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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船上氣氛沉悶。

一個女生悄悄靠近月銀, 小聲問道:“你真要去蘇裏納海島啊?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在飛機上時她介紹過自己,名叫羅安娜是名華裔,自幼生活在國外但會說中文。

“你別去了, 你們組織那名同伴是故意激你呢。”羅安娜小心看了眼船邊的周子成,對月銀小聲勸道, “蘇裏納海島真的很危險,你回去吧。”

月銀手裏捧着把瓜子,好奇道:“那你怎麽還去啊?”

羅安娜都知道很危險,就算他們組織派她去, 她也完全可以中途退出啊。

羅安娜毫不猶豫地說:“我當然不能走, 我來這裏是神明的旨意。”

月銀恍然大悟, 點評說:“你被洗腦了。”

難怪這些人上趕着送死,這樣一切都說得通了。

羅安娜染着五顏六色的七彩頭, 塗着紫色眼影。說她是殺馬特吧, 她又戴着蝴蝶發卡,穿着白長裙小皮鞋, 看起來又像是不谙世事的乖乖女。

羅安娜反駁道:“我才沒有被洗腦。蘇裏納正在遭遇深海惡念襲擊侵蝕,身為能力者我應當保護普通人,作為黑夜女神的信徒,我有義務将倪克斯女神的光輝灑向深海。”

月銀呸的一聲吐出瓜子皮, 不敢置信地罵道:“不是?深海有倪克斯什麽事啊?”

她沒記錯,倪克斯是黑夜女神,深海則是她自己和克蘇魯的地盤啊!

好家夥, 搶地盤搶到她頭上了!!

羅安娜蹦跶起來,瞪目:“不許你對倪克斯女神不尊敬!上一個咒罵黑夜女神的人, 已經在夜晚死于非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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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銀才不信這種騙小孩子的話,不屑冷笑:“有本事你叫她來打我。”

羅安娜當場梗住, 一時間拿月銀沒辦法,只好氣鼓鼓地坐下。

沉默半響,羅安娜小聲說道:“而且我不能走,我還有事要去蘇裏納海島呢。”

月銀将最後一片薯片塞進嘴裏,拍拍手站起身,總結說:“你會死的。”

她不知道羅安娜會不會後悔,但她肯定會死。

“所有侵犯舊日支配者領域,屠殺其崇拜者的入侵者,都會走向滅亡。即使神明願意寬容原諒,領域內的狂信徒也不會放過你們。”

月銀語氣深沉,難得正經一回,誰想到羅安娜根本聽不懂。

但這不影響她覺得月銀很厲害,敬畏問道:“你信仰的是哪位真神啊?”

能力者的信仰五花八門,中西都有,偶爾還會互相鄙視,不過不影響大局。如果大家都信仰同一位真神,還可以拉拉關系。

月銀想了想,說:“海德拉。”

羅安娜明顯愣住:“海德拉?沒聽過呀。”

月銀震驚握拳:“哇,偉大的千面之月你都沒聽過?”她在國內沒名氣就算了,居然國外的人也不知道她!

月銀雙手揣兜,表情悲憤。

傳教,必須傳教!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

否則走到哪裏,這些愚蠢的凡人都不知道自己,搞得她很沒牌面啊!

羅安娜不恥下問:“這位千面之月是管什麽的啊?月亮嗎?”

月銀早已不是第一次聽見這種詢問。似乎在每個聽見千面之月的人腦海中,第一浮現的便是那溫柔似水的柔和月光。

她看着單純的羅安娜,托腮笑道:“不是。”

不得不說,月銀實在美麗。

她笑起來時明媚如日,杏眼彎彎,清澈的瞳孔盛滿你的倒影,會讓人不自覺生出向往觸碰之情。

月銀就這樣笑眼彎彎地注視着羅安娜,靠在船畔,單手托腮,解釋道:“千面之月不是月亮,而是上千顆人頭組成的灰色淤泥。”

羅安娜嘴角的笑僵住,月銀說:“她不管月亮,她執掌痛苦與絕望。”

“當她從你身邊經過時,你能聽見無數靈魂痛苦的哀嚎與忏悔。”

漂亮到幾乎完美的少女俯下身,伴随着她的話語,平靜的海面泛起陣陣波瀾,似乎有水生物在底下游動。

深海中傳來千裏外的海嘯呼聲,有一瞬間羅安娜似乎真的錯覺聽見看見了人類頭顱的哀嚎。

她目光恍惚,喃喃道:“那這位神祇一定很厲害。”

月銀直起身,得意一笑:“那當然啦,偉大的千面之月無所不能。”

這一次她沒了剛才神秘莫測的距離感,瞬間變回羅安娜方才熟悉的活潑少女模樣。

旁邊的安德烈頭一次聽說這位小衆神祗,将信将疑:“很厲害?”

月銀點點頭,語氣真誠地吹噓自己:“對,她很厲害的。”

安德烈盯着月銀,忽然問道:“你是幾級能力者?”

聽到這個問題,月銀身旁裝面癱的周子成擡起了頭。

根據向國際組織上交的個人資料,此次調查隊共八人,實力均在A級和B級左右。唯一的例外是月銀。然而除了周子成,沒人知曉月銀的真實等級。

因為玄學會原定前往調查任務的是周子成和周紫幸,會裏提交的個人資料也是他們。

羅安娜也好心說道:“月銀你是什麽等級?如果你是B級,我們就跟緊大家一些……”

月銀略微思考後,表情深沉地說:“我應該是S級。”

按照人類的劃分她目前應該是S級,但以後有更高了,估計她會變成所謂的超S。

聽她這麽一說,埃達抽抽嘴角,安德烈更是嗤笑出聲。

吹牛嘛這不是!

沒人相信自己,月銀惆悵地磕了顆瓜子:“天才總是孤獨的。”

……

小船駛過濃厚的霧氣,在幾個小時後抵達蘇裏納海島。

船只駛進港口,靠近蘇裏納海島之後,濃郁的霧氣便漸漸消散不見,平靜的海域恢複正常。

沒有觸碰暗礁,沒有遇見漂浮的屍體,沒有遭遇惡念的襲擊,指南針沒有失常,沒有迷路走錯方向……所有衆人預料中的意外都沒有發生,一切似乎順利得不可思議。

直到踏上蘇裏納海島,大家都還有幾分不敢置信。

安德烈看着面前的城市,不敢置信地喃喃:“太順利了。順利到就好像他們故意讓我們進來。”

是真的太順利了。

什麽都沒有發生,一切都極其順利,就好像這片神秘的海域擁有意志和生命,故意将他們這批食物送進無法逃離的恐怖海島,送入吃人的怪物口中。

想到這,茫然中的衆人不由發寒。

大家望向茫茫四周。海水蔚藍清澈,水面平靜無波,波光粼粼投映出太陽的光芒。

遠處有艘小型漁船,疑似島上的居民背對着衆人,将船上的東西丢進水中。

伴随着撲通的聲音,羅安娜好奇問道:“他們在往海裏扔什麽?”

周子成望過去,沉聲道:“應當是漁網,蘇裏納島民從前依靠捕魚為生。”

羅安娜皺眉:“是嗎?”

她總感覺不對,似乎隐隐聞到了腐爛的腥臭味。可她再仔細看,發現島民确實抛出的是籠網。

應該是網裏的魚餌吧,聽說漁民在沿海捕蟹魚時,會在籠裏放入大量腐肉引誘獵物食用。

羅安娜靜靜思索時,那位名叫埃達,身穿利落馬甲的短發女生站了出來。她沉聲道:“別看了,先上島再說。”

夜晚的蘇裏納海更危險,他們清晨便從郵輪出發,抵達海島時已是下午,需要在傍晚前登島找到住所。

調查小隊進入城市,卻驚訝地發現迷霧中心的蘇裏納鎮沒有怪物,沒有血流成河殘肢遍地。

相反,鎮上十分安靜祥和,街道兩側的商店依舊開着,門邊裝點的聖誕燈一閃一閃。路邊甚至還有人賣魚,周圍有人在讨價還價,像是小型集市。

這裏一片祥和,平靜到讓人不敢置信,看上去完全不需要他們的拯救。島上居民在看見調查小隊後,很快意識到來了新面孔。他們手中動作緩緩停下,眼神迅速變化。

但此時大家沒空注意鎮民的态度,衆人直奔玄學會駐留在鎮上的住所,想要找到能力者了解海島這一個月發生了什麽。

月銀和衆人走過街道,朝着玄學會的房屋走去。

街道兩側,零零散散的居民面無表情地注視着他們,目光隐含敵意。月銀甚至聽見有人說:“又來了,那些會發瘋殺人的人……”

惡念蠢蠢欲動危機四伏,島上曾爆出大規模失蹤案件,然而島上居民生活似乎并未受任何影響。比起失蹤案件,他們似乎更厭惡闖入島上的能力者。

調查小隊也終于發現異常,只見鎮民都用排擠的目光注視着他們。有人在遠處喊道:“你們走吧,離開這裏,我們不需要你們。”

安德烈低聲罵了一句,說道:“他們在搞什麽?”

羅安娜忍不住說:“這幫人怎麽這樣啊……”

要不是基于人道主義國際組織安排,他們也不願意來這裏。然而他們冒着生命危險來到蘇裏納海島,只為幫助解救鎮民,這些人卻絲毫不領情。

周子成也看向街道的居民,神情沉重地說:“我們來這裏是為幫助他們,但蘇裏納的人似乎把我們當作入侵者了。”

大約是和想象中英雄抵達危機地點,受到群衆歡呼的救世主待遇不同,其餘人臉色都非常難看。

所有人中只有月銀表情最正常,她雙手插兜,若無其事地擡頭觀察小鎮住所。

房屋兩側的屋檐下挂着貝殼制品,零零散散的風鈴伴随風聲搖動,發出悅耳的清脆聲。

一個小男孩躲在父母身後,拉着妹妹的手,探出頭望着衆人。

月銀忽然轉過頭,看向那個小男孩,對方下意識握緊拉住妹妹的手。

小男孩皮膚古銅色,臉頰削瘦,穿着短褲的小腿有力,一頭卷發。

他在看見月銀的目光後,皺起鼻子,狠狠瞪向對方,企圖吓走這些闖入自己家園的人。

月銀被他仇視地瞪着,也沒有生氣,反而伸出手指扒拉眼皮,朝對方做了個鬼臉。

小男孩愣住了。

月銀松開手指,彎了彎眼,對他指了指,無聲地說了個詞彙。

“月銀?”前方的埃達察覺到後面的異常,回過頭發現月銀的目光。

她煩躁不已:“你在做什麽?不要去招惹他們。”

前幾批調查小隊下落不明,海域中惡念蠢蠢欲動,他們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在登島被詛咒身體衰弱的情況下,他們完全沒必要招惹挑釁島民。

一行人加快腳步,終于抵達玄學會駐留在島上的研究所。

說是研究所,其實也就是一棟獨立兩層小院,用來調查魚人。

住所矗立在小鎮邊緣,靠近海島的方向,根據周子成說,這是為了方便捉到魚人然後趕緊拖上岸研究。盡管他們在這期間從沒遇見過魚人。

周子成很快帶領大家來到熟悉的房屋前,然後便發現房屋的門從外面被鎖上了,自己手中的鑰匙沒有了用處。

他們三兩下踹開門闖了進去,發現屋內一片狼藉。牆壁大片燒焦後的黑色炭跡,房間裏雜物淩亂,幹涸的褐鏽色血跡大片大片鋪滿牆壁乃至天花板。

空氣中彌漫着海邊獨有的海水鹹腥味,混雜着糜爛腐臭的血腥氣,在屋內久久揮之不散。

腳下有指甲抓過地板的血跡,沿着房間一路被拖至外面,最後不知消失在何處。

這裏一定發生過慘無人道的案件。

衆人沉默着注視着四周,眼神有震驚也有憐憫,臉色異常難看。

羅安娜捂着嘴,呢喃道:“神啊,這裏發生了什麽。”

周子成站在前方,注視着熟悉的住所,面色凝重:“自從出現迷霧後,海島只能進不能出,我便和島上的同伴失去聯系了。”

玄學會為了研究魚人,有五名能力者和一名生物科學家長期住在海島。

因為S級惡念的詛咒,能力者停留在海島時間超過三個月會衰竭而死,玄學會的能力者每兩月便會離開蘇裏納海島,互相輪流替換,只有科學家長期留在這裏。

周子成和周紫幸都是玄學會留在蘇裏納研究人魚的能力者,只不過迷霧發生時他們恰好在外面。如果當時他們留在海島,此時此刻失蹤的人便是他們了。

想到這,周子成臉色很難看。

埃達走了過來:“好消息是現場沒有看見屍體,你的同伴或許還活着;壞消息是現場沒有屍體,也許是被惡念吃掉了。”

羅安娜神情不安:“是惡念幹的嗎?但空氣中沒有惡念殘留的痕跡。”

她猶豫道:“我們剛才一路走來,甚至也沒有感覺到惡念。料中記載蘇裏納海域惡念可怖衆多,但我甚至沒有感覺到任何惡念存在的跡象。這裏真的有惡念嗎?”

安德烈嗤了一聲:“蘇裏納海域因為磁場原因,幾個世紀內吞沒上千艘船只,死在裏面的人不計其數。”

“這麽一片詭異的海域,你說它不存在惡念?拜托,即使是被推出來送死,也要做明白功課吧?”

面對安德烈的質問和嘲諷,羅安娜抿唇閉上了嘴。

埃達從二樓走下來,不耐解釋道:“蘇裏納海域特殊,惡念幾乎都潛伏在水下,所以非必要情況,你們不要下水。”

周子成握緊拳頭:“肯定是那群人幹的,那群瘋子殺了小陳他們。”

“島上惡念很少,有也大多不成氣候。能做出這種事的,只有島上那群瘋子”

安德烈眯起眼:“島上的瘋子?你說誰?”他們是第一次登島,周子成卻在海島上住了好幾年,必定知道一些他們不知道的事。

周子成卻不說話了。

就在這時,門外有動靜傳來。

衆人互相對視一眼,先後走出房門,發現屋外站着一群人。

身穿各色衣服的居民面無表情站在門外,他們前方是一位身穿西服的中年男子。

他明顯是這幫人的領頭人,看見大家後上前一步:“噢外來者!我是蘇裏納海島的市長,請問你們方便跟我聊聊嗎?”

半個小時後,市長家。

客廳牆壁上挂着全家福,地毯是奇怪的藻綠色。市長坐在木桌後的椅子上,說道:“我們警.察說又來了些新面孔,如今因為霧氣島上只能進不能出,我猜你們和前幾批人相同,是外界來拯救我們的人。”

海島被圍困一月,只能進不能出,島上出現任何新面孔都會被居民迅速認出。

他握住月銀的手,言辭激動道:“距離上一批來救我們的人已經失蹤半個月了,我知道你們不會放棄我們……”

市長開口說了一大堆,卻都是一些場面話和訴苦,沒一點有用信息。埃達不耐煩聽了,幹脆問道:“其他人呢?在我們來之前那些人。”

市長嘴角的笑緩緩落下,半響說道:“都死了。”

“他們全都死了。”

他沒了虛僞又誇張的笑,直勾勾地盯着埃達,發白的眼像是一條死魚,讓人無端害怕。

羅安娜眼神不敢置信,後退一步。身後的安德烈低罵一聲,猛地踢了腳垃圾桶。

周子成迅速追問道:“發生了什麽?是誰做的?”玄學會的住所裏一片狼藉,島上人不知道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市長說:“是他們自己。”

“從上島後,那些人便表現出前所未有的煩躁,他們彼此争吵焦慮,嘴中囔囔着再不開這裏,他們所有人都會在三個月內死去。”

說到這,市長遺憾聳肩:“我想他們太焦慮了,雖然最近海上有些古怪,但我們本地居民沒有任何不适。”

聽到這,調查小隊神情有些不自在。

從這些只言片語,他們大概猜到之前的同伴有多崩潰。島上的詛咒只針對能力者,三個月期限越來越近,在死亡面前很難有人不陷入恐慌。

市長沒注意到調查小隊的異樣,又或者說他裝作不看見,繼續說道:“盡管脾氣有些暴躁,但在那天之前,他們都還算正常,跟鎮民正常交談,找我商讨,尋找離開的辦法,甚至還有人整日游蕩在海邊尋找傳說中的魚人。直到那天之後……”

市長停頓一秒,似乎想到難以忍受的場面,表情惡心道:“他們好像完全了個人,不,他們變成了怪物。”

“在事情發生的最後一周裏,他們看見島民便叫他們邪.教徒,說他們是惡念的化身,要吃了他們……甚至有幾人,不知道是因為報複社會還是徹底失去理智,竟然偷偷殺了鎮上一名小孩,将他殘忍分食。”

聽到這,所有人震驚擡頭。周子成更是直接道:“不可能!”

市長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義正言辭道:“尊敬的先生,我也多麽希望自己在撒謊,可那位失去孩子的母親就在鎮上隔壁街道,悲痛不已。噢可憐的女人,不久前丈夫在一場捕魚事故死去,如今又失去了她的孩子。”

他回憶道:“我們本想逮捕他們,卻根本沒辦法靠近他們,那些人就像是擁有超能力,跑得很快能瞬移還能隔空舉起一輛汽車,天哪他們就像是電影中的超人。我們很多警察和鎮民受傷死了……”

市長語氣沉痛,看向衆人的目光也隐隐透露出警惕。經過上次慘痛的教訓,他大概知道這些穿過濃霧進入島上的外來者似乎都有些能力。

聯想到市長的話,大家終于明白為什麽登島後鎮上居民對他們的排斥了。

埃達等人的心漸漸沉了下去。外地人本就身份特別,鎮上居民對他們态度排斥,無疑會加大他們調查的難度。這件事

月銀忽然問道:“然後你們就燒了他們的房子,想偷偷燒死他們?”

市長這時才注意到這位長相精致漂亮的外地人,月銀朝他眨眨眼,表情無辜。

市長說:“當然不,從那以後我們再也沒有靠近那裏。”

“是他們殺了自己。我說過,那時候你們的同伴已經很瘋狂了,嘴裏總是說到魚人。最終這群人在一個夜晚自相殘殺,全部死亡。”

周子成想到別墅裏的慘象,聯想到曾經鮮活的同伴,緊緊追問道:“他們的屍體呢?”

盡管大家已經相信了市長的一些話,但一切還是要見到屍體核實才能判斷。

市長聳肩:“不知道,也許是被他們自己吃了,也許是被那些失去親人的島民丢進了海裏,你們知道的,經過最近的事,我們島民現在對外來者很警惕。”

他口中說是警惕,但想到登島後鎮民的眼神和話語,月銀認為用仇視這個詞更合理。

市長的話讓大家難以想象這段時間島上的情形,能力者本來是派來調查營救島上居民,最後卻反倒破壞島上安靜的生活,仗着能力變成了吃人的儈子手。

衆人有些不自在,最後他們決定先去向周邊鎮民調查市長的話是否屬實,再做決定。

大家匆匆離開。市長嘴角上揚,不屑看望離去的調查小隊隊員,還未回神便聽見身旁有人問道:“很傻對吧?”

市長迅速收斂目光,回身看向身旁的月銀。

少女蹲在地上,手裏捧着一把瓜子,一邊嗑瓜子一邊同樣盯着匆匆遠去的調查隊員。

自己的同伴正在焦急奔波,努力調查,而她卻好吃好喝在這劃水偷懶。

就連市長都有點看不慣月銀了:“你不去調查嗎?”

這小子什麽都沒做,她的同伴忙的要死,她卻拿着把瓜子四處亂逛,把自己是混子這件事展現得淋漓盡致。

更重要的是,她還随地丢垃圾!

市長盯着月銀腳下的瓜子殼,沉默地思考是否有必要将随地亂扔垃圾的罰款提上議程。

月銀無語:“我去幹嘛?”她連作業都懶得寫,怎麽可能跟着周子成一群人跑來跑去,追着幾個鎮民打探消息。

市長忽然看向她:“你難道不是來調查海島濃霧的案件?”

月銀嗑了顆瓜子,挑眉驚訝道:“誰跟你講的?我是來找人的好不好。”

市長恍然大悟,點點頭:“找人,這真是個不錯的理由。島上還有許多外地人,他們的親人長時間沒聯系上他們,來找他們簡直太正常了……”

“可惜這群外地人大多都染上了一種傳染疾病,如今正在醫院接受治療。”

市長說:“你的朋友或許就在醫院,也許你們能在那裏相聚。”

月銀拍拍手,站起身:“他不是我的朋友。他是我的信徒,我忠實的奴隸、或者說卑微的仆人?”

她看着市長,揚起燦爛的笑容:“你們應該很懂吧?”

市長虛僞的笑容僵住,遲疑着轉過眸,眯眼看向她,不明白她是否知道什麽。他問道:“月銀小姐是什麽意思?”

月銀注視着他,笑了起來:“加油,好好幹。”

此前月銀在屋裏詢問燒房子一事,市長便對她心生警惕,剛才對方說出哪些詞語後,他更是産生滅口的心思。

槍支不動聲色從袖口掏出,他眼神狠辣。

月銀就好像并未發現危險逼近,她踮起腳,準備拍拍市長肩膀鼓舞對方。但她發現對方似乎有點太高了,于是改為拍了拍對方胳膊,順便在對方衣服上擦了擦嗑瓜子弄髒的手指。

有潔癖的市長握住槍的左手微微發抖,臉色異常難看。

他覺得自己此前的所有猜測都錯了,眼前這個人就是單純腦子不正常!

月銀嘿嘿一笑,聲音輕柔:“蠢貨,如果我是你,就會讓人把那些喂魚的東西處理幹淨。”

市長注視着她,眼神迅速變化:“你說你是來找朋友?”

他咳嗽一聲:“他叫什麽?或許我們能幫你頒發尋人啓事,通過廣播,你很快就可以見到他,如果他還活着的話。”

月銀卻說:“不用,你看他已經來了。”

不遠處,江宿流匆匆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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