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心頭恨
第七十一章 心頭恨
被他抱在懷裏時,紀嬿珺覺得宮燈搖晃,她想掙紮,卻被他緊緊抱着,好似撿到擱在心頭愛護了許久的寶物一般。
“卑鄙無恥!”
她強忍着身體的不适,恨罵出聲。
她的面色越來越紅,人也越來越熱。
“可我覺得,誰都沒有你好。”搖搖晃晃的馬車裏,紀嬿珺腦子一片昏昏沉沉,想反抗卻沒有力氣。
“阿衍。”
她輕喚出聲。
這一刻,她的腦子裏只有顧衍。
紀殷乾微微怔住,而後便慢慢笑開:“他回汴京了,不會再來這兒。”
“不,他來了。”
懷中的人淚眼婆娑,豔麗的唇角卻噙着笑。
“放開她!”
倏地,往前行駛的馬車突然停下,車簾被人一刀劈開。
刀光劍影間,紀殷乾見到站立在松林中的男子,面容俊赫逼人,帶着讓人移不開眼的光彩。
紀殷乾皺起眉頭:“是你?你真的來了。”
“公主。”
忠邦立刻從他懷裏搶奪過神智渙散的紀嬿珺。
紀殷乾定下心神,才發覺馬車不是駛往他的府邸,車夫被人換了,将他帶到郊外的一處林子裏,這是他們一早便設好的局。
“阿珺,你想要我的命?”
他眯起眸子,質問倒在忠邦懷裏醉眼迷離的紀嬿珺。
“今夜便是你的死期,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忘記那些肮髒的事。”
紀嬿珺咬牙,眼裏帶着恨。
“就憑他?”
紀殷乾冷笑,看向單槍匹馬的顧衍。
紀嬿珺咬唇,亦是看向被夜風吹拂起衣袂的人,彎下眉眼:“憑他一人,足矣。”
這是她喜歡了八年的男人,由他來手刃紀殷乾的人頭,才能消除她心頭恨。
“哼。”
紀殷乾輕蔑哼聲,天上密雲聚攏,将皎潔的月光遮住,松林裏忽卷起大風。
“先帶長公主走!”
顧衍驚呼。
“砰!”
緊接着,顧衍身邊的松林開始劇烈抖動,有黑衣人自松林上躍下,手舉利刃與他糾纏。
“顧衍,你害我失去皇位,今夜,才真是你的死期。”紀殷乾站在車轅邊上,拿過身旁侍衛遞過來的箭羽,于黑夜中不斷朝糾纏于黑衣人間的人射去。
“怎麽會這樣?不會是這樣的!”
紀嬿珺絕望地看向被圍困顧衍,她沒想到自己布下的局會害死自己心愛的人。
“放開本殿下!”她掙脫開忠邦的手,毅然朝站在車轅上的人跑去,跪在地上淚眼模糊求他:“皇兄,你放了他吧,阿珺答應你,以後不再跟你作對了!”
紀殷乾睥睨車下狼狽不堪的女人,勾起唇角:“阿珺,皇兄不是你哭兩聲就會心軟的人,你和他的命,我都要。”
“我求求你,你放了他,放了他我什麽都答應你。”她不停磕頭,将半個時辰前的滿身驕傲丢在地上,任由他随意踐踏。
紀殷乾笑了:“放了他,豈不是讓你心存念想?那樣我還如何能完全擁有你?”
“不要,不要殺他...”
她一邊哭一邊看向被黑衣人和箭雨不斷逼退的人,他的臉上染滿了血,眼神卻依舊堅定耀眼。
再這樣下去,他的命恐就要葬身在這松林中。
紀嬿珺看到身旁侍衛的腰間懸刀,迅疾将刀抽下,架到自己脖子上。
“阿珺!”
紀殷乾驚叫。
“放了他,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她咬牙,死死瞪着他。
“你放下刀!”
他瞪大雙目,面上滿是懊惱:“你真要這麽逼我?”
“是你先逼的我。”
她的手又往前挪了一寸,白皙的脖頸上已經劃開一道口子,鮮血順着她華麗的衣襟往下滴落。
“公主!”
忠邦吓得在一旁跪下,想要制止卻不敢輕易動彈。
“放人!”
她再次怒吼。
紀殷乾沉痛地閉上雙眼,正欲開口,忽聞前方有騎兵趕來,馬蹄聲蓋過松林裏傳出的打鬥聲。
“公子!”
眉頭緊鎖的顧衍聽到這道叫聲,驚喜朝前方望去,天上層層密雲被風吹散,皎潔的月光傾灑至朝他奔來的姑娘身上,她身上披着赤紅色披風,神色飛揚駕馬與身後騎兵朝自己奔來。
她頭上的紅色發帶卷着夜風吹進他的心間,姑娘眼神堅毅,臉上灑滿震動人心的風采。
陸燃和朱宴各領一隊人馬前來支援顧衍,沒過多久,紀殷乾顧再不得其他,被身邊侍衛護着落荒而逃。
“你來了。”
“你有沒有傷到?”
倆人互相朝對方跑去,雙手十指交纏,眼裏滿是關切。
“沒事啊,還好你來得及時,沒想到你的馬都能騎得這麽好了。”
顧衍笑着逗她。
“全靠公子教得好。”楚蘅拿出帕子,替他将臉上血跡擦拭掉。
“是我的阿蘅有天賦。”
顧衍臉上滿是驕傲,來到荊州,他也不過才教了她幾日,沒想到她今晚就能獨身駕馬來救自己了。
自己挑的媳婦就是能幹。
“貧嘴。”楚蘅笑着點一下他額頭。
白色的月光下,紀嬿珺慢慢站起身子,看着月光下打鬧的一對璧人,她忽然明白顧衍為何會為了她趕回汴京,她身上的堅毅與執着,是自己從未有過的。
也就是方才那一剎那。
“三公子,連累你了。”她走到倆人面前,朝他道歉。
顧衍将楚蘅護在一旁,斂眉與她說道:“今夜無法得手,日後再想殺他可就難了。”
紀嬿珺沉眸,眼中帶了狠戾:“我不會讓他将今晚的事洩露出去。”
顧衍點下頭,随後她便笑着開口道:“多謝你的相助,你不再欠我什麽了。”
說完,便讓忠邦過來扶着自己,坐上回北椋城的馬車。
“那就是北椋的長公主?”楚蘅看着遠去的馬車問身側的人。
“嗯。”
顧衍應聲,似乎在想些什麽。
“還真有幾分姿色。”
楚蘅感慨。
“走吧,咱們也回去。”顯然,他沒将她的話聽進去。
倆人共騎一匹馬往荊州趕。
“感覺你這一路上都心事重重的。”回到房裏,楚蘅開口問他。
“我在想,此次沒能殺掉紀殷乾,日後恐怕要少不了吃他的虧。”
他被自己迫害兩次,留着始終是個禍害。
“那你怎會知道你們會落難?”
楚蘅坐到他身側,替他束下發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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