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萬家燈火,沒有為我
萬家燈火,沒有為我
姜南橘不明白,為什麽關心一下紀景安,在他眼裏就變成了胡鬧。也許他不愛她,所以在他眼裏,不管她做什麽都是錯的。
回家的路上,韓裕東又打來電話,自從上次在醫院分別之後,他大概是心有愧疚,時不時會打電話過來,詢問她的傷勢如何。
這次打電話,聽說她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便主動提起來上次答應過,會幫她再見傅棋深一面。“傅總明天晚上會參加一個商務宴會,方便的話,到時候我可以帶你過去跟他見一面。”
姜南橘連連道謝。這段時間她漸漸冷靜下來,已經沒有了當初剛得知清明還活着,傅棋深就是清明的時候,那樣着了魔一樣近乎癫狂的狀态。
年少的時候她不顧一切地去愛他,沖破所有的桎梏和枷鎖,只想和他共度一生。而現在經歷過生死之後,她只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用他喜歡的方式。
姜南橘突然有些理解周澤彥對宋暮歌的感情,如果傅棋深注定是她生命中愛而不得的那個人,那麽她願意不去打擾,遠遠地看着他幸福,就足夠了。
回到家時天色已黑,自從手受傷之後,姜南橘吃飯一直很将就,過去極少會吃泡面的她,如今家裏屯了一堆,主要是因為方便,吃完丢掉,不需要洗碗。
紀景安難得按時下班,他這段時間一直借住在師弟的實習生宿舍裏,宿舍條件自然不比家裏,洗澡要排隊,洗衣服要投幣,更不可能會有挂燙機這樣的高級東西。
再加上同宿舍的小朋友們大概實在年輕,精力旺盛,時常打游戲到半夜,吵得他睡不好,直接導致他的生活質量倒退了十年。
他也不是沒想要回家,哪怕只是像上次一樣,趁姜南橘不在的時候,回家拿點日常貼身物品,但是卻忍住了,因為他必須要讓她看到,他想離婚的決心。
宋暮歌回國了,在回來的第三天就給他打了電話,她的爸爸喝醉酒,用啤酒瓶把她媽媽的頭打破了,血流不止。
那天晚上他趕去醫院的時候,宋暮歌一個人坐在急救室門口的長椅上,天特別冷,她卻只穿了一件毛衣,雙手環抱着自己的身體,不停地發抖。
見到他來,她像見了救星一樣,流着淚撲進他懷裏。她那樣驕傲的一個人,只有在他面前,才肯表現出軟弱的一面。那一刻,他們數年的分別,她的不告而別,他的婚姻,好像都不曾存在過。
當初跟姜南橘結婚,是迫於家裏的壓力,也有報複宋暮歌的想法。如今她回來了,倘若她過得好,也便罷了,可是她并沒有比之前過得更好,甚至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他沒有辦法做到袖手旁觀。
雖然跟宋暮歌還一直保持着恰當的距離,但是紀景安從來不是一個會放任自己的感情不清不楚的人。既然時隔幾年,又開始和宋暮歌重新接觸,那麽不管最後結果如何,眼下首先要做的,是把他和姜南橘的婚姻做個了結。
離婚的決心已定,紀景安卻始終沒有找到合适的時機,回家跟姜南橘攤牌。對姜南橘,他始終是懷着愧疚的,或許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占有欲,他發現自己在面對她時,總會不自覺地心軟。
比如下午看到她的手背紅腫,沒忍住幫她換了藥,再比如現在想到她手上的斑駁傷痕,又沒忍住去急診科給她買了去疤痕凝膠。
他安慰自己,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醫者仁心。
口袋裏裝着去疤痕的藥,紀景安終於有理由說服自己,在十幾天之後重新踏進家門。
家裏燈光昏暗,姜南橘赤腳蜷縮在地毯上,面前放着一桶泡面,客廳裏往日擺着的鮮花和各種小玩意統統不見了,顯得空蕩蕩光禿禿的,沒有絲毫家的感覺,他才想起來是那天晚上一怒之下都砸了。
電視上正在播着電影,紀景安一眼就看出來,是那部過了許多年後依然很經典的,《勇敢的心》。
華萊士身披戰袍,在陣前高喊:“戰鬥,你們可能會死,逃跑至少還能多活一會兒,年複一年,直到老死在床上。你們願不願意用這麽多茍活的日子,去換一個機會,就一個機會……”
姜南橘正哭得淚流滿面,絲毫沒有察覺到有人進來,紀景安悄無聲息地走到她旁邊,緊挨着她坐下來。
她吓了一跳,猛地轉頭看他,甚至沒有來得及掩飾眼底的脆弱和無助。幾秒锺之後她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找紙巾擦眼淚和鼻涕。
紀景安靠在沙發上,看着她瘦削的肩背,突然出聲問:“如果是你,你會怎麽選?戰鬥還是茍活?”
因為哭過,她眼睛紅紅的,鼻子有些堵,說起話來悶悶的,“我從小到大,都沒什麽戰鬥力,我從來沒有跟別人搶過什麽,除了你。”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只是說着說着,眼淚又不自覺地落下來。
紀景安看着她落淚,莫名有些心煩,俯身抽了兩張紙巾扔給她,“別哭了,哭成這樣還怎麽好好說話,你應該不是這樣軟弱的人。”
她輕聲說了幾遍“對不起”,眼淚才漸漸止住。
“我前幾天去看過外公,現在天氣暖和了,他的身體好了不少,清早會起來去公園遛彎。”
姜南橘知道紀景安突然說起外公的身體,意味着他接下來就要說離婚的事情,不由得抓緊了懷裏的抱枕,咬緊嘴唇一言不發地只是聽着。
“前幾天我去參加同事的婚禮,上周我還去參加了另一個同事家寶寶的百日宴,場面不大,但是很熱鬧,也很溫馨,我想那才是婚姻應該有的模樣。而我們這樣的無愛婚姻,原本就只是個錯誤。既然是錯誤,就不能一錯再錯,你說對不對?”
不知道是不是姜南橘的錯覺,每當紀景安想要開口說一件很殘忍的事情,他總是會用最緩的語速,最飽含深情的語調,好像在說什麽溫柔缱绻的情話。
她本能地搖頭,把蓄在眼睛裏的眼淚搖得紛紛落下,“不對不對,不是這樣的,我們的婚姻并不只是個錯誤,我愛你,我願意為了你做任何事情。”
紀景安沉沉地嘆了口氣,“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任何事情,只要你答應離婚就好,這是我唯一希望你做的。”
明明心裏反複告誡自己要留住最後的體面,她還是哭得泣不成聲,整個人被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困住,她知道紀景安說出這些話,代表一切都将不可挽回,但是她卻像個溺水之人,拚命掙紮着想抓住點什麽。
“如果沒有宋暮歌,我們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聽她提起宋暮歌,紀景安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倍,連名帶姓地喊她,“姜南橘,這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情,跟其他人又有什麽關系?你為什麽還是不明白,我們之所以會走到今天,有且只有一個原因,就是我們之間沒有感情。”
他的聲音很大,落進姜南橘的耳朵裏,像聲聲悶雷,滾滾而過,而後在她的腦海裏轟然炸開。
姜南橘閉着眼睛,死死咬着嘴唇,聲音顫抖着,“景安,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紀景安騰地一下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給你時間可以,但是你最好不要再反悔,三天之後我會再回來,到時候我要看到你簽過字的離婚協議書。”
說完他氣沖沖地踢了一腳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姜南橘抱着膝蓋,在空蕩又荒涼的客廳裏,坐了很久。
平心而論,她自認并不是一個固執的人,從小到大被愛的很少,很有自知之明,所以總是很自覺地降低自己欲望和預期,也很少會去強求什麽。
唯有愛情這件事情上,先是不顧一切地去愛清明,又因為清明而愛上紀景安,她一直都在拚盡全力試圖掙紮,只是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她好像再也沒有任何理由,也沒有資格再去留住紀景安,她所謂的愛在他眼裏,只是沉重的負擔,只是阻擋他追求所愛之人的障礙。
許久之後,她赤腳踩着地板,去書房找到幾個月前那份離婚協議書,紀景安的名字早已工工整整地簽在了上面。
他們沒有孩子,沒有債務,沒有共同財産,紀景安很大方,還把這個房子留給了她。他們大概真的沒有夫妻緣分,連離婚協議書都只有薄薄的一張紙,顯得這樣簡潔明了,毫無争議。
她本來已經拿起筆,準備簽字,筆尖落下的時候,又突然後悔了,連忙把筆扔到一旁,只在協議書上留下一個圓圓的黑點。
紀景安給她三天的時間,那麽只要她晚一天簽字,他們的婚姻就會多存在一天。最後的最後,她依然還是這樣卑微地愛着。
整個晚上,姜南橘都沒有睡好,早上起來喝了兩杯咖啡,才能勉強維持一天的頭腦清醒。
韓裕東在她快下班的時候打來電話,約好到研究所來接她,宴會的地點就在翠宮酒店。
一路上,韓裕東都在不停地說話,顯得十分緊張。“姜小姐,等下宴會開始之後,傅總會跟客人們寒暄敬酒,這個時段是重頭戲,你一定不要出現。等到大概九點锺,客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按照傅總的習慣,會到旁邊休息室喝茶醒酒,我跟服務員打聲招呼,你可以在那裏等他。”
“今天我可是沒有跟傅總打招呼,偷偷帶你來的。如果他大發雷霆什麽的,你可千萬別把我供出來。我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希望也是最後一次。”
姜南橘一一點頭應下來。
時針指向九點一刻,姜南橘面前的茶水已經被服務員換了幾次,但是她一口都沒喝,像被韓裕東傳染了似的,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
終於在九點半的時候,休息室的門被大力推開,韓裕東扶着傅棋深走進來,他閉着眼睛,臉色蒼白,似是極不舒服的樣子。
過去他下了班之後,經常不吃晚飯就一頭紮進酒吧,空着肚子喝完酒之後,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姜南橘對韓裕東說:“去拿一杯果汁來,最好是橙汁,熱的。”
傅棋深聽到她的話猛地睜開眼睛,揮手推開韓裕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踉跄着在沙發上坐下來,兩條長腿交疊,冷冷地說了句:“我不認識你,請你出去。”
她好像自動忽略了他的話,固執地在他面前坐下來,“傅先生,我知道你不認識我,但是我想冒昧求你一件事,只要你答應我,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打擾你。”
韓裕東拿着一杯熱橙汁匆匆回來,傅棋深倒也沒拒絕,皺着眉一口一口喝下去,蒼白的臉色才漸漸有些緩和。
“出去吧,把門關上。”傅棋深對韓裕東說完,複又轉向姜南橘,“說吧,什麽事?”
姜南橘還沒開口,眼圈已經紅了大半。她拚命穩住自己的聲線,說出來的話卻仍是顫抖着,“傅先生跟我的一位故人長得很像,能不能請你替他叫我一聲,小暖?只要一聲就好。”
也許是喝醉了,傅棋深的眼睛裏迅速湧起一層淡淡的水汽,他垂下眼眸,斂去眼中異樣,“我為什麽要答應你?”
姜南橘定定地盯着他,目光中滿是乞求,“看在剛才那杯熱橙汁的份上,可以嗎?”
傅棋深靠在沙發上,沉沉地嘆了口氣,他用手遮住眼睛,用極輕極輕的,近似耳語的聲音喊了一聲,“小暖。”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姜南橘好像又回到了他們的童年和少年時代,回到了她和清明互相許諾共度一生的時刻,而她這幾年的痛苦折磨,仿佛也因為這句小暖,終於煙消雲散。
她的清明還活着。
她站起來,對着傅棋深緩緩鞠了一躬,“傅先生,謝謝你,給你添麻煩了。”
出門時,夜空中飄起了細雨。時值春寒料峭,雨下得并不大,姜南橘沒有帶傘,漫無目的地沿着馬路走了一段,走累了就停下來站在路邊,看着川流不息的車輛,還有不遠處的萬家燈火。
在她的內心深處,始終對家庭和家人有一種極度的渴望。最開始她以為清明會給她一個家,後來外公外婆收養了她,雖然只是把她作為一個替代品。
再後來她和紀景安結婚,終於得償所願,擁有了自己的家庭,可惜到頭來終究只是她的一廂情願。
她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去城郊的青山墓園。”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