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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32章

聚會當天, 夏窈是提前到的。來之前，她有焦慮過，前一晚睡不着, 幹脆改了一夜的報告，把黑眼圈熬得跟國寶一樣，不得不在出門前花了點時間化妝。

讓她意外的是，2班的同學比想象中要熱情和歡迎她, 班長還把班主任老趙也請了過來。

當年才新婚的老趙，如今已經為人父了, 發際線也徹底不可控，看誰都是一臉慈祥。見到夏窈的時候, 還認得她，專門把人拉到一旁聊了好久, 得知她有從事教育行業，欣慰地一頓誇，跟她交換了聯系方式。

班長的口才比以前更優秀了, 夏窈跟他商業互吹完, 回頭看到了攜伴而來的林明思和李敬逸：“你們在一起了？”

兩人在高二時曾經一個是她的同桌，一個是她的後排。

有一次林明思易感期發作，夏窈剛好遇見，從包裏取出Omega專用的抑制劑及時給她注射上, 結果一轉頭就看到了急沖沖趕到的李敬逸, 兩人差點打了起來。

也是那時候, 夏窈才知道這兩人平時坐得近但很少交談，私下卻是隔了兩層的鄰居。林明思是學習委員, 成績很好，在夏窈來之前, 她一向是班裏的第一名，私下有幫李敬逸補課。

“不久前剛領了證。”李敬逸露出傻大個的笑容，擡手向夏窈炫耀自己的戒指，“夏大學霸有伴了嗎？”

“瞎打聽什麽？”嬌小的林明思用手肘捅了他一下，李敬逸立刻慫了。

這兩人的相處模式讓夏窈不禁莞爾，她轉身發現一個戴着眼鏡的長發女人拿着果汁杯站在不遠處看着她。

“姜小星？”夏窈認了出來。

“你記得我。”姜小星頓時喜出望外地走上前。

“當然記得。”夏窈微笑，接過了果汁跟她幹杯，“不過，你變化好大，一開始沒敢認。”

“我就還好吧。”姜小星臉色微紅，深吸了一口氣，剛鼓起勇氣，旁邊就有人打岔了：“姜大作家謙虛了，版權費都購買幾套房了。”

“沒有沒有，只夠溫飽。”姜小星不好意思道。

“夏大神，姜作家，過來。你們幾個也別跑，我們一起去敬老趙。”到點了，班長吆喝起來t。

“我不喝酒，就以果汁代酒了。”夏窈堅持要保持頭腦清醒不碰酒，有德高望重的老趙支持，沒人敢灌她。

其他人都喝得醉醺醺的，夏窈跟僅剩幾個清醒的同學安排好把人一一送走，自己最後再開車回去。

期間手機響了兩次，祝景爍打電話過來，問她結束了沒，要不要來接她。

夏窈沒碰酒，自然不用。

“那是你男朋友？”不知不覺，一行人裏只剩下夏窈和蹲在她旁邊的姜小星。她喝得兩頰起了紅暈，半路就跑到了茶桌邊上透風。

“不是，是朋友。”夏窈彎腰把人扶起來，“我們從小認識，他最近工作調動，來這邊發展了。”

“哦，竹馬。”姜小星迷迷糊糊地左右搖頭，“你們青梅竹馬。”

“算是。”夏窈笑了笑，“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姜小星報了地址。為了方便照看，夏窈把她安排到了副駕。她上車後安靜了一會兒，側頭看着左邊的剪影。

就在夏窈以為她要睡着的時候，姜小星突然開口：“你這些年過得還好嗎？那件事……我之前也沒聽說他是有未婚夫，大家也都不知道，周末回來得知你突然轉學的消息都很驚訝。我知道是因為後來聽莊俊名說的，我的意思是不是你的錯……對不起，我、我……”

她腦子有酒水在晃，清醒時組織了半天想說的話沒機會開口，結果現在前言不搭後語，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夏窈越是平靜地聆聽，她就越是緊張，舌頭打了結。

夏窈的手搭在方向盤上，安靜地看着前方。今天以來第一次有人跟她提那件事。他們既然知道她在WL傳媒的專訪，那一定有人留意過崔思茵在網上的诋毀，只是可能出于各種考慮，沒擺在臺面上說。

她遇到過不好的人，也遇到過很多好的人。

“謝謝。”夏窈唇角揚起了淺笑，“我當時還年輕，無論是想法還是做法都很不成熟，給你們造成困擾了。之後我是被父母安排出國留學了，現在剛回來不久，在信源研究所就職。”

“真好。”姜小星低頭，哽咽着捂住臉。

“怎麽哭了？”夏窈不知所措，抽空從盒子裏抽出紙巾遞給她。

姜小星接過紙巾胡亂地擦着眼睛，她不知道該怎麽說，只是感覺夏窈過得應該沒有她說的那麽輕松。

“我現在當上了作家，出版過幾本暢銷書。”

“恭喜。”夏窈再抽了一片紙巾遞給她，“你一直都很有才華。”

“不是的。”姜小星的情緒平複下來，深吸了一口氣，“原本以為沒機會了，但你回來了，我想親自跟你說聲‘謝謝’。”

“當年文藝彙演，班裏商量要出情景劇，是你推薦我來寫劇本。”

“你不是說過自己語文成績好，也很擅長寫作嗎？”夏窈也想起來了，沒有因為對方在發酒瘋就敷衍，“當年情景劇，我們班拿了第一名，你是最大的幕後功臣。”

“可如果不是你鼓勵我……”當時的姜小星根本沒想表現自己，對于夏窈的推薦到很不安，第一反應就是拒絕，還跟她發脾氣。但夏窈勸她，鼓勵她去嘗試，告訴她父母輩沒辦法改變，但孩子的人生可以靠自己定義。連如倩、連家對于她來說不是翻不過去的大山，她沒必要把自己鎖在山腳下一直擡頭仰望。

“你也有幫我，不止一次。”夏窈含笑，“是我該道謝才對。”

“明明是我在道謝。”姜小星搖頭，看向眼前的女人。

或許是Alpha的優勢，夏窈成年後還長高了十幾厘米，身材更加高挑。她今天戴了隐形眼鏡，臉上畫了淺妝，黑眼圈未損眉目的精致，整個人舉止更加沉穩有度，心思也埋得更深。就像披了一層完全社會化的精致假面，即使就在她旁邊，也不會知道她在想什麽。

第二天姜小星清醒後，懊悔地癱在床上。

“我搞砸了。”她竟然在夏窈面前胡言亂語，對方沒把她丢大街上真是有涵養的人。

而且——

姜小星點開了通訊，看到自己聯系人裏多出的新頭像。她還加到了夏窈的通訊，夏窈真的回來了。

點開朋友圈，沒有私生活的痕跡，基本都是論文或者學術會議的分享。

沒等姜小星繼續探索，門鈴接連不斷地被按響，莊俊名的奪命連環call打了進來，中心思想就是——交稿！

姜小星爬起來做完洗臉養護全套流程，再換好衣服才慢吞吞給他開門。莊俊名一溜煙就沖了進來：“你的鎖什麽時候換的？大門鑰匙給我一條。”

“給你個鬼！雖然我們都是Beta，但也有男女之別。”姜小星不客氣地怼回去，“催有用嗎？你會幫我寫，還是電腦會自動碼字？”

“行了吧大作家，我是賢惠的經紀人，專門上門給你做家務打掃衛生的，你現在就安心回去趕稿，缺什麽直接給我說。”莊俊名習慣了能屈能伸，外套一脫就撸起袖子當監工。

姜小星不情不願地把手機放到一邊，莊俊名見她神情疲憊，開口問：“昨晚喝多了？你不是向來都不喜歡參加集體聚會的嗎？”

“因為有值得我去的人。”姜小星邊開電腦邊随口回答。

“誰啊？你高中時暗戀的人？”莊俊名瞬間好奇，豎起了狗耳朵，一臉賊兮兮的笑，“偷偷告訴我是誰，大爺我就不怪你放我鴿子的事了。”

“滾！”姜小星把背後的軟枕砸過去，想了想，還是決定跟他透露，“夏窈回來了。”

“夏窈？原來是夏……”莊俊名的表情像被橡皮擦全抹了重新繪制，“你說誰？”

“夏窈。”姜小星重複。他這人太拎得清了，跟她說起兩人的事時還能幫理不幫親，夏窈當時跟他有交集而已又不是有矛盾，用得着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嗎？

“夏窈真回來了。”莊俊名失力地跌坐在地上，十指插進了頭發裏，“她什麽時候回來的？”

“應該有一兩個月，不超過半年吧。”姜小星蹲到他面前觀察，戳他肩膀，“你抽什麽瘋？”

“一兩個月，那幾天前還真可能在。”莊俊名一拍大腿，人麻了，“完了，我真可能錯怪他了。”

他現在就想有一道雷把他劈回到五天前，讓他贖罪。

莊俊名抓着頭發：“你先別說話，讓我想想。夏窈怎麽就回來了，這些年都去哪了，安哥那麽神通廣大都查不到……不對，現在是我該怎麽向柚子解釋，我還跟霜姐說他腦子有病。”

他用希冀的眼光向姜小星求助：“你說我跪下來磕頭，他會原諒我嗎？”

“你在說什麽？”姜小星給他弄懵了，條件反射就怼，“你的膝蓋值錢嗎？”

“其實我一直沒告訴你，柚子他……”莊俊名下定決心，反正夏窈回來的話肯定瞞不住了，一咬牙，“從那年開始就不太對勁，休學一年後，霜姐也就是他的家庭醫生，确診為信息素依賴症。”

沒等莊俊名想到解決方法，別墅裏，他口中的對象剛睡醒，穿着厚毛拖，面色蒼白地扶着欄杆，像行屍一樣下樓。

護工沒注意，在門口偷偷刷短視頻，聲音開了外放：“信源最年輕的副教授！絕美女Alpha，有才又有顏……”

好像冥冥中的感應一般，燕右煦循聲瞥了一眼，就再也無法挪開：“窈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