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泡水
第八十六章 泡水
“不會吧,楊師傅的手藝一直很好啊。”
江凝不信,拿到嘴裏自己咬了一口。
“與之前的并無差別。”
江凝忿忿替楊師傅打抱不平。
“是麽?”
“反正我覺得不好吃。”
謝沉胥還是搖頭,不過對她吃芙蓉糕的舉動卻沒那麽反感了。
因為她自然而然咬下的,是他咬過的那塊。
“你不愛吃算了,我自己留着吃。”
江凝将那袋芙蓉糕收了回去。
謝沉胥聳聳肩,似是無所謂的樣子。
倆人拌完嘴不久,翟墨便買完藥回來,幾人才繼續趕路。
從宥陽再往前走不到一百裏,便進入嶺南山脈。
江凝去漠北的時候是五月底,那會兒的嶺南山脈剛回暖不久,不想才三個多月過去,這裏又開始變得陰冷起來,難怪嶺南大多為貧寒之地。
謝沉胥料想得沒錯,一進入嶺南,江凝便逐漸變得不适,轎辇內的火爐一刻不停,采荷也時常給她換孟婆子,她還是經受不住發了高熱。
“趕緊拿藥去煎上。”
謝沉胥有條不紊囑咐翟墨。
“嗯!”
翟墨急忙拿出備下的藥材,放入藥爐中煎煮。
江凝的額間滿是汗珠,臉頰被燒得通紅。
采荷勤快地換水給她濕敷,謝沉胥只覺她鼻間呼出的氣息都是熱的。
他幹脆将雙手浸入冰冷的水盆裏,擦淨後讓她躺到自己腿上,用雙手覆上她後頸讓她睡得更舒适些。
見他雙手被凍得通紅,采荷擔憂道:“掌司大人,再這樣下去您的手會被凍壞的...”
“你只管做你的。”
謝沉胥語氣淡漠疏離,并未理會她的話。
“是...”
采荷只得噤聲。
有了謝沉胥覆到後頸上的雙手,江凝臉色明顯變得沒那麽痛苦,反而還像生了病的小刺猬般将全身的刺都收起來,往他懷裏縮了縮。
“公子,藥好了。”
兩個時辰後,翟墨終于将藥熬好。
“嗯,讓車夫将轎辇行得慢些。”
嶺南多山路,馬車穿梭在叢林間颠簸不定,謝沉胥開口囑咐他。
“明白。”
翟墨點頭,挽起車簾布吩咐車夫。
謝沉胥親自給江凝喂下湯藥,并抱着她入眠。
采荷與翟墨退到外邊。
喝下湯藥,江凝才沒那麽難受,見有人摟着自己,她還往他懷裏靠了靠。
後半夜,謝沉胥伸手撫上她後頸,見還燙着,又用着白日的法子給她降溫。
江凝連着燒了兩日,高熱才漸漸退下。
她腦袋仍有幾分昏沉,好在是睜開了眼。
“醒了?”
見她睜開眼,謝沉胥盯着她問。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江凝覺得他的語氣變溫柔了,人也變得憔悴了。
“再喝點藥。”
謝沉胥拿過藥碗,給她喂藥。
喝下幾口,江凝看到他手上的凍瘡,“你的手?”
她吃驚地看着。
“先把藥喝完。”
他打斷她思緒。
江凝聽話地喝完藥,還是不忘問:“你手上的凍瘡是怎麽回事?”
她雖發了高熱,可這轎辇內一直生着炭火,暖烘烘的,何至于會長凍瘡?
“被冷水泡的。”
謝沉胥将手中的碗遞給采荷。
采荷機靈地給江凝遞個眼神,江凝心下了然,她将身子靠着軟枕坐好,拿出藥膏,讓他将手伸出來,用指尖沾了藥膏細心給他塗抹。
生了凍瘡的地方不疼,就是極其的癢,此刻剛塗上藥膏更是癢得難耐,謝沉胥在極力忍着。
片刻後,他只覺好像有貓爪撓心般撓着他,低頭一看,卻是江凝在替他撓着,讓他覺得舒适不少。
“不癢了吧?”
見他神色好轉些,江凝問他。
“嗯。”
他悶聲回。
江凝這才拿過紗布給他包紮上。
“還要好幾日才能好。”
她叮囑他。
“這幾日你若是提筆不方便,還是不要批閱文書了罷?”
江凝勸他。
他那十指都生了凍瘡,又紅又腫,眼下又包了紗布,哪裏還方便提起筆寫字。
謝沉胥盯着眼前摞成山的文書,臉色看着頗有些為難。
“這些文書必須在這兩日送回京州城。”
他開口道。
江凝盯着他們眼前的小山堆,随即雙眸生出亮光道:“這樣吧,我們一同看,怎麽批閱你告訴我,我來寫便好,我可以模仿你的筆跡。”
“試試?”
謝沉胥想了想,答應跟她一試。
批閱一天下來,江凝模仿着謝沉胥的字跡雖有些歪歪扭扭,可到底是學到了七八分精髓,也能勉強混過去。
看了一日的文書,她開始打起哈欠。
謝沉胥讓她放下筆,明日再繼續。
她也不想再強撐着,放了筆躺到軟榻阖上雙眸很快睡過去。
倆人就這麽配合着批了兩日,終于如期将那些文書送回京州城。
.
京州城皇宮。
靖桓帝正在禦書房內陪着趙玉瓒打葉子牌,他身邊服侍多年的老太監李賢從外面走上前來回禀道:“陛下,掌司大人已到嶺南,再有幾日便能回到京州。這些,是他命人快馬加鞭送回來的文書。”
聞言,靖桓帝看了眼那些文書,又看了眼趙玉瓒,卻見趙玉瓒正在琢磨着怎麽出牌。
“怎麽?又同你謝表哥置氣了?”
靖桓帝饒有興致問她。
“父皇,您說什麽呢?!”
趙玉瓒嗔他。
“那聽到他的消息你怎麽沒反應?”
往常的趙玉瓒可不是這副樣子,不由得讓靖桓帝生疑。
“您女兒是堂堂的五公主,心胸自然要放開闊些,豈能時時刻刻都圍着他轉?”
趙玉瓒板起臉色。
“不錯,這才是朕的好女兒!”
靖桓帝賞識地誇贊她,随即讓李賢将謝沉胥批閱的文書拿上來,他們眼前打着葉子牌的案幾被挪走,換了張明黃色的案幾過來。
趙玉瓒便與靖桓帝挨到一邊,他翻看文書,趙玉瓒則給他捏着肩膀。
待她看清文書上批閱的字時,不由得皺皺眉頭,道:“這怎麽不像表哥的字跡?”
靖桓帝臉色也沉了沉,“學得有七八分像。”
随即,倆人又看到文書裏夾了張字條,上面寫了行小字,說謝沉胥的手受了傷,這些文書都是他身邊的護衛幫着批閱的,還落了謝沉胥的名字。
看着上面娟秀的字體,趙玉瓒眸中厲色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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