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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季醇上午有幾節選修課, 許是他最近出現在學校的時間變多,不再像之前忙着打工那樣神龍見首不見尾,剛坐下就有人來找他要微信。
季醇自然是含淚拒絕。
雖然他和金主爸爸只是協議結婚, 莫得感情, 但畢竟有那一紙證書在, 這種情況下, 他再接觸其他的女生,豈不是禍害人家?
想到這裏, 季醇稍微思考了一下自己的未來。
他都不知道自己以後該怎麽辦!到時候即便離婚了,也是個不受歡迎的離異男。
他和男人結過婚,正常女孩子會嫌棄他的吧?
而再找個男人一起生活也不可能,他不歧視同性戀,可确實對男人沒有那方面的興趣。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生活不易。
唉,為了生存,人總得犧牲點什麽。
至少媽媽的醫藥費有了,還有什麽好抱怨的?人心不足蛇吞象。
季醇托着下巴,冥思苦想了一下孤獨終老的前景,覺得也就那樣, 沒什麽好怕的, 便興沖沖地不再思考這個問題, 繼續做起筆記來。
“季醇?”剛下課,一個短發女生抱着書坐了過來:“我哥說你在這所學校, 我還納悶兒怎麽開學這麽久一直沒見過你。”
見季醇一臉懵逼, 對方怒道:“這才一年多, 你就不記得我了?高中時你還去過我家,我是喬佳佳!”
“哦哦, 佳佳,是你。”季醇頓時有點尴尬。
季醇高中有幾個好朋友,其中有一個玩得特別好的發小叫喬俞,他媽生病的時候,喬俞還帶頭為他捐過款。只不過喬俞成績不太好,上了一所二本大學,去了別的城市,兩人現在就只能在微信上聯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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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佳佳是喬俞的妹妹,以前在喬俞家裏見過的。他當然記得,但就是不認得臉。
季醇撓了撓頭,試圖替自己挽尊:“我記得你高中的時候是長頭發?”
喬佳佳木着臉:“……我一直是短頭發,你這臉盲症沒救了。”
季醇:“……”
突然在大學裏見到以前的熟人,季醇生出一種親人般的感覺,喬佳佳也一樣,她剛上大一,在學校裏還沒交到什麽朋友。
互相問了一下對方父母的情況,得知季醇母親現在有錢治療了,喬佳佳也安心很多,道:“加個微信吧哥,以後方便聯系。”
“行。”季醇掏出手機。
加完聯系方式,下節課的鈴聲就響了,兩人沒有時間多敘舊,去了不同的教室上課。
上完一上午的課,季醇看了一下手機,見金主爸爸沒有發來什麽指令,便沒有打車去顧氏大樓,在食堂吃了個飯直接回宿舍午休。
他很久沒回宿舍,突然回來,宿舍其他三個人都愣了一下。
由于上次在商場親眼目睹的事情,王長東對季醇有點捉摸不透,一時之間也不敢像之前那樣有意無意嘲諷幾句。
随着季醇的推門進來,宿舍裏陷入了迷之寂靜。
安靜點好,剛好方便午休。
季醇爬到上鋪去,倒頭就睡。
但還沒睡一會兒,就聽到了隔壁宿舍的笑鬧聲。
“真的假的,這可是顧氏的酒會,你男朋友邀請你去了?”
“可不是嗎?給你們看看邀請函。”這是夏霖得意的聲音。
“草,一個邀請函都鑲金邊的!”
大約是知道季醇今天中午回來午休,隔壁宿舍一邊說話,一邊不知道用什麽東西狂敲牆壁。
宿舍牆壁本就不太隔音,何況他敲的還是季醇面朝着睡的那面牆。
篤篤篤地震得牆壁的粉塵都落到了季醇腦門上。
季醇抹了把栗色頭發上的灰,盤腿坐起來:“……”拳頭硬了。
為了讓他聽到也實在太大費周章了吧。
小學生季龍都沒這麽煩人。
季醇從床上跳下來,穿上外套匆匆下了樓。隔壁聽見宿舍門開關的聲音,知道他走了,誇張的吹捧聲一下子小了起來。
夏霖有點兒坐在轉椅上吃辣條,有點意猶未盡。
這就被氣走了?有沒有一點兒戰鬥力?
萬萬沒想到十幾分鐘後,季醇又回來了,雖然不知道他下去一趟做什麽,但隔壁宿舍的笑鬧聲頓時又大了起來。
季醇再次爬上床,把買來的東西貼着牆壁。
由于他拉着床簾,王長東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麽。
這頭夏霖和他的室友吵了一整個午休,感覺達到了把季醇氣死的目的,這才砸吧砸吧嘴巴停了下來。
午休時間差不多結束。
聽到外面人來人往人流量變多之後,季醇面無表情地出門,把自己買來的兩樣東西開關打開,放在隔壁寝室門口。
然後背着書包,拔腿狂奔。
夏霖聽見門口好像有什麽動靜,還沒反應過來。
下一秒,門外就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他自己的狂笑聲“當gay真爽啊,交到一個有錢男朋友,瞬間可以平步青雲!”
正要去上課的大二學生都驚呆了,紛紛朝他寝室門口看來。
那裏放着一只錄音機和一個黃色的大喇叭。
正循環播放。
夏霖氣急敗壞地滾下床,沖過去把喇叭關掉。
在他手忙腳亂的這幾秒鐘功夫,門外的視線全都驚愕地紮在了他身上。
夏霖:“……”媽的。
夏霖臉色煞白地關上門,退了回來,渾身氣得發抖。
他的三個室友想笑又不敢,不約而同地将臉轉向桌子,憋笑得很辛苦。
夏霖:“……”
這頭季醇背着書包哼着歌,心情舒爽地踢飛林蔭道上的一顆小石頭,打算去校外找個奶茶店坐會兒,就接到了周淩的電話。
“我也要去?”
顧流初的心髒病在接觸到季醇的時候會有所緩解,雖然随行的有保镖,不至于出現什麽緊急情況,但把季醇帶着,有備無患。
而且顧流初不知道怎麽想的,讓他把季醇帶過去吃吃喝喝。
當然,在電話裏,周淩不會對季醇解釋那麽多。
他道:“對,你發個地址給我,傍晚會有人來接你去成衣店,會給你安排一身出席的衣服。”
季醇還沒去過酒會那種高檔場所呢,他就怕自己拉低了金主爸爸的檔次。
但既然是金主爸爸讓他去的,他哪兒還能有什麽異議?
周淩問:“怎麽,你有自己的事情嗎?”
“當然沒有。”季醇眼睛很亮,握拳道:“即便有,也力排萬難為金主爸爸取消!”
周淩聽了,淺淺吸了口氣。
不知道的人只以為季醇在狗腿,但像他這種知道內情的人,完全能get到季醇的戀愛腦。
能和顧少相處的機會變多,還能公開露面,季醇的心情能不好嗎?
作為一個三十多歲的離異中年男人,周淩還沒見過這麽熱情洋溢的追逐,他簡直有點被吓到了,頓時渾身不自在起來。
叮囑了幾句以後,趕緊挂斷了這通電話。
季醇被帶去成衣店選了一套西裝,雖然他沒見識,但這面料光摸一摸就知道價值不菲,袖口鑲嵌着精致的袖扣,做工精良的褲子包裹着他的大腿,顯得他比例極好。
趁着外國籍的店員沒在看他,季醇偷偷瞄了一眼落地鏡裏的自己,他的栗色碎發竟然也有幾分外國小王子的味道了。
果然人靠衣裝。
店員還給他戴上了戒指,要戴耳鑽的時候,季醇實在不适應,店員這才作罷。
好好的大老爺們兒帶什麽耳鑽,他又不是受。
這家店應該是顧流初的私人店,只為顧大少爺一個人服務,店裏立着的假人模特兒也是按照顧流初的身材來的。
季醇的狗狗眼轱辘轱辘地轉,假裝漫不經心地經過,走到假人身邊時飛快地探頭瞟了一眼旁邊的尺寸數據——身高那一欄居然是一米九!
季醇平時對外報一米八三,但實際上他赤腳身高只有一米八二。
這樣一看竟然足足比顧大少爺矮了八厘米!怪不得平時感覺顧流初什麽都比他大一號。
平時也就算了,這種正式場合,作為矮子攻出門總感覺有點丢人。
畢竟他看的那些BL小說裏攻都比受高。
季醇忍不住用不是很好的英文對店員說:“有沒有增高鞋墊?”
店員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季醇難為情地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
傍晚,車子停在成衣店外,季醇走出來的時候,顧流初漫不經心地合上手中文件,往窗外看了一眼。
周淩道:“這身白色西裝還挺适合他。”
少年長得元氣,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穿西裝半點不顯成熟,反而在碎鑽的襯托下顯得更加少年氣。
雖然不是很想給出嘉獎,以免季醇的尾巴翹得太高,但顧流初也不得不承認周淩說的是對的。
就是走路姿勢有點怪。
顧流初戴着墨鏡,看不太清楚季醇到底怎麽回事,直到季醇上車來後把褲腿一抻,才發現季醇腳上皮鞋都快墊成了恨天高。
他:“……”
“你怎麽回事?”顧流初黑着臉道:“脫掉。”
季醇:“你不覺得我站在你身邊身高矮了點兒嗎?”
平時他對自己的身高都很自信,即便進校籃球隊也夠了,就是在顧大少爺面前很自卑。
作為過來人周淩再了解不過,一個男人喜歡一個人的表現之一就是心思變重了,總想着外形相匹配。
他開着車,忍不住從後視鏡中悄悄看了顧流初一眼。
每天被在線吃瓜,顧流初整個人都很陰郁,他擡眸冷笑一下,道:“你再看?”
周淩脊背寒毛豎起,連忙把視線收了回去。
季醇不太情願,悄悄地把腳往車門邊縮,弱弱地問:“可以不脫嗎?”
顧流初:“可以。”
季醇剛要欣喜,就聽顧流初冷冷道:“那就鋸掉你的腿。”
季醇:“……”
那還是脫掉吧。
季醇一邊慢吞吞的把增高鞋墊從鞋子裏抽了出來,一邊瞟了顧流初一眼。
怎麽這麽小氣,見不得自己比他高?還是說他的性取向就是矮子攻?
還真是古怪。
顧流初:“……”
時常覺得這小子有很多奇怪的眼神難以解讀。
青之山莊在半山腰上,是一個葡萄酒莊園。
季醇跟着顧流初抵達時已經傍晚,但半山腰燈火通明,各界名流的豪車排起了長龍,金錢的氣息十分濃厚。
由于顧流初的車子出現後一貫會造成擁堵,因此距離山莊後他的私人通道還有百來米的距離時,就先把季醇放下了車。
季醇完全不介意,甚至有點興奮,他還沒來過這種地方。
他拿着邀請函進入酒會時,顧大少爺已經被人群包圍,成為了中心。
季醇更加快樂,立刻像沒了家長管束一樣,拿了杯葡萄酒,在草坪上到處晃悠,品嘗糕點。
顧老爺子的車子很快也抵達。
老爺子拄着拐杖從車子上一下來,便看見了季醇那頭顯眼的栗色短發在場內晃來晃去,老爺子好不容易調理好的心态差點當場崩盤。
“這什麽場合顧流初居然把他也帶來?這小子到底給我孫子灌了什麽迷魂湯?”
秘書在旁邊給他順氣:“現在還是不要逆着顧少的心情比較好,您忍忍吧,就當沒看見。”
老爺子深吸了一口氣,強壓着往腦門上沖的血液,從季醇身邊走過去。
季醇一回頭對上老爺子的視線,他膝蓋微微一彎。
老爺子眼角一抽,下意識一退,腳步都麻利了起來,飛快地從季醇身邊繞了過去。
季醇:“……”
白頭發、拄拐杖,應該是顧老爺子吧。
想什麽呢這位老爺子,自己又不是次次都要把他抱起來。
自己只是彎腰撿一下掉在地上的邀請函而已。
上次聽方城和鄭總說酒會,季醇還不知道是什麽酒會,此時倒是知道了。
某種程度上應該算是顧逸止的悼念酒會。
但由于顧逸止和顧流初長得幾乎一模一樣,放顧逸止的照片會讓顧流初這個活人顯得十分奇怪,所以整個山莊并沒有什麽顧逸止的相關痕跡。
這些都是季醇在酒會上到處溜達,聽來的一些八卦。
季醇對金主爸爸的過往其實不是很了解,畢竟顧家非常神秘,有些東西是在新聞上查不到的。
這些豪門內部人員知道的可能比他還多。
抱着幾分對顧大少爺的探索欲,季醇拿着酒杯專往說悄悄話的地方鑽。
他走進山莊裏面,在二樓的一個草坪陽臺處,聽到兩個抽煙的男人似乎在談論什麽。
“方總不知道怎麽想的,也敢雞蛋碰石頭。”
他們似乎是在談論方城,季醇沒什麽興趣,轉身要走,便聽另外一人道:“顧流初連自己的親生哥哥都敢下手,難道還會對他手下留情不成?我看他這次懸喽。”
什麽鬼?
顧逸止不是車禍去世的嗎?他還在金主爸爸的保險箱裏看到了那條新聞。
關鍵金主爸爸什麽事?
那兩個人突然壓低了聲音,只有只言片語随着風落到了季醇耳朵裏。
是一些破碎的詞彙。
“生日”、“兩輛車子”、“卡車司機”、“心狠手辣”。
接下來聲音越來越小,像是在談論什麽非常私密的事情一般,完全聽不到了。
這些詞彙組合起來,也猜不出他們口中的那場事故到底是怎麽回事。
有證據嗎這兩人?就在這裏胡說八道!
金主爸爸又是替自己母親轉移病房,又是安排專家的,自己扇他巴掌,他也沒宰了自己,發燒起來格外脆弱,長得還好看,這種總裁受能是什麽壞人?
頂多脾氣差了點而已。
季醇無名火起,繞着草坪走了一圈,發現角落裏有一根水管。
他面無表情地擰開水龍頭,拿起水管,走到角落裏,對着兩人就是一頓沖。
冷水忽然從天而降,那兩人一瞬間被澆成了落湯雞,身上西裝濕透,煙也滅了。
兩人吓了一跳,怒罵出聲:“誰幹的?”
季醇在他們看過來之前,丢下水管,迅速溜了。
盡管把那兩人澆了一通,但季醇還是有些郁悶。
他回想起那天清晨顧流初爺爺罵顧流初的話。
——“要是你哥還在,你以為輪得到你?”
當時不太明白什麽意思,現在回想起來,心頭猛然有幾分不舒服。
假如這些人認為顧流初哥哥的死和他有關的話,顧流初的爺爺是否也有一瞬間那麽懷疑過。
有時候不必做出什麽行為,懷疑本身就是顆尖銳的種子,足夠傷人。
季醇繼續溜達的心思也沒有了,他拿着酒杯往內場走,打算直接去顧流初給自己安排的房間待着,等周淩應酬完帶自己下山。
門口夏霖得意洋洋地跟着顧長黎走進來,突然見季醇的身影一晃而過,還穿着剪裁精致的西裝。
他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
季醇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
夏霖立刻追過去,卻被內場門口的保镖攔住。
保镖道:“抱歉,沒有VIP邀請函的只能呆在外場。”
夏霖看向顧長黎,顧長黎道:“你想什麽呢,我拿到的只有普通邀請函。”
夏霖:“……”那這樣豈不是連傳說中的顧大少爺的面都見不到?
雖然有點不高興,但夏霖也沒說什麽,在外場拍拍照也可以發在社交平臺上炫耀很久了。
結果他拍照的時候兩個保镖又過來攔:“對不起,這裏不能拍照。”
說完看了顧長黎一眼,似乎是在想這是顧家的哪個親戚,怎麽帶來的男伴一點規矩都不懂。
顧長黎:“……”
後悔帶這人來了,淨給他惹事。
季醇進了二樓的VIP房間坐着,在腦子裏思索方才那兩人說的話,其中有一句是什麽“生日是忌日”,他也不知道自己聽錯了沒有,什麽意思?
是顧流初的哥哥死在了生日當天嗎?
那豈不是也是金主爸爸的生日?
他看了眼時間,今天是九月二十四。
難不成就是今天?
他起身從窗戶那兒往下看了會兒,下面燈火璀璨,觥籌交錯,周淩似乎剛應酬完一波,站在角落裏喝酒。
見周淩這會兒沒事,季醇給他發短信:“周哥,顧少平時有什麽喜歡的東西嗎?”
手機振動一下,一打開發現是季醇的短信,周淩差點一口酒噴出來。
真要主動出擊啊?
周淩有一種見證顧流初被小變态窮追不舍的荒誕感。
告訴季醇吧,得罪顧流初;不告訴季醇吧,得罪季醇他總覺得他也沒什麽好下場。
畢竟近日來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也不是哪個正常人能做得到的,光是故意把年少時的舊物帶到公寓去,刻意讓顧流初看見,之後還一直裝作若無其事,這心性和演技就非同常人。
他覺得這小變态是一個能成大事的人。
周淩糾結了一會兒:“這山莊是顧家的,以前顧少小時候來度過假,他不喜歡太甜的東西,不過山腳下有一家糕點他還挺喜歡的。”
還是選擇得罪顧流初吧。
畢竟得罪顧流初,頂多被辭職。
可得罪季醇,季醇可是會四年磨一劍。
季醇沒想到周淩這麽好說話,早知道平時有事全都找他了。
就是他收到自己的短信,那麽驚吓幹什麽?
自己這麽純良無害。
季醇收起手機,從窗戶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天已經全黑了,夜色沉沉的,總覺得待會兒可能會下雨。
要不然不去了吧。
就算今天是金主爸爸生日,就算并沒有人給金主爸爸慶生,就算金主爸爸有點可憐,可這差事也沒必要落在他身上啊!
他又不真的是金主爸爸的好兒子!
有時候工作适當劃水也不會被發現的。
季醇推開窗,一陣冷風吹來。
好冷,實在不想去啊。
他迅速關上了窗,果斷地拿了條毛毯在沙發上坐下來。
算了不去了,随便在宴會上拿點小蛋糕應付一下吧。
但沒一會兒,他便坐得有點如坐針氈的。
可他是個1。
他看的那些BL小說裏全都是攻寵受,幾乎沒有他這麽懶這麽軟飯的攻!
季醇嘆了口氣,還是披着毛毯,拎着傘下樓了。
就當是他弄髒金主爸爸的睡衣,把膠水弄到金主爸爸的胸膛上的補償吧。
周淩剛發完短信,便接到了顧流初的電話,他知道今天的重場戲來了,火速帶着幾個保镖,前往了峰頂。
山頂上夜風嗚咽,夜色中有幾分詭谲。
顧流初帶着人站在蹦極臺那裏,慢吞吞地系着安全帶。
鄭總蹲在他身邊,抱住一個保镖的腿,小心翼翼地往下一看,差點沒吓昏過去。
蹦極臺伸出去十幾米遠,鋼鐵架子在黑夜中一片冰涼,原本早就停止服務的設施,竟因為顧流初的一個電話而重新啓動,狂風從耳邊呼嘯而過,還沒開始跳,只站在這裏,便已經有了強烈的失重感。
這麽深的夜,根本看不清楚山谷在哪裏。
他知道下面是一片湖,但是根本看不見湖。
“要,要不算了吧。”鄭總聲音發抖。
“別啊,來都來了,不嘗試一下怎麽能讓鄭總盡興?”顧流初扯起嘴角道:“蹦極姿勢剛才給你講過了,雙腿并攏,兩臂伸開,整個過程就是一瞬間的事。不要害怕,你上門振振有詞的時候不是膽子挺大嘛?”
鄭總冷汗涔涔:“我,可我……”
話還沒說完,被顧流初一腳踹了下去。
山谷之中頓時回蕩着鄭總的尖叫。
被鄭總抱着大腿的保镖都吓了一跳,腎上激素狂飙。
周淩迅速走了過去,對顧流初耳語了兩句。
蹦極也就是一剎那的事情,一分鐘之後鄭總被拉了上來,鐵架臺高懸的燈光下,他面色蒼白,褲子隐約都濕了一點。
不管怎麽樣,總算是蹦完了。如果這一次能試出顧流初到底有沒有心髒病,他也算沒白冒險。
“輪,輪到您了。”鄭總虛弱地說。
顧流初:“誰說我要跳了。”
鄭總:?
你媽的。
顧流初俯身在他耳邊道:“你兒子還在國外上學,如果我沒記錯,是我以前上過的那所學校。”
鄭總驚愕擡頭。
竟然拿家人的威脅他,卑鄙!
果然是對親哥哥下手的人。
那些謠言原本他還不信,可此時看着眼前冰冷的年輕男人,他卻信了幾分。
“你确定要被方城當槍使嗎”顧流初直起腰,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道:“你有沒有想過,和方城合作,最後即便能從我這裏有所獲利,你又能鬥得過他嗎?”
鄭總眼皮跳了跳。
“與其從我這裏撕下來肉,再和他分。”顧流初語氣放緩:“不如我直接給你。”
“我這裏有本來屬于方家的一些記名股份,不多,但随時可以轉到你名下。”
鄭總咽了咽口水。
顧流初說得很對,他跟着方城,到最後即便是将顧流初拉下馬,也分不到多少好處,方城那人又比顧流初好到哪裏去?
當然,現在最關鍵的情況是,他也鬥不過顧流初啊。
不如這會兒倒戈。
“給你考慮的時間不多。”
“我,”鄭總生怕他反悔,連忙道,“我考慮好了!”
顧流初視線從他臉上掃過,倒像是意料之中似的,半點也不驚奇,從周淩手中接過外套,轉身便走。
“那麽今晚從峰頂下去,你知道該怎麽說。”
鄭總看着他背影,氣得牙癢癢。
……
顧流初下去的時候,臉上還帶着些未消的冷厲,他無意迎接一群人的恭維,直接穿過人群和闌珊的燈光去了二樓,卻發現季醇已經不在了。
山上逐漸下了些小雨,眼看着到深夜便會下大,不知道這小子又跑到了哪裏去。
周淩見狀,連忙把電話給季醇打過去,撥了兩遍卻全都沒通,山上信號本來就差。
眼見顧流初越來越不耐煩,他一拍腦袋,道:“他好像給您買蛋糕去了。”
顧流初怔了一下:“買那玩意兒做什麽?”
今天又不是什麽特別的日子。
“不知道。”周淩搖頭:“他就是問我您愛吃什麽。”
由于人生的前二十三年裏完全沒有處理過這樣的情況,顧流初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是該生氣這小子亂跑,還是該有什麽反應。
他問:“那家蛋糕店在山腳下,他怎麽過去的?”
少年又沒有駕照。
周淩匆匆打電話給山莊的負責人,過了會兒,帶着負責人面面相觑地過來,說:“他借了一輛山莊工作人員的自行車。”
顧流初:“……”
倒也符合這小子腦子不正常的風格。
山上道路不止一條,顧流初抓起車鑰匙朝私人通道走,道:“你帶人去別的路找,我開車走主幹道。”
季醇按照周淩給他的地址,猛踩了一個小時自行車到那家蛋糕店去,卻發現已經搬家了,門口貼着轉讓的字條。
他:“……”
他風中淩亂,簡直懷疑周淩在害他。
問了周圍幾家店,才問出來了新地址,距離這裏也不遠,就是要繞過半個湖,去另一邊。
本來從山上直接過去的話可能會更快,但自己現在已經繞了遠路。
季醇在直接打道回去和繼續騎自行車去新地址之間左右搖擺了會兒,最後還是選擇了去新地址。
主要是為了做攻的尊嚴。
季醇倔強地想。
哪有小說裏的攻給受買蛋糕,買一半發現買不到就灰溜溜地回去了的?!
不過他有所準備,他在便利店裏買了雨衣和一個便攜車頂,安裝在自行車上,這才往新地址蹬。
季醇也不是什麽傻子,他看了天氣預報,算好了時間,本來如果不繞路的話,時間可能剛剛好,能趕到雨降落之前回去。
但現在……
他在凄風苦雨裏苦逼地往山頂蹬着自行車,買到的蛋糕打了個死結挂在他的脖子上,風雨迷住了他的眼睛。
他的栗色卷毛全都被淋成了落湯雞。
整個人的形象和網絡上那張背着垃圾的薩摩耶沒什麽區別。
媽媽,當一個好攻好難。
季醇要哭了。
正在他靠着右邊道路,往上踩着自行車的時候,遠處一輛黑色的車子緩緩朝他駛來。
兩盞車前燈穿過雨水濺起的霧氣,照亮他的臉。
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現在好像還沒到宴會結束的時間,怎麽會有車提前下來?
好像有人不給金主爸爸面子。季醇苦中作樂地想。
他正要一鼓作氣和這輛車子擦肩而過,車子忽然在他旁邊停了下來。
季醇瞅了眼車牌號,不認識。
這附近沒人,總不會是要把他拖上去噶腰子的吧。
季醇莫名有點緊張,踩自行車的動作頓時更加的慌張,一口氣飙出十幾米遠。
車內的顧流初:“……”
季醇剛把那輛車甩到身後,卻見那輛車正快速往後倒車,又一次在他面前停了下來。
這次不等他有所動作,車窗降下,露出了顧流初那張冷冰冰的臉。車燈的映照下,顧流初的臉一半在陰影裏,一半在光線裏。
季醇踩住剎車,驚愕了一下。
金主爸爸不會是來找他的吧?
顧流初視線落在他身上,定了一會兒,道:“上車。”
車前燈在閃爍,深夜,四下無人,除了風雨聲便是靜谧。
季醇有點兒受寵若驚,生怕雨聲太大顧流初聽不見,大聲問:“爸爸,你确定我能上車?我身上全都是水。”
顧大少爺的潔癖那麽嚴重,怕不是等他上了車就會把他掐死。
顧流初怒道:“少廢話。”
季醇麻溜地繞過車頭,拉開副駕駛座的門,滾上車了,他看了眼被他放在路邊的自行車,道:“我的車怎麽辦?”
“那也叫車?”顧流初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我用兩條腿走上去都比你快。”
季醇大為震撼:“你和自行車比過?”
顧流初:“……”
車子緩緩往山下開,顧流初扔過去一塊毛巾,便不再說話了。
季醇脫掉雨衣,擦着濕漉漉的頭發,努力忍住不在顧流初的車上打噴。
顧流初瞥了一眼,視線落在季醇脖子上系着的蛋糕上,蛋糕倒是被保護得很好,包裝袋外面又套了兩層塑料袋,完全沒有進水。
只是袋子一直挂在脖子上,少年後脖頸都被勒得微微發紅。
“買蛋糕給我幹什麽?”顧流初神色有些不自然。
季醇把袋子解下來,放在膝蓋上,坦率地道:“我聽別人說今天是你的生日。”
“誰說的?”顧流初莫名其妙:“今天不是。”
季醇:“?”
那兩個人不是在說什麽生日忌日之類的嗎?
季醇把那兩個人的話掐頭去尾複述了一遍,當然,會讓顧流初難受的他就沒說了。
顧流初無言半天,才道:“他們說的應該是股票,晟日科技的股票。”
季醇:“……”
季醇臉“唰”地便紅了,簡直想撞牆,早知如此,他費那麽大勁跑下來買蛋糕幹什麽啊。
還有比他更沒逼格的攻嗎?
什麽事都沒幹成,還被取笑一通。
他默默地扭過頭,将腦袋抵着玻璃窗,摳着窗子,試圖看看玻璃窗上面有沒有洞能讓他鑽進去。
車內空氣一時靜下來。
顧流初從後視鏡中看了少年濕漉漉的腦袋一眼,心中五味雜陳,像是幽暗的湖水被攪弄一番後無法靜下來,迷惘又煩亂。
盡管是一場誤會,但活了二十三年,下過無數場大雨,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冒雨為他買生日蛋糕。
其實別說是冒着雨了,以前就算晴天,他的父母也沒特意為他過過生日,因為他的生日永遠是和顧逸止一起過,而顧逸止永遠比他這個性格陰郁的、說話刻薄的讨人喜歡。
不只是這些,特意為他炖的湯、在他生病後不辭辛勞地照顧、知道他心髒病後也無半點嫌棄反而毫不猶豫地站在他這一邊,也全都是頭一回。
對他而言全都是極為陌生的感受。
他幼年住在醫院的時候便想過,有朝一日會不會有這樣的一個人出現。
只是随着長大,這份不該有的脆弱完全被他冷漠地舍棄。
畢竟那是弱者才會有的東西。
當他不需要了,沒想到這個人真的出現了。
原本對于季醇一些下流的思想、癡漢的行為、這份變态的感情,他無比嫌棄甚至是厭惡。
可逐漸發現那些只是表象。
藏在表象之下的是一份熱烈直率的真心後,他卻無措起來。
由厭到怒,由怒到惱,由惱到驚。
甚至産生了些許歉疚之意。
如此認真、厚重的感情,他自認承受不起。
他必須在事情變得無法挽回、季醇日記裏那些思想越來越不正常之前,遏制住少年洶湧的感情。
“我有話要對你說。”顧流初開着車,忽然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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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