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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季醇抱着羊駝狂奔, 找喬俞商量了下,把羊駝寄養在了另外一家有空位的寵物店裏。

兩人走出寵物店外。

“實在是抱歉啊。”季醇撓了撓額角,非常不好意思, 喬俞好不容易回s市, 大半年沒見, 拜托自己這麽點小事, 都能被自己搞砸。

“沒事,這不是解決了嘛。”喬俞似笑非笑地側頭看他, 話鋒一轉:“不過,你室友潔癖這麽嚴重,該不會是個女孩子吧。”

“拜托,大哥,真的是男的!”季醇無奈道。

他也不知道喬俞為什麽一直問這個,從見面到現在都旁敲側擊問了三遍了。

難道是單身多年,近水樓臺先得月,想泡自己室友?!

要麽就是羨慕自己有女性室友!

很多多年朋友就因為這種小事鬧掰的。

季醇虎軀一震,再次比手劃腳地強調了一遍:“真的是男人,而且是比我還高的男人。”

金主爸爸雖然有時候嬌氣了點,但的确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他和喬俞身高相仿, 金主爸爸比他倆都高。

喬俞盯着他看了會兒, 似乎是終于相信了, 又攤了攤手,道:“什麽室友啊, 這麽麻煩, 放你自己的房間不行嗎?也被趕出來了?你平時不會經常被他欺負吧?”

顧流初平日裏脾氣确實不好, 季醇沒敢把他當朋友,也不可能把他當親人, 但他對于季醇而言是特殊的存在。

季醇被季青山騙的那天,腦子裏是真的曾閃過賣腎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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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輛開過來的黑車,車裏坐着的人,無異于将他從黑暗的井裏撈出來,拍掉他渾身的泥土的一束光。

雖然金主爸爸告訴自己是為了治療他的失眠症,某種程度上來講,的确是各取所需。

但自己付出的可比他付出的少多了。

季醇不大開心,忍不住道:“他是很好的人,你不懂,你別亂說。我和他住一起,尊重他的習慣是應該的。”

喬俞愣了愣,腳步停了下來,突然半開玩笑似的說:“我們是多年死黨,這麽久沒見,你居然為了別人教訓我……你可別喜歡上他哦。”

這話有點怪怪的,季醇一頭霧水:“我是直男,你又不是不知道。”

雖然可以為錢做攻,但這也改變不了他內心的取向啊。

取向這種東西不是天生的嗎?

“開個玩笑嘛。”喬俞笑了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兩人道別,分開打車回去。

季醇坐在車上有點惆悵,可能分開太久了,再見面感覺和喬俞已經沒有以前高中一塊兒打游戲的死黨的那種默契了。

難道這就是成長?

季醇傷春悲秋了一會兒,跳下車,想到金主爸爸被羊駝占了便宜的事情,頓時一個激靈,把喬俞抛諸腦後。

他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羊駝毛,發現在黑色T恤上還是很明顯,便趕緊沖上十七樓,洗了個澡換身衣服,這才戰戰兢兢地去敲十八樓的門。

過了會兒,顧流初過來開門。

“你來幹什麽?”顧流初穿着睡衣,晲了他一眼。

燈光下,顧流初睡衣白,膚色白,唯獨耳根莫名有點紅。

季醇仔細端詳顧大少爺的臉,發現他雖然洗過了臉,額前黑發還有點濕,但臉上似乎沒有“宰了面前這小子”和“消滅的全世界的羊駝”這兩種情緒。

季醇心中大石稍稍放下,但也不敢太松懈。

“我看您睡着了,肚子有點餓,實在沒忍住就下去吃夜宵來着,回來時見你已經不在,便過來看看。”季醇小心翼翼地問:“……金主爸爸你什麽時候醒的?”

這是在暗搓搓地打探他是否發現被偷親的事情?

這小子,作案兇手回到作案現場流連?

膽子還真肥。

顧流初的情緒在“這小子竟敢輕薄他”和“這小子這些天似乎實在隐忍得太狠,這才忍不住了,也怪不得他”之間橫跳。

最後還是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并裝出不知情的樣子。

畢竟這個時候他再咄咄逼人,少年肯定會哭的。

“你走之後醒的,怎麽?”顧流初眯起眼看他。

這下季醇提起來的心吊起來的膽徹底放下了。

“沒,就是關心一下您的睡眠!”

他視線落到顧大少爺形狀優美的嘴唇上,無比心虛地咽了咽口水。

竟還盯着他的嘴唇回味!

顧流初面色更加紅了起來。

季醇偷親他的這個舉動,顧流初單方面認為是少年在服軟。

畢竟喜歡了他四年,一盆冷水澆下來,這些日子肯定會傷心難受,所以故意不理他也很正常。

只是即便再怎麽壓抑,看到他主動上門的時候,還是落了一滴淚水在他臉上。

顧流初單方面認為兩個人的僵持消融了一些,走到沙發上坐下來,道:“坐吧,我有話要問你。”

啊?季醇愣了一下。今晚是需要他留宿嗎?

季醇坐在沙發上的另一頭,并不敢挨顧流初太近,生怕顧流初突然咂摸過來被羊駝舔了,然後暴怒地把他從樓上扔下去。

還在別扭呢。

顧流初:“坐過來。”

季醇大驚失色,可瞧着顧流初的臉色好像不似要揍他啊,他小心翼翼地把屁股挪過去。

顧流初見兩人挨得近了,大腿碰到了一起,這才舒服了點兒,就像是被渴了多日的人終于喝上了一口水一般。

他抱着手臂,斜晲季醇一眼,冷不丁問:“奶茶好喝嗎?”

季醇:“……?”

啊?

原來如此,他就說那天怎麽總感覺大廈有人用心狠手辣的視線盯着他呢,果然是金主爸爸。

見不得自己拿着他的錢吃香的喝辣的?

不至于吧?!

還是說這就只是單純的詢問?畢竟金主爸爸像深閨裏出來的一樣,別說路邊攤了,似乎連奶茶都沒喝過。

季醇不安地用雙手摩挲着大腿,老老實實地給他描述了一下味道:“我的那杯就是最普通的黑糖珍珠奶茶,味道嘛,是巧克力烤奶加上一些珍珠,珍珠倒是挺有嚼勁,q彈q彈的。”

一杯奶茶而已,記這麽清楚?

記住的是奶茶還是人?

顧流初忽然蹙眉:“你身邊那個女孩子是誰?”

季醇道:“我高中發小的妹妹。等一下,校慶的時候你讓周淩載了我們一程,她也在車上啊,你不會沒認出來是一個人吧?”

難道臉盲的毛病會傳染?

顧流初:“沒仔細看。”

“……好吧。”倒是很符合金主爸爸的性格。

“你倒是看得仔細。”顧流初抱着手臂盯着別處,忽然冷笑一聲:“她沒傘為什麽要你去接?她救過你的命?”

接個人也不行啊?又不是買了自己的行動權!

而且補充協議不是還鄭重聲明只需要自己晚上陪他睡覺嗎?

季醇心裏的吐槽當然不敢說出來,只小聲道:“朋友之間的互幫互助嘛,你也沒不讓我交朋友啊。”

顧流初又問:“你們共一把傘,有肢體接觸嗎?”

這話問的好生奇怪,難道潔癖已經嚴重到自己雇傭的人上來了?

這事兒都過去了那麽多天了,季醇連當時的場景都回想不起來了,他仰頭望天,崩潰地仔細回想自己當時和喬佳佳有沒有肢體接觸。

顧流初見他還回味起來了,臉色變了變,突然不放心地問:“你是一個對感情忠貞的人嗎?”

只知道季醇這四年對他有着變态的癡狂,但這不代表少年日後不會腳踏兩條船、或是轉移目标。

季醇實在想不通話題怎麽一下子又跳到這上面來了,而且之前顧大少爺明明對他的生活完全不感興趣的。

“應,應該算吧。”季醇撓了撓栗毛腦袋。

應該算?

不給自己承諾嗎?

這算什麽?

親完自己,先前也做了那麽多,就說一句“應該算”?

季醇還在等顧流初下一個問題,顧流初便扭過頭去,怪怪地冷笑一聲,俊美的一張臉面若冰霜。

怎麽感覺又生氣了?

屋子裏的氣氛也頓時冷了起來。

季醇眼巴巴地瞅着顧流初的臉,不安地問:“今晚需要我在這裏嗎?”

“不需要。”顧流初冷冷道。

看來金主爸爸的睡眠狀态有所恢複,季醇非常放心,那他今晚又可以打游戲了,他點了點頭,站起來便打算下樓。

顧流初:“……”

然而季醇還沒走到玄關門口,忽然感覺人中上冰冰涼涼的,後腦勺也有點暈,他擡手一摸,又摸到了一灘血。

季醇吓了一跳,怎麽總在流鼻血,他不會也得什麽病了吧?!

他正猶豫是去金主爸爸的浴室沖洗一下,還是用胳膊肘開門就這樣出去,便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下意識地扶住了玄關櫃。

倒下去之前只來得及看見金主爸爸沖過來,不費吹灰之力地将他打橫抱了起來,帶着上車去往醫院。

季醇:“……”

等一下,攻怎麽能被受用這個姿勢抱。

而且,血……

他把鼻血蹭在玄關櫃和金主爸爸的衣服上了……

被顧流初抱着往車子裏沖的時候,他努力想把臉扭開朝外。

顧流初以為他快掉下去了,把他往上颠了颠,又把他腦袋颠了回去。

季醇:“……”

已經不知道是自己十九年都沒怎麽生過病居然突然暈倒更令人震驚,還是金主爸爸的潔癖突然消失更令人震驚了。

由于季醇暈倒得突然,顧流初沒有帶他去自己的私人醫院,而是去了最近的一所三甲醫院,把他送進了一間單人病房。

醫生用聽診器對季醇一通粗略的檢查,又看了看他的眼口鼻,都沒讓他上什麽儀器,便對病房外的顧流初和匆匆趕來的周淩道:“沒有大問題,他身體很健康,之所以流鼻血暈倒,應該是思慮過重,幾天沒怎麽睡覺了。現在的年輕人還是熬夜不能熬得這麽很,不能仗着自己身體好使勁兒造作。”

醫生正說話,拿着外套狂奔過來的周淩有點震驚地打量了一下顧流初,發現他們顧少穿着睡衣,這會兒腳上還穿着拖鞋。

高大的身材穿着沾了幾滴血的白色睡衣,漆黑的頭發剛吹過是順毛,簡直和平時淩厲的形象判若兩人。

而且墨鏡也沒戴,此時在走廊刺眼的燈光下有些難以忍受地微微眯起了眼。

這要是被人發現了是他,待會兒就得上新聞。

“您先去病房坐着,我給您去買雙鞋,您等一會兒。”周淩吓得趕緊打斷醫生的話。

顧流初卻像是壓根兒沒聽見他說的話一般,神色沉沉。

——“思慮過重。”

——“幾天沒怎麽睡覺。”

……

自己這幾天失眠、輾轉反側睡不着、甚至根本就沒有睡過,也沒生病。

少年卻短短幾天便消瘦了一圈,流鼻血還突然暈倒。

這幾天少年竟是這樣熬過來的嗎?

他居然半點都沒察覺。

怪不得自己一下樓見他,他便立刻受寵若驚地要給自己吹頭發,然後想方設法讓自己睡着,就是因為睡着之後相處時間便能稍微多一點嗎?

怪不得實在忍不住了,才親自己那一下,并且落下淚來。

他以為季醇沒有多傷心,還聽周淩的鬼話,故意疏遠季醇三天。

誰知季醇是個有事都往肚子裏咽的性格,凡事都不表現出來,再傷心也只是默默地在角落裏舔舐傷口。不對,他早就應該知道季醇的這一特點了,家裏那麽多事,也從沒和他抱怨過。

但是他過于專橫,從來不多注意。

想到這裏,顧流初瞪了周淩一眼。

周淩:“……”殷勤地提出去買鞋也有錯?

他不喜歡季醇,只是利用季醇來治療失眠,這一點也和季醇說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但季醇似乎毫不介意,仍是癡心不改地想要留在他身邊。

既然如此,自己将他越推越遠,其實根本起不到長痛不如短痛的效果。

甚至還會讓一向健康的季醇因此生病。

這樣下去不行。

躺在病床上的季醇聽着病房門口的話:“……”

打游戲打的。

他确實為了打游戲熬了三天沒好好睡覺。

畢竟之前一直被管制着,突然被允許放風,能不報複性地玩嗎。

季醇無比心虛,趕緊往下遛,把被子往上拉,蒙住了自個兒的腦袋。

顧流初推開門走了進來,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漆黑的眼眸沉沉地看着季醇。

季醇從被子裏偷偷拱出一個縫隙,觀察他的臉色。

打游戲這種事情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黑暗中,顧流初的俊臉極白,眉頭緊鎖,似乎在天人交戰。

季醇心情更加緊張。

顧流初忽然開口:“上次的補充協議取消,你搬回來住,一切和以前一樣。”

季醇:“啊???”

季醇震驚地被子裏探出了腦袋。

這是在幹嘛?

發現了羊駝的事情要報複他嗎?季醇的心髒狂跳。

顧流初又道:“零花錢還是一個月八十萬。”

聽到這個季醇稍微放下了點兒心。

“除此之外,”顧流初頓了頓,像是極為難以啓齒一般,他扭開了頭,咬牙道,“從今天起,你可以做自己,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穿奧特曼T恤,看你自己想看的視頻,玩你想玩的游戲,坐在沙發上也可以随意一點,不要看到我就正襟危坐……你可以把我那裏當自己的家。”

既然無法推開,不如順其自然。

少年愛而不得如此可憐,他偶爾給一點回應又能有什麽關系。

季醇要是大病一場,他的抱枕可就沒了。

反正他不喜歡季醇,不會被誘惑到。顧大少爺對自己的冷漠無情充滿自信。

這下季醇是真的愣住了。

——“雖然你現在才高二,但是你媽已經這樣了,你就必須肩負起做兒子的責任,不能再幼稚地你那些朋友去玩了,你要賺錢。”

——“你這不是哥哥嗎,季龍想騎在你肩膀上就讓他騎呗,和一個孩子計較多幼稚。”

——“你把房子賣了,可就真的沒有家了。”

季醇擁着被子坐起來,呆呆地看着顧流初。

金主爸爸不會發燒神智失常了吧?!

見季醇一副震驚的表情,顧流初:“怎麽,不願意?”

季醇忙道:“願意呀!”

這怎麽能不願意?怎麽感覺這意思像是房子要分他一半?

季醇被這突如其來的幸福沖昏了頭腦。

見少年眼睛亮晶晶的,明明生病了還坐起來看自己,簡直跟晚歸回家時一直等在門口的小狗似的。

即便被自己抛棄了一回也死守着不放。

顧大少爺面色又紅了起來,真是的,拿這種愛自己愛得要死的人沒有辦法。

他只恨這裏沒有墨鏡可以遮一遮,不過幸好病房的燈沒開,只有走廊的光透進來,光線很昏暗。

“不過冰淇淋渣和飯渣子最好不要掉在身上。”顧流初冷不丁又道:“我确實會很不舒服。”

季醇:“……”

季醇陡然漲紅了臉。他知道!他平時沒有這麽髒好不好?!

那是第一次見面時在游樂園裏季龍故意弄他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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