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封嘴

第三十六章 封嘴

“潑婦!你簡直就是個潑婦嘛!”

何婉芸撲着江萬彥滿屋子撒潑,将這段日子積攢的怨氣全都撒到他身上。

“柏兒病了這麽久,你非但不聞不問,還在外面養那樣的浪蹄子——”

何婉芸聲淚俱下,抓着他衣角痛罵。

“你也不瞧瞧你這副樣子,人不人鬼不鬼,還怪我在外面養女人?!哪個男人後宅不是三妻四妾的,莫說我今日出去養女人,日後就算是我把人擡進家門,你也說不得半句!”

江萬彥指着跪在地上眼窩凹陷,抓住自己不放的何婉芸大罵,随即他用力扯回自己衣角,毫不留情走出屋門。

何婉芸手撐在冰冷的地上,借着微弱的燈光,她只能看到江萬彥漸漸消失的黑影,竟像是迫不及待要逃離。

她呆呆怔住,恩愛的時候有多柔情蜜意,此刻便有多心如刀絞。

“母親...”

江雪嫣趕過來的時候,屋內已經沒了江萬彥的身影,獨留下跪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何婉芸。

“父親呢?”

江雪嫣惴惴不安地問她。

“呵,他還能去哪?”

何婉芸冷笑,撫去挂在憔悴面容上的冰冷淚水。

江雪嫣往後退了兩步,怔怔跌坐在地上。

.

幾日後,陰暗濕冷的慎刑司大牢裏,一身穿紫绫子如意雲紋衫的少女來到間獄門前,褪下身上的玉白色掐花鬥篷帽檐。

“二哥哥在裏面可還好?”

少女膚色白皙,粉腮帶笑,正是江凝。

“你來做什麽?!”

江硯舟坐在鋪着枯草的地上,除了身上錦衣微皺外,倒也不算太落魄。

“大姐姐出嫁前,我曾到栖雲院中去看過她,如今你入了獄,我自然也要來看看你。”

眼前的少女眸光輕擡,笑意盈盈,可江硯舟卻知道,那笑裏是淬了劇毒的。

被關在慎刑司的這幾日裏,他始終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被抓到這來,也不心慌多問,他斷定自己身後有戎王,定會将他救出去。

直到見到江凝,他終于覺察出不對勁。

“你?”

他精明的眸光漸沉。

江凝卻是不理他,反問道:“你以為你有戎王做靠山,可這幾日你可有見戎王派人來過?”

“真是你動的手腳?!”

這幾日,江硯舟不是沒有懷疑過江凝,只是江凝一個後宅女子,如何能在戎王面前動手腳?

謝沉胥更是不必多說,立儲一事他從未表過态,不會蹚進這趟渾水。

江凝啧啧搖頭,“戎王最厭惡的便是幕僚不忠,你不過是一上驷院主事,這顆棋子棄了也便棄了。”

“你胡謅——我對戎王殿下忠心耿耿,從未做出叛主的事!”

江硯舟此刻這副着急樣子,才真是徹底生了心慌之意。

江凝笑道:“是麽?”

“設計讓我嫁給寧王,你敢說你沒存有別的意圖?”

“戎王的性子你最是了解,兩邊通吃的下場是什麽?想必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江硯舟神色慌亂,江凝的話讓他穩固許久的神智徹底崩塌,身子肉眼可見顫抖起來。

“你...怎會有那樣的本事?!”

江硯舟雙目猩紅,表情恐怖得像只被困籠中的野獸,只要這牢籠的門一開,只怕他會迫不及待撲出來狠狠咬斷江凝脖頸。

江凝自是不會理會他的話,惋惜道:“可惜了,二嬸嬸以後沒了大姐姐和二哥哥傍身,只怕下場會連以前的柳姨娘都不如罷。”

“江凝——大伯滿身的罪行,別以為你還能得意多久——”

江硯舟失控怒吼。

這聲怒吼讓江凝猝然瞪向他,眼神淬滿劇毒。

她沒再理會他,直接轉身離開。

走到牢獄門口時,方察覺到外面暖陽高照,“真是個好日子。”

她擡頭道。

采荷替她将帽檐戴上,扶着她走出慎刑司。

身後的樓閣上,謝沉胥負手而立,垂眸盯着那道徐徐往外走的倩影。

“公子,戎王殿下的人過來了。”

翟墨從外面走進來。

“人到之前,先把江硯舟的嘴封了,免得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謝沉胥輕飄飄吩咐。

“屬下明白!”

翟墨退出樓閣。

很快,牢獄出傳出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原先算不上狼狽的江硯舟,此時渾身是血,是從他嘴裏面流出來的,他的半張臉都給毀了。

戎王的人到時,只見他蜷縮在地上,身子還在控制不住地抖動。

見到是戎王的人,江硯舟奮力朝他爬過來,嗚嗚咽咽叫着,眼神裏的急切明顯是在向他求救。

可他不知,戎王派人來便是來取他性命的。

“既然這麽痛苦,我便送你一程。”

冰冷瘆人的話令江硯舟心驚,他想要逃離時已經晚了。

江硯舟死在獄中的消息是在第二日傳到護國公府裏的,慎刑司帶來的消息是畏罪自盡,罪名自然不會是得罪戎王這樣的話,只說他在上驷院結黨營私,樁樁件件都證據确鑿,便是他沒在獄中畏罪自盡,天家聖怒怪罪下來,他也一樣逃脫不了一個“死”字。

哀嚎聲在護國公府裏此起彼伏,凄厲厲的一片讓人害怕,門口也挂起了白幡,可江硯舟這樣的待罪之身,沒人敢去哀悼。

府上連靈堂都不能設,最後只給個全屍讓江家人草草下葬。

“舟兒,我的舟兒...”

沈曼姝整日瘋瘋癫癫在栖雲院裏叫着,江萬安原先還會過去看一眼,可日子久了便也生厭,只留綠春在裏面照顧。

柳姨娘白日裏在浣衣房做事,夜裏便回到清秋院服侍江萬安。

如今沈曼姝這副瘋癫樣子哪裏還有以前半點溫香軟玉的模樣,而柳姨娘風韻猶存,尤其是她外出的這三個月裏,身子愈發的誘人。

漸漸地,栖雲院裏便日日都只有沈曼姝一人。

直到冬至這一日,護國公府回了人,一回來便徑直往栖雲院走去。

“母親...”

見到屋內坐在椅凳上披頭散發,滿臉失魂的婦人,江雪儀摘下頭上披着的鬥篷帽檐,哽咽叫出聲。

沈曼姝愣了一瞬,待看清來人後才抖唇道:“儀兒...”

江雪儀朝她奔來,跪到她面前低頭痛哭。

“你怎回來了?”

沈曼姝捧起她的臉,滿臉不安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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