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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銀來, 聽到大家有關詢問,衆人悶悶不敢出聲。

良久之後,埃達手握着那張來自小女孩子的圖畫, 目眦欲裂看着月銀,問道:“Deep Ones是什麽意思?”

所有人都以為月銀會裝傻, 沒想到對方挑眉坦蕩道:“深潛者啊。”

她揚起下颔,朝向菲娜拉家的方向:“她剛才沒有告訴你們嗎?”

月銀并沒有跟随調查小隊一起去詢問菲娜拉哥哥的慘劇,說了句想吃海鮮便帶着江宿流去海島附近溜達。

她甚至沒有進屋,沒有和衆人一樣看見菲娜拉, 為什麽會精準地說出她這個字?

衆人望向她的目光愈發警惕, 埃達握住畫紙的手不斷收緊:“你為什麽會知道”

她眼睛眨也不眨, 凝重地看着月銀,以及站在對方身側的江宿流。她終于明白哪裏怪異了, 小鎮迷霧匆匆, 上島後才出現的江宿流,月銀的悠閑自在……

面對他們的質問, 月銀不解挑眉:“我都說我信仰千面之月,知道Deep Ones的存在很奇怪嗎?”

“你信仰的人千面之月?!”除了眼神閃爍的羅安娜,其餘人同時出聲,就連周子成也語氣震驚。

埃達忍不住朝他翻了個白眼, 罵了句髒話:“你在搞什麽鬼?她是你們玄學會帶來的人!”

周子成沒有理會埃達的嘲諷,他震撼只會比其他人深。

因為月銀可是S級能力者!

這真的只是如會長所說,一個拉攏S級的小任務嗎?周子成不确定地想。

事情發展到這裏, 已經遠遠超出大家的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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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他人仍然不信任她,埃達懷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敢發誓你來島上沒有陰謀嗎?”

月銀茫然, 撓頭:“什麽陰謀?”她來這裏就是為了找江宿流,順便完成祭祀日的百年kpi啊!

她深海中的信徒等拜年了, 就為了等她來炸個煙花,她總不能不來吧。雖然她在來找江宿流之前,确确實實把這件事忘記了。

但作為敬業愛民的好邪神,月銀是絕對不可能告訴被信仰的深潛者們,自己連密令教的名字都忘了。

羅安娜神情緊張,更關注另一個問題:“安德烈是你殺的嗎?”

天知道她得知安德烈出事的消息後,有多害怕!

聯想到月銀昨晚知道真相的模樣,以及她和安德烈是唯二聽見月銀和千面之月的關系時,她合理懷疑月銀是故意殺人滅口!

月銀震驚皺眉,無語:“不是啊!”

她又不是閑的沒事做,大晚上不睡覺去殺一個人類,她有這時間就把那臺自動販賣機偷回家了。

羅安娜卻後退了幾步,擺明了不信她。

周子成此前一直以為月銀和他們玄學會是一夥的,月銀來到島上還能保護調查小隊,留作最後的底牌。

但直到此刻真相揭露,他發現事情遠不像自己想的那麽簡單。月銀來到島上有自己的目的,他警惕道:“你的意思是你恰好來島上,遇見這個奇怪的案件,一切都是巧合?”

月銀雙手揣兜,表情無辜:“是啊。”

她來海島前,也不知道這裏是什麽情況,她只是想找到江宿流,讓對方幫她回學校寫作業啊!

想到這,月銀發現自己好像忘記什麽了。

與此同時,萬裏之外的江家。

章魚管家垂頭喪氣地從下水道中爬出來,惆悵坐在椅子上。

其他惡念紛紛圍了過來:“幾天過去,還沒找到她嗎?她要的作業我們還沒送到,我們會被弄死吧!”

吊燈女情緒激動:“叫你那天問清楚她住哪裏,你早幹嘛去了!”

雙胞胎連體人鼻涕眼淚掉了下來:“怎麽辦啊怎麽辦?我們把A市都快找遍了,都沒找到她在哪,她不會是故意玩我們吧?”

……

另一邊的月銀眯眼看天,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

她忽然想起來了。自己好像忘記交作業了,不過她作業在誰手上來着……

而她面前,調查小隊等人緊緊盯着她,神情恐懼或警惕。周子成看向她,喉嚨發澀:“你在看什麽?”

月銀想了半天都沒想到江家那群惡念,決定也不研究了。

被周子成聲音提醒,她回神看向面前警惕恐懼的調查小隊,語氣沉重道:“我在想,該吃午飯了。”

所有人:……??

不是你有病吧!

我們正在對峙,大家現在正在質問你,氣氛那麽緊張馬上就要動手打起來了,你來句你要吃午飯了?

所有人被梗住,看向月銀的表情不敢置信,唯獨江宿流低眉淺笑出聲。

月銀也不在意其他人的想法,她想好思考午餐吃什麽後,便看向埃達。

埃達也緊緊注視着她,一字字問道:“蘇裏納海島是個陰謀對吧?你和島上的人都是同謀,為了幾天後的祭祀日有祭品,故意用惡念或者禁忌物制造迷霧,誘惑我們來到這裏救人。”

月銀第一次聽見這種猜想,覺得很有意思,自己似乎在不知不覺中背了很多黑鍋。

大概這就是邪神的宿命吧!不管有沒有做過,反正只要是壞事且找不到兇手,就随意栽邪神頭上。

月銀似笑非笑,說:“蘇裏納的祭祀日傳統存在很久,沒有人逼迫你們來到這裏,一切都是你們自己的選擇。”

她脖子挂着耳機,發絲被海風吹拂,五官精致,眼尾的淚痣勾人,漂亮得過分。

“更何況你們不是偉大的救贖者,你們是入侵者。這裏沒有任何人需要你們拯救。”

其他人不明所以,埃達還想開口,月銀卻說:“你們問題太多了,我沒必要跟你們講太多。”

在神明眼中,渺小衆多的人類就像是蝼蟻。月銀對待自己的信徒還算寬容,但對別的蟲子就沒什麽耐心了。

說完月銀便走了,江宿流像一個敬業的跟班,跟在她身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她走出數米遠,忽然回頭看向衆人:“濃霧将在星期四早晨四點散開,時間只會維持一個小時。那是最後的機會,如果我是你們,就會在祭祀日之前離開蘇裏納。”

衆人震驚,埃達皺眉迅速質問:“星期四?你怎麽知道?”

羅安娜咽了口口水,望着月銀:“你是什麽人?”

周子成面色驚疑不定,不懂月銀還有什麽秘密。

不管大家如何詢問阻攔,月銀都沒有回答。她轉過身,便準備徹底離開。

埃達等人下意識想動手攔下對方,但還沒近身便被江宿流攔住。他們想要使用能力,卻發現自己跟神明之間的感應就好象被某種存在隔絕,禱告得不到任何回應,更別提使用能力了。

衆人當場愣住。他們在驚恐的慌張中,也終于明白為什麽身為A級能力者的安德烈會死在此處。

江宿流跟随在月銀身側,溫柔贊嘆:“大人您一如既往的仁慈。”

月銀輕飄飄地說:“當然。”

她回過頭,奇怪地看着江宿流。

神明從來都是殘忍的、暴戾的、不近人情的。但同時,他們也毫不吝啬自己的寬容與仁慈。

另一邊,調查小隊怔怔看着遠去的月銀和江宿流,失魂落魄地回了市長家。

這一次市長家拒絕了他們的入住,并說玄學會原本留在島上的住所已經被收拾好,他們完全可以搬進去。

衆人不明所以,但在隐隐察覺海島上的鎮民的異常特別之處後,而自己又無法使用能力,不過是仍人宰割的牛羊。所以大家也不敢出聲反駁,老老實實帶着行李搬走了。

“月銀說的話是真的嗎?”大家最糾結的事情便是如此。

有人想走,有人想要留下來查探真相。

埃達盯着魂不守舍的周子成,懷疑道:“她難道不是你們玄學會的人?”

周子成抱頭坐在臺階,語氣凝重:“在來到蘇裏納之前,我根本沒見過她。不過我知道的是,她是S級能力者。”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們大約明白,為什麽月銀在蘇裏納并不害怕,甚至會得知三天後迷霧會散去。

在經過數天掙紮後,衆人都做出決定是走是留。期間有調查者遭到襲擊,重傷昏迷,這件事更加擴大了調查小隊的陰影,每個人都心事重重。

第三天後,羅安娜離開了調查小隊,與此同時周子成也失蹤了。沒有人知道他們去哪了,是跟另外一名隊友一樣遭受襲擊遇害,還是自己有意離開。

埃達和剩下幾名調查隊成員決定不再出門,老老實實呆在屋子裏

大家也終于看清了島上的人投喂海中的魚的誘餌,那是一種腐爛的肉。

大塊大塊的肉被丢進海中,被各種魚分食。那些肉已經腐臭,表面浮現一種不真實令人厭惡的豔紅色,聯想到島上失蹤的能力者,衆人不敢去深想這些肉的來源。

大部分人都決定離開,可離島的船只有他們來時那艘。其他船只都是本地島民,聯想到他們詭異的身份,沒人奢望他們會借給自己船。

在最後一天,大家擔心遭到鎮上的人襲擊,想過要如何悄無聲息地離開。

因為小船能容納的人不多,幾人都默契地沒有提要去跟市長交流,帶走在醫院治療的那些外來游客。

天蒙蒙亮,大家便默契來到海邊。

出乎意料的是,市長和其他許多鎮民也在這,他們看見埃達等人并未驚訝,就好像早已預料。

看見早已等候在此的鎮民們,埃達等人心情沉重。

然而預料中的沖突根本沒有發生,市長并未阻攔他們登船的動作。他甚至和鎮民送來許多艘船,還将住在醫院中的上百位外地游客也紛紛帶了過來。

市長西裝革履,微笑說:“帶他們離開。”

鎮民要求調查小隊帶那些外地游客一起離開。大家不明所以,但也不敢違背市長。

市長注視着大家離開,從頭到尾都沒有阻攔。

出乎意料的是,最終埃達也沒有上船。

面對茫然的另外兩名調查小隊隊友,她表情凝重:“我不能走,我有太多疑惑。”

她信仰的古神諾登斯,與外神是永恒的對手。身為信徒的自己,在最初的膽怯後,決定留下來勇敢面對自己的命運,喚醒那些被誘惑堕落的同類!

埃達望着船只遠去,一個小時很快過去,迷霧再次封鎖這片海域,拒絕外人進入。

市長和鎮民對他們沒什麽興致,即使埃達留下,他們也只是輕飄飄投來一個眼神,并未過多關注。

埃達留意到,從祭祀日倒計時開始,鎮上的每一個人都極其欣喜。今晚便是傳說中祭祀日的日期,平時面無表情的鎮民,此刻都洋溢着歡快的笑容。

“為什麽放那些游客走?”埃達跟在市長身邊,緊緊追問道,“我知道你們是什麽東西了,我也知道你們要做什麽。”

“但你們為什麽要放他們走?對于你們這種邪.教徒而言,擁有更多祭品不應該才對嗎?”

市長從一開始裝聽不懂,後面才沉了臉:“你們這群卑劣的偷竊者,異教徒!踏上我們的領地,帶來你們的神明,掠奪我們的血肉,诋毀我們的信仰。”

“至于那些人……”市長不屑冷笑,“我們根本沒想過殺他們。”

他們要殺的,從來都是這群踏上他們領地,帶來神明的能力者。

在這一刻,埃達奇妙地懂了。

那個登島後的詛咒傳說,所有能力者在踏上蘇裏納海島後,都會遭到惡念詛咒,在三個月內衰竭而亡。

大家在研究未果後,認為應當是因為深海中那只S級惡念的緣由。

但奇怪的是,這個海島上的詛咒并不針對外地普通游客,只單獨針對能力者。

那時大家便隐隐察覺不對,此時埃達聽見市長的話,她終于懂了。

從前他們根本沒将這件事跟信仰聯系在一起。

能力者是被神選中的信徒,能跟神溝通,使用神賜予的能力。

他們所到之處,神明便擁有行走的使者,能随時降臨,也就是能力者口中的神降。

而海島上的原著名都是魚人後代,他們信仰千面之月,自然不允許自己神明的領域有其他神踏足。

埃達惶惶怔在原地,終于明白了這個困惑自己許久的事情。

市長嘴角露出得意的笑:“至于為什麽不針對那些普通人……你說的沒錯,他們是很好的祭品,但他們有更大的用處。”

比起做無用的祭品,還不如讓這些人去傳教。

那些游客在島上染上疾病惶惶不安時,他們便散播千面之月的書籍,讓他們閱讀念誦,說這樣便會帶來神的保佑,讓迷霧散去,送迷路的旅人回家。

在孤立無援近數月後,島上的游客絕望時,心靈自然有機可乘。然後鎮民再将他們送出去,

即使百人之中,只有零星兩人信奉千面之月,在離開蘇裏納海島後,他們将虔誠的信仰傳遞給其他人……

市長輕蔑一笑,說:“總有一天,密令教的光輝會走出海域,遍布城市大大小小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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