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一拍兩散

第50章 一拍兩散

也許是薛千湘現在的臉色太過難看, 幾乎可以算作是扭曲,那omega此刻還懷着孕,保護腹中的孩子是本能, 見狀, 下意識地後退兩步。

他強作鎮定,掌心護在腹部,看着薛千湘,問道:

“你還有什麽想問的?”

“.......”薛千湘擡頭看着他,心亂如麻, 但半晌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啞着嗓子問道:

“你叫什麽名字?”

“雲漸闌。”那omega應該是被家裏保護的很好, 幾乎是想也沒想,就毫不猶豫就将家裏的信息和盤托出。

“家裏是幹什麽的?”薛千湘記下了這個名字, 準備和江徹寒對峙:

“和他認識多久了?”

“我媽是首都第一醫院的院長, 我爸是外交官, 我姐姐是.......”雲漸闌忽然卡了一下, 緊接着馬上反應過來:“诶不對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啊?!”

薛千湘聳了聳肩, 像看白癡一樣看着雲漸闌:“.........”

雲漸闌氣的炸毛:“你!”

“具體情況我已經了解了,我會和我男朋友說清楚的。”

薛千湘打斷了他的話:

“如果他真的出軌了,我會和他分手的。但在此之前,我要再問問他, 和他當面對峙, 畢竟, 我不能聽信你的一面之詞。”

言罷, 薛千湘就直接關上了門, 不再理睬門外的雲漸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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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漸闌:“..........”

雲漸闌:“?”

雲漸闌懵懵地站在原地,呆了一會兒, 看着緊閉的大門,才垂着頭,不甘心地緩步朝電梯間走去。

今天又是沒有見到江明若的一天。

他還沒反應過來,直到手機鈴響了,他才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的來電人提示,随即瞪圓眼睛,立刻接了起來,氣勢洶洶道:

“江明若!”

“怎麽?”江明若的聲音很疲憊且很不耐煩:“有事說事。”

“我這幾天打電話你怎麽不接啊。”雲漸闌滿臉委屈:“我想你了。”

“我最近家裏有事。”江明若說:“而且不是說好了不要再聯系了嗎?”

“我不!”雲漸闌氣炸了:“憑什麽!你睡都把我睡了!”

“那天關系怎麽發生的你自己心裏有數,不能全賴我。”江明若的語氣很冷淡,一如既往:“你是不是覺得錢不夠多?你還要多少?到時候我讓會計打你賬戶上。”

“我不要錢!我要你的人!”雲漸闌跳腳:“我又不缺錢!我就是喜歡——”

江明若那邊一直在沉默,最後未等雲漸闌說完話,就直接把電話挂了。

雲漸闌的“你”字還沒說出口,手機屏就自動熄滅了。

雲漸闌:“........”

他快氣哭了,再次給江明若打電話,但卻發現自己已經直接被江明若拉黑了。

雲漸闌:“.......”

狗alpha!

而在另一邊,回到家裏的薛千湘已經沒有了探究江徹寒秘密的心思。

他在床上枯坐了一下午,給江徹寒發消息,江徹寒沒回,他于是晚上又去樓下買了菜回來做。

回來的時候,雲漸闌還等在小區樓底下。

他還懷着孕,在小區樓底下等的腿都酸了,薛千湘提着菜回家的時候,雲漸闌捂着肚子蹲在路邊,也不知道是餓的還是累的。

.......也可能是冷的。

薛千湘:“..........”

他本來想無視雲漸闌,當做沒看見離開,卻在經過雲漸闌身邊時,聽見對方狠狠打了三個噴嚏。

“奇怪,”雲漸闌揉了揉鼻子,帶着鼻音悶悶嘀咕:

“是不是有人在罵我?”

薛千湘:“........”

他轉過頭,看了一眼在夜風中冷的瑟瑟發抖、卻依舊固執的不肯離去的雲漸闌,猶豫片刻,還是自作主張道:

“要不你上樓,進屋坐坐吧。”

他說:“我給他發消息了,他可能沒那麽快回家。”

雲漸闌:“?”

他遲疑幾秒,看着薛千湘,似乎是在謹慎判斷薛千湘把他騙進屋後會不會殺人分屍。

“.........”薛千湘看了他幾秒,随即輕飄飄地收回視線:

“愛來不來。”

“..........”雲漸闌這才趕緊上前幾步,跟上了薛千湘:

“我來。”

他還要和江明若面對面說孩子的事情呢。

薛千湘轉身将他領回了家。

雲漸闌中午飯沒有吃,一直在樓下等江明若,就怕錯過,此刻餓的前胸貼後背,剛進江徹寒的家門,就迫不及待地順走了客廳裏的蘋果,洗幹淨後坐在沙發上,像個倉鼠一樣捧着蘋果小口小口吃着。

薛千湘看了他一會兒,随即系上圍裙開火做飯。

因為不确定江徹寒會不會回來,薛千湘就只做了兩菜一湯。

他将菜端出來,放在餐桌上,喊雲漸闌:

“過來吃飯。”

雲漸闌早就餓了,丢下啃得不剩多少的蘋果,洗手坐下。

他本來對薛千湘的手藝還存疑,但當吃到第一口紅燒肉後,登時兩眼放光,迅速地扒了一口飯。

也許是看他吃的香,薛千湘冷不丁開口說了一句:“你就不怕我在菜裏下毒?”

雲漸闌一噎,緊接着嗆到喉管,劇烈咳嗽起來:“..........”

薛千湘:“........騙你的。”

雲漸闌艱難地将口中的飯咽下去,悶悶不樂:“你好壞。”

薛千湘:“........”

薛千湘吃不太下,但雲漸闌胃口很好,迅速吃完一碗飯,又加了一碗。

但他可能是吹了一下午的冷風,他有點感冒了,開始咳嗽起來。

薛千湘翻出感冒靈沖劑給他沖服,但是效果不大,薛千湘只好勸着把他送到了樓下不遠處的社區衛生服務中心挂水。

忙完這一切,把雲漸闌送回家,薛千湘已經有點後悔不該把雲漸闌帶回家裏。

他回到家的時候,江徹寒還沒回來。

摸出手機一看,江徹寒給他發消息說今晚要加班。

“..........”

所以他是知道雲漸闌生病了,所以去陪他了嗎?

薛千湘失魂落魄地想。

他在客廳等了江徹寒一晚上,沒能等到江徹寒回家,迷迷糊糊中只能抱着雙臂在客廳沙發上睡了幾小時,等到被冷醒的時候,起來已經有些頭重腳輕。

他迷糊着給自己沖了一服感冒靈,喝下後又因着藥勁兒,睡着了。

等到他清醒的時候,頭暈暈的,睜開眼睛時整個天花板的燈都在旋轉,連看東西都有模模糊糊的重影。

耳邊傳來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很快,江徹寒的臉龐就出現在他面前,手裏拿着杯子和藥。

“醒了?”江徹寒摸了摸他的臉蛋,皺眉道:

“寶貝,你的臉好燙,是不是發燒了?”

“.........”薛千湘聞言,遲鈍反應了幾秒鐘,才想起來回話,語氣慢吞吞的:

“不知道........”

他說:“江徹寒,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二十分鐘前。”昨天夜裏柳元弦又吐血了,狀态很差,江徹寒和江靈均守在他床邊,幾乎一夜沒合眼。

等到江徹寒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家裏的時候,又看見薛千湘躺在沙發上,不蓋被子也不蓋衣服,就這樣單薄地睡着。

他将薛千湘打橫抱起,抱回自己房間的床上,剛給薛千湘煮好熱水和藥,薛千湘就醒了。

“來,寶貝,吃藥。”江徹寒将藥片放在掌心,和熱水一起遞給薛千湘:

“你應該是着涼發燒了。”

“.........”薛千湘看着江徹寒擔憂中又透露着關心的眉眼,一時間不知道對方對自己的關心和照顧究竟是出自愛,還是就是在演戲。

他沒有接過江徹寒遞過來的熱水和藥,沉默片刻,清了清嗓子,但喉嚨依舊很痛,連帶着聲音也透露着些許沙啞:

“江徹寒,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嗯,你說。”江徹寒疑惑:“什麽事?”

“我生日當天,你沒有來,是為了一個人吧。一個......對你來說,非常重要且親近的人。”薛千湘看着江徹寒,一字一句道:“是不是,江徹寒?不要和我撒謊。”

江徹寒:“..........”

他眼神裏出現了非常明顯的慌亂,連水杯都沒端穩,差點撒出來,不敢吱聲。

薛千湘将他的反應盡收眼底,心中一痛,忍不住提高了音調,最後一口氣沒有喘上來,瘋狂咳嗽:

“是不是,咳咳........”

“.........是,”江徹寒趕緊伸手,想要去拍薛千湘的背,卻被薛千湘用手打開:

“你怎麽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薛千湘咬牙切齒:“何況我已經見過他了。”

“.........”江徹寒豁然瞪圓眼睛:“你見過他了?!”

“嗯。”薛千湘用力呼吸:“他讓我離開你,離開這個家。”

江徹寒倏然沉默,開始頭腦風暴:“.........”

薛千湘見過媽媽了?

什麽時候?

他怎麽不知道?

媽媽有叫薛千湘離開自己嗎?

但按照媽媽對薛家的讨厭程度........倒也不是不可能。

思及此,江徹寒徹底不說話了。

見江徹寒不說話,薛千湘的心裏涼了半截:

“所以.........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江徹寒将水杯和藥放在一邊,移開視線,面對着牆,沉默片刻,最後,才在薛千湘的催促聲中,緩緩開口道:

“我.......不想和你分開。”

薛千湘的心微微放下一點,但依舊高懸:

“那你打算怎麽辦?”

他說:“你知道的,我們之間.......反正,我不可能和他共處一室的。”

他可沒有那樣的“正宮”度量,和小三共事一夫。

“等過了這段時間,一切都走上正軌了,我會和他說,到時候結婚之後和你一起搬出去住,把你們倆分開。”

江徹寒應該是有仔細考慮過他和薛千湘的未來,但對于薛家和江家之間的恩怨情仇,他也沒有很好的解決方案,依舊束手無策,只能采取這樣距離産生美的方式:

“我平時還是和你住在一起,周末就回家看看他。”

“.........???”薛千湘驚呆了,不可置信道:“你和我住在一起,周末卻要回去看他?!”

江徹寒低下頭,虛虛看着不遠處的一家人的相冊:

“........嗯。”

他說:“我知道這樣很過分........但是他畢竟是我最親近的人之一,即使和你結婚了,我也不可能不回家看他的。”

“你!”薛千湘氣的心髒病都要出來了,一喘氣就眼前發黑:

“江徹寒!你把我當什麽人了!”

他咬牙道:“我眼睛裏容不得沙子!我做不到這樣!你要麽選擇我,要麽選擇他!如果你想要和我結婚,那就首先要和他一拍兩散!”

江徹寒:“..........”

他豁然擡起眼,看着薛千湘,臉色慘白慘白的,半晌,才在薛千湘急促的喘息聲中,無助道:

“珍珠.........”

“沒什麽好說的,反正我話就放在這裏,有我沒他,有他沒我。”薛千湘不可能和雲漸闌分享江徹寒的,江徹寒竟然還想和自己結完婚之後,繼續和雲漸闌保持關系,薛千湘快要瘋了:

“江徹寒,你自己選一個吧。”

“不.........”江徹寒垂下頭,指尖插入發中,像是很焦躁,又很搖擺:

“他身體不好.........珍珠,我不可能丢下他的。他對我來說很重要。”

“那我呢?!我抛下容港的一切,抛下我能擁有的一切,來京海找你,現在你告訴我,你不能放棄他,那我怎麽辦?我是你的第二選擇是嗎?”薛千湘氣的眼前陣陣發黑,快要暈過去:

“你和他認識多久了?”

“.........十多年了。”江徹寒聲音放的很低,姿态也是:

“珍珠,我知道你們肯定不可能和平共處........所以我們結婚之後搬出去住,逢年過節和節假日我再回去看看他,這樣也不行嗎?”

“不行不行不行!”

薛千湘快要崩潰了,他完全沒料到江徹寒竟然還有一個他不知道的青梅竹馬,頭昏腦漲的他脫口而出一句:

“你現在就給他打電話,說要和他分開,并且你們以後不再聯系。不然,不然我們就..........”

江徹寒看着他,眼圈發紅:

“不然.........就怎麽樣?”

“不然我們就分手!”薛千湘捂着胸膛,雙目赤紅:

“江徹寒,你心裏清楚,我永遠不可能和他和平共處的!永遠不可能!”

江徹寒:“”

是啊,薛家和江家的恩怨,哪裏是短短的一段時間相處,就能消解的。

過去發生的事情,就像插入所有人心裏的一根刺,隐隐的泛着疼,讓人輾轉難眠。

可是柳元弦是生他養他的母親啊,還生了重病,得了胃癌,馬上就要做手術,江徹寒怎麽可能在這個時候,離開柳元弦呢?

他定定地看着薛千湘,許久,才像是下定了決心,緩緩地站起了身:

“珍珠..........”

他聲音低低,不敢看薛千湘不可置信的眼睛:

“對不起。”

他嗓音發抖,手腕也發顫:“我還是沒辦法離開他。”

薛千湘崩潰地捂住臉:“.........江徹寒!”

“珍珠,他對我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是我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之外,最重要的人。”江徹寒說:“我曾經很認真地思考過我們的未來,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去消解過去發生的事情,消解你和他之間的心結,所以我只能将你們分開,但是我做不到和他徹底斷聯。”

江徹寒聲音低低:“對不起.........珍珠。”

薛千湘被江徹寒的話氣的耳朵嗡嗡的,四肢都要不聽使喚了,只覺一股熱血直往大腦沖,他在那一瞬間竟然完全思考不了,大腦一片空白,只能憑本能,呆滞地看着手足無措的江徹寒,喃喃道:

“所以江徹寒..........你是想為了他,和我分手的意思嗎?”

“我不想和你分手。珍珠,我喜歡你,我真的很喜歡你,我一點也不想和你分手。”江徹寒眼眶發燙,整個人像是個濕淋淋的無措貓咪:

“但是我真的沒辦法和他分開........但如果你堅持要分手的話,我........尊重你的選擇。”

他最後幾個字說的很艱難,幾乎是躊躇猶豫很久,才慢慢往外一個字一個字地蹦單詞,嗓音破碎,幾乎不成聲調:

“珍珠.........對不起........”

“.........”

薛千湘聽着耳邊讓他難以置信的話語,如同被鐵錘擊中,登時頭腦昏漲,最後滿臉是淚,像是第一次認識江徹寒一樣,滿臉失望地看着他。

難道真是他........賭錯了?

薛千湘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走了眼,更不敢相信江徹寒竟然不是他可以托付終身的良人。

明明他之前對自己這麽好.........他那天生日宴失約,他還始終相信他有苦衷,始終給他找理由,甚至為了這個理由,毅然決然地抛下容港的一切,來找江徹寒。

沒想到........江徹寒竟然腳踩兩條船,甚至還恬不知恥地在他面前表明要坐享齊人之福。

你大爺的江徹寒!

薛千湘燒的大腦昏漲,無法準确思考,也沒辦法捕捉到江徹寒語氣裏的不舍和緊張,盯着江徹寒開合的嘴唇,忽然從床上跳起來,抓起床上的枕頭,猛地砸向江徹寒的頭。

但他手中的枕頭還未落在江徹寒的身上,就忽然眼前一黑,手中的枕頭脫力掉落在地,他整個人也閉上眼睛,直挺挺地栽倒了下去。

徹底失去意識之前,薛千湘能看清面前低着頭任他打的江徹寒聽到動靜,猛地擡起頭來,見他暈倒,登時面色大變,幾乎是一個箭步,沖上來緊緊抱住他。

“珍珠!珍珠!”江徹寒掌心捧着薛千湘昏迷的臉蛋,抖着唇喊他的名字,心疼的看着那燒紅的皮膚和脖頸,半晌,江徹寒紅着眼睛将薛千湘打橫抱起,随即迅速沖出了家門。

薛千湘的臉貼在江徹寒的身上,無意識間還能聽到江徹寒奔跑時急促如鼓點的心跳。

他緩緩睜開眼,眼皮眯成一條縫,恍惚地看着江徹寒緊閉的下颌線和緊張的臉龐,迷迷糊糊之間,忽然聽到一聲崩潰般的呼喊:

“珍珠,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薛千湘看着江徹寒緊閉的唇,頭痛欲裂,耳邊再度傳來清晰的碎碎念,像是貓咪緊張時不斷團團轉,在喵喵叫一樣:

“珍珠,珍珠..........”

薛千湘被吵的耳朵疼,像是上一次發燒時,耳邊聽到的江徹寒的聲音一樣,煩躁地喃喃道:

“江徹寒.........你真的好吵........”

江徹寒抱着薛千湘跑下樓,沒聽清,于是乎低下頭,看着薛千湘,湊過去道:“珍珠,你說什麽?”

薛千湘看着滿臉緊張的江徹寒,動了動蒼白幹裂的唇,正想說話,但還未來得及開口,幾秒鐘之後,就緩緩閉上眼睛,歪頭徹底燒昏迷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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