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乳白色

第24章 乳白色

雄主……

聽着親王口中吐出的稱呼,艾克斯心髒微顫。

他和親王都很清楚,他們的婚姻關系是因何而來。

艾克斯深知自己的身份和處境,從不僭越,不會真将自己當成親王的雌君。

自然也不會認為親王是他的雄主。

可現在,親王卻讓他稱呼他為“雄主”。

艾克斯想不明白親王的用意,只能試探着詢問:

“這是您的命令嗎?”

“對,我的命令。”

慕斯莫名有些不爽,暗暗捏了一把,在艾克斯胸膛上留下一個指痕出氣。

雖然在S級雌蟲強大的自愈力下,指痕還沒徹底顯現就消失了。

“遵循您的命令,殿下,雄……主……”

雄主,似乎跟親王、殿下、長官之類的稱呼也沒什麽區別。

可真當要将那個稱呼喚出來時,艾克斯才發現并沒有那麽容易。

“雄主”一詞代表了太多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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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會與他的名字永遠并列在一起的蟲,是會與之相攜一生的雄蟲,是需要雌蟲用一生去守護的蟲。

是聯結,是伴侶,是責任。

哪怕是艾克斯這種從未想過與雄蟲結婚的雌蟲,也會覺得這個稱呼太過特殊和沉重。

随着這個稱呼的喚出,艾克斯心中湧起萬千情緒,胸口似乎也變得酸脹,沉甸甸的。

艾克斯擡手,按了下胸膛。

想要壓下那些讓他混亂的情緒。

慕斯還挺喜歡聽艾克斯這麽叫他。

雄主和雌君,法律和倫理上綁定的關系,永遠無法分開。

這可比什麽“親王殿下”和“中将”來得關系緊密。

慕斯心情轉好,見了艾克斯的動作,難得關心了句:

“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沒,就是有些酸脹。”

艾克斯也弄不清心口那些複雜而混亂的情緒到底是什麽。

慕斯不解地戳了戳。

酸脹?

慕斯想到什麽,動作一頓,略有些僵硬地問:“漲奶了?”

“……應、應該不是。”

艾克斯尴尬不已,熱氣上湧,臉都燙了。

想将親王逗留的手拿下去,又擔心這會惹惱喜怒不定的親王,只能僵在那裏。

慕斯倒是主動收回了手,捏着指尖,後退了些。

視線從艾克斯胸口掃過,偷偷瞥了一眼又一眼。

終是別扭着開口道:

“如果有什麽需要,可以找我。我可以幫你……弄出來。”

“這也是為了避免你在宴會上出醜,丢了親王府和皇室的臉。”

慕斯補充了句,讓自己顯得更理直氣壯些。

說完就逃了,帶上需要被修改的禮服。

艾克斯臊得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好在直到親王成蟲禮那天,他也沒出現什麽需要親王幫忙弄出來的情況。

·

臨出發前,慕斯在艾克斯身上嗅了嗅,沒聞到特殊的氣味,有些遺憾。

不過艾克斯渾身都是他的味道,聞起來很舒服。

像是他的被子、枕頭、睡衣,或是別的什麽很私密的東西。

聞着讓蟲愉悅又安心。

再聞聞。

慕斯将臉埋在艾克斯頸間,蹭了蹭。

艾克斯耳尖發燙,虛虛環着在他身上蹭的親王,不敢用力,更不敢将蟲拉開。

視線落在門口,感知到外邊候着的親衛,艾克斯目光飄忽。

雖然隔着門,看不到。

但以高等雌蟲的感知力,他們的一舉一動,門外的親衛其實都一清二楚。

艾克斯掩耳盜鈴般壓低聲音,道:

“殿下,該出發了。”

“叫我什麽?”慕斯瞬間擡頭。

“……雄主。”艾克斯屈服。

“盡快習慣。”

慕斯扯着艾克斯的領口告誡,“至少在今天,不能出錯。”

“是。”艾克斯垂眸應下,視線落在身上低調卻華貴的黑金禮服上。

這确實是一個很重大的日子,不管是對于親王,還是對于他的蟲崽。

這是第一個他以親王雌君的身份出席的重大場合。

也是他腹中的蟲蛋,正式被公衆所知。

不管他和親王的關系如何,不管他這“雌君”是否只是個空頭銜。

今日過後,全帝國的蟲民都會知道,這是親王和雌君的蟲崽,親王的長子。

有了這一層身份,之後就算他的蟲崽不被親王喜愛,也能平安長大。

艾克斯所求不多,只求蟲崽能順利出生,平安健康地長大。

至于親王……

從不是他能奢想的。

登上飛行器。

慕斯将目的地設定在皇宮,開啓自動駕駛模式。

慕斯的這架飛行器經過改裝,使用了空間擴展技術。

外邊看着就是普通飛行器的體量,裏面卻足有兩個寬敞的房間。

外間是會客室的模樣,沙發茶幾一應俱全。

裏間是休息室,床鋪洗浴間應有盡有。

艾克斯坐在沙發上,簡單掃視了眼飛行器內部布置,突然發現這布局有些熟悉。

是……親王生理覺醒那天的……

慕斯設定完自動駕駛,擡頭就見對面沙發上的雌蟲坐姿有些僵硬。

對上雌蟲的略顯躲避的眼睛,再一看這飛行器布局,慕斯就懂了。

“不是那天的飛行器。”

他只是喜歡這樣的布局,好幾架飛行器都是類似的布置。

對上雌蟲擡起的眼,慕斯淡淡道:

“那架飛行器,已經被我銷毀了。”

艾克斯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只沉默聽着親王講述。

直到他聽到親王說:

“不過,我還保留了一份飛行器的內部錄像。”

艾克斯愕然看向對面的雄蟲。

慕斯勾了勾唇,嘴角帶着諷刺的笑意,問:

“你想看嗎?”

“不……”艾克斯抗拒着。

親王将他從懲戒室放出來,并給予他信息素後,他就自己将過往的一切塵封了。

哪怕親王許他回到軍部,給了他更多行動上的自由,他也未曾去調查那天的事。

他不會對親王有任何威脅。

親王無需這樣試探他。

“剛好,我也不想再看到。”

慕斯單手撐着頭,抵在沙發扶手上,半是出神,半是思索。

那晚,他就不該多管閑事,将蟲從宴會上帶走。

不該看到對方痛苦動情的模樣時駐足,以至于被雌蟲纏上。

不該只是被纏着哀求了會,就對其心軟。

更不該,被雌蟲的信息素引動生理覺醒。

他明知道那只雌蟲有多麽不可信,還拿自己給他當了解藥。

以至于再度被抛棄,被傷害。

被雌蟲所傷的心髒似乎再度抽痛了起來。

慕斯按着心口,冷冷擡眸,看向對面的雌蟲。

他可不是會獨自忍受痛苦的性子,誰讓他不好受了,他必然讓對方加倍難受。

“殿下,你是否需要……”

艾克斯注視着親王摁着心口的手上,目露擔憂。

“我需要你滾過來。”慕斯道。

艾克斯察覺到親王語氣中的不善。

熟悉的場景總是容易喚起腦中的記憶。

那天對親王來說,也并非全然愉悅,他清醒後的反抗,差點讓親王失去性命。

親王想起後感到不悅很正常。

艾克斯起身,來到親王面前。

在親王冷凝的目光下,他屈膝跪了下去。

就像是信息素交換帶來的溫情外衣,被冰冷的現實撕了開。

艾克斯本已麻木的心,竟也也感到絲絲痛意。

他并不後悔當初的反抗。

只是,看着按着心口臉色慘白的親王,艾克斯想,或許可以換一種反抗方式。

雖然,就算他收集到證據,将親王告上法庭,對方也未必會有實質性的損失。

但總比現在這樣,讓他也跟着痛苦得好。

慕斯坐着未動,精神絲線纏上艾克斯的身體,将他束縛。

對于精神域受損、精神枯竭的雌蟲來說,哪怕只是與雄蟲精神力的身體接觸,也會産生極大的痛苦、渴求,以及不受控的歡愉。

艾克斯的指尖死死扣入掌心,竭力壓制住身體的顫抖。

慕斯想要傷害艾克斯,讓他也感受到自己的痛苦。

可當他嗅到,從艾克斯身上傳來的,屬于他的信息素。

就不自覺放松了對艾克斯的束縛。

他的感官告訴他,這是他的雌蟲,獨屬于他的。

他應該對他好一點。

精神絲線收回。

艾克斯伏在親王腿邊,幾乎全身氵顯透。

慕斯沉默了會,緩緩開口:

“待會入宮,面見陛下和元帥,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我想你應該明白。”

“……明白。”

艾克斯直起身,背脊筆挺。

若非他的聲音變得幹啞,衣服也被信息素打氵顯,僅看他筆挺的身姿,還真看不出他身上發生了什麽。

“我生理覺醒那天的事,一個字都不能提。”

慕斯強調,眸光晦暗。

“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艾克斯擡眸看了眼親王,應了下來,“是。”

慕斯看着腿邊跪着的雌蟲,想伸手摸摸他的頭發,想抱住他聞聞他身上的味道,但他最終也只是說:

“去裏面換套衣服吧。”

在艾克斯起身進入裏間後,慕斯垂眸,注視着那片變成深色的地毯。

艾克斯的精神狀态太糟糕了。

正常狀态下的雌蟲,不會對雄蟲的精神絲線這麽敏感。

如果不進行精神梳理,艾克斯還能撐多久。

三年?五年?

還是更少?

真到那一天,他能接受艾克斯再度抛下他嗎?

慕斯胡亂想着,聽到飛行器即将進行空間遷躍、進入帝都星的提示。

他這架改裝後的飛行器,性能比之頂級機甲或飛船也不差什麽。

配備了宇宙飛船才有的超空間遷躍裝置,能做到跨星系遷躍。

再過幾分鐘,就能進入帝都星,抵達皇宮。

但艾克斯還沒出來。

換個衣服要這麽久的嗎?

慕斯疑惑,起身往裏間的休息室走去。

“你在磨蹭什麽?”慕斯推門進入。

敞着襯衣的艾克斯愕然回頭。

慕斯的視線順勢落在雌蟲胸膛。

在瞥到那一點乳白色後,他的大腦“轟”地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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