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公道(中)
公道(中)
“他死的倒是痛快,未免太便宜他了!”
“不如将他挫骨揚灰灑在東海,以慰李門主在天之靈?”
“楊兄這主意不錯。”
說着,衆人竟真的拾來火油柴禾圍了個圈,将雲彼丘屍體扔了進去。
百川院衆人阻止不得,只能眼睜睜看着火焰燃燒着雲彼丘的屍體。
風起,濃煙滾滾,火焰撩起丈高的幕牆,将衆人視線隔絕在外。
衆人捂嘴掩面後退,避開塵煙。
就這樣燒了一個時辰,火焰熄滅,再看時,地上僅餘灰燼。
雲彼丘已被處置,衆人為李相夷讨回公道的目的已經達到,當即就火速下山,一刻都不想在百川院多待,生怕沾染晦氣。
衆人風風火火地來,又風風火火地走。
李蓮花在鶴歸門掌門提出要将雲彼丘挫骨揚灰時就沒再看了,他強硬地拉着幸災樂禍樂不可支地趙清寧悄悄回了雪霁山莊。
越桃面帶焦慮地等在花木扶疏的山莊門口,二人身影剛一顯現就急忙迎上來,“姑娘,公子,你們可總算是回來了。”
二人異口同聲:“怎麽了?”
越桃急急開口:“劉如京回莊向您彙報玉城生意進展,結果中途撿了個人回來。我已經将那人安置在梨花先雪的绛芸軒了。”
梨花先雪是專供男客留宿的雪霁山莊正東方的客房院落群總稱,裏頭大院落套小院落,滿值梨樹,春日東風和暖蔥蔚洇潤,梨花便如萬千雪花綴滿枝頭。
Advertisement
有了梨花先雪,自然也有海棠未雨。
雪霁山莊正西方的客房院落群總稱正是與之相對的海棠未雨。海棠未雨專供女客居住,海棠花嬌柔豔麗,如朝晖晚霞,每逢日升月落煙雨霏霏,花林中霧氣缭繞,襯得整個院落仿如绮麗仙境。
李蓮花漫不經心地瞥她一眼:“看你神色如此焦急,莫不是撿了個大人物回來?”
越桃重重點頭表示李蓮花說的對,“金鴛盟盟主,笛飛聲。”
“大驚小怪,不就是撿到笛飛聲了嗎?有什麽好急的……啊?”
趙清寧疑惑又震驚地“啊”了一聲。
李蓮花本欲直接奔向如意館的步履硬生生轉了方向朝梨花先雪而去。
梨花先雪,绛芸軒。
绛芸軒裏的物件少了大半,花草樹木都有被摧殘過的痕跡,只不過眼下笛飛聲要緊,趙清寧暫且無視了這一情況。
趙清寧居高臨下站在床榻邊,彎腰掰開笛飛聲死死握拳的手,一眼就看到了他手心裏的字。
她皺着眉頭眯着眼睛努力地辨認了一番因水潤濕而斑駁的墨色字跡,“花花,看來笛飛聲很是信任你呢。這難道就是對手之間的惺惺相惜?”
李蓮花坐在床榻旁的紫檀木束腰十字枨方凳上,伸手探了探笛飛聲的脈象,急促短澀,悲風白楊霸道的真氣在其經脈中橫沖直撞。
渾身即使被水浸濕,衣裳也尚且有着無心槐的味道。
出于某種考慮,帶人回來的劉如京以及安置人的越桃和看顧人的含桃都沒有動過給笛飛聲換衣物的念頭,是以人現在還穿着濕透的衣裳躺在榻上昏迷不醒,連帶着榻上被褥錦衾也濕了。
李蓮花結合他的脈象判斷道:“看樣子他是中了無心槐。”
“門主。”
趙清寧咳嗽了兩聲:“叫他公子或者樓主或者李神醫。”
劉如京立馬改口:“公子,聽說無心槐可散功。之前笛飛聲醒了一陣,在绛芸軒大打出手,看他當時的樣子,并沒有被散功啊?”
劉如京回揚州本身就是為了向趙清寧彙報與玉城生意往來的情況,又因為怕山莊裏的人招架不住笛飛聲,就一直等候在在绛芸軒。
按理說他作為四顧門中對李相夷忠心耿耿那一批的人,對笛飛聲這個魔教頭子,又是害得李相夷墜海的人,本不該搭救。可誰讓金鴛盟與四顧門對比過于慘烈,百川院也是爛泥扶不上牆,李蓮花對笛飛聲又并無多大恨意。
僅是這樣,當然不足以把他撿回來,劉如京只是抱着笛飛聲武功僅次于自家門主,或許可以給他當工具人打下手的思想,才将笛飛聲從豐州救走。不然笛飛聲指不定成了哪裏的孤魂野鬼呢。
“笛飛聲很聰明。”李蓮花摸過脈,知道笛飛聲為何還留有武功,“他先紮穿勞宮穴,逼真氣外洩,以免無心槐進入五髒六腑,再用內功逆轉經脈,将無心槐逼入百會穴,所以才沒有失去武功。”
李蓮花話音剛落,笛飛聲就醒了。
他甫一睜眼,蘊着強勁內力的掌風直接襲向李蓮花,“你是誰?”
李蓮花側身避開,猜測他應該是将無心槐逼入百會穴又昏迷多日,武功雖然得以保全,記憶卻丢失了。
他回答道:“我叫李蓮花,你看你手心裏的字。”
笛飛聲低頭,果見手心裏寫着“找李蓮花”四個字。
但他還是狐疑問道:“你是李蓮花?怎麽證明?”
出現了,難倒天下人的如何證明你是你的經典問題。
李蓮花因看戲而含笑的嘴角僵住,他尴尬地傳音趙清寧道:“失策了阿姐,應該在他醒來前把他帶到蓮花樓才是。”
趙清寧微笑着與他傳音道:“沒事,我相信你的口才。反正他都失憶了,你可以讓他幫你查案嘛。免費得個勞力,何樂而不為?”
這一刻,趙清寧和劉如京的想法達到了高度一致,簡直是不謀而合。
見趙清寧這樣說,李蓮花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忽悠的話張口就來:“你叫阿飛,是我雪霁山莊安插在百川院的暗探。”
趙清寧在李蓮花開口那刻就背過身去,以手掩面,害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就笑出聲來惹笛飛聲懷疑。
笛飛聲不解皺眉:“暗探?”
“是啊。”李蓮花再接再厲繼續忽悠道:“你曾是南海派的棄徒,被人抓去做了鐵頭奴,我花錢為你贖身,你出于感激便要報答我,便自行進了百川院做暗探。”
笛飛聲聞言作勢下榻:“那我該回百川院繼續潛伏才對。”
“诶!”李蓮花阻止他:“不用不用,百川院剛剛經歷一遭風雨,看樣子是後繼無力起不來了,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笛飛聲又坐回榻上,問:“那我現在要幹什麽?”
李蓮花神色嚴肅道:“當然是和我一起查案。”
笛飛聲挑眉:“查案?”
“對。”李蓮花點頭,“查案。”
笛飛聲沒再說話,绛芸軒安靜下來,半晌,笛飛聲突然道:“我的刀呢?”
李蓮花眼神直盯着地面,語氣疑惑:“啊?什麽刀?”
笛飛聲彷徨地看着自己的手以及手上的繭子,屈指握了握,“我印象裏,我應該有把刀才對。”
李蓮花回神,偏頭看向劉如京:“老劉?”
“刀在這裏。”劉如京拿起裹着布條的刀擲向笛飛聲。
笛飛聲握住他的刀,眼神锃亮,像是找到了知己一般,“說吧,什麽案子?”
笛飛聲思路跳的太快,李蓮花差點兒沒跟上,“什麽什麽案子?”
笛飛聲略有些不耐煩:“你不是要我和你一起查案嗎?案子呢?”
“哦!案子啊,這個案子它不急于一時,現在重要的是你先養好身體,這樣才好查案啊。”李蓮花打哈哈敷衍了過去,叮囑绛芸軒裏的丫鬟小厮照顧好笛飛聲後,火速閃身離開。
“劉前輩,我還有事處理,我讓越桃安排人帶你去梨花先雪的浣翠閣歇息,有關玉城生意的事,咱們稍後再議。”
“好,恭敬不如從命,叨擾趙女俠了。”
“劉前輩這邊請。”越桃帶着兩個丫鬟四個小厮為劉如京引路。
劉如京走後,趙清寧看了一眼兀自喝茶的笛飛聲,眼神示意了含桃一番,含桃會意上前,随着趙清寧步出房門。
含桃合攏四斜挑白球紋格眼門,将二人說話的聲音隔絕在外。
“人已經關地牢了?”
“是。按照您的吩咐,等待他的将是最酷烈的刑罰。”
“醒了沒?”
“還沒有。”
趙清寧嫌棄地“啧”了一聲:“真沒用。”
二人說的正是雲彼丘。
宋檀給雲彼丘喂熾盛之毒時,暗中将少許解藥也喂了進去,剛好給衆人呈現一個雲彼丘死于奇毒的景象。
雖然服用了解藥,但解藥并不完整,所以藥力微弱,雲彼丘那身板自然抗不過去陷入了假死狀态,這樣就方便将其“屍體”替換并帶回雪霁山莊。
百川院和當時讨公道的武林人士中皆有江山笑袖月樓安插的暗探,聽到鶴歸門掌門要将雲彼丘挫骨揚灰時,當即自發接過引火燒柴的活計,借着狂風撩起的火幕掩人耳目用一具死囚的屍體替換了雲彼丘。
幾人躲躲藏藏不敢讓人發現,緊趕慢趕終于趕在靜下心來欣賞沿途風景的李蓮花前将雲彼丘帶到了雪霁山莊地牢,二人踏進雪霁山莊時,雲彼丘已經在地牢待了快小半個時辰了。
“姑娘可要去看看?”
趙清寧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地牢昏暗,長長甬道兩旁每隔五步就燃着一盞燈。
趙清寧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蓬頭垢面面黃肌瘦骨瘦如柴的雲彼丘,明媚面孔隐在明明滅滅的燭光裏,更顯譏諷之色。
她從鼻孔裏哼出一聲:“雲彼丘,我們又見面了。怎麽樣?我這地牢比之你在百川院的院子如何?”
“原來是你!”雲彼丘咬牙切齒,聲音是帶着滔天恨意的虛弱無力。
趙清寧聽出了他話語裏的不甘與恨意,呵呵笑出聲:“當然是我。你好吃好喝多活了十年,卻不想想被你下毒的人是何等痛苦,你自诩畫地為牢十年,我如今就要讓你嘗嘗真正坐牢的滋味。”
然後,原本笑意盈盈的人臉色突染寒霜,“給他上刑。”
看着雲彼丘被刑具折磨地痛苦大叫,趙清寧只唇角微微一勾,将他的慘叫抛之于身後。
同類推薦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

步步生花:穿越之霹靂皇後
師父居心叵測,讓他身敗名裂;師兄騙她感情,讓他死無全屍;
小師妹給她設下生死陷阱,就讓她生不如死!彈藥師借屍還魂,辱她者,她必辱之,害她者,她必千萬回報!
還有他,欲借她力、謀她身、奪她心,她偏要拆他臺、踹他小弟、戳他心肝脾肺腎!
什麽,要姐做皇後?行,領着千軍萬馬過了霹靂火雷陣先!
包子已死,天才重生。行走間,石榴裙下屍橫遍野!談笑中,舌燦蓮花怎敵得過步步血蓮!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