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8.接鳳洗塵
接鳳洗塵
“我們要把這棵樹帶回去麽?”
祁沉點頭,上前一步把手放在樹幹上。
何灼還以為會像電視裏演的那樣,看到一顆參天大樹變小然後或者直接被收盡儲物袋。
結果祁沉直接把樹連根拔起,他都清楚地看到樹密密麻麻的根須,不停地在動。
何灼覺得自己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如果鳥也有雞皮疙瘩的話。
祁沉沒有注意到阿啄的反應,他的确是想将這棵樹直接收入空間。畢竟他的空間可收納萬物,不論生死,可把手放上去的那一刻,卻發現不能收入空間。
不僅如此,這棵樹還牢牢地紮根在靈脈上,拔出來廢了好些功夫。
祁沉微微皺眉,這樹是什麽品種他不記得了,只記得種子是百年前一只幼崽送的,當時似乎還說了什麽話。
何灼已經被惡心地躲進祁沉的肩窩,等了半天都沒等到他的下一步行動,反而等到了一簇長長的根須,上面還沾着濕潤的泥土。
吓得他渾身一抖,反射性地想撓祁沉,但在碰到溫熱的皮膚時,停住了爪子。
撓不動,痛得還是自己。
何灼收回爪子踮起腳,把頭伸到祁沉耳邊,用盡全力咆哮道:“祁沉!你TM的好了沒!”
祁沉正在沉思,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震得險些拿不住樹。
樹是沒掉下來,但它的根須卻離何灼愈發近了。
何灼身上的絨毛已經炸開,正當他打算再次咆哮的時候,那一簇根須伸到了他的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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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頭就是一啄,棕褐色的根須上霎時多了一個小洞。
何灼緊緊地盯着它,只見根須蜷縮起來,蓋住受傷的部分,緩緩往回縮,縮到一半又停了下來。
不知道為什麽,何灼覺得它有些委屈,隐約間似乎聽到了孩童的嗚咽聲。
這棵樹該不會是什麽妖怪吧?
何灼仔細一想,好像也有道理,這裏可是修真界。
“祁沉,你在做什麽?!”
張舍匆匆趕來,想要阻止他毀壞齊與真君的靈樹。
祁沉瞥了他一眼,并不打算回話,而是要直接離開,舉這樹着實有些費力氣。
張舍見他想走,上前攔住:“還不将真君的靈樹放回去!”
祁沉:“讓開。”
張舍不想動手,一是之前一戰,他已經清楚自己傷不了祁沉,二是他不想傷到靈樹。只是打算好言勸說祁沉。
“祁沉,這樹是齊與真君百年前栽種的,并非路邊野樹,不可——”
“還不快将靈樹放下!”不知從哪兒跑出來一個齊與真君的腦殘粉,直接動手,一道劍氣襲向祁沉。
劍氣破空而來,祁沉揮了揮衣袖,将劍氣打了回去,腦殘粉避之不及,被自己的劍氣打倒在地。
何灼正在和那一簇根須鬥智鬥勇,祁沉突如其來的動作讓他一個沒站穩,從肩頭落了下來。
祁沉自然是感受到肩上的動靜,伸手去接,但比他更快的是那一簇根須。
何灼愣愣地看着地面,在掉落的一剎那,根須就把他圈了起來,動作十分輕柔。
“那個,謝謝啊。”
根須知道這句話是給自己的,親昵地蹭了蹭雛鳥的羽毛。
何灼突然覺得其實根須也挺可愛的,他剛才就不應該瞎動手,不,動嘴!
“嘩啦啦——”原本安分地呆在祁沉手上的靈樹,倏地開始瘋狂抖動,樹葉樹枝的摩擦發出了巨大響聲。
何灼反射性地擡頭,看見了密密麻麻的根須,一簇緊挨着另一簇,懸在空中瘋狂的抖動,宛如一條條發狂的小蛇。
媽耶!
剛剛燃起的好感瞬間被密集恐懼症撲滅,何灼動了動身子,跳到祁沉手上,扒拉住兩根手指:“我們快點回去吧。”
趕快把樹種下去。
祁沉知道阿啄有些害怕,但以為是那個貿然動手的小輩把他吓到了,正欲動手,只見靈樹掉落了數片葉子,直直地刺向那位弟子。
弟子舉劍一擋,只擋住了絕大部分,幾片葉子破開招式,割裂了他的肌膚。
靈樹動手,是它的事,祁沉仍然想給他一些教訓。
張舍連忙說:“祁師弟,李師弟動手是他的不對,如今也已經受到了教訓,不如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一馬,而且宗門也不允許弟子間相互打鬥。”
祁沉冷冷地道:“你又是哪位?”
祁沉是真的不記得他是誰,但這話聽在張舍耳朵裏,意思就是“你算老幾?有什麽面子?”。
張舍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前些日子,在主殿見過一面。”
祁沉不記得他的臉,但是記得那日在主殿見到的人,都出了手。
怎麽他不追究,這幫小輩反而得寸進尺了。
“怎麽,你還想動手麽?”
張舍僵硬地說:“我只是好意提醒,此樹是齊與真君的,不可随意取走。”
祁沉冷聲道:“這是我的樹。”
何灼使勁點頭:“對!這是我們的樹。”
聽到雛鳥所言,祁沉的心情略微好轉,絨羽細軟的手感讓他眉眼逐漸舒展開:“罷了,此事我不再追究,你們自行離去。”
張舍嘴角一抽:“祁師弟,哪怕你是方長老唯一的子嗣,齊與真君的東西也不是你能動的。”
祁沉:“???”
何灼:“???”
圍觀弟子:“!!!”
“怪不得他行事如此猖狂。”
“原來是方長老的兒子。”
“張師兄說的對!真君的東西不是你能動的!”
一個人激動起來後,群情激憤,紛紛拿起法器要對祁沉出手。
何灼見狀扭頭問:“他們還不知道你是齊與真君的弟子麽?”
祁沉點頭:“應是如此。”
何灼激動地說:“快把你那個令牌拿出來,亮瞎他們的狗眼。”
祁沉這會兒明白了,阿啄喜歡用動物來比喻人。
“在你眼裏,我是什麽樣子的動物?”
何灼懵了:“啊?”
祁沉垂眸,看着呆呆的阿啄,重複道:“你覺得我像什麽動物?”
何灼不理解,人家都要打過來了,祁沉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
難道要變身麽?
張舍知道祁沉與靈寵關系好,若不是有這層關系,他都要以為祁沉在和一只鳥打情罵俏了。
“祁師弟——”
話沒有說完,就看到祁沉臉色不悅地扔出一塊黑金色的令牌。令牌浮在空中,映出兩個大字——千兮。
“千兮,這、這難道是千兮令?”
“他究竟是什麽人?”
“他是方長老的兒子啊!”
“所以方長老和齊與真君關系如此親密麽?”
張舍不知道話題怎麽就莫名其妙地越來越詭異,聽到“關系親密”兩個字,他有一瞬間都想歪了。
“祁師弟,是真君讓你來的麽?”
祁沉依舊沒有搭理他,收起千兮令,舉着樹禦劍離開。
張舍看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能忘懷。
竟與真君有五分相像!
*
“往左往左。”
“右邊一點。”
“對對對,就是這裏。”
何灼指揮完,祁沉便把樹栽種下去。
剛觸碰到土,根須就深深地紮了下去,不用祁沉費力氣,自己立了起來,蒼翠挺拔。
何灼在不遠處靜靜地看着樹,感慨道:“還是種下去好看。”
似乎是知道他在誇自己,一片葉子飄了過來,在何灼身上蹭了蹭,緩緩掉落在腳邊。
何灼動動小翅膀:“快把我放到樹上,我想試着飛一下。”
祁沉搖頭:“你還小。”
何灼哼啾了一聲:“誰告訴你小鳥不可以飛的?”
祁沉無奈,彎腰将雛鳥捧起,放到了樹幹上,手指輕點,雛鳥身上覆了一層無形的靈氣。
何灼往下探了探腦袋,在樹下看的時候不覺得高,真的到了樹上,還是有點高的。
“要是我飛不動,你要接住我啊!”
祁沉抿了抿唇:“你可以飛的。”
何灼在原地扇了扇翅膀,發現了雙爪逐漸離開了樹幹,他真的飛起來了!
“你看!我——”
感受到了不對勁,飛起兩厘米高的雛鳥眼睛一眯,大吼:“你是不是在幫我!”
祁沉點頭:“你想飛。”
祁沉皮笑肉不笑地說:“不,我不想飛了。”
祁沉滿意了:“好。”
說完把手伸到樹幹旁,想讓雛鳥回來。
何灼扭頭,不想搭理他。
祁沉撓了撓雛鳥的下巴:“乖。”
何灼往旁邊走了幾步,躲開祁沉的手。
他看看前方的湖,又看看腳下的樹,猶豫片刻跳到祁沉的手上:“往後走幾步。”
祁沉走了幾步後,聽到肩頭傳來一句話:
“這樹是什麽品種啊?”
祁沉手一頓,哪怕不清楚,也淡定自若地編道:“梧桐。”
何灼恍然大悟:“難怪,看着有些不搭,湖邊應該種柳樹啊!”
祁沉眼裏帶了些疑惑:“柳樹?”
何灼點頭:“就是那種葉子長長的,下垂的,經常長在湖邊的。”
祁沉:“嗯,我們現在去找。”
“大概不用了。”何灼呆呆地看着前方。
祁沉轉身,那棵被他稱作梧桐樹的樹,赫然變成了柳樹的樣子。
“這是一棵幻化梧桐,能變幻形态。”
“奧。”
何灼覺得十分新奇,讓祁沉往前,碰了碰幾乎要垂到地面的葉子。
幻化梧桐微微晃動,回應他的動作。
“幻化梧桐,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何灼兩眼放光,好奇地問,“那你能變成人的樣子麽?”
樹葉頓時停止擺動,哪怕一陣風吹了過來,也巋然不動,仿佛是棵假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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