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20.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

-

“怎麽了”

教師後排沒開燈,仍然昏暗,恍恍人影從後門經過,林子揚拖着椅子回來,随意瞥了眼葉随手心,看見【威脅信】三個字。

“嚯,”他問: “怎麽回事,你招惹人了”

葉随卻在皺眉,晚自習第四節課的上課鈴響起,校園裏已經沒了什麽人,班裏還剩下幾個值日生,男生們擠擠攘攘玩白板,聲音自耳邊劃過,他放下信,往門外看了眼。

今晚全校都在看電影。

因為沒老師坐鎮,同學們各自串班,靠近後門的幾排是重災區,出現幾個陌生面孔,同學們也不會放在心上。

會是誰呢。

他心不在焉地想,威脅信剛開解完陸婉婉就輪到他了

“好尴尬,”葉随汗流浃背了, “該不會是我們背後蛐蛐人被聽見了吧”

林子揚其實也有點猜測, “給陸婉婉寫威脅信那個”

“他難道一直在竹林藏着。”葉随百思不得其解。

林子揚: “在竹林裏喂半天蚊子,這麽狠,感覺比周天喆還小心眼欸。”

“周天喆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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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林子揚詫異地看他, “開學第一周黑板報那事,說是你搶了他的板書名額,他心裏一直記恨着。”

葉随好冤, “老周讓我去寫我能怎麽辦,而且我根本不知道板書是該他寫得!”

林子揚: “說起來我們現在的重點是這封信吧。”

“這封信到底寫給誰的”葉随也道。

林子揚: “不是寫給你的嗎”

葉随: “怎麽就是寫給我的,這封信他放在這個位置……我們兩個的桌子中央,咱倆都有份。”

林子揚: “恨一個人是藏不住的,我們等等,他自己就會露出馬腳。”

葉随: “恨兩個人呢”

林子揚: “……行吧,那現在咱倆都被威脅了,怎麽辦”

葉随: “不知道,回家吧。”

林子揚勾着他的肩膀,兩人松松垮垮往門外去, “明早吃什麽”

“煎餅果子,”葉随随手把信封塞進亂糟糟的桌肚,單肩挎着書包,聲音懶散: “加裏脊加烤腸加雙份薄脆。”

“你真能吃啊。”

“”

“我跟你不一樣,我簡簡單單吃碗面就好了。”

偌大的校園陷入一片安寧。

下樓時,樓梯間昏暗不明的燈光勾勒出斜長的影子,葉随不經意朝樓上看了眼,眼神微微一凝。

“怎麽了”林子揚問他。

他沒說話,直到一陣風吹過,那道多出來的影子晃動成樹影的形狀,葉随才無所謂的收回視線, “沒怎麽,看岔了。”

出了教學樓,兩人自然分開。

今天在學校磨叽的久點,回到家,家裏已經靜悄悄,葉随摸黑上樓,一邊心不在焉的扶着樓梯扶手,一邊玩手機。

班級群裏消息刷得飛起。

-[小道消息,下周辦運動會。]

-[真的假的,不是說今年十月多雨,這個學期不辦嗎]

-[這幾天熱死了,沒看到多雨的樣子]

-[@全體成員剛接到通知,由于榕城将出現連續暴雨天氣,為保障學生安全,經局領導和校領導讨論決定,取消暴雨,運動會不變,望周知]

-[]

-[吓我一跳,還以為是真的……]

-[李琦你這人真是又調皮又有眼力勁,以後就叫你皮眼吧!]

-[哈哈哈哈哈]

-[……]

手機熒光打在葉随臉上,他無聲扯着笑,推開卧室門,右肩勾着書包,正要甩掉書包換衣服,卻發現書桌前有道黑影。

“我操——”他差點叫出聲,硬生生把髒話忍住,定睛一看,發現這黑影是個老熟人。

沈硯坐在書桌前,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又等了多久,斜靠在座椅裏,屈着長腿,倦怠地垂着眼皮。

似乎被葉随的動靜吵醒,他慢慢睜開眼,身影背對着窗口,眼睛隐沒在一片黑沉沉的光線中,側首看了過來: “怎麽才回來。”

“打住,”撲通撲通的心髒落回實處,葉随摁亮燈, “你先回答我,你怎麽來了。”

室內瞬間充滿光亮。

葉随踢掉拖鞋,把書包扔到地上,想了想,離開前又問沈硯: “喝不喝水,我去拿兩瓶上來。”

他一只手随意撐着牆,是和牆壁一樣白皙的顏色,淡青色經絡盤踞其上,手指細瘦,修長,漂亮的如同玉石。

一道目光沒有焦點的落了上去,沈硯盯着看了會兒,又無聊般偏過頭,慢騰騰地: “我不喝冰的。”

“事兒這麽多”

他道: “最近身體不太舒服。”

……又裝上了。

葉随心緒毫無起伏,甚至平靜地發現自己已經習慣了。

“哦,那我給你熱杯牛奶”

沈硯語氣微微猶豫, “會不會太麻煩了。”

“你也知道,”葉随冷笑一聲, “要麽冰水,要麽常溫,趕緊選。”

沈硯: “還是常溫吧。”

葉随下樓拿了水回來,把水抛給沈硯,繼續之前的話題: “你來做什麽。”

“我來看看你的月考試卷。”

考試只收答題卡,試卷仍在每個學生自己手裏。

葉随眼也沒眨: “沒帶。”

“沒事,”沈硯說,他從兜裏掏出一張折得四四方方的數學試卷,展開, “我帶了。”

葉随呆呆地看着他手裏的試卷,水都差點忘了喝: “你怎麽會有我們文科的試卷”

“找老師要得,我以為你會想第一時間估分。”

葉随氣笑了: “我一個吊車尾我想估分……”

“我有一個預感。”

葉随雙手環肩,倚着門口的牆壁,煩躁的盯着他。

沈硯道: “你這次會考得很好。”

又出現了。

熟悉的話術。

葉随面無表情: “你之前還說我一定能考進年級前八百呢,我們文科一共才九百人。”

說歸說。

他還是趿拉着腳步,不甘不願地朝沈硯走過去。

沈硯詫異: “文科才九百人嗎”

他臉上的神情不似作假,葉随一愣。

“理科有七百多人,我聽陳思維說選文的學生比理科多一半,才猜測文科應該有一千人左右。”沈硯聲音有些低, “抱歉,是我想錯了。”

榕城一中是市內最好的高中。

所謂最好,除了體現在師資力量上,還體現在占地面積及生源上,前些年榕城一中分為新老兩個校區,學生人數更多,如今老校區合并進新校區,生源分出一半,便只談總人數,不談新老了。

身為高考大省,榕城多有外來務工人員子女,在每年可觀的高考人數前,這點學生人數不算什麽。

葉随看着神情有些低落的沈硯,即使心裏知道他這副表情半真半假,多半是演得,還是沒好氣地坐到他旁邊, “行了。”

他把試卷拖到自己面前,懶懶托着腮,垂眸盯着: “不就是估分麽,估吧。醜話說在前面,我沒考好你別哭啊。”

他居然還記得沈硯之前說得話。

沈硯一怔,唇邊陷下很輕地笑意, “好吧,不哭了。”

昏黃臺燈下,沈硯清瘦的肩背将寬松校服撐起一條弧度,手指修長有力,随着心情轉筆,動作散漫。

兩人挨得很近,卻又保持着一段并不親密的距離。

沈硯道: “在你回來前我大致看了遍試卷,如果前兩天複習的知識你都記住了,這張試卷你應該能考60到70分——”

“別飄,我的目标是50分。”

“好,如果前兩天複習的知識你都記住了,你這次超常,我說了,是超常,超常發揮應該能考到60分到70分……”

“……”

*

-

第二天,因為昨晚和沈硯估分估得太久,又被沈硯糾纏着講完了整張試卷,葉随一覺睡到六點半,醒來後昏昏沉沉地,大腦依舊不清醒。

今天是個陰天。

如氣象臺播報的那樣,接下來會有一周的暴雨。

同學群一早便開始哀嚎。

-[運動會運動會運動會!]

-[我李琦實名要求取消暴雨!]

-[你是李琦我是誰]

-[你是皮眼。]

一大早地,葉随笑出了聲。

運動會預計在下周,這雨再怎麽下也不會一連下半個月。

上午第一節課,老周的課。

老周捧着雙層隔熱的玻璃杯,叫葉随上去發答案。葉随把答案分給各組小組,幾個人從前往後發,聽老周絮絮叨叨: “一個個沒精打采得,昨晚上做賊去了”

他脾氣好,溫和,不像其他男老師那樣斤斤計較,唯成績論,班裏同學膽子都被寵大了,問: “老師,咱們運動會還能正常舉行嗎”

“你們哪知道的運動會”

體委李琦: “我們有自己的渠道。”

老周笑了,擰開杯蓋,慢悠悠吹着杯口的熱氣, “咱們年級這次成績不錯,運動會應該……我是說應該,都先別叫,影響到其他班了,安靜點……應該能如期舉辦。”

枯燥的學習生涯需要一些活動來點綴。

運動會便是其中大頭。

葉随愉快的回到座位,林子揚臉上卻不見喜色,反而皺着眉,有些凝重。

“怎麽了”

林子揚看着他: “這個,威脅信,從你書包裏掉出來的。”

他指尖夾着一封信,同樣的粉色卡紙,畫着黑色愛心。

【威脅信】

昨天的威脅信裏面還沒寫字,今天便寫了一行小字。

-【我知道你的秘密。】

葉随莫名奇妙, “我能有什麽秘密”

“是你和沈硯……”林子揚欲言又止。

葉随篤定地搖頭, “不可能,我和沈硯在學校沒有任何交集,除非他是我肚子裏的蛔蟲。這人故弄玄虛半天,我倒想看看他最後能得出來什麽結論。”

見他神色無異,林子揚的心也放了下來。

他不害怕威脅信,只是擔心威脅信會給葉随帶來麻煩,不過轉念想一想,這人要是真什麽都知道,早就該用‘秘密’來威脅葉随了。

再不濟,也該像對待陸婉婉那樣,寫個具體的日期。

“不過這個人是有點煩,”葉随說, “我下課去找陸婉婉,看她那裏有沒有什麽線索。”

“如果沒有呢”

“沒有就沒有吧。”葉随指了指後黑板上的監控, “反正還有這個。”

“我跟你一塊去。”林子揚道。

葉随托着腮, “別了,兩個人一塊去,她該不自在了。”

“好,那我等你回來。”

大課間時間,葉随立刻去找陸婉婉。

陸婉婉的教室在五樓。

普通班一到下課時間打打鬧鬧,嬉鬧玩耍,但這一層樓不一樣,空氣中能聽見震耳欲聾的歌聲,氣氛更加自由。

“是國際班,他們班能放歌聽。”陸婉婉從班裏出來,歪頭看着他, “你怎麽來找我了。”

葉随道: “有件事想問問你。”

他帶陸婉婉走到走廊拐角處,将自己收到威脅信的事告訴了她。陸婉婉臉色頓時一變,眼神也嚴肅下來: “你也收到信了”

“對,我懷疑和給你寫信是的一個人。”

空前安靜片刻,嘈雜的歌聲環繞在耳側,陸婉婉嘴唇動了動,很是懊悔和愧疚: “……抱歉,我沒想到。”

“你道什麽歉,我們兩個都是受害者,該道歉的是那個寫信的人。”葉随安慰她, “關于這個人,你有什麽線索嗎 “

陸婉婉: “其實剛收到信的時候我也去查過,專門查了監控,但學校每晚都會斷電,夜晚監控是沒有用的。”

葉随緩緩皺起眉: “所以沒有線索了”

“是啊,”陸婉婉嘆了口氣, “我之所以答應去後山等這個人,也是想看看這個人到底是誰。本來以為他是在耍我,沒想到是躲在暗處偷聽。”

“我知道了。”

陸婉婉還是很擔心, “你怎麽辦”

葉随一時沒有開口,他在捋清思緒,這個人本意是威脅,戲弄陸婉婉,結果在後山聽見他和林子揚的對話,被他和林子揚激怒——這點可以從忽然變得端正的字跡上看出。

同樣,對于葉随,他知道的寥寥無幾,只能在信上口嗨而已。

想通關竅以後,葉随放下了心,但被人在背後默默觀察的感覺一言難盡。

像被陰溝裏的老鼠盯着。

甩不掉,也捉不出來。

他正出神,忽然聽陸婉婉道: “沈硯”

什麽沈硯。

葉随以為她和林子揚一樣,懷疑對方說得秘密和沈硯有關,下意識便道: “跟沈硯沒關系。”

陸婉婉表情一瞬變得驚恐,連連給他使眼色。

葉随茫然地看着她,片刻後,身後的腳步逐漸清晰,雜亂而緩慢。他轉過頭,樓梯間光影暗淡,陰沉天色下,有幾人穿過連廊,為首之人烏沉冷淡的眼眸直直盯着他,徑直停在他身後一步之遙的地方。

這人高而瘦削,肩膀将寬松的校服撐起服帖的弧度,落拓分明。

“什麽和我沒關系”沈硯聲音如常,手中拿着值周表,淡淡看了他一眼。

他身邊除了陳思維,蘇嶼文,還有很多不認識的人。

葉随默默閉嘴,裝不認識他。

好在除了沈硯,也沒別人聽見他剛才說得話。

陸婉婉笑容已經恢複正常,跟他打了個招呼: “哦,我們是在說這周查衛生,應該和你沒關系——我記得你好像對值周不感興趣”

高一一整年來,沈硯人淡如菊的人設已經随着時間深入人心。

一位只專注學習,心無旁骛,不參加社團,也不參加學生會的學神級人物,深得領導班子的信任和喜歡。

沈硯道: “不是不感興趣,只是以前沒時間。”

身後幾個清北班同學詫異的擡起頭,看着沈硯。沈硯一向寡言少語,班裏除了陳思維,蘇嶼文和他關系不錯,其他人全部被他身邊的結界隔絕在外。

這個陸婉婉是誰

居然能跟沈硯聊得來。

“這樣啊,”陸婉婉似乎有所察覺,抽了抽嘴角,又看了眼裝鹌鹑的葉随, “你們現在是……”

沈硯說: “抽查校徽。”

學校昨晚便用喇叭通知過,今天要抽查校徽佩戴情況。走廊上裝模作樣經過的同學們立刻跑回班裏通風報信,不一會兒葉随便聽見不少刻意壓低地“有多餘校徽嗎” “急什麽,只記名又不扣分” “記名也很慘啊”等聲音。

葉随曾經也是其中一員。

但現在,他不是了。

補辦一枚校徽要二十塊錢,在補辦過兩次後——葉随,徹底蛻變了。

胸口的校徽變成一副盔甲,葉随驕傲的挺起胸膛——沒錯,我戴了!

“同學。”耳邊響起低冽平靜地男聲,葉随側眸看去,沈硯放下筆,也放下了值周表,他淡淡低着頭,與葉随對視,神情絲毫沒有變化, “你的校徽——”

葉随繼續挺胸擡頭。

值周表遞到陳思維手裏,沈硯若無其事的低下頭,擡手,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捏住他胸口的校徽,摘掉,再找準位置,重新慢條斯理地給他戴上。

四下一片寂靜。

只有風雨欲來的風聲。

天邊烏雲翻滾,濃稠如墨,偶有幾道閃電穿行。

葉随微微睜大了眼。

在衆人看不見的地方,用眼神痛斥沈硯。

——說好了裝不認識!你演我

沈硯安靜與他對視一眼,複又垂眸,理了理他的衣領,直起身,不急不緩道: “校徽标準的佩戴區間是在左胸刺繡上方。”

葉随低頭看看校徽,再擡頭看看他。

沈硯接過陳思維手裏的記名表,漫不經心地: “同學,你叫什麽名字”

葉随: “……”

葉随眯起眼睛,眼神很是不妙。就在這時,陳思維上前拍了拍沈硯的肩膀,嘴上虛僞道: “好了好了,看在我的面子上,這事算了。”

“嗯,”沈硯摁下圓珠筆,問葉随: “叫什麽名字。”

陳思維忍着笑,葉随深吸一口氣,咬牙說: “高二(25)班,葉随。”

“高二(25)班,葉随。”沈硯重複一遍,他聲音低而沉冷,翻到(25)班的考勤表上,當着衆人的面,在校風校貌欄寫上: “加1分。”

葉随一愣。

身後幾個清北班同學也一愣, “這……”不合規矩吧。

“抽查過關,”沈硯言簡意赅, “走吧,去下個班。”

擦肩而過的瞬間,葉随看見沈硯唇角下陷。

是一個只有他能看出來的笑。

他慢半拍反應過來。

這家夥……又在使壞。

他有點生氣,心卻跳得很快,是和看見威脅信時不同的快。葉随決定,今晚沈硯要是還敢不請自來的來他房間,他一定要跟沈硯打一架。

“葉随”回過神,陸婉婉正無奈地看着他, “你跟沈硯到底怎麽回事。”

陸婉婉沒形象地蹲到地上,背靠着樓梯間的牆壁,玩着發尾說: “我早就發現了,你們好像在學校裝不認識。”

葉随也蹲下來, “什麽時候知道的”

“高一剛開學吧。”

“那麽早,”葉随失笑, “那上個月你怎麽裝不知道”

陸婉婉: “上個月是因為我想追沈硯,但一個人找沈硯又有點尴尬,正好你在,我就裝什麽都不知道咯。”

“現在不裝了嗎”

陸婉婉厭世臉: “現在厭男。”她覺得上個月在葉随和沈硯面前裝萌妹的自己好像傻逼,現在回想起來還會腳趾摳地。

也是邪了門了。

明明葉随比沈硯好了一百倍,她怎麽就看上沈硯了。

陸婉婉突發奇想,側頭盯着葉随。

黯淡的光影如流水般劃過葉随的側臉,葉随低着頭,心不在焉地想着事情,眼部的線條格外漂亮。

他眉峰不顯,充滿江南水鄉般的柔和輕淺,但發色,睫毛,眼瞳,又是濃重清透的烏黑,皮膚白而幹淨,鋪面而來一股松風少年般的清爽。

像曬過的橘子皮,香氣潔淨,純然。

陸婉婉梳妝臺上有一瓶橘子味香水。

并不貴。

但氣味卻是獨一無二地。

“要不咱倆談戀愛吧。”陸婉婉說。

葉随驚悚的看着她: “你不是厭男嗎”

“其實也不是,”陸婉婉誠實道, “長得好看的我都喜歡。”

“可你上個月才給沈——”

“沈硯沒有你好看,”陸婉婉長嘆一聲, “以前是我眼瞎,早知道把情書給你了。”

話音剛落,陸婉婉立刻懊悔地閉上嘴,她嘴上沒個把門,這話說得好像葉随是沈硯的替代品,她自己知道不是,但葉随萬一誤會了……

陸婉婉連忙看向葉随,要跟他解釋。

這一看她懵了懵,葉随嘴唇顫動的盯着她,臉上神情竟有幾分痛心疾首: “你早說啊!”

早說咱倆就是雙向奔赴了!

老子的初戀——雖然是假的——就不會便宜沈硯那個狗了!

陸婉婉莫名: “為什麽要早說。其實比起當對象,我感覺咱們更适合當朋友,真得,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葉随心更痛了, “你是怎麽得出的結論”

“就是直覺吧,”第三節課的預備鈴聲已經打響,陸婉婉笑眯眯捏了捏葉随的臉頰, “你看你皮膚比我都好,跟你談戀愛我會自卑的。”

葉随嘆氣: “這是什麽理由。”

陸婉婉幹脆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随着她起身的動作,葉随發現她小腿上有刺青,是一只展翅飛翔的鷗鳥。

自由的,熱烈的。

他一怔,慢半拍地收回視線,好像有點明白陸婉婉意思了。談戀愛是為了明白父親到底是因為什麽而背叛家庭,當朋友才是本心。

“我回去上課啦,”陸婉婉灑然一笑,對葉随道: “你也快回去吧。至于威脅信的事,我會繼續查得,先別拒絕我——這個人惡心我就算了,現在還敢惡心我的朋友,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

-

葉随踩着雨點聲,回了教室。

和林子揚大致說了一遍事情經過,林子揚義憤填膺, “什麽人啊,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要不報警試試”

葉随: “沒監控,警察來了也沒用。”

林子揚繼續道: “難道就讓他這麽嚣張下去,不行,我忍不了,我媽說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等我想想,我一定能想出個辦法。”

葉随心不在焉地點頭,把兩張威脅信翻出來,仔細觀察。

他目光定格在封面的黑色愛心上,不自覺皺起眉,想起那個寫情書騷。擾沈硯的人。同樣的卡紙,同樣的黑色愛心,這兩者……會不會有什麽關聯

難道給沈硯寫情書的變态還兼職給其他人寫威脅信

如果真是這人,他又為什麽要給陸婉婉寫威脅信

莫名奇妙。

要是因為陸婉婉向沈硯表白過,向沈硯表白過的人很多,他這樣一封一封寫下去,年級裏遲早會傳出風聲。

現在也沒風聲傳出,就說明他寫威脅信的範圍不廣。

要去問問沈硯嗎

葉随咬着筆頭,發呆。桌面被拍了拍,蘇佳蓓轉過身,遞給他一張便利貼: “老周讓咱們寫期中考試的目标分數,寫完貼後黑板上。”

“才剛月考完。”

“是啊,”蘇佳蓓幹脆趴在他桌子上,慢吞吞寫下三個數字“600”, “好了,我的目标分數!”

葉随和林子揚齊齊笑出聲, “你真敢寫。”

蘇佳蓓也笑着,不緊不慢在分數旁畫下兩筆黑色愛心,悠閑地就要起身去貼便利貼。

一擡頭,葉随和林子揚已經沒了笑,兩人直勾勾地盯着她。

“幹嘛”蘇佳蓓一身惡寒, “你們倆又欠揍了”

葉随問道: “你為什麽要畫黑色愛心”

“這有什麽,”見葉随當真一臉疑惑,蘇佳蓓道: “一般随手畫符號都會畫愛心吧,至于為什麽是黑色,黑色水筆不畫黑色愛心難道畫紅色愛心嗎”

林子揚問: “這個符號有沒有什麽象征意義”

蘇佳蓓: “……你們好無聊,女生畫愛心真得是随手,絕對不是看上你們了。”

她晃晃便利貼, “我要去貼了,要我幫你們一塊貼嗎”

葉随胡亂寫了個數字,把便利貼給她。

等她走後,林子揚湊過來, “難道這封威脅信是女生寫得”

“男女都有可能。”知道黑色愛心可能是任何人随手畫的,葉随反而松了口氣。他揉揉僵硬的肩膀,恹恹趴下來,下颌墊在手肘,目光重新落到威脅信上: “先等着吧,看他什麽時候寫第三封。”

林子揚拍了下桌子,生氣道: “操,等找到他我一定要讓他好看!”

後門外,班長突然急匆匆走了進來,身邊還跟着幾個班幹部,應該是剛從辦公室開完會回來。

“葉随”

葉随和他們關系不錯,幾個班幹部裏只有周天喆,以及和周天喆玩得好得兩個男生對他稍顯冷淡,都是高中生了,大家各自有主見,不會被牽着鼻子走。

班長是個高大的男生,已經過了變聲期,聲音雄渾,他頭發被風吹得很亂,激動地握住葉随的肩膀,興奮的嗷嗷叫: “卧槽,我聽說你給咱們班加了考勤分”

“哦,對,”葉随被他晃得頭暈, “剛才在路上碰到值周生抽查了,我正好戴着校徽,所以給加了分。”

“你這一分來得好及時,咱們班因為值日區清理不幹淨被扣了好多分,我正跟鄭義他們想該怎麽加分呢!”

葉随擺擺手: “不謝。”

班長嘿嘿一笑, “下周要辦關于運動會的黑板報,要不要來幫忙”

葉随挑眉,隐隐意識到什麽,看他一眼, “我能幫什麽”

“寫板書啊。”

林子揚在旁邊悶笑一聲,葉随的目光劃過剛從後門進來,臉色很不好看的周天喆,慢悠悠地: “不會搶了別人的名額吧。”

“什麽搶不搶得,”班長義正言辭: “咱們班板報哪次不是老周親自讓人去寫去畫,你放寬心,我給你正名。”

周天喆咬着唇,臉色蒼白,厚重的眼鏡下,他憤恨地看着葉随和班長幾人,握緊拳頭轉身就走。

葉随舒服了,收回視線,拍拍班長的胳膊: “好。”

窗外的雨落了下來。

淅淅瀝瀝。

第四節課上課鈴聲響起,天邊黑沉沉一片,風卷起窗簾,氣溫驟降,呼吸間充斥着濃重的土腥氣味。

班裏開了燈,一盞一盞大燈明亮,同學們各自掏出月考試卷,跟随老師的思路上課。

平靜持續到晚自習放學。

夜色朦胧,瓢潑大雨中。

葉随掏出傘,手邊卻碰到了什麽東西。

是一封信。

他平靜地展開,眯起了眼睛。

-【我看見了。】

————————

來晚了家人們ovo

這章給大家發小紅包

麽麽麽麽麽

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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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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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