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章

第 25 章

“不抽煙, 不喝酒,極少熬夜,作息規律 , 飲食上……學妹, 經常吃辣對胃不好哦。”

周是翻着手機上的資料, 屏幕上的光映在他帶着笑意的臉上,話到末尾還附贈一個人畜無害的笑, 語氣甚至帶上七分真心實意的關切。

她被死死捂住嘴, 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只能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

周是的手隔着幾層衣服落到她腹部。

小妍全部神經都繃緊了。

“我看看……是這裏吧?肝髒?還不到二十歲,應該挺健康的, 顧客會滿意的吧。”周是嘀咕着, 給了吳亮一個眼神。

吳亮另一只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塑料袋裝好的注射器跟一罐藥劑遞給了他。

“放心, 肝移植手術不會取整個肝髒,一點點就行,到時候對你也沒有太大的影響,最多就是多了一條疤,哦對了,提醒一句,我們這邊不負責術後恢複哦~”

三單元門口生鏽破爛的鐵門後擁擠的一塊小地方卡着三個成年人,吳亮時刻警惕着周圍的動靜,他身上有羽裂一半的妖力,一旦有人靠近就會察覺。

一片安靜中, 周是熟練地拆着注射器,擰開玻璃罐, 細長的針尖吸取藥液,他心情很不錯, 甚至哼着歌。

針尖被推送出幾滴透明的液體,明晃晃立在他跟小妍中間。

意識到危險靠近,小妍突然掙紮起來,這讓吳亮不得不用另只手控制住她的雙手,這樣似乎太麻煩,他朝周是擡了擡下巴,示意他把他口袋裏的電線拿出來,周是照做,幫吳亮将她的手纏在一起。

周是嘴裏叼着注射器,手裏弄着亂七八糟的電線,“你這是什麽破習慣,電線麻煩死了,随身帶條繩子很難麽?”

終于控制住人,周是長長松了口氣,“好了。”

話音剛落,一道透明風刃破開層層空氣朝着他面門而來。

一瞬間的神經緊繃,他的身體比腦子反應更快,陡然後撤,風刃貼着他的鼻尖而過,直接削掉他一層皮,鮮紅的血液冒出,平白無故在他鼻尖多了一抹紅。

周是伸手一摸鼻子,手指上一片紅。

他立刻擡頭看向吳亮。

然而不等吳亮回複,緊接而來的不是下一道風刃,而是一道畫着複雜符文的明黃符紙,兩人迅速閃開,吳亮帶着小妍身形慢了一瞬。

那道符紙落到了小妍身上。

吳亮一看見那符就意識到不對,手掌接觸到小妍皮膚的部分忽然變得滾燙像是被什麽灼燒一般開始變焦黑,他下意識松開手,被綁着手的小妍還沒放棄掙脫,他一放手,小妍趕緊邁開腿往樓上跑,只是手腳不平衡,跑了兩步就摔在樓梯上,額頭紮紮實實磕了一下,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氣。

如果說第一次沒看清風刃的話,這一次t屬于符師的标志性符紙都出來了,周是又不是瞎子,立刻就清楚了來人是誰,根本來不及去管逃脫的獵物,三道風刃又從黑暗中破風而來,直朝着兩人的面門。

來人殺心極重。

“撤。”

周是一個翻滾貼着牆根到了室外,而吳亮則是被兩道風刃死死封在了狹窄的樓道處。

這麽短的時間內就丢出了五張符,哪個符師有這麽強的能力?

他心神稍定,就看見了不遠處出現的人影。

看見路樨的瞬間,周是竟然有種“果然如此”的感慨。

也對,除了君留山的符師,還有哪個修士不露面就能将他們兩個殺的倉皇亂竄。

現在勉強算是半個修士的吳亮自然知道路樨。

她是修士中人人豔羨的存在,天賦極高,修為深不可測,而且據說以路樨的能力能輕松碾壓妖皇,其他修士或是妖碰到她都是能跑就跑。

但他也曾被人說過天賦極高,未來可期。

他才十九歲。

吳亮神色一下子變得鄭重起來。

周是心道不好。

這小子好像是不想撤。

如果妖管局派的是其他妖或者符師來,他或許還有機會逃走,但偏偏來人是路樨,他跟吳亮兩人聯手都不一定能活一個,而這小子竟然還想跟人家比較?

路樨站在黑暗中,整只右手上都纏繞着符文,擡手的瞬間,一張火符已然成型,足足一人高的符文瞬間撲向兩人。

火符以妖氣為燃料燃燒,碰到妖氣便着,吳亮第一反應就是跑,他身上的妖力要是燒起來足夠把他的身體燒個幹淨。

可奇怪的是,一邊的周是竟然也下意識要跑。

路樨不是妖,無法感知妖力,更無法判斷妖氣感染的人類,但看見周是要跑,立刻反應過來他也是妖氣感染的人類。

火符粘性很強,朝着妖氣濃郁的吳亮追去,周是就能松一口氣,然而沒等他慶幸,另一道風刃又到了面前。

躲避風刃時他朝吳亮看了一眼,那小子竟然還跟火符纏鬥起來,根本不打算跑路的樣子。

那就沒辦法了。

不聽話的狗只能殺死。

周是目光一凜,專注跑路。

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一道道金色的符文直接堵死了他所有去路,伴随着一道清冷的“束——”,他周圍符文編織成了一張細密的網在他頭頂迅速合攏。

周是咬牙,卻是朝人笑了下。

“路組長這是做什麽?”

路樨根本沒搭理他,像是收拾垃圾一樣繼續收拾另一邊已經掏出匕首斬殺火符朝她而來的吳亮。

周是立刻出聲提醒:“符師弱點在近身——”

下一秒,有着羽裂妖力的少年已經閃身到路樨面前。

匕首尖端冰涼地勾勒出一道刺眼的月光。

她眼睛中倒映着那道月光。

然而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破”字,吳亮的身體就像是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大力量狠狠砸開,身體就像射出的弓箭一般紮入了地面,短短幾秒時間,地面的石磚被拖拽出一道凹陷痕跡,磚塊翻飛,鬧出不小的動靜。

周是看那痕跡都覺得痛,啧啧兩聲,又擡頭看了看。

他終于覺得不對勁。

這麽大的動靜,這片小區的住戶竟然都察覺不到?一點反應都沒有。

“哎呀呀,師姐憋壞了吧,都怪我手腳太慢,一個屏蔽性能的陣法都弄半天,師姐累不累呀?我買了咖啡,要不要來一口提提神?”

顧六吊兒郎當的聲音響起,他手裏還真的拎着一杯熱乎乎的咖啡,臉上帶着近乎谄媚的笑容從一邊的綠化帶中鑽了出來,一邊拍拍自己身上沾到的樹葉一邊朝着路樨走,順便給了被困的死死的周是一個嫌棄的眼神。

“符師弱點在近身?誰教你的啊?這不是誤人子弟嘛!要是被近身就得死,那咱們學那麽多符幹啥,護身符要着幹啥?再說了,我師姐對付你們兩個小垃圾還用得着護身符麽?喲,你咋破相啦?被風刃割的?真可惜,稍稍往後點,你這沒我高挺的鼻梁就要削掉咯~”

顧六賤兮兮的站在被困住的周是旁邊。

周是看見他就跟看見什麽髒東西一樣,一個眼神都不想給他。

“你說符師弱點不在近身,不如你我試一試?”

“喲喲喲,還激将法?我傻逼啊跟你打,我可是師姐最寶貝的師弟,萬一我出了什麽事我師姐得多傷心吶。”顧六摸摸自己脆弱的小心髒,一副小人得志的惜命模樣。

“……”

真的很難跟這個傻子聊。

周是咬咬牙,換了個思路,“你們查平安路一案,吳亮就在那裏,我跟案件無關,總不好把我一個普通人類也抓到你們妖管局吧?”

“非也非也。”顧六搖頭晃腦,“首先,你不是什麽普通人類,其次,你也并非跟案件無關,剛剛可清清楚楚,你跟吳亮配合要拐賣柔弱少女呢。”

“我被吳亮騙了而已。”周是說,“我的确是在做一些事,但我手上沒沾人血……”

這小子字字句句都在說自己是良民。

顧六第一次看見這麽裝的人,內心着實佩服,靠近隔着符文編織的網敲了敲他腦袋:“你裝啥呢,我看起來像是很好騙的樣子嗎?”

周是看準時機,一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嘴角上揚勾出一抹邪笑。

顧六那手腕像是被鐵鉗夾住一樣死疼死疼的,剛被抓住就滋哇亂叫:“師姐師姐救命啊!!!!!”

下一秒,越過符文的周是右手就被一道風刃斬斷,周是甚至都來不及反應。

顧六連忙撤退把他的那只髒手從自己手上扒拉下來,掏出一張酒精濕巾将自己的手每根手指頭都擦了一遍,一邊擦一邊罵罵咧咧:“就憑你還想在我師姐的眼皮子下動我!我可是師姐最寶貝的師弟!”

他還花了幾十個清理符紙砸在自己那只被捏過的手上,然後還“不小心”死死在周是掉在地上的斷手上踩了幾腳,把人家的手踩的亂七八糟烏漆麻黑看不出原狀。

周是捂着手腕,一張臉疼得抽搐。

“你說的她那麽厲害,還不是被一個小孩纏鬥到現在?”他忍不住出聲嘲諷。

顧六給了他一個憐憫的眼神,“你瞎了吧?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師姐被他‘纏鬥’了?”

周是皺眉看向另一邊。

吳亮應付得很辛苦,但全程路樨就沒挪動過,站在原地,一張張符紙一道道風刃像是不要錢一樣逼得吳亮在陣內過街老鼠般亂竄,而幾乎每道風刃都會在吳亮身上留下傷口。

黑夜中看不清吳亮身上有多少傷,而且他穿的一身黑,就更看不出來了。

但少年臉色蒼白,眉頭死死皺着,臉色難看到不能更難看了。

如果他從一開始數的話,就會發現從吳亮出單元樓朝路樨挑釁開始,她總共扔出二十四道風刃。

最後一道風刃沾染鮮血隐沒在黑暗中。

此時此刻,吳亮身上所有肋骨都精準的從某個部位斬斷。

與其說纏鬥,不如說是路樨單方面的虐殺。

靠着妖氣支撐的人類身體可以在重傷下不死,但卻無法赦免疼痛。

吳亮幾乎渾身是血,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與吳亮相比,僅僅斷了只手的周是竟然有些慶幸。

看見吳亮的慘狀,周是的臉色徹底白了。

原本對路樨的臉還有些許迤逦想法的他,親眼看着一道被她指使的風刃斬斷趴在地上死狗一般的手腳時,仿佛身體都浸入了冰水,渾身上下血液凝固,甚至都忘了處理手上的傷口。

他咬牙,“妖管局行事未免太過殘忍。”

顧六聞言瞪大眼睛,“這還殘忍?”

“我師姐跟你們打甚至都沒動用靈力!純純的符文力量!你問問那小子,全程感受到半點靈力波動嘛?”

周是徹底啞口。

而前方趴在地上的吳亮此時想着:他是腦子壞了竟然想跟她一較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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