了那片土豆,将其從木棍上褪下,叼在嘴邊了。

啊。

好乖。

薄年盯着男人聽話的動作看,越看越覺得這人此時此刻像是一只對主人言聽計從的德牧,叼着土豆片的樣子像是叼着主人扔出去陪他玩兒的球。

只是…這只大狗此時的眼神,看上去晦澀又危險。

薄年看不懂他眼裏的情緒,只是默默将頭往後仰了仰,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換了個話題道:“烤的差不多了就坐下吧。”

周遲旭低低地應了聲好,随盛焦一起将烤好的烤串放在了盤子裏。

盤子剛剛堆滿,門便被人敲響了。

盛焦過去開門,只見門口桌上放着一框裝了幾大瓶還冒着寒氣的冰啤酒,拿來啤酒的服務生已經從旁邊的樓梯離開了。

薄年看了那框啤酒,驚訝地看了周遲旭一眼:“你不是開車來的嗎,還要喝酒嗎?”

周遲旭還沒來得及開口,盛焦便将那框啤酒往桌上一放,擺手道:“不是什麽大問題,這附近正好有家酒店,我們晚上睡那兒就行了,明天再回去呗!”

薄年細細想了一下,覺得也行。

總之他們都在海市,明天回家也不會錯過直播時間。

這麽想着,薄年點了點頭,對周遲旭道:“那你喝吧。”

盛焦看了講這句話自然而然說出了口的薄年,轉過頭沖周遲旭誇張地挑眉。

你不是說你和薄年是假結婚嗎?怎麽他這副管着你的樣子這麽自然?

周遲旭一顆心已經飄飄然了,面對盛焦的震驚,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覺得今天的薄年甜的要死,若不是還尚有一絲理智,他真的會認為,此時此刻的兩人是心意互通,彼此相愛的。

周遲旭不說話,注意力全在薄年身上,盛焦恨鐵不成鋼。

就他遲哥這個戀愛腦,僵屍都不願意吃。

不過雖然周遲旭不靠譜,但是盛焦自己依然還牢牢地記着這次聚餐自己的使命。

那便是——幫遲哥試探薄年的心意。

雖然今天兩人看着恩愛非常,但盛焦猜,薄年之所以會如此,很大一部分可能是因為顧及着自己。

畢竟自己現在在對方眼中,對他們倆合約的事是毫不知情的。

現在兩人看着恩愛,但其實薄年大概率是演的,被拿捏的只有他遲哥。

雖然如此,盛焦也依然認為,能讓薄年說服自己和昔日死對頭同床共枕當衆調情撒嬌,這人的心裏不會一點遲哥的位置都沒有。

也只有遲哥這種戀愛小白才會看不出來。

況且,遲哥這種表面酷哥嘴臭背地裏其實是戀愛腦+深情內核,有錢有才華,還長了一張男女通殺的帥臉,和薄年日常相處時,又是會做飯的居家好男人,又是身材能打的開屏花孔雀。

有錢專一英俊寵老婆。

這樣相處之下,很難不心動吧!

盛焦雄赳赳氣昂昂,覺得自己的分析簡直無懈可擊,發誓今晚便要捅破薄年心裏的那層窗戶紙,讓他正視自己感情,和遲哥有情人終成眷屬!

他直接開了瓶啤酒,沒選擇給自己倒酒,而是對着薄年問道:“嫂子平常會喝酒嗎?酒量應該還不錯吧!”

薄年被他問的一愣,望着盛焦略帶好奇的目光,沒好意思和他說自己酒量超爛,喝一聽啤酒就能醉醺醺地發酒瘋,于是換了個委婉的說法:“偶爾喝,還行吧。”

衆所周知,在日常社交的對話中,“還行吧”這個詞屬于中性詞,萬金油式的回答。

成績怎麽樣?

還行吧。

項目做的順利嗎?

還行吧。

考試題目難嗎?

還行吧。

而在大多數時候,還行吧一般等于不太行。

薄年目前就屬于這種情況。

不過他覺得盛焦應該能聽得懂,于是說完後便準備繼續和他的烤鱿魚作鬥争。

然而盛焦人在興頭上,完全沒聽懂,聽完薄年說話後開開心心地倒了滿滿一杯酒放在了薄年跟前:“能喝就行,吃燒烤哪有不喝酒的,嫂子你跟我們一起喝幾杯呗,我請客放開了喝,烤串不夠再去拿,包吃飽的!”

薄年眨了眨眼睛,看了眼盛焦期盼的眼神,又看了眼桌上滿滿當當的一杯酒,輕輕嘆了口氣。

他也能看的出來,盛焦給他倒酒不帶什麽惡意,也不是故意勸酒,只是單純地笨比沒聽出來自己話裏的意思。

算了,喝就喝吧,這麽多年過去,他确實偶爾自己也會喝喝酒,倒是沒喝醉過,酒量應該沒從前那麽離譜了。

況且邊吃燒烤邊喝點冰鎮啤酒,扭頭還能看到落地窗外一望無垠蔚藍的海景,也确實不錯。

得到了薄年的同意,盛焦這才給周遲旭和自己倒上了酒。

坐下後,盛焦便打開了話匣子。

“嫂子,我是真沒想到你會和遲哥在一起,你們倆還閃婚了,要不是那天看到了你們倆被拍的熱搜,我都不知道遲哥竟然有對象,保密工作做的也太好了。”

薄年聽的一愣,沒想到周遲旭嘴真這麽嚴,連自己的好兄弟都沒告訴。

這件事若是沒被爆出來,恐怕到現在知道他們倆結婚的,除了當事人,就只剩下雙方的家人了。

他不動聲色地幫周遲旭補充着故事情節:“是啊,畢竟他是公衆人物嘛,這種事自然是越保密越好的。”

盛焦就着薄年的話附和了一聲,拿起酒杯道:“烤串吃多了嘴裏發鹹,先幹一個吧?”

薄年擡起杯子,和他們在空中碰了碰,低下頭輕抿了一口酒後驚訝地發現,這家店裏的啤酒的味道與口感竟然十分不錯,和那種便利店随處可見的啤酒味完全不是一個品種,帶着淡淡的甘甜味,非常好入口。

好喝的東西自然會引着人多喝幾口,況且正如盛焦所說,烤串吃多了發鹹,不知不覺間,薄年便将那一整杯酒喝完了。

酒瓶擺在盛焦那邊,薄年用手肘碰了碰周遲旭,示意他拿過來給自己再倒一杯。

周遲旭給薄年倒酒時還有些猶豫,低聲叮囑道:“少喝點。”

薄年滿不在乎地擺擺手:“你不用擔心我,我就是有點渴了。”

而且這個酒喝在嘴裏發甜,感覺度數也不算很高,以他現在的酒量應該可以應付的過來。

盛焦看着他們倆的互動,覺得還挺自然,心中越發堅定于自己的推測,并開口問出了自己今天準備的第一個問題:“嫂子,以前你們戀愛時遲哥這麽忙,工作通告連軸轉,有的時候消息都不回,那你們倆之間不是跟異地戀一樣嗎,這你都願意和他結婚啊?”

據盛焦所知,周遲旭和薄年幾年沒見突然結婚,他們之間根本不存在什麽熱戀期。

薄年要回答他這個問題,只能從這段時間和周遲旭的日常相處中回憶對方的好,從而自然不露餡地回答上來。

那些日常相處的情節,沒有第三個人在場,不需要僞裝也不需要立人設,能出現在答案裏的信息,必然是是薄年對周遲旭印象最深刻,記得最清楚的細節。

也是最能看出個人感情的細節。

如盛焦所想,薄年幾乎沒怎麽編故事,便十分順暢地将這個問題回答出來了:“為什麽不願意呢?阿旭平常對我很好,他現在雖然暫時暫停了娛樂圈的工作,但公司裏的事情也很多,經常忙到大半夜才能睡覺,但盡管如此,家裏的一日三餐,陪我一起打游戲,卻都是他抽時間出來做的。”

“比如上次我說想吃荠菜水餃,第二天晚上就吃上了,又比如今天要來吃燒烤,他怕太油對腸胃不好,提前給我準備了益生菌,這件事我自己都沒想到過。”

“和一個人結婚,陪伴雖然很重要,但是喜歡與真心最重要嘛。”

說到這兒,薄年自己都有些發怔了。

原來不知不覺間,周遲旭竟然已經做了這麽多事。

平常身在其中,感觸不大,可樁樁件件回憶起來,竟然這樣鮮活。

盛焦是何等人精,他只看了薄年面上怔愣的表情一眼,便知那人對遲哥并非一絲好感也無。

若真的毫不在意,又怎麽會無形之中将這麽多細節記在心裏?

遲哥和薄年簽的協議可足足有五年,這五年時間的親密相處,形影不離,就算是塊冰冷堅硬的石頭,也該被捂熱了。

更何況薄年是人,身上有着石頭所沒有的感情。

動心這種事,只在剎那間罷了。

盛焦偏頭看了眼周遲旭。

男人正盯着薄年的側臉,眸色晦暗不清,不知心中在想什麽。

不過盛焦知道,周遲旭是何等聰明的人,自己都能想到的事,遲哥肯定也能想到。

只是薄年何時能開竅,全看周遲旭的攻勢夠不夠猛烈。

……

酒過三巡,烤串也吃完了。

薄年這中間喝了四杯啤酒,腦子有一點暈乎,但大致還能保持清醒。

盛焦話密,薄年大多數時間都在跟對方聊天,烤串倒沒吃太多。

現在串吃完了,他又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剛剛吃少了,擡起手推了把周遲旭的大腿,小聲道:“我還要吃雞翅,你再去給我拿兩串。”

周遲旭看着他一副微醺的樣子,覺得再吃點串兒壓壓酒意也挺好,便把人歪歪扭扭的坐姿給扶正了,對盛焦道:“別讓他摔了,我去給他拿雞翅。”

盛焦也有點喝醉了,握着拳頭就猛捶自己胸口:“放心吧哥!我摔了都不能讓嫂子摔了,你就放心的去吧!順便再幫我買幾個烤生蚝呗,我要蒜蓉醬加多多的!”

周遲旭一言難盡地看了盛焦一眼。

今晚就他吃最多,八塊腹肌都吃成了一塊,又喝了好幾瓶酒,現在還有肚子吃烤生蚝。

真是豬精轉世。

周遲旭出了門,包廂中便只剩下了薄年和盛焦兩個人。

盛焦就着某個圈內明星的瓜繼續講,薄年聽的津津有味,偶爾和對方碰個杯,不知不覺一瓶酒又被他們倆給分完了。

等到周遲旭帶着東西回來時,盛焦還在喝,薄年已經面色紅紅,眼神呆滞,盯着一桌的簽子,嘴裏念念有詞:

“薄年,你記住,一個半小時是三個半小時。”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四密馬賽…”

周遲旭:“。。。。”

周遲旭将手中雞翅放在了一邊,快步走到了薄年旁邊,剛扶住了青年的肩膀防止他不斷往下滑,誰知這人的腦袋像是沒了支撐似的,突然便往下砸,吓得周遲旭趕忙擡手,将人的臉頰捧在了手裏,往上輕提,擺正了。

薄年完全喝醉了,要是換作清醒的時候,被這麽捧着臉肯定要炸毛,然而這時的他反應的太遲鈍,臉頰肉都被捧的嘟了出來,也依舊沒忘記嘚啵嘚嘚啵嘚地念叨。

周遲旭很無奈,他問:“年年,還記得我是誰嗎?”

薄年的念叨被打斷了,擡起沉重的眼皮,盯着周遲旭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才道:“你是…你是…”

周遲旭哄小孩兒似的鼓勵他:“三個字的。”

薄年“哦”了一聲,想起來了:“你是財神爺。”

周遲旭:“。”

周遲旭:“我不是財神爺,你再想。”

薄年奇怪:“你是啊。”

周遲旭:“你為什麽覺得我是財神爺?”

他和傳統的財神爺畫像,好像沒有一點相似之處吧?

薄年見他不信,倔脾氣上來,拿起桌上的手機,艱難地解了鎖,指着微信界面的那個備注給周遲旭看,邊指邊道:“這不是你嗎?”

周遲旭定睛一看。

只見薄年給他的微信備注上,确确實實寫了這幾個大字:狗東西爆改財神爺!

人無語的時候果然會笑一下。

周遲旭想。

他現在就有點被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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