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39.Chapter39

Chapter39

“藥劑是沒問題的，就是讓人快速安眠的東西而已。”

“不過他本該死了吧，怎麽會……這樣我真的會認為他是詐屍了。”

“你不會是精神崩潰之下，找了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替身吧”

……

沈洲在昏迷中掙紮着試圖清醒，依稀能聽到這些話，他甚至用他有些犯渾的腦袋能想出這是許應的聲音，但很快他就聽到了另一道低沉熟悉的聲音——

“誰都不是他，他就是他。”

沈洲最後無奈地陷入了極深的昏睡之中。

*

沈洲再次醒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都十分虛弱，他甚至有些擡不起自己的手，虛弱得不像話。

說實話，當年他被左嶼折騰到吐血的時候，都沒這麽虛弱過。

“醒了”他聽到耳邊傳來了左嶼的聲音，扭頭就看到左嶼手裏端着茶杯，他将茶杯放在了旁邊，開口道: “別怕，就是給你用了點藥劑，你太喜歡逃走了，我只能用這種方式。”

他越說，沈洲越覺得心底發寒，他真的覺得左嶼是不是瘋了，他試圖起身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手被什麽禁锢了，這才注意到自己銀灰色絲綢睡衣之下，手腕和腳腕都被細細的鏈條鎖住了。

“你……”沈洲臉色終于變了: “你要幹什麽”

“跟你好好聊聊，三年了，你都沒有說一句話。”左嶼看着沈洲，沈洲只能說，左嶼長得再帥都拯救不了他此刻給人帶來的恐懼感。

“左嶼……你放開我，好不好我不逃走，我就在這裏……但是你這鎖得我太難受。”沈洲微微皺眉，他掙紮了兩下，虛弱道: “你看我現在的樣子，像是能逃走的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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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鎖在床上，不得不說，這感覺還真是有些詭異，要不是此刻他得應付快要瘋了的左嶼，那他指不定得想點別的事情。

“別掙紮了，這是我特地從研究所那邊拿的，才研制出來的。”左嶼擡手輕輕挑起了鏈子，他道: “不會傷到你，給了你足夠活動的空間。”

沈洲:……

“三年了。”左嶼說道。

沈洲其實沒怎麽在意過什麽，他最最在意的，無非就是當年他的父母為什麽丢下他，而江煥只是他人生的一個意外，所以被江煥背叛的時候，他其實就是挺難過的，但也不至于到無法接受的地步。

可是他清楚的知道左嶼不一樣。

左嶼是一個……害怕失去的人，即便他看起來這麽強大。

沈洲本以為左嶼是想要詢問他，為什麽他會死而複生，他要去那家醫院做什麽……沈洲想了很多種可能，但是萬萬沒想到左嶼根本沒有問他。

嚴格來說，左嶼每天都替他擦擦身體，然後給他換上衣服，晚上抱着他睡覺，将人鎖在這個房間裏，不讓任何人進來，也不讓沈洲出去。

也許正如沈洲說的那樣，他已經幾乎瘋了，但他又極度清醒地知道自己要什麽，他要沈洲。

要不是有光腦在記錄時間，估計沈洲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關起來多久，一開始左嶼甚至都沒有拉開過窗簾，他很久很久沒有看過陽光，鏈子倒是被放長了一些，可也僅限于在這個房間內活動，被困住的半個月裏，他和左嶼動手過兩次，對方只是避讓，并不還手。

沈洲嘆了口氣，坐在了床上，他拉開窗簾，外面陽光明媚，還有鳥落在了陽臺上。

門再次被打開的時候，左嶼穿着一件襯衣，黑色的，領口處有金色的紋路，他見着沈洲坐在床上，雙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後，便半蹲下身子，為他将拖鞋穿上。

“你要把我關到什麽時候”沈洲的耐心這這麽長時間的囚禁中，已經幾乎告竭了。

“……”左嶼沒有回答。

“好吧，我換個說法。”沈洲的神情已經和半個月前完全不同了，他看着左嶼，說道: “你應該調查到，我六歲時就進了孤兒院，後來考入軍校，畢業後進入了001生物研究基地，但我只是個實習生，後來就主動辭職了，緊接着就被查出患有基因崩潰綜合症，入住了0200中心醫院，在患病後小半年，我就已經挺不住。”

沈洲察覺到左嶼的手微微一抖，他頓了頓，語氣放緩道: “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也許你不會相信，但的确确的都是實話。”

“你說。”左嶼終于開口了，他聲音極度嘶啞。

“在臨死前，我聽到了一個聲音，它自稱為系統，它說它知道你的一生，讓我維持和你七年的婚姻關系，就可以完成續命，聽起來非常荒謬，對吧我也覺得荒謬。”沈洲忽然笑了一聲: “但我就想試試，反正都快死了，死馬當做活馬醫吧。”

“所以你跟我在一起，是為了任務，為了續命”左嶼問道。

“……”沈洲沉默了起來，他似乎是在思考着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左嶼也并不催促，片刻後他才低聲嘆了口氣: “是。”

他明顯感覺到腳腕處的手微微用力，但很快對方便松開了。

“我原本想的是，七年，以你的性格，是不會跟我在一起七年的，但如果我對你有利呢從現實上來說，我的能力不錯，我可以為你擋刀擋槍，為你保駕護航，反正我都是要死的，這條命也是搏來的，所以我也不害怕……從感情上來說，你真的很缺一個全心全意愛你的人，但我可以，哪怕是演的，只要你不說破，我們就能一直繼續下去。”沈洲的聲音異常平靜，和往日一般溫和，可字字句句都帶着鋒利的刀刃，幾乎要從左嶼的胸膛貫穿過去。

“所以你并不知道痛覺共享的事情”左嶼問道。

“實際上，系統告訴我的是痛覺屏蔽，也就是說，我感知不到痛覺，但我沒想到痛覺會轉移到了你那裏，後來我才知道，其實只要你一直不愛我，你我都不會痛，但是你動心了，你接納我了，所以接納度越高，才會越痛苦。”沈洲看着自己的手，他道: “你給我離婚協議書那天，是我完成任務的最後一天，差點被你毀了，但後來系統告訴我，讓我帶你上關山大道，後來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沈洲沒打算隐瞞左嶼了，因為這裏面有太多的事情，他需要借助左嶼去查證，而且……這三年來，他也不知道左嶼調查了多少東西，要是再有點出入，指不定這個瘋子真的會關他一輩子。

“所以你是從頭到尾都不知道疼的，對嗎”左嶼問道。

不知道是不是沈洲的錯覺，他察覺到左嶼的聲音似乎帶着一絲希冀，甚至微顫，他似乎是在期盼着沈洲點頭。

沈洲點了點頭，應道: “是。”

左嶼笑了一聲，他低聲道: “不知道疼……也就是說，就算我的疼痛真的轉移給你了，你也是不知道疼的，所以你不是一點都不愛我，對不對至少會有一點點的，對嗎”

這個問題，沈洲就沒法回答了。

“三年前關山大道的事情之後，我以為我醒來就會回到原有的身後，但是我錯了，我醒來就發現還在這裏……而且我還發現，我丢了一部分的記憶，這部分記憶，在我沉睡的時候，都想起來了。”沈洲看着左嶼，他道: “有一些事情，可能你不一定能承受。”

他想告訴左嶼關于他母親的事情，但話都到了嘴邊，沈洲卻有些猶豫了，且不說這件事情有些駭人聽聞，就左嶼現在的精神狀态，沈洲都覺得有些夠嗆。

“左嶼，你之前說，我是人造基因培養出來的，那你有沒有想過……你身邊還有其他的。”沈洲看着左嶼，他道: “你說呢”

左嶼擡起頭看着沈洲，他道: “B13實驗層都是和你一模一樣的實驗體，但都是失敗品，只有你一個成功了，所以你說的父母，極大可能并不是你的父母，而是研究員，或者001生物基地工作人員。”

“然後呢”實際上左嶼說的東西，在他昏迷的時候，看到導師，以及和導師一模一樣的人時，他也曾這樣想過。

“我的出生，是因為左楚患病，所以我才出生了，但我是超A級的Alpha，所以父親想要人工造成一個基因和我百分百匹配的，這樣才有可能擁有S級的Alpha下一代。”左嶼對自己父親的性格非常了解，他平靜道: “這就是你我的來歷。”

“如果下一代不是S級Alpha呢”沈洲忽然想到這個問題。

左嶼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以他的性格，什麽都做得出來。”

十年前， B12失火焚毀。

七年前， B13失火焚毀。

“你在B12看到了什麽”左嶼看着沈洲，他問道: “是左楚，還是父親，還是母親”

沈洲不得不佩服左嶼的洞察力，他嘆了口氣，無奈道: “你的母親，也是……我的導師。”

“我在001生物基地實習，參與課題研究，一直是由導師帶着我，後來有一天晚上，我正出了實驗室，準備回去休息的時候，卻遇到了導師，導師說讓我去B12拿一樣數據報告文件，而且她跟我一起下了電梯。”沈洲見左嶼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只得繼續道: “于是我就去了B12，但是裏面需要更加高級的權限才能進去，我拿不到，只能離開，結果轉身的時候卻看不到導師了。”

“第二天，我就收到了信息，要求我主動辭職，我不理解，去了導師的辦公室，導師讓我不要再插手這件事。”将記憶裏隐痛的那一部分剝出來是很難受的，沈洲在夢裏都微微顫栗，他的手下意識抓住了被子，聲線平均道: “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麽，導師也沒有給我答案，可是當我出來的時候，我聽到了辦公室後面有槍響，是撞了消聲器的，但我聽覺一向非常靈敏。”

“我踹開了門，一進去就看到導師躺在了地上，子彈是直接穿透了她的頭部。”沈洲清楚的記得導師的血滲透進了辦公室的地毯上，那時候正值冬天，屋子裏開了暖氣，濃烈的血腥味混着紅薔薇的香味，讓人有些頭暈目眩，他繼續道: “‘她’，應該說是模樣和我導師一模一樣的一個女人，手裏拿着槍，聲音和導師也一樣， ‘她’看着我，後來，我們發生了沖突，後面又來了一個偷襲的，還是一樣的長相……他們兩個，我的導師，都長得一樣，緋紅色的及膝長裙，青花聯名款的報喜鳥胸針，一樣的長發在後腦随意紮起，略微松散的發絲，她們的模樣，聲音，動作，行為做派，幾乎是一模一樣……”

“可是最後，我被砸在了地上，注射入藥劑，重傷昏迷，再次醒來就是在醫院，說我得了基因崩潰綜合症，但是導師死亡的這一段記憶，我完全沒有，我潛意識好像記得我是主動辭職的……再細想一些細節，就什麽都不記得了。”沈洲笑了一聲，他道: “而我的導師，她的模樣……和你的母親，一模一樣。”

如果說B13都是我的實驗體失敗品，那麽B12是什麽，即便我不開口，你也猜得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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