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嫁禍
嫁禍
席泱這人表面裝得有多儒雅溫順, 實則就有多偏執瘋狂。
可即便再對他有所了解,席禦都沒料到他會在自己面前做出墜樓這樣的舉動。
在這一瞬間, 他突然發現席泱和蘇玺這倆人異常般配,全是不要命的瘋子。
席禦還沒從他最後的微笑和唇語裏反應過來,就覺得胸口一痛。
回神後便見一柄長劍正直直刺在前胸,面前站着的人陰沉着臉,眸中殺意明顯。
“大皇子好大的威風。”
蘇玺另一只手将即将落地的席泱連人帶輪椅一把抄起,穩穩放到樓梯中間拐角的平臺上。
她來的并不算太及時,他只是沒有最終摔到地上而已, 在墜落的過程中還是不可避免的磕到了腿和其他部位, 金絲框眼鏡也狼狽的摔在樓梯上。
右側額頭已經青了一塊,隐隐還有流血的趨勢。
蘇玺看了他一眼,暫時也沒顧得上管他,只是看着男人那副驚恐又後怕的小可憐模樣, 蹙了蹙眉,反手給席禦紮的更深了些。
“嘶——蘇玺你!”席禦捂着傷口像看瘋子一樣看她, 說到底他真沒想到蘇玺會為了席泱直接刺他一劍。
“什麽意思,你懷疑是我推的他?!”席禦疼的面目猙獰也仍舊高聲辯解,他指着樓下那位“柔弱”的男人, “他自己掉下去的,跟我有什麽關系!”
“他腿瘸了不是腦子瘸了。”蘇玺明顯不信, 但她一向話少, 懶得與他多說什麽。
“所以呢?蘇玺,你要為了一個男人殺我?別忘了我是……”
“即便今日本君當場殺了你,昆侖翼族又能如何?為了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向南禺開戰?更何況——”上下掃了他兩眼, 她冷笑,“你們打得過嗎?”
席禦有苦說不出, 這莫名的黑鍋背的實屬冤枉,此時看向席泱的眼裏已經淬了毒。
好一招以退為進。
這男人別的不說,在蘇玺面前的苦肉計倒是一演一個準。
他擡手抓向蘇玺的劍刃,看着胸前洇了一大片的血,咬牙将劍從身體裏拔出來。
右拳蓄滿了力要反擊,卻被蘇玺側t身躲了過去。
蘇玺趁虛而入的這一劍雖沒紮住要害,但她手裏的玄冰劍也夠他喝上一壺。
席禦知道自己打不過她,倒也沒再白費力氣,撐在後面陽臺上努力保持站立。
看着她一字一句:“我說了,不是我。”
“那份合作我已經讓給了你,還不夠嗎?”席泱仰着頭看向樓梯上的席禦,聳拉着眼,一只手還放在另一邊的胳膊上,瞧着應該是磕到了。
額頭那塊這時已經滲出了血跡。
“席泱你他媽閉嘴,你到底怎麽摔下去的自己心裏清楚!要對着她演苦肉計你別拉上老子!”
“嗯,是我自己摔下來的。”
他語氣落寞,還帶着受傷之後的無力,對蘇玺扯了個笑:“沒事,讓他走吧,待會兒爺爺過來看見就不好了。”
席禦依舊氣的跳腳:“你到底在裝什麽,老爺子來了又怎樣,本來就不是我推的你!誰來了也不能颠倒黑白!”
“泱兒!泱兒在哪?”老爺子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樓下。
與此同時,林亦一步三個臺階的沖上來跑到席泱身邊,幾乎是瞬間跪在輪椅旁道歉。
席家兩兄弟關系尴尬是整個席家做事的人都知道的事情,雖說後來随着年齡增長沒有什麽太明顯的沖突,又因席泱出事之後席禦跟着文茵他們搬出去住,兩人更是少有來往,甚至在生意上有時還是競争對手。
因此,在席禦罕見的走進席泱院子時,大家雖有驚愕,但到底不敢攔他,只是在樓下悄悄關注着上面動态,免得有個啥事他們能及時到場。
果不其然,兩人沒聊幾句就吵了起來,但不知為何,明明一個樓上一個樓下,他們愣是聽不清兩人交談的內容。
林亦怕自家少爺吃啞巴虧,急忙令人去喊老爺子過來,正好手裏有個公司的急事需要他出去處理,誰知等打完電話回來就看到老爺子在樓下找人。
聽說兩人發生了口角,好像還動了手。
當看到少爺黑青了一塊還滲血的額頭,林亦慌的不知所措:“少爺,您怎麽在樓梯這裏?額頭這是……”
少爺上下樓都是用電梯的,這怎麽不僅走了樓梯還在這半上不下的平臺上,還帶着一身傷……
再看上面樓梯口站着面色不善的席禦,一個可怕又荒唐的想法在他腦子浮現。
席泱在他臉上略過,視線落到被人們攙扶着走上來的老爺子,平靜的叫了聲:“爺爺。”
“怎麽弄成這樣了?!”老爺子氣的拐杖在地上敲了好幾下,對旁邊人說,“快去備車,送少爺去醫院!”
席泱倒沒覺得到了需要去醫院的地步,攔下他:“爺爺我沒事,不用去醫院,額頭的傷緩個幾天就好了。”
“胡扯。”老爺子嚴厲拒絕,擡頭看向上面,先和蘇玺打了招呼,而後看向席禦意有所指,“到底怎麽回事。”
早在聽到老爺子的聲音時,蘇玺已經收回了劍,并做了個障眼法,地上和席禦胸前血跡在他們眼裏都不存在。
看到的只是席禦單手撐在身後的陽臺上站着,蘇玺背靠着牆雙手環胸,像個冷眼的旁觀者。
席禦見幾人目光都最終落在自己身上,緊咬着後槽牙:“看什麽看,他自己摔下去的跟我有什麽關系。”
要不是蘇玺用神威壓着,他早就離開現場了!
也不會任由這群人把鍋往自己身上甩!
“席禦!他是你哥!”如果不是距離遠,老爺子真想掄起拐杖敲在他背上,“你這跟謀財害命有什麽區別!他行動不便已經夠了,你連他命都不放過嗎!”
“給我滾去祠堂跪着!等席宥謙來了再收拾你!”
席禦有苦說不出,指着席泱憤憤道:“行,算你有種。”
在路過蘇玺下樓梯時,他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枉你在南禺機關算盡,卻連個凡人的把戲都看不出來,蘇玺,我真替你丢人。啊——”
說完擡腳離開時不知為何突然踩空,連下意識要用法術的動作都施展不開,席禦在衆目睽睽之下從樓梯上滾到了席泱腳邊。
偏偏還是頭先着地,再加上蘇玺動了手腳,他竟直接暈了過去。
事情發生的猝不及防,衆人手忙腳亂的把他擡起來,叫嚷着連他也一并送到醫院。
蘇玺偏頭跟席泱的眼神相撞,而後從牆邊站直身體,睨他一眼後轉身回房間,扔下一句:“去醫院。”
剛才還拒絕老爺子的席泱此時變得乖順無比,輕聲應下:“好。”
老爺子在蘇玺關上房門後才放下拱手的雙拳,對于蘇玺和席泱之間的眼神交流全然沒有看見,連那句關心也只當是最初在祠堂與蘇玺的約定,是她對席泱的庇佑罷了。
他心疼的上前想碰席泱的傷口,卻又怕弄疼他:“泱兒,疼嗎?身上還有哪裏受傷了?爺爺送你去醫院,另外讓趙醫生再給你看看腿。”
“不用了。”席泱淡淡開口,笑着寬慰老爺子,“包紮下傷口就行。”
他的腿已經不再抱任何希望,再做什麽都是無用功。
————
席泱最終也只是檢查出一些皮外傷,倒是席禦因輕微腦震蕩住進了醫院。
文茵在旁邊掩面哭個不停,滿腔怒火的席宥謙在看到他這副模樣時依舊生氣,還是聽到席泱沒啥問題才消了一半的火。
“哭哭哭,就知道哭,看看你養的好兒子!”
文茵把包包一把甩到地上:“我禦兒都成這樣了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席泱有事嗎?!”
“我跟你們母子沒什麽好說的,上次我就說過,他再打泱兒的主意就別怪我不客氣。”席宥謙扭頭吩咐助理,“把席禦手裏的公司收回來,準備送他出國。”
助理為難的看了眼愣在原地的文茵,點頭:“好的席總。”
把席禦從公司除名這一舉動,無疑是坐穩了席泱是下一任掌門人的傳聞。
“席宥謙你什麽意思?!你憑什麽!”文茵緊抓着他衣袖不松手,大叫着他偏心。
“你們鬧這麽多不就是惦記着這點破家産嗎?再鬧老子全給了泱兒,你們一分別想拿。”
他甩開文茵離開了病房,助理緊随其後。
當病房只剩下他們母子時,席禦才睜開眼:“哭什麽。”
“禦兒?!”文茵聽到他醒了立馬抹了眼淚,沖到病床邊又哭又笑,“你終于醒了,吓死媽媽了。”
席禦擡手用大拇指擦掉她眼角的淚痕,笑道:“這麽好看的妝都哭花了,化妝品不要錢啊。”
“剛才你爸……”
“我聽到了。”
“慌什麽,一個掌門人又如何,席泱他也得有命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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