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9.第九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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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随輕聲哼着小曲，步伐輕快地回了家。

他沒把“假男友”的事放在心上，對葉随而言，假不假的、男不男友的，不會對他和沈硯的關系産生任何影響，兩人照樣王不見王，在學校裝不認識，頂多在沈硯順藤摸瓜找到情書主人後，會把他叫過去撐場子。

如果情書主人癡心不改，葉随可能會仗着男友身份去“耀武揚威”一番，幫沈硯徹底解決這個麻煩。

葉随還是有些憐香惜玉的心的，他發誓到時候一定會委婉的勸對方擦亮眼睛重新看人。

沈硯這種裝逼怪真的不适合談戀愛！

至于對方會不會把沈硯和他的關系暴露出去——葉随覺得聰明人都不會這麽幹。

他跟沈硯在學校從沒交集，硬要把兩人扯成“同性戀”，恐怕清北班班主任和年級組長先會出來整治歪風邪氣。

當然，如果情書主人被沈硯拒絕後直接偃旗息鼓，那就更好了。

葉随相當于空手套白狼，免費獲得沈硯房中4090、PSP、switch等游戲機的使用權。

總算等到沈硯吃癟這一天，葉随迫不及待看他的笑話。

推開家門，穿過綠意深濃的前庭小院。

徐婉君頗有生活情趣，閑情雅致，将小院裝點打理的生機盎然，即便已是九月，角落處繁花點綴，綠葉垂着枝條，随風輕晃。

空氣中飄蕩着花朵的清香，葉随徑直推開大門，在玄關處換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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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很熱鬧，推開門便聽到徐婉君掩飾不住的笑聲。

葉随走進客廳，看見來人，也笑了：“大姨，靜靜姐。”

葉家客廳的裝修前兩年剛翻新過，色調偏淺橘、淺綠、深棕，落地窗外草坪青翠，其間點綴着星星點點的黃色小花，光線充足，牆壁挂着數副田園油畫，溫馨又敞亮。

此時“U”字型布藝沙發上放着幾個南瓜抱枕，徐婉君一身湖藍旗袍，挽着發簪，模樣溫柔大方，坐在她身邊的大姨同樣一身旗袍，婉約柔和。

兩人不愧是姐妹，氣質如出一轍的溫柔似水，徐婉君笑着放下茶杯，朝葉随招招手：“快過來讓你大姨好好看看你。”

葉随聽話的走到近前，被徐麗娴握着手，來回看了圈，眼裏又是滿意又是心疼，“随随怎麽瘦了這麽多？”

“他這個年紀就是光吃不長肉，”徐婉君道，“等過了三十，就得看着他別長胖咯。”

徐麗娴嘆息，“說的也是，我家老秦今年體檢三高數值又漲了。”

“老葉也是，這一年我都讓他少沾葷油，多運動，就這還是沒能降下來。今天晚上外面又有應酬，陪領導去省裏頭了，也不知道要喝多少酒。”

兩人湊到一塊總有說不完的話題，偶爾犀利的提出一番“年紀越大越不省心”“過了三十不運動的男人都是廢物”類的觀點，讓整個屋裏唯一的男人葉随汗流浃背。

表姐秦文靜忍俊不禁，眼神終于從手機裏擡起來，懶洋洋地朝葉随勾了勾手指，“坐我這吧。”

窩在她懷裏的小外甥女捧着純牛奶，喊了句“小舅舅”，便繼續沉浸在牛奶的世界中。

秦文靜比葉随大了八歲，已經大學畢業結婚生子三年了，如果說徐婉君徐麗娴是溫柔如水的江南美人，那秦文靜打小就是個假小子，與她的名字截然相反。

葉随從小被秦文靜欺負的毫無還手之力，小小年紀已經感受到世态炎涼、誰說女子不如男、巾帼不讓須眉等等，或許是秦文靜給他留下的心理陰影太深，導致他遇到溫柔活潑的陸婉婉後，一見鐘情，徹底确定了理想型。

“姐夫沒來嗎？”葉随問。

姐夫張嵩也是個奇男子，據說是搞音樂的，一頭長發飄飄，和秦文靜的微商女強人發型正好互補，性格也很多愁善感，婚禮上一度哭暈兩次，致當時上臺送戒指的初中小屁孩葉随于不仁不義之地，小小年紀差點也急哭了。

秦文靜眼都沒擡，“嗯，最近中東不是在打仗麽。”

葉随：“？”

秦文靜：“他整天在家以淚洗面，就不讓他出來丢人現眼了。”

葉随：“……”

姐夫你也懂點事吧。

葉随無言以對，秦文靜卻有點煩了，不知看到什麽消息，啧一聲，把懷裏的女兒丢給葉随，道：“你帶柔柔上樓玩去。”

小姑娘抿着吸管，白花花的嘴巴朝葉随勾出一抹笑。

葉随深知她乖巧假面下的活潑好動，眼皮一跳，想也不想把她塞回秦文靜懷裏，“孩子還小，離不開媽媽。”

“……”秦文靜：“我使喚不動你了是吧？”

葉随苦着臉牽着秦柔柔的手上樓，小姑娘秀氣的吸完最後一口牛奶，胳膊一揚，把牛奶盒丢進垃圾桶，歡天喜地道：“終于喝完啦！”

“還喝嗎，舅舅去給你拿。”

“才不要，媽媽說牛奶沒喝完前不能說話，”小姑娘不知從哪兒學的動作，撫着胸口順氣，心有餘悸道：“媽媽真是太可怕了，小舅舅，我要和你玩。”

葉随：“……”

葉随敷衍她：“小舅舅很忙的，柔柔自己玩吧。”

徐婉君很講究，自小教育葉随講衛生懂禮貌，懂禮貌先不提，講衛生這一點在經過徐婉君長期的引導下，已經刻入骨髓。

他的屋子不說多麽整潔，但開窗通風、沒有異味，地面不算光可鑒人，也沒有垃圾和紙屑，床鋪被子淩亂的散着，屋子其他角落裏擺着吉他、足球和綠植。

放眼望去，充滿青春期少年的意氣和散漫。

葉随拿起家居服，去主卧衛生間換了衣服，然後才回自己房間，放心的靠在床頭玩手機。

秦柔柔開心的在他屋裏跑來跑去，光着腳丫摸摸這摸摸那。

看她蹲在角落裏好奇地推着籃球玩，葉随戴上耳機，給林子揚彈去語音電話，想邀他一起打游戲，但林子揚一直沒接，恐怕是有事。

葉随嘆口氣，自己開了把排位。

等待游戲開始時，他抽空叮囑秦柔柔：“你不穿拖鞋，待會兒我要告訴你媽媽。”

“啊，舅舅讨厭鬼！”小姑娘叉腰生氣。

葉随恬不知恥：“沒錯。”

小丫頭生了會兒悶氣，最後還是乖乖穿上拖鞋，繼續開心的玩球。

“舅舅，這個是什麽呀？”

葉随的游戲開始了，他敷衍的掀起眼皮，看了眼小心翼翼摸着吉他的秦柔柔，随意道：“吉他。”

這把游戲葉随玩得射手，一個比較耗藍的男英雄。

男英雄肌肉勃發、有位移有控制，保命能力很強。

選英雄界面，打野【手法決定未來】發消息告訴所有人：【這把游戲聽我指揮】

有人指揮當然好，葉随放下手機，去接了杯水，順便回複：【1】

“舅舅，我可以摸摸嗎？”回到卧室，秦柔柔指着吉他問他。

葉随端着馬克杯，裏面是徐婉君泡得茉莉花茶，加了幾塊冰塊，芬芳撲鼻，他不在意的點點頭：“可以。”

秦柔柔舉手歡呼：“好耶。”

“不要用太大力氣，小心點——”秦柔柔以為他怕自己割到手，正要表示自己會小心，就聽葉随道：“別把我的弦繃斷了。”

秦柔柔：“……”

游戲已經開始，葉随按照以往出裝，買了條回藍項鏈，正在發育路跟對面戰士1V1，兩人鬥智鬥勇，都想搶先升級，己方打野忽然點了葉随的頭像。

葉随：“？”

葉随以為他是誤觸，沒在意。

四分鐘時幫打野守了波野區，野區沒守住，藍被搶了。

打野：【射手，我真不想說你，你看看你什麽出裝，你買什麽回藍項鏈】

葉随莫名奇妙：【？】

打野：【一點用都沒有】

葉随：【誰說沒用】

葉随：【我就不能是個愛美的小男孩嗎？】

打野一段時間都沒回複，倒是法師和輔助哈哈哈起來。

葉随沒搭理這犯神經的打野，悠哉游哉刷着對面野區。

房間裏，秦柔柔摸透了吉他的玩法，果然如葉随預料中那樣沒輕沒重的彈起弦，葉随抽空看她一眼，教育她：“秦柔柔。”

“知道啦，不會用力的。”

“你剛剛答應我什麽？”

“我……”話還沒說完，小姑娘忽然啊一嗓子，生氣地站起來，“好痛！我不要玩了！”

葉随皺着眉，把她招來身邊，展開她的手心看了眼，指尖估計是喇到了，一條紅印子，不重，葉随練吉他多年，能看出來這印記差不多幾分鐘後就會消失。

他沒好氣的拍拍小丫頭的腦袋，“行了，去玩別的吧。”

秦柔柔記吃不記打，手指不痛後，又開始在葉随的房間裏探索。

游戲進行到十分鐘，中路再次爆發團戰。

打野還在刷buff，法師輔助兩個脆皮且戰且退。

葉随壓着火，叫坦克和打野過來打團。

語音轉文字不太靈敏。

跟打團一字之差，不過意思一樣。

葉随：【團】

打野：【？】

葉随忙裏偷閑放了波技能：【？】

打野：【困了你就去睡。】

“……”

葉随：【瞎了你就去治。】

一把游戲心力交瘁的結束，葉随正要退出游戲，發現林子揚上號了。

他把林子揚拉進房間，打開組隊麥：“怎麽才來。”

“我媽讓我去超市幫她買醬油，剛回來。”

葉随打着哈欠，問：“來一把？”

林子揚猶猶豫豫：“沈硯也來嗎？”

葉随：“……”

“當然不來，”葉随想起來還沒跟他解釋，組織了一番語言，幹脆簡單粗暴道：“你別想多了，我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真的？”林子揚半信半疑，“那情書……”

葉随：“他找錯人了。”

“你說要表白……”

“不是他！”

“你們倆眉來眼去……”

“這就是你腐眼看人基的問題了。”

林子揚沉默片刻，終于接受了他的解釋，似乎他自己冷靜下來後也覺得葉随和沈硯之間不太可能：“我就說麽，從來沒見你們來往過，抱歉啊，誤會你了。”

“知道就行，我開匹配了。”葉随愉快道。

林子揚：“好。”

“舅舅舅舅，”手機旁邊忽然出現一個軟萌萌的小腦袋，秦柔柔披散着頭發，蘋果臉上粉撲撲的，小手遞來剛從葉随書架上拿下的手辦，“這是誰呀？”

手辦是《食戟之靈》的男主角，幸平創真。

——去年葉随生日，林子揚送葉随的禮物。

“是一個廚子，”葉随摘掉一邊耳機，手指危險的捏了捏她的臉頰：“快給我放回去。”

“廚子？”秦柔柔神氣的昂着頭，天不怕地不怕，哼哼唧唧講起粵語：“佢會做豬腳飯啊？阿媽會做吖！”

葉随道：“不會。”

“咁佢會做腸粉呀？阿爸會做吖。”

葉随道：“不會。”

秦柔柔不要太驕傲，鼻子都要翹上天了，換成普通話問：“豬腳飯不會，腸粉也不會，那他會做什麽？”

葉随冷眼看着她，“他會做煲仔飯。”

“……”

林子揚在耳機裏笑出豬叫。

秦柔柔瞬間安靜下來，小手哆嗦着，把手辦乖乖放回書架上。葉随不緊不慢摁下匹配鍵，像在思考，慢吞吞地：“柔柔這麽乖，小舅舅會保護好你的。”

小丫頭又要驕傲的昂起頭，對上書架上幸平創真充滿活力的笑容，趕緊移開視線，坐到葉随身邊，抱住他的胳膊。

葉随有心揉揉她的小腦袋，就聽小丫頭忽然叫了一聲。

她還盯着窗邊書架的位置，葉随以為她是吓到了，難得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過分，正要哄哄她，小丫頭眨着晶亮的眼睛，“燕子哥哥！”

什麽燕子哥哥。

葉随莫名其妙的擡起頭，順着她的眼神看去。

“？”葉随下意識地皺眉：“沈硯？”

敞開的窗外，桂花樹枝繁葉茂，枝幹間慢慢浮現一個人影，葉片搖晃着，陰影錯落斑駁，一只修瘦分明的大手撥開葉片，細碎黑發垂落額前，眼睑漫不經心地低垂。

沈硯自來熟的跳進窗戶，聽見熟悉的小奶音，朝床頭依偎在一起的舅甥看來。

秦柔柔現在哪裏還記得會做煲仔飯的廚子，滿眼都是眼前的燕子，“燕子哥哥，你真的會飛！”

葉随沒好氣的捂住她的嘴，“看不見他是爬牆進來的？”

小丫頭記性真好，也就過年跟沈硯家一塊吃了頓飯，居然能記到現在。

沈硯扯過書桌前的椅子，坐下。

他身形高大，坐在窗邊，幾乎擋了三分之一的光線，身影也被夕陽拖得很長，在不大不小的卧室裏存在感十足。

葉随問：“你來幹什麽。”

他語氣不太好，沈硯看他一眼，翻着他桌上的書，不緊不慢地：“這麽快就要始亂終棄嗎？”

秦柔柔：“十七是什麽？”

“……小孩子不要這麽多問題，”葉随先教育秦柔柔，再看着沈硯，一陣無語：“你小心待會兒我姐上來揍你。”

提到秦文靜，沈硯頓了頓，小時候的秦文靜幾乎是大院所有小孩的心理陰影，即便沈硯也一樣。

葉随見他不再說話，又幸災樂禍起來：“原來你也怕我姐啊。”

沈硯不置可否。

葉随：“那你死定了。”

“你要去告狀？”沈硯看向他。

葉随：“看你表現咯。我姐她們會在我家過國慶，差不多能待半個月，建議你這段時間好好讨好我。”

沈硯又低下頭，時間漸晚，夕陽落入雲層，傍晚光線暗淡，清風送爽，桂花樹葉窸窣作響，他漫不經心翻過一頁書，聲音很輕，輕的得意洋洋地葉随沒聽見，而秦柔柔聽不懂。

“還不夠讨好你麽。”

葉随覺得今天真是自己的幸運日，沈硯那麽多把柄都被他納入掌中，這家夥天天眼高于頂，現在起還不是要仰仗他的鼻息生活。

重重呼出一口氣，葉随美滋滋地撿起丢在床頭的手機。

兩秒後。

他表情忽然一僵。

三秒後，他手指哆哆嗦嗦的點開匹配頁面。

四秒後，他看着房間頁面上的一系列數據，眼前霎時一黑。

[正在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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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揚：？]

[林子揚：誰？沈什麽硯？]

[正在匹配]

[取消匹配]

[林子揚：？？？]

[林子揚：誰？始什麽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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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揚：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