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章

第 44 章

簡意宸剛說完, 天水就急匆匆再次走下來。

面朝着孟黎清道：“你跟我來。”

孟黎清沉思了下，扭頭看向雪鳳藍道：“雪門主，我要先離開一下了。”

“好。”雪鳳藍知道話裏暗藏的意思, 雖然不知道這兩人和孟黎清有什麽關系, 不過既然孟黎清開口，她自然不會拒絕。

旁人聽不懂兩人的話, 驚訝于雪鳳藍似乎與玲珑閣關系不錯。

天水走在前方, 孟黎清便跟在後面。

離開清涼臺，左拐右拐一段路後，天水在一方荷花池邊停下腳步。

“孟黎清，這千年你藏的真好！”

天水除去身上的衣袍，完完全全以這副面貌呈現在孟黎清的面前。

她的眼中似有懷念, 似有悲切，語氣中隐隐含着恨意。

“這一千年，你到底去了哪裏？”

“你知不知你失蹤後，所有的人都在找你, 你知不知道我們都在擔心你, 你知不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

天水說着說着眼角泛紅，這千年對她來說，何嘗不是一種煎熬。

她一時不知道從何問起，如何質問。

逐漸有些哽咽道：“孟黎清，若不是為了蓮心, 你是不會再踏入七絕閣, 對不對？”

孟黎清沉默片刻，避開她的目光。

微微嘆氣道：“當年的事我的确無法去原諒, 今日沒有給你們七絕閣面子，是為了提醒你們不要忘記了。”

“因為蓮心的死, 所以你決絕加入七絕閣。”天水那時還沒有加入七絕閣，隐約知道這件事，今日被孟黎清提起，多年被七絕閣隐瞞的真相她才得知。

以為孟黎清還對七絕閣有怨念。

“其實我這個閣主的位置本應該是你的。”

孟黎清被她的話氣笑：“什麽我的你的，七絕閣閣主的位置能者居之，何況，我才不願意被困在這裏永遠都不能出去，就算在這裏，你的容顏不老又如何，誓言一旦立下，永遠都無法悔改。”

留在七絕閣就是喪失了自由。

“在蓮心還在的時候，她就希望我接任她成為下一代七絕閣閣主，我那時拒絕了她，後來蓮心逝世，他們希望我接替蓮心的位置，我還是拒絕了。”

天水入閣晚，其實對于這件事還是聽其他閣主談論起才知道，清臺山和七絕閣有着密切的關系。

在外人看來，七絕閣是獨立于世外。

七絕閣內藏着許多人夢寐以求的仙法絕學，甚至還有成仙的辦法。

“看來有很多事，他們也沒有告訴你，當年我的确是與柳百玄吵架，按照我的脾氣本應該動手解決這個問題，可是為了對付那個妖蛟我靈力大損，加上柳百玄修為在我之上，我為了不讓他達成目的，就将妖蛟封印在湖底，本意就是讓他只能看不能碰。”

哪怕在七絕閣可以青春永駐，可依舊無法改變一個事實。

一旦壽命耗盡，迎接的還是死亡。

柳百玄在七絕閣待了數百年，後悔了，想要離開。

可背叛七絕閣就要接受天道的懲罰，為了能夠躲避天道的懲罰，他私自放出妖蛟，使得外面的陣法被破壞，妖蛟出逃。

七絕閣的閣主若是想要出去，必須以折壽為代價。

而柳百玄最終目的，是為了讓妖蛟替他承擔天道的懲罰，借此假身出逃。

卻被細心的蓮心發現了端倪，柳百玄不願出手，反而要求将妖蛟重新封印回到七絕閣內。

孟黎清本就是被請來幫忙，見七絕閣一致認同重新封印，她便和其他人驅趕妖蛟。

就是因為這個要求，以至于蓮心被妖蛟殺害。

孟黎清得以知道柳百玄似有其他想法，在将妖蛟困于七絕閣時，她便提出要把妖蛟斬殺。

招來柳百玄的反對，兩人為此争吵起來。

柳百玄是其他閣主中資歷最老的一位，雖然閣主地位平等，但修為上卻有差異。

在當時柳百玄就是默認的主事人。

孟黎清到底是外人，加上再次拒絕了七絕閣。

便以極大的代價耗損自身設下封印。

天水緩緩道：“最後的事我知道，柳百玄背叛七絕閣，查出他竟然想用妖蛟的血延續壽命，甚至有了妖化的征兆，七絕閣的聲譽決不能被破壞，幾位閣主聯手将他斬殺。”

聽到這個，孟黎清不是很意外。

畢竟背叛七絕閣怎麽可能就輕易放了人。

“當年我離開七絕閣後就斷了聯系，這次七絕閣開啓，我還想着要是柳百玄還在，我才不管什麽七絕閣，我也要殺了他。”

“你還真一點未變，這千年你還是如當初一般。”天水上前抓住她的手臂，“你還沒有告訴我，這千年你去了哪裏？”

孟黎清道：“在清臺山閉關，只是閉關有點久。”

哪裏是有點久，是過去了很久很久。

天水垂下眼睑，羽睫輕顫，開口道：“我入了七絕閣才知道，這裏竟然隐藏着巨大的秘密，而七絕閣閣主就是為了守護那個秘密的存在，我也知道，你答應了某個人，以己身護天生蒼生，你不止要為了清臺山，這也是為什麽，蓮心要你加入七絕閣，七絕閣受天道庇佑，有了庇佑你就不需要履行那個約定，你也不需要去做那麽多不想做的事。”

“不想做卻必須要做的事？”孟黎清輕笑一聲，“你又是聽他們說的，沒有人可以逼我去做不想做的事，根本不是什麽約定，是交易，只是一場交易。”

她着重“交易”兩個字。

清醒知道這是場交易，知道付出的代價。

“所以你以前從來不對我們說出這件事，為什麽你不找我們一起幫忙，我們同于十二仙，明明在一起那麽久，不是說好要一起看着天下海晏河清，你還是要瞞着我，瞞着青語，瞞着宋暮辭，甚至花霧心，難道我們所有人都不值得你信任嗎？要我看着你一個人走在最前面，人人提起十二仙，哪一個不稱贊你孟黎清，是不是覺得你一個人就可以護住天下蒼生，那麽魔域禍亂的時候你又在哪裏，你知道元汣熙是怎麽死的嗎，你知道陳封與又是怎麽死的嗎？還有小浀，都沒了，什麽人間十二仙，從折音島開始就是一場陰謀！”

天水忽然想起什麽，繼續說：“對了，還有宋暮辭，他和你一樣都是騙子！”

“宋暮辭為什麽會堕魔？”孟黎清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從一開始她心裏就是不相信宋暮辭會堕魔。

天水搖搖頭：“我不知道，我能感覺他隐瞞了事，我最後一次見到他，他要我去加入七絕閣，說我未來會見到你。”

過了幾百年，她都要差點忘記這句話。

可這一次孟黎清真的出現了。

“孟黎清，如果那個時候你在的時候就好了，那麽他們也許就不會死，你知道嗎？所有的人都盼着你能出現，你可是這幾千年前來唯一一個百年煉虛的天才，你為什麽要失蹤，為什麽不回來，小浀最後還念着你，說你答應他要教他陣法……”

天水激動地抓着孟黎清的胳膊，仿佛要将這千年的痛楚全部說出來。

來到這裏尋找他們的簡意宸就知道會是這樣，連忙上前拉開天水。

“阿水，這一切也不是她想看到的！你忘了，進入七絕閣就要抛棄過往！”

孟黎清此刻難掩心中的悲痛，最終化作一句抱歉。

不知該如何去說，去解釋。

“那時候，我不是不相信你們，也不認為我一人就可以站在最頂端去守護蒼生，至少，你們還可以去選擇做更多的事，而我開始就沒了選擇。”

在十七歲前她是為自己而活，在十七歲後，她就不再是為了自己而活。

“我去看看蓮心。”

簡意宸點頭：“那我就不送你了，你知道位置的。”

孟黎清走後天水甩開簡意宸的手，轉過身擦去眼角的淚花，語氣不好的質問：“你過來做什t麽？”

“我要是不過來，你和孟黎清是不是要打起來了。”這句話是個玩笑，簡意宸神情有些無奈，“我看你真是将七絕閣的規矩忘了一幹二淨。”

“等會我自己去接受處罰就是了。”她不服氣道。

“我不單單說在清涼臺的事，還有剛才，你仔細想一想，你是加入七絕閣才知道孟黎清答應那個人的事，那個人與七絕閣也有聯系，對我們來說都是要尊敬的前輩，你以為他是随便選了一個人，那為什麽不選擇十二仙的其他人。”

“其中還有我們不清楚的事，她不願說何必再問，後來的事又不是她能預測，其實我很佩服她，一人護住了清臺山，又做了那麽多的事。”

天水冷靜下來：“她剛剛說，她沒了選擇，是不是也很那個人有關？她提過兩個字，交易。”

“不知道，那位前輩可不是想見就能見到的。”

“我一定要問清楚。”天水眼中透着一股執着。

另一邊孟黎清已經祭拜過蓮心，知道天水在這裏并沒有失蹤或者死去，她是開心的，

天水原本不叫這個名字，從前她是世家子弟，一旦加入七絕閣就要抛棄舊日的一切，

忽然，一道聲音乍然響起：“千年未見，孟門主別來無恙。”

她回過頭看去，認出是位熟人。

“薛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