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不懷好意

第四十三章 不懷好意

“你便是江家六姑娘？”

男子從錦屏後面走出來，一身月牙色錦袍，墨發用天藍色的玉冠高高束起，就連他腰間系的也是繡着翟紋織錦的藍色玉帶。

“公子是？”

此人五官俊逸，眉眼間俱透着股溫文爾雅之态，仿若人間少見的玉樹蘭芝。

若說謝沉胥是夜晚被烏雲籠罩的天邊清月，那麽此人便是白日令人如沐春風的晨間朝霞。

“大理寺少卿陸謙。”

陸謙溫聲道。

大理寺少卿？

江凝微微打量着他，複問：“是掌司大人讓你在此等候？”

“不錯。他外出辦案了，近段時日都不會在京內，六姑娘有什麽事盡管和我說。”

陸謙嘴裏在轉達着謝沉胥的囑咐，眸光雖溫和地盯着江凝，心裏卻在打起小算盤。

他在謝沉胥手下幹活多年，從不見他與任何女子親近過，倘若被趙玉瓒知道她費盡心思想要找的人便是眼前這個女子，怕是要氣瘋。

他清澈的眼尾，隐隐露出絲不明所以的笑意。

被江凝看在眼裏，她微微抿了抿唇，眼裏已不複方才那般好顏色，語氣微愠道：“我想同掌司大人借幾個人。”

“哦，借來何用？”

陸謙收起了笑意。

“再過幾日我便要到城外的萬鐘寺齋沐三個月，府上沒人盯着我不放心。”

江凝直言。

“萬鐘寺？”

聽到這個地方，陸謙的眼神明顯變了變。

讓江凝嘴巴抿得更緊。

“好，我來安排，六姑娘盡管放心。”

陸謙很快答應下來，像是今晚就能把人給她挑好送到護國公府裏去似的。

江凝水潤的眸間露出絲疑惑，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又覺察不出哪裏不對勁。

“有勞陸少卿。”

但怎麽說人家都答應了會幫忙，姿态是要做到位的，江凝垂首道。

“小事。”

陸謙笑了笑，目送她離開。

下樓時，江凝有幾分心不在焉。

“姑娘在想什麽？”

見她差點踩空，采荷趕忙扶了一把。

江凝咬咬唇，眼睫低垂，“總覺得這個陸少卿有些不懷好意。”

“不懷好意？他可是對姑娘做了什麽？！”

采荷立刻警覺起來。

“這個倒沒有。”江凝搖了搖頭，“好像他有什麽事瞞着。”

回到馬車上時，江凝沒理出個頭緒，幹脆不想了。

她原以為這個陸謙是個謙謙君子，沒曾想也是個藏着一肚子壞水的。

右腕上被謝沉胥咬的傷口又發癢了，江凝伸手撓了撓，采荷怕她把傷口撓破，制止下來勸道：“姑娘別再撓了，奴婢拿熱汗巾給您敷一敷。”

“嗯。”

江凝輕聲應下。

自這只手被謝沉胥咬傷後，江凝每每提筆寫字或用筷子夾菜時就隐隐作痛，每當這個時候，江凝對謝沉胥就恨得牙癢癢。

怡香院。

得知江老夫人要自己帶上江硯柏同江凝一道去萬鐘寺時，何婉芸面上并沒太多波瀾，反倒也覺得對江硯柏恢複身子會有好處。

倘若江硯柏的病能大好，她才有心思去同沈曼姝算賬，同江萬彥養在私宅裏的浪蹄子算賬！

到那時，便是江萬彥要休了她，她手裏還攥着江家的男孫，江老夫人說什麽都不會讓江萬彥做到那份上。

思及此處，何婉芸的唇角倒是噙出一絲冷笑。

“去拾掇拾掇，把東西都收拾好，尤其是三少爺的，到了萬鐘寺什麽都不能缺！”

何婉芸冷聲吩咐。

“是...”

銀杏垂首退下。

如今江雪嫣已死，她只能回到何婉芸身邊伺候着。

卻也不知何婉芸這一支還能撐多久，銀杏每日都過得提心吊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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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宮裏賜婚的聖旨過來後，擡進護國公府的聘金聘禮就一箱接一箱的，直把江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

原本這些嫁妝大半都是要給江雪柔的，卻幾乎都被江老夫人吞了去，留給江雪柔的不過是一些出嫁那日要用的布帛和金銀首飾。

柳姨娘原還想着留下些給江雪柔做打算，如今只能眼睜睜看着江老夫人把那些嫁妝都放入福瑞堂的庫房裏。

“那麽些個嫁妝，也不知她都拿來做甚？姐姐就要嫁入寧王府裏了，身上若是沒有些銀錢傍身，豈不是事事都要看那寧王妃的臉色？！”

江雪晴見連着幾日來江老夫人都是如此，嘴裏憤憤不平道。

“妹妹，往後這些話在咱們自個的屋子裏說說便也罷了，在外面可別亂說。”

江雪柔急忙起身去把屋門合上。

“柔兒說的對，若是被老夫人聽了去，你可少不了一頓打。”

柳姨娘也柔聲規勸。

“她都那麽老了，也不為咱們考慮考慮！”

江雪晴性子外露，到嘴邊的話硬要說個痛快才罷休。

“連六妹妹老夫人都不曾為她考慮，更何況你我？”

江老夫人的秉性，江雪柔瞧得門兒清。

“以後我不在府上，你這張嘴可得把住門。”

江雪柔叮囑她。

“嗯！”

江雪晴點了點頭。

柳姨娘瞧着拌嘴的姐妹倆，忽然眼神一亮道：“姨娘倒是有個主意，不過得等你們父親回來才能說。”

江雪柔和江雪晴都紛紛朝她看去，她卻眼露快意未說話。

傍晚，江萬安回到清秋院裏，柳姨娘寬了衣，依偎到他懷裏道：“老爺，咱們的柔兒就要出嫁，到了寧王府裏雖只是個側妃，可該打點的地方也不能落下，她的身上又沒點打點的積蓄，妾身有個不情之請...”

江老夫人将江雪柔的嫁妝吞得十成十的事，江萬安是知曉的，以為她是想讓他去同江老夫人要錢，為難道：“可母親那般重財，柔兒又是庶女出身...”

聞言，柳姨娘暗自咬了咬牙，随即又面露笑意道：“妾身哪裏說是去同老夫人要錢了？”

江萬安一愣，揉着她香肩的手停了下來，問：“那你的意思是？”

柳姨娘急忙擡眼道：“姐姐那邊，理應是還有些積蓄的，往後她也用不上了，不如拿出來給咱們柔兒。”

江萬安目光沉了沉，幾乎是想都不想便答應道：“明日我便去同她說，讓她拿出來。”

“老爺待咱們柔兒真好。”

柳姨娘往他懷裏深鑽，眼神卻露出濃濃恨意。

這一回，還不把她沈曼姝徹底壓榨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